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分针走到半点。终于看见玻璃窗外那个少年朝着自己微笑,同时举起了右手。
线条凌厉的骨节逆光时带有绒状的温柔,午后的暖风为空气染上一层橘红作为幕布背景。
一步步走近自己所在的位置,少年海蓝色的眼睛里写满了温柔的笑意。纤长的手指在不是很明净的玻璃上划出了遥远国度发音饶舌的字母。
——“我回来了。”
[终于还是回来了。]
于是觉得甚至有极端的一刹那,想要感动得死去。
[是的。]
[亲爱的,我总算回到你身边了。]
在这段时间里,所有关于我们之间的回忆都被具象化。清晰得就像液体中悬浮的植物枝叶。甚至在想念的时候每一个毛孔里都开出了柔软的花朵。
这种喧嚣寂静无声却足以慢过天际。
如果有时间有机会的话,我大概会看你的影子在下午三点会被拉到哪个长度,计算你那种有所抑制的笑容的精准弧度到底是多少,目测我们接吻拥抱时的距离是几点几厘米。
或白或黑的马匹,纯色的毛发在光线的照射下熠熠生辉。空气里尘埃夹带湿气弥散氤氲。
盛大的队伍举着用鲜艳色彩涂抹字母的标牌,从城中穿行而过。他们在胸前额前划着一模一样的路线,表情朝圣。
呼喊着的人群在数十米之外就可以把广场上的鸽子惊飞,所有嘈杂的声响低沉地回荡。类似洪荒时的绚烂喧嚣。
近处钟楼古老的砖面墙体阻挡不明季节灼灼的白光,高大的影子折射在没有云的天空。指针完全背光地指向午夜12点。
甚至还可以看到羽毛纯黑的鸟类们干瘦的足扣在电线上铿铿作响,尖而长的喙发出从喉咙内脏里传来的声响。恍惚间似乎是清冷澄亮的弦月作为背景。
在这个世界幻想与现实并非对立,就像往昔与现在。它们在时光行程中互相辨认,最后以永恒为归依。
可是这毕竟是幻想里的世界。短暂得不够让我们好好相爱。
只是幻想。
在这样不能抱以期待的环境里,没有爱情转身的空地。
仿佛某种默默栖息在森林中的蕨类,硕大的茎叶上脉络分明。闻上去有让人清醒的寒冷。
【喂。这只是幻想吧。】
【只是你这个凤梨混蛋的脑内世界吧。】
【亲爱的,这的确是幻想,只是幻想。】
【但不只是游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