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的事就显得十分顺理成章了，君矽年纪小，又只是被母亲的事情波及，暂时还没有轮到审问他，于是君矽很顺利地就将那小瓶的毒药送到了莫歌的手中。
“是洛彦让你带过来的？”自莫歌嫁入洛家之后，君矽已经有一年多没有见过自己的阿姐，彼时那个曾风华正茂的帝姬早已憔悴得不成人形，然而那眸中的亮光却是依旧灿烂，见到自家弟弟带过来的东西，她嗤笑了一声，“真是死到临头了还那么蠢。”
“他觉得是他连累了我？”她听着君矽把清远侯的原话复述了一遍，又是冷笑着开了口，“他家迟早要完蛋，我只要不嫁给他，我照样做我的昌乐帝姬，让他连累他的老相好去，害我身陷囹圄的人又不是他，巴巴地过来安慰我做甚。”
她接过君矽带过来的东西，想了想，忽然笑了起来，“小矽，这应该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
“阿姐，黄泉不见。”
在这个悲哀的世界里，死别竟然成了一件无比愉悦的事情。
东西已经给了莫歌，时间便所剩无几，在君矽准备抽身离去的时候，莫歌拦住他，迟疑了片刻，方才终于开了口：“你回去告诉洛彦，他的人情我不会还的。”
君矽原原本本地把莫歌的话告诉了清远侯。
“呵。”出人意料的，清远侯却也只是笑，“她的性子倒是一直没变。”
毒药送到了莫歌手上没过太久，那边便传来了昌乐公主在狱中畏罪自杀服毒自尽的消息，那日的情景十分混乱，黑衣使们进进出出，中间夹杂着都指挥使刘煅的咆哮，莫歌被拉出去的时候，尚且还有一口气，但也已经没救了。
君矽就站在一旁，看着最疼爱他的阿姐，眸子中的亮光逐渐湮灭，到最后终于变成冰冷的尸体。
那时的清远侯已经受刑许久，那个看似孱弱的贵族公子不肯招认制作巫蛊诅咒帝君，被黑衣使硬生生拷打至周身筋脉寸断，只能躲在角落里，看着奄奄一息的莫歌被拉出去，弥留之际的莫歌显然也注意到了注视自己的目光，她努力地和他对视，最终笑着闭上了眼睛。
这两个从来都是活在憎恶中的人，唯在死别之时尚且有了些许暖意。
莫歌死后，清远侯也死在了诏狱中，这两人到死也不肯招认，都指挥使刘煅气得七窍生烟，索性将他们的尸体随意拉出去丢弃在了乱葬岗里，天家皇族的公主、炙手可热的权臣，死得如此凄凉，尸骨尚不得掩埋，所谓王权富贵，不过如此。
“而执着着不肯死的我，就像狗一样地活到了现在。”君矽唇边勾起一丝讥诮的冷笑，“薛明远，我再说一遍，她已经死了。”
他怔怔地听着君矽将所有的过往一一说来，听到最后泪流满面。
但这又有什么用呢？君莫歌还是死了，死前她都是顶着清远侯夫人的头衔去死的，到死她都不是他的人。
他看着君矽，沉默了许久，最后问了一个问题。
“当年奉命铲除洛家的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