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黑羽走向他,潮湿的地面上响起皮鞋相扣的声音。他缓缓张开双臂,看起来像一对长而白的羽翼。
“侦探啊,你只说对了一部分。”
他看到了工藤迷惑不解的神情,然后转过身,东找西找似在找出口。工藤追上去,逮住他,手指扣得紧紧的:“你给我把话说清楚!”
黑羽一脸无辜的指他:“你先看看游戏的进度条再说吧。”
工藤抬头一看,只见进度条的边框逐渐模糊,似有分崩离析之状,进度也已经到了尾声部分,可是此时此刻却没有任何危情或者关卡出现。
“你也觉得奇怪是吗?”黑羽瞄了他一眼,然后仰头看着泳厅碧蓝色圆形的穹顶,苦笑道:“我现在只是个游戏人物,就算再怎么代表了我幕后的主人,说的话也并不一定真实。”他看向工藤,嘴角上扬:“工藤,我只相信我会尽力。”
话音刚落,穹顶上方传来了爆炸的声音,将黑羽最后说的一句话淹没在了滔天一般的火海里。漫天汹涌的橙红色带着可怕至极、仿佛能吞噬一切的气势和力量向他们席卷而来。不断有迸溅碎裂的渣土和砖瓦如急雨一般噼里啪啦的掉在他们的脚边。几声能刺伤耳朵的爆破声转来,气浪冲破了大团大团乌黑色的烟云。巨大的石柱在激烈的晃动中摇摇欲坠,拦腰折断落进了泳池,溅起数十英尺的水花。
工藤怔怔的站在原地,仰面看着原本碧蓝似天空一般的穹顶从天而降。天空不断迫近的感觉带给视线和心理极度的冲击,让他失去了对外界事物的反应。几息之间,画面全部被飞尘和渣土塞满,不断挤压着视网膜。直到有水的感觉飞溅上了他的脸颊,工藤这才像回魂了似的觉醒过来,意识到要找个出口逃离。
就在他手足无措到慌乱的时候,有只手一把捉住自己的腕子将他整个人扔进了泳池里。
“安全在中间!”
工藤瞪大了眼睛,看着黑羽用尽全力冲他大喊却什么也听不到,不得不隔着水仔细辨认黑羽开开合合的唇形,试图借此看出对方到底说了什么。
水波被不断落入水中的东西打乱,扩散的纹路毫无规律。黑羽的身形在一片橙红色火海的映衬下变得模糊不堪,更别说他的唇形了。黑羽就站在水边,哪也不去,鄙临水中的工藤,然后挥一挥手,像是在做最后的道别。
随着部分推理得到证实,工藤知道现实中的黑羽杀了人是铁一般的事实,也隐约猜出黑羽为什么只不顾着逃离的原因了——多半是想抵消自己心中的愧疚感。但他现在只是一个游戏人物而已,可工藤却明白的感受到了那抹身影里透露着难以言喻的苦涩和无奈。救人吗?他两难。
隔了一段时间,头顶上方的爆炸仍在继续,黑羽的喊声他依旧听不见,但是他觉得气息已经变得不稳定,窒息的感觉涌来勒得肺部难受至极。他的心一横,在水底捱了片刻便再也按捺不住,用力一蹬池底,像一尾快速上浮的海豚骤然破开水面,艰难无比地爬上岸。
有滚烫炙热的风吹在自己身上,感觉身上的衣物很快就能被蒸干了。
黑羽吃惊的望着他,看着一贯骄傲的工藤吃力地抓着自己的一条腿,在一片嘈杂的环境中他好像很神奇地能听见对方喘着粗气的呼吸声。
“一起走吧,我实在听不见你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