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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劫』
三十三天,离恨天最高;四百四病,相思病怎熬。天劫有三道,最难难不过情劫。
康乐后来觉得,也许在书信寄出去之前,季维桢真的认认真真想过,要和赵安歌一起到白头。
『二.黄衫』
康乐此番从须臾山上下来,是奉了师尊青云长老的意思,去一大户人家帮着清理宅中凶灵。到达地方时已是黄昏,暖黄的光照在朱漆些微剥落的木门上,一瞬间竟给了他前世今生的错觉。他理了理道袍,上前叩门。不多时,大门吱呀而开,有黄衫女子探出头,晶亮的一双杏眼瞅着他,颇为戒备地问道:“你是?”
康乐恭谨地敛眉唱了个喏:“贫道乃九微观康乐。请问姑娘这里可是赵家?”
女子闻言卸下防备,将门全部打开:“原来是道长。正是我家主人请了您来。”客客气气地领着康乐进来,朝他埋怨道:“好不容易跟着主人迁过来,偏偏竟是个闹鬼的老宅子,真晦气!”
康乐已过两道天劫,平素扶危济困降妖伏魔见过不少人,也算经过大场面。今日他却莫名觉得心慌,也不便说什么,只静静地跟在那丫鬟后面。不料那丫鬟竟突然转身,康乐恰巧对上那丫鬟惊鹿似的眼睛。他脸上瞬间烧了起来,忙不迭地别开目光。
那丫鬟瞧见康乐举止局促,掩唇“噗嗤”笑了,迎着夕阳一照,竟有些不食烟火的美感。她眼波一转,笑嘻嘻地看着康乐,问道:“道长,你知道我是什么人吗?”
康乐抬眼看她一下,又火灼般猛地收回目光,定了定心神,语调平平地回了句:“姑娘是什么人?”
那丫鬟眉眼弯成月牙兀的笑出声来,摆了摆手道:“捉弄道长是小女子的不是。我家娘子正在亭子里等着,门规森严,里面的路还请道长自己走。恕小女子先行告退。”
这家的院子似乎极大,九曲回廊碧波粼粼。康乐走了一会儿,终于看到前方亭子里站着位梳着高髻的黄衣姑娘。那姑娘正提铫冲茶,似是听见脚步声,抬头望来。她半张脸都覆着面纱,让人看不真切,更显得一双流水似的杏眼难得的凉薄。康乐颔首打了个照面,那姑娘放下手中事物,客套疏离地福了个身。
两人在桌前坐定,那姑娘自面纱下取出个耳坠子,递到康乐面前,语气喜怒难辨:“道长可识得这个?”
康乐仔细瞧了瞧,道:“这坠子的材质倒是难得,只可惜打磨得并不平整。翡翠玉向来是辟邪之物,这坠子上也并无凶煞之气……”康乐忽觉那姑娘定定地看着自己,有些尴尬地问道:“敢问姑娘,有何不妥?”
那姑娘却忽然笑开来,答非所问:“我姓赵,家里排行最末,道长叫我赵幺娘就好。”康乐从未见过女子初见旁人便自报姓名,当场愕然。赵幺娘也不在意,动作煦煦地泡了茶,送到康乐面前:“道长一路奔波,还未请道长用茶,还望道长见谅。”
康乐正欲道谢,忽听得赵幺娘莫名转了话题:“这坠子……是那人送我的。”康乐一愣,只见赵幺娘冷声道:“那时他刚打了胜仗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