今天更两章,或者三章也说不定
14.
探出水面的那刻,身体立即被傍晚的清风裹挟,吸入肺部的空气也不再是黏黏湿湿的了。
久违的陆面。天空也还是那副璀璨的老样子。
奥里昂带着我攀上一块礁石,我就像一条刚刚与巫婆交换来双腿的人鱼,尽情遥望着天空的星海,欣悦的心情不自觉就流露出来。
奥里昂在一旁静默地注视着我,良久,我才感受到他这份炙热的视线。
想问[怎么了] 开口的瞬间却又把话压下去。
[喜欢吗?]他主动说了。
漂亮吗?喜欢吗?——今天的他,问了我这样的问题。好奇怪。询问别人的感受完完全全不像是他的作风。他是真的在乎我认为漂不漂亮,喜不喜欢吗?还是只是为了确定自己玩的这些把戏,有没有奏效?
我无法做出正确的判断。也就无法妥当地回复他的问题。
喜不喜欢的,又有什么关系呢。
我不说话。
他却自言自语般地继续说着[我也…很久没看过星星了。路面的行动不是很方便,而且,看星星这样的事……]支支吾吾的,不知道到底想说什么。
四周很寂静,连海浪拍在礁石上的声音都很温柔。奥里昂的声音也是,明明就在身边,却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过来的。这样的声音,本来应该是用来说情话的,语速很缓,语调很低,像独奏的大提琴……
我没有听奥里昂说了什么,却在脑海里琢磨起他的声音。
[喂,在听吗?]好像被他发现了。
[什么?]
[真是的…]低头嚷嚷了一句,又板着脸大声冲我叫[之前说过的吧,你、你喜欢我的事…怎么想的,突然说那种话!]
我又惹他生气了吗?真是猜不透他的情绪。
[什么那种话……]我厌烦地回答着。
[在装傻啊……]隔了一会儿,奥里昂的表情平复下来,琥珀色的眼睛像在燃烧。
[诶?]在我还没来得及反应的时候,奥里昂突然把我从礁石上推了下去。
温凉的海水再一次包裹住我,我下意识屏住呼吸。
但身体不知该作何反应,不会游泳的我,任凭身体一点一点沉入蔚蓝的海里。
奥里昂要杀了我吗?
他还在礁石上,隔着海水俯视着下沉的我,像个冷血的君王。
如果就这样一直沉下去会怎样?还拥有在水下呼吸的能力吗?会不会梦已经醒了。
闭上眼再睁开,我就回来了。爸爸妈妈,害你们担心了。
[扑通]一声,是什么东西钻入水中的声音。
供氧不足的我,已经有些恍惚了,慢慢睁开眼,有人在向我游来,速度很快。
然后,嘴唇突然被柔软地覆盖了。
空气也进来了。
腰被紧紧地环着,我的双手,情不自禁地搭上了对方的肩膀。
身体还在下沉,心里却很安定。维持着这个姿势,我贪婪地吞下了带着甜味的空气。
——我知道,那是奥里昂的。
闭着眼,脑海里能清晰地印出他的样子。可是这一刻我不想想他。
管他是谁呢。像做梦一样,身体快要承受不了的时候突然被温柔地拯救了。
原来,亲吻是一件这么舒服的事情,在海洋里的吻更加让人沉迷。
这才是梦的开始吗?身体紧紧贴靠着这个是奥里昂,或者不是的人,感受着他有力的臂膀抱住我,像要把我嵌进他自己的身体。
这份安心,正是我一直寻找的啊。被强烈地需要,不再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人,害怕了就会被人用力地抱紧。不用再担心任何事,过去和未来,都被抛下了,只需要此刻,铺天盖地的甜蜜。
可这样理想的梦境,却无法一直维持下去。唇上的温热消失了,身体被轻轻地推开了一点。我不舍地睁开眼,奥里昂的脸庞清晰了起来。
一下子清醒了。
[可以呼吸了。]他说。
我尝试着从鼻腔吸入空气,空气又变成了海水味。
我不安地看着他,以为他会对刚才的行为有所解释。
但他恢复了之前沉默的样子。拉着我,游向看不见尽头的深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