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二章
东方岚被扶着进了宇文峰的房间，一进屋就是一股子浓郁的药香味。宇文峰躺在床上，动着两只眼珠子，心中明白，可是却动弹不得，心道：“爹娘何苦做下这样的事，白白的害苦了人家的姑娘。”
他心中对东方岚有歉意，因为他的不好，就要白白赔上别人的人生，他心中直道：“何苦！”只是他手脚无法动弹，更别提去阻止宇文殿为他娶亲了。
喜婆扶着东方岚坐下，也知道宇文峰是起不来的，更别提掀开红盖头了，她替宇文峰掀开来，一边对他道：“宇文公子恭喜了，这是你的新娘子。”
宇文峰的目光移到东方岚的脸上，柔和的目光扫过东方岚的脸，眼睛眨动了数次，似乎在跟东方岚打招呼，他没机会见什么女子，但是男子的欣赏本能还是让他觉得东方岚一定是那种漂亮到不行的人。
这么漂亮的姑娘！哎！可惜了。
他为东方岚不值，可是心里也高兴，他也有媳妇儿了。宇文峰一阵猛咳，嘴角咳出血丝来，旁边的丫头吓了一大跳，上前拍着他道：“大公子，小心。”一边用干净帕子替他擦了，“大公子你觉得怎么样？”
“嗯，还好。”
他觉得胸膛上都要烧起来了，感觉不是太好。
东方岚坐着，有些尴尬。这个情况她实在不惯应付，她能做什么呢？宇文峰看出了她的不自在，道：“你，你去那边坐，坐，这边，阿月来，来弄就好。”他也不想让东方岚看到他糟糕的模样，为着他这份体贴，东方岚心中的恨意少了些，反而是怜惜多了些。
心道：“这个宇文公子倒不像他父母那般蛮不讲理，或许我跟他讲讲我的心事，他能理解也说不定。”东方岚打起了让宇文峰写休书的念头，虽然女子被休掉总是不好，但总比现在强，万一宇文峰挂了，那她一辈子岂不是想要被休都没机会了？
东方岚不想认命，有一点机会就要争取。她想从宇文峰这里下手，只是今天刚刚成亲，时机似乎不对。宇文峰看着东方岚出神，心里担心人家嫌弃他是个瘫痪，而且眼见着下一刻就要断气，他想从东方岚的脸上找到‘不待见’，可是却没有找到，他猜不透东方岚的心思。
宇文峰的目光从东方岚身上移开，却瞥见门口有个小身影，正伸着头往里面瞧，而且那小模样有点期待，有点害怕。
“清儿。”
宇文清听得有人叫自己，偷偷的转过头往后看，却没见后面有人，屋里的人又叫了一遍，“清儿。”
宇文清这次听明白了，是她的大哥在叫她呢。“大哥。”宇文清迈着小短腿进来，叫‘大哥’的时候，脸上有着甜甜的笑容，还有刚换掉的两颗空门牙，她小脸涨的红扑扑的，眼睛不住的往东方岚那里瞄，心中一边道：“幸好，幸好嫂子长的不像教书先生，可是她为什么这么严厉？”
宇文清弄不清楚，她的怕意从何而来。她想靠近东方岚，可是她不敢。
东方岚接触到那个偷偷摸摸的目光，才知道之前跟她拜天地，踢飞鞋子的正是眼前这位‘二公子’，小小的人儿，长得天庭饱满，一张小圆脸粉嫩的可爱，眉眼淡淡的，不过一双眼睛却浓黑如墨，亮如星辰，看起来闪闪的就像两颗黑珍珠一样的耀眼。滑来滑去不知道打的什么鬼主意，东方岚心中也欢喜，再想不到娶她的‘新郎官’是这般小模样，身上的那份精致的淘气很对她的脾胃，她随即冲宇文清一笑。
东方岚一笑，先是酥倒了躺在床上的宇文峰，他这一激动，脸比宇文清还红，而且又猛咳起来。宇文清被那一笑也迷的不轻，她道：“新娘子笑啦！大哥，新娘子笑啦。”
像是发现了什么大宝藏一样，那般的炫耀，惊奇。宇文清觉得这样好看的新娘子，不应该是教书先生，她心中的胆子大了起来，慢慢的走了过去，一直围着东方岚打转。

目光却不离东方岚，见她一直看着她，心中十分得意，她决定上前吓东方岚一吓，猛扑上去，抱住东方岚的腰，甜甜的叫了一声，“嫂子。”
东方岚果然大惊失色，宇文清更加得意。她的嫂子被她吓着了，应该不会像教书先生，发现了这点之后，便赖住东方岚，宇文峰心里看着也高兴，他的小弟弟跟他的孩子没什么两样，每日都要到他这里玩，问候他，可以说有了这个弟弟，他的生活才稍微丰富了一点，他可以听她讲教书先生的事，讲府里丫头小厮的事，甚至连受的一点小委屈她都能绘声绘色的讲半天，宇文清喜欢东方岚，他觉得这样好，一家子就该相亲相爱的。他也喜欢宇文清甜甜的叫‘嫂子’，他的心里会起一些满足感。
宇文夫人进门的时候，就见新娘子坐在一边，宇文清赖在东方岚身上，她的脸上有些不高兴，语气阴郁道：“怎么不让二公子歇着？”
宇文峰道：“娘。”
他的语气里有些恳求，希望宇文夫人不要打破这幅美丽又温馨的画面。宇文夫人无奈，只好道：“清儿淘气，你就只知道惯着他，把他宠坏了，看你爹不拿着你是问，你也该多休息休息才是。”
“没事的，娘，我很好。”
宇文夫人听他这样说，又瞧了他脸上的气色，发现他脸上有红光，想着这场婚事没准真能把他冲好也未可知，只是新娘子初来乍到，要她服侍宇文峰怕还要过些日子。
东方岚见宇文夫人进来，忙站起来，问候了她的婆婆，“媳妇见过娘。”她温和有礼，做足了大家闺秀的格调，低眉顺眼很讨宇文夫人的喜爱。
“媳妇不必多礼，初次相见娘也没什么好给的。”从手里脱下两个玉镯子给套在了东方岚的手上，笑道：“这颜色正配你！”她拉着左看右看，比戴在自己身上还欢喜，“这还是我婆婆传给我的，如今传给你，也算实至名归，只是你也知道峰儿的身子不大好，以后还要你多费心照顾。”
“应当的娘。”
宇文夫人体贴道：“你也累了一天了，先去休息吧！明儿起，就学着照顾峰儿。”
东方岚道：“好的，娘。”
宇文夫人招呼身边的老嬷嬷，“你带大少奶奶先去休息，新房这里日后再做收拾。”
老嬷嬷应着，对东方岚道：“大少奶奶请。”这夜并没有传说中的‘洞房花烛’，有的只是一间相对干净的厢房，东方岚脱了衣裳，就要先休息，就听房门外有人蹑手蹑脚的推门，她吓了一跳，道：“谁在那里？”就见一只小脚跨了进来，笑嘻嘻的望着她，望了她一会儿，又甜甜的叫了一声，“嫂子。”
东方岚放下心，问道：“你来干什么？”
“我来陪嫂子说话。”
“你们教书先生没有告诉过你，男女授受不亲吗？”
宇文清反驳道：“那爹娘为什么在一起？”
东方岚回答不出来，只觉得这孩子很会狡辩。转念一想，何不趁此机会向宇文清打听一下尚书府的情况，孩子总是比大人会说实话。
“他们那是成了亲的。”
宇文清道：“我们也是成过亲的。”
“我们那不一样，我是你嫂子，没有小叔子在嫂子房间里过夜的道理。”
宇文清撅嘴，觉得新嫂子也是个没趣的人，都不愿意跟她玩。
“不过如果你告诉我一些事的话，我会考虑看看。”
“什么事？”
“先回答我，尚书府有几个人？”
“太多了，爹、大娘、娘，很多个姨娘，大哥、我，阿云什么的，我都数不过来。”
“你是姨娘生的？”
“嗯，我娘是李姨娘。”
东方岚瞬间明白了这位‘二公子’原来只是个庶子，她又继续问道：“那你大哥是怎么样个人呢？”
“大哥是个好人，他常听我讲故事。”
“你会讲故事？”
“当然，我也向先生学了很多东西的。先生说我学问做的很好，以后也能做个尚书，跟我爹一样厉害，我爹听了之后很高兴，不过大娘有点儿不开心，我能做尚书，她为什么不开心呢？横竖我也会孝敬她的，她以前还说过我要是她儿子她一定很开心呢！”
东方岚道：“她自然也开心，只是不方便在嘴里说出来，免得你骄傲，这样学问就做不好了。”
宇文清道：“是吗？”
“自然是的。”
宇文清爬上床沿，轻轻的问道：“嫂子，我今晚能和你一起睡吗？我一个人睡有些害怕，可他们都说我是大人了，可我还是害怕，这事我只告诉你一个人。”
东方岚想着这是于礼不合的，可是宇文清才多大的孩子，八岁，还在尿炕头的年纪，实在计较起来，反而显得见识短浅。
她道：”就今晚，以后可不许的，要是被人知道，肯定得笑话你。”她心里有些不适应，有个人作伴，总比什么人都没有要强，而且这垒婆子一个没有，都在各处忙着，她这里冷清的跟什么似的。宇文清听到允了，自己脱了衣服爬到床上，将被子抖开睡在一边，用小手拍拍另一边道：”嫂子你睡这里，我不挤你，你是不是也跟我一样害怕？”东方岚不想承认一个小屁孩子的话说到她心里头，她不但害怕，她还想家，嫁出去的姑娘哪有不想家的袖的日日瞎俱朔7

第四章
第四章
东方岚一起床，门一开，就见门口笔挺的站着好几个嬷嬷丫头，她一眼望过去，脸上一片茫然。倒是站在头里的嬷嬷先说话了，“大少奶奶，奴婢奉夫人的命过来服侍您。”她出了列，一一把来人的名字报了，又让她们向她请安。东方岚道：“那就多谢娘的美意了，你们就留下吧！”
众人谢过，有这位跟随了宇文夫人多年的嬷嬷，介绍说姓‘王’，大家都跟着叫王嬷嬷。王嬷嬷吩咐众人为房间清扫，洒水，并把一尘不染的房间又擦了几遍，房间里缺少的物件也一一的记下来，待告诉管家把这些东西添置了，大少奶奶的房间怎能如何寒酸，要是让人知道，岂不是以为宇文家是刻薄待人的？说出去也丢宇文家的脸，王嬷嬷在宇文夫人身边一待多年，身上也有宇文夫人调i教出来的‘规矩气’。
一直在屋子里转着圈儿，审视着众人。眼尖的发现，床上的被子里露出一条腰带尖儿，立马转过身对东方岚万福道：“大少奶奶，夫人说了，大少爷身体不好，这请安茶就到大少爷的房间吧！”
“嗯。”
王嬷嬷一抬下巴，就有个小丫头子过来，向东方岚请了安。王嬷嬷道：“尚书府路径太多，大少奶奶又是新来的，你领着她去，可别耽误了时间，老爷、夫人在等着呢！”
“去。”小丫头轻轻的答应了一声。恭请东方岚移步，待东方岚一走，王嬷嬷立马走到床前，将被子里的腰带拉了出来，腰带上正好绣着一男一女，手里拉着红绸子的图案，王嬷嬷心道：“这不是二少爷的么？”这府里最小的便属宇文清，也只有她是小孩子的腰带。王嬷嬷的眼珠子一转，把这条腰带放在怀里，也迈着老腿向宇文峰的房间去，这事她得好好的告诉夫人才好。
东方岚跟着小丫头子身后走着，见她只顾着低头在前面带路，年纪和牡丹差不多，不过人倒安静不少，心里思量着牡丹可将她的东西带来了，看了看天，心想着时间还早。
“你叫什么？”东方岚问道。
起先走在她前面的小丫头并没听到，或许并不认为身份高贵的大少奶奶会主动跟她说话，因此头一遍倒没有回答，待东方岚问了第二遍，她才停下脚步，告罪道：“对不起，大少奶奶，奴婢只顾着走路，没有听见您问。”
“我问你，你叫什么？”
“奴婢j□j香。”
“多大了？”
“十六了。”
东方岚笑道：“和我的牡丹是一样年纪，我们快走吧，不要耽搁了，让爹娘等着。”
春香被这亲切的笑差点晃瞎了眼，这尚书府何时有人对她这样笑了，她细想一回，却是没有的。老爷和夫人总好像心事重重的样子，也对，大少爷的病总是忽好忽坏的，谁还有心思笑呢？也只有凡事无忧无愁的二少爷笑的比较多，可是他是孩子，不同的。
东方岚看春香出神，也不知她在想什么，自己心里纳罕着：“难道我问错什么了？”她哪里能猜到春香的心思，春香一回神，也甜甜一笑道：“是的，大少奶奶。”
依旧在前面带路，还没走到宇文峰的门口，一股浓郁的药味已从屋里飘了出来，门口站了几个老妇，一见东方岚来了，有个进去通报了，所以东方岚刚到门口，就听见宇文夫人道：“请大少奶奶进来吧。”
“大少奶奶请。”
东方岚有些意外，她竟看见了王嬷嬷，自己心里一番嘀咕，这王嬷嬷不是在她屋里安排众人做事么，怎么反而在她前头来了，后来想想，大概是因为有什么急事要找宇文夫人也说不定，因此一手提着裙子，进到屋里与宇文殿，宇文夫人，宇文峰相见。
“媳妇拜见爹娘，见过相公。”
宇文殿弯腰虚扶了一把，摸着胡子笑道：“不必多礼。你肯嫁到我们家，救峰儿一命，我们一家只有感激不尽。”他向宇文夫人使个眼色，让她也说两句，宇文夫人先得了王嬷嬷的回禀，现下皮笑肉不笑道：“老爷说的正是，还是先喝了请安茶。”一边指挥人把茶碗放到宇文峰手里，让人托住他的手，免得打翻了茶碗，烫了他。
东方岚身前早有人拿过蒲团，递过茶碗。她跪下将茶碗举高，先给宇文殿奉茶，次之是宇文夫人，两人喝过，宇文峰那里也意思了一下，这请安才算完毕。宇文夫人让宇文殿先走，“老爷还有事忙，其余的都交给我来就是。”
宇文殿亦知这不过是女眷之间要说体己话，他一个男人在场，确实有诸多不便，因此与东方岚点个头，又嘱咐众人好好照顾宇文峰就去忙他的公务了。
这里，宇文夫人放下一张冷脸，说起话来也硬邦邦的。先把屋里所有人派走了，才道：“岚儿，娘问你这腰带是怎么回事？”
宇文夫人手里提着宇文清的小腰带。“昨天有谁去你的房间了吗？”
东方岚惯常也听说这媳妇和婆婆是天下第一冤家，如今宇文夫人的所言所行，正中平时所闻，倒也不十分惊慌，她向来善于应变，眼珠子一溜，已经想好了说词。
“是呀，昨晚二少爷说是他的腰带上线头松了，媳妇就自告奋勇的帮着补了，后来二少爷跑到别处去玩，没回来，所以媳妇就在想着，要不要今儿派人给他送去，不知这腰带怎么就跑到娘手里来了？”
宇文夫人自然不好说是有人故意送来的，她道：“我也不知怎么的，就有人送到跟前来，既是这样那也罢了，只是清儿再小，那也是你的小叔子，他是小孩子气爱胡闹，你可得有分寸。”
宇文峰听着，不由得皱眉，打岔道：“娘，您又说这样的话，清儿是我弟弟，而且还是个孩子，您又想到哪里去了，清儿欢喜……岚儿是好事。”他叫东方岚的名字还有些拗口，所以憋红了一张脸。宇文夫人看看宇文峰，又看看东方岚。敢情她儿子这是‘有了媳妇忘了娘’？
宇文夫人蠕动着嘴唇道：“我不过是白白提点着，哪里就想什么了呢？你那是多想，再说，府里人多口杂，我们是个明白人，难道其他人也是个明白人？”宇文夫人说的宇文峰一声不吭，倒是东方岚受教了，她这个婆婆简直就是‘老顽固’一枚，臭石头一块，她读书明理，在某些思想上却是不敢苟同古人说的，反倒是有许多不同意之处。
宇文夫人出去后，服侍的人进来了，她们已端了许多早点进来，满满的摆了一桌子。宇文峰还是躺在床上，手指着桌子道：“岚……岚儿，你……饿了吧，吃点，随便吃。”
他那双如水的眼睛，倒和宇文清很像，不过东方岚想着，这样的眼睛看上去难免病弱了一些，没有宇文清的神气。
刚想着宇文清，她就来了，嘴里还唱着跑调的歌，“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走到门口便抱住门槛，把个圆圆的头先探进来。“大哥！”一下子冲到宇文峰的床前，瘫在被子上。
“清儿来了？”
“嗯！”

第八章
李姨娘走着，心里想着心事。连路也不记得看了，撞到东方岚身上，两人均是一惊，一个神思在自己的世界里游荡，一个只顾着说话，不妨身后出现了人。
两人吓的‘啊哟’一声惊叫。东方岚先回过神来，忙问安道：“岚儿见过李姨娘，不知姨娘过来，多有得罪，可撞在哪里没有？”
“不妨事。”
李姨娘笑笑，“是我自己在走神，撞在你身上，没有吓到你吧？”
东方岚摇摇手，春香和牡丹也上前请了安。东方岚见李姨娘出来，笑问道：“姨娘不是和娘，还有其他姨娘打麻将的，她们舍得放你出来了？”
“那倒没有，我说要小解，让钱姨娘帮我打几圈。不知怎么走着走着就发起呆来，年纪大了，总是这样。”李姨娘借口道。
“姨娘还年轻呢！”
李姨娘并不老，二十七八的样子。不过再年轻的人在侯门里待的时间长了，身上都会带着一股子沉闷的气质，李姨娘的身上是有些的，不过并没完全被这样的沉闷所掩盖。
李姨娘手背挡在嘴前呵呵的笑，那动作，东方岚看着特别的熟悉，是了，她也惯常爱做这样的事，不由得对李姨娘多了几分亲切。李姨娘也在这样的谈笑里，有时间细细的观察东方岚这个人，心道：“又是一个可怜人！”好好的姑娘来这种地方，过不了多少时候，身上的灵气就都没了，再被宇文夫人一调i教，端的是全身上下都散发着破旧家具的霉味。
她又想自己亦是可怜人，对东方岚就多了几分怜惜，言语之间温柔了许多。谈了一会儿，李姨娘才想起什么似的道：“我得走了，还要去看看清儿去。”
“二少爷？”
“是呀，她嘴巴里说去念书，怕这个时候又不知道在哪里偷懒，小孩子总要稍微拘束些，等她大了，懂事一点，我也就不用再操心了。”
东方岚见李姨娘面露‘惆怅’，心中亦猜了个七八。知道姨娘在这个府里的日子是很难的，更何况宇文夫人的样子，面善，心地却不知怎样。宇文清的身份又是这样特殊，上下不得的。再说，哪有哪个娘肯把自己的孩子送给别人的。
“姨娘不必太操心了，我看二叔很是出息，等几年大了，爹自是有好安排的。”
李姨娘淡淡的笑笑，“但愿如此。”
可是宇文殿真的能活到那个时候吗？就算等清儿十八岁，总还有十年的时间，十年，太漫长，太夜长梦多，对她来说，也太不实际了。那个时候，宇文殿是否还能为宇文清做得了主，说得上话？
“我们别站在走廊里说话，小心这里有风，要是大少奶奶闲来无事，与我一同去看看清儿如何？”
东方岚也正好无聊，道：“妙极，正要看看二叔如何用功？”
四人携手前往‘功名阁’，这阁子却也有趣，像个单独的小院子，四面都是长廊，把院子独独圈在了中间，大有‘四通八达’之意，阁子的名字颇为俗气，不过这里的藏书却不少，本来是宇文峰的书房，后来他身子不好，读书就少了，宇文殿就把它送给了宇文清。
四人一踏进功名阁，远远就见一个小红身影正蹲在地上。东方岚三人不晓得她这是在做什么，李姨娘却心中有数，不免眼角抖了几抖。放轻脚步走过去，站在宇文清身后，就见她用手指在抠蚂蚁洞，一拨一拨的蚂蚁正在携带家眷出逃。
李姨娘‘嗯嗯’的清了清嗓子，道：“清儿。”
宇文清打了一个机灵，转过脸笑道：“娘，您来了？今天怎么没有打麻将？”
“娘想你想的紧，你这是？”
宇文清站起来，把脏兮兮的手背到身后，两只手搓着，企图‘毁灭证据’，越是心虚，扬起的笑容越是甜美。
“没什么，我在看蚂蚁搬家呢！”
“搬家？哼哼，被你赶出家了吧！”
宇文清吐吐舌头，道：“什么都瞒不过娘，娘今天打麻将赢了多少钱？”
“你不用转移话题，回答我的话，不是答应我来读书的么，怎么又在偷懒？”

宇文清的眼珠子骨碌碌的转着，想着她的‘下一步’，打量四周，对于娘用逃这一招，显然是蹩脚的，正所谓：逃得过初一，逃不过十五。但是看到李姨娘身后的人，宇文清的眼亮了，她跑过去，甜甜的叫一声：“嫂子。”
是了，还有嫂子这个天然屏障。今天这顿罚，总还是未知之数。宇文清心里十分得意，就听东方岚道：“啊呀，二叔的手上是什么？”
宇文清一看，就见自己那软乎乎的小手，正抓住东方岚的裙子，上头赫然印着的是她的小手印。她郁闷的看了东方岚一眼，就见东方岚笑嘻嘻的，似乎要让她吃点苦头，知道这个嫂子也是不能依靠的，不免又要想主意。李姨娘道：“好了，你也别瞒我了，快去把手洗了，把‘凤求凰’那歌词背给我听。”
宇文清得了特赦，扁扁嘴，跑着去洗手，一边喊着丫头道：“小怜，给我打水，我要洗手。”待宇文清跑远了，李姨娘对东方岚无奈一笑，邀请她一同进屋里去坐。伺候茶水的丫头小鱼早端上茶，一人一杯放在李姨娘和东方岚面前，暗暗的退了出去。
“这里的粗茶，不知大少奶奶可喝的习惯？”
东方岚提起茶杯，揭开盖子，让茶叶的香气发散发散。闻香而知雅意，东方岚知道这是龙井，雾气里都有一股子香甜味儿。不过龙井也有好坏，这龙井是末等的，想来宇文清不过小孩子家，也不讲究这些东西。她道：“我随常也只是随便喝喝，倒不讲究。”
李姨娘笑笑。
不时，宇文清蹦蹦跳跳的来了。厚着脸皮去她母亲那里抢茶碗过来喝，喝了一口还咂咂嘴，明明什么都不懂，还挺会装模作样。
“嗯，香。”
李姨娘问道：“怎么个香法呢？”
“嗯，好香。”
站立着东方岚身后的牡丹脸上狂汗颜着，这个二少爷分明就是‘典型的二货综合征患者’，不懂就不懂吧，还装什么。
宇文清很快便转移了自己的窘境，她道：“娘，我背‘凤求凰’给你听好不好？”她已不是第一次背这首词，她母亲闲下来没事，总要她背很多词，这首是最常背的，她闭着眼睛都能哼出来。
“背吧。”
李姨娘带着鼓励道。东方岚却不解，心道：“这样小的孩子哪里能懂得词的意思，这附庸风雅也要有个底线。”她实在为宇文家这种‘匪夷所思’的地方纳罕。
宇文清朗朗的背起来，只是还带点‘指手画脚’，小手捏个兰花指，一会儿走来走去，不过歌词却不错，“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将琴代语兮，聊写衷肠。愿言配德兮，携手相将。何日见许兮，慰我彷徨。不得於飞兮，使我沦亡。”她那又娘又奶的声音，当真把这首歌词给糟蹋了，更何况宇文清只是故意皱着眉头在那念，那好比和尚念经，有口无心。
东方岚几次想笑，奈何李姨娘听得出神，单手撑着下颔，像是在想什么，等宇文清念完了很久，她才道：“背的不错，可知道它的意思？”
宇文清解释说：“有一个美人，我一见她就忘不了了。一天不见她，我就想的发疯啦。就好比凤鸟到处飞翔，为求得凰鸟一样。可惜我喜欢的美人不在我的相邻的隔壁……”
东方岚起先在想，李姨娘邀她过来，无非是要炫耀一下她的儿子，后来看到她有些悲伤的神情，却无法再这样想了。这个姨娘有她看不懂的心事，难道她也渴望心上人吗？还是希望像凤凰一样可以到处飞翔？东方岚对于后者的理解多一些，因为在爱情上，她也不比宇文清高明多少。
宇文清解释完了，又等着她母亲说话。李姨娘抬起头笑起来，“背的很好，我也坐了许久，怕夫人那里要来找人了，我还是去吧！”嘱咐宇文清不要胡闹就先走了，留下来的牡丹三人却只好面面相觑，这个李姨娘怎么自己先去了，反把她们留下来了？
东方岚也不计较，笑问道：“二叔是谁教你的凤求凰？”
“教书先生，他还一字一字跟我解释了呢！只可惜我背的不好，我总没有先生的那种神韵。”
“这是谁告诉你的？”
“我娘说的，没有感情的背诵，如同小马在放屁一样没有档次。”
东方岚心说：“这点，我和姨娘倒是女子所见略同。”她待了会儿，说要走了，不耽误宇文清念书。但她却不允。
”嫂子，你也要走？好狠心的嫂子，就留下我一个人念书，你们都去玩了。”宇文清翻着白眼，抱怨着。”我呸！”东方岚伸手拎着宇文清的耳朵道：”你再说一声‘狠心’试试，自己想玩就玩，可别连累了我，想让我替你担干系，我可没那么笨，你就说吧，抱怨吧，说破了嘴皮子我也不心软一点点。”

第十二章
东方岚名义上是大少奶奶，胆子亦大，只是于男女之事上到底模糊不清，她于书本生活中识得男子不过是个概念，如今触摸到真身，难免尴尬，外加羞涩。待擦遍了全身，只留的某处踟蹰不已。
手里拎着布，人倒走起神来。是自己动手替他擦，还是叫过丫头来？她心里合计着，两种做法哪种更加好。叫丫头来，固然她省事，不过叫外人传出去，倒有点儿……她那个婆婆很快会收到消息，又要把那些‘教训’淋了她一身了。
看来还得自己动手，一手巧妙的拎起宇文峰的裤衩，湿布进去，胡乱擦一把，又快速出来，转身将布洗了，东方岚脸微微发红，这还是她头次与男子擦身，真是一件费力事。
挤了水，准备将盆端出，将残水倒去。目光远远扫过去，就见宇文峰裤头某处，豪放的顶起，如一座小山。东方岚惭愧，开了门，将残水泼出。一抹红影入眼，宇文清自宇文殿处出来，又来这里捣蛋。
“嫂子。”
她叫起人来倒也乖觉。
“你怎么过来？”
“我要看看大哥，爹就让我来了。”
她脸已被擦干净，两只眼睛已消肿不少。
“哦，他在屋里。”
两人一前一后进去，东方岚将盆和布放置原处。听得宇文清甜甜的叫‘大哥’，又发出疑惑之声，东方岚转过头，就见宇文清正在戳宇文峰的j□j，“大哥，这里鼓起来了，你藏什么东西在这里？”
她推来推去，倒觉得有趣。只是宇文峰倒很不自在，谁叫他被一抚弄就有如此明显的反应，全身都发软，就这里‘硬朗’，说起来极为丢人。
宇文峰哑着嗓子道：“清儿，不许胡闹。”头微微的转向床外，就见东方岚过来，将宇文清拉开。
“快别让你大哥冻着。”
她替他掩被，将被子盖实，又跟他说：“我待会儿让丫头给你把衣服穿上，二叔是小孩子，你别计较。”把宇文清拉的远远的，道：“二叔又有空了？可知文章做的很好，我且考你一考。”
“尽管考。”
宇文清眼睛亮着，她似乎对这种事情十分感兴趣。
“二三四五。”缺一。
“六七j□j。”少十。
东方岚一出题目，宇文清不假思索早已答出。“我说上句，你接下句。”
“尽管考。”
宇文清此刻亦牛逼了起来，手背在身后，踱着小步子。
“且听题目，养不教。”
“父之过。”
“玉不琢。”
“不成器。”
“寒来暑往。”
“秋收冬藏。”
宇文峰待在床上听她两个对话，觉得十分赏心悦目，嘴角微微的弯起笑意。东方岚不过用‘三字经’‘千字文’考宇文清，见她对答如流心中欢喜，二则有她在，自己也不用太过尴尬，答过之后，宇文峰十分得意，抬着下巴望着东方岚问道：“嫂子怎样，认不认输？”
“不行，我再思索，再考你。”
她们玩的开心，且不知宇文夫人那里已自有风云。宇文夫人听得孙太医之言，难免伤心，垂泪半天，身边左膀右臂李嬷嬷者，出言劝说：“夫人，您已伤心了半天，大少爷之事已是如此，咱们还该想一想，接下来该如何行事。”
得了李嬷嬷的忠告，宇文夫人不再流泪，而是用帕子角沾着眼角的泪花道：“你不提醒，我险些忘记了，峰儿也不过就是挨日子，正如你说接下来咱们该如何行事。”她心中早有主意，只是不肯说出来。
李嬷嬷度量着宇文夫人心中所想，缓缓奏道：“按说也不该如此的，只是事已至此，也只好如此了。”李嬷嬷叹着气，等着宇文夫人问她。
宇文夫人问道：“你有什么主意尽管说出来。”
“俗话说的：母凭子贵。大少爷日后没了，夫人的地位可就危险了，其他姨娘还好说，李姨娘守着一个哥儿，虽是庶子，可老爷对他的欢喜，奴婢可都看在眼里，保不准就扶正了李姨娘也未可知，现下不如跟老爷说去，将二少爷寄在夫人的名下。”

宇文清扭过身子，坐正，决定不再拿铜镜照脸，她现在是一只小妖怪，见不得人。东方岚替她梳好头，门外响动，牡丹在外头敲门。“小姐，二公子，药拿过来了，要不要现在拿进来。”
东方岚冲着门口方向道：“嗯，拿进来。”
门吱呀一声开了，是牡丹。她手里拿着药箱，边进来边说：“小姐奴婢先给阿云一些药膏，让人替他擦，这样可好？”
“你做的很好，药放下。”
“是。”
牡丹心想着：“小姐怎不吩咐我做事，她自己一个人替二公子忙进忙出，自己都没来得及整理。”因此问道：“小姐可要奴婢来做，你先去换一身好衣裳。”东方岚的箱笼拿走不少，幸好她有先见之明，怕回来一时没有衣衫换，柜子里还留了三四套。
“不用。”
东方岚心想：“牡丹一向对宇文清有意见，怕这次找机会给小家伙颜色瞧，我还是稍微操心一下的好。”
牡丹被拒绝，噎了一下。东方岚也自知语气太过决绝，伤害牡丹的自尊心，而且她又是好心帮忙。放软语气道：“我自己来就好，你再去看看阿云，他伤的最重，我很过意不去。”
牡丹呆了一呆，道：“好。”
走出去，随手把门关了，心道：“小姐待二公子真好，这样是不是说，小姐有准备在尚书府长期生活的打算？”喜欢大少爷所以对二公子也爱屋及乌？牡丹不明白，之前还哭着不去尚书府的小姐，怎么一下子就跟变了一个人似的。怪哉怪哉，古人说：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果然。
屋里，东方岚不客气道：“还不转过身来，不然怎么跟你擦药。”
“是。”
宇文清顿时做乖小孩子，不与东方岚狡辩。她还留有东方岚手指抚摸的记忆，温柔至极，不似东方岚嘴里对她那么凶。她心中也奇怪，这个嫂子，话说的这么凶，人又这样温柔。正在想时，脸上已被擦了药膏，清凉一片。宇文清轻轻呼吸，怕打断此刻温馨气氛。且东方岚靠的她很近，身上阵阵幽香扑鼻而来。宇文清贪婪吸，吸时肩膀还一耸一耸，使东方岚擦的药膏滑的宇文清脸上都是，她十分不满的看着她。
“你在干什么？”
“我活动。”
“活动，哼。”东方岚冷哼，“不想擦的话，我不擦就是。”
“不是的嫂子，我——”
“那就乖乖不要动，否则赏你栗子吃。”
宇文清欢呼，“我喜欢吃栗子。”
”笨蛋。"东方岚绷住脸，故意不理宇文清。但看了她几眼，忍不住笑出来。宇文清见她笑，自己也跟着傻笑，半边肿脸吊起来，恐怖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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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第二十四章
第二天宇文清醒来，入目的是她自己的被窝，自己的床，自己的房间。她不知这期间发生了什么事，小孩家的忘性是很大的，挠了挠脑袋想不起所以然也就不再想了。
丫头小怜端着水进来，一边道：“二少爷快来擦脸。”
“小怜我是怎么回来的？”
小怜道：“二少爷不是一直都在么。”
原来东方岚趁天未亮和牡丹把宇文清抬了回来，以至于宇文清醒来之后还在奇怪自己昨晚去了雅居，今早为何会在自己房间里醒过来。
宇文清擦了脸，小怜拿了干净衣裳过来，是一套米白色长衫，还配了帽子。宇文清接过，自己穿好，坐在梳妆台前让小怜替她梳头。穿戴整齐，问候了宇文殿。
宇文殿十分欣慰的摸着胡须，“清儿你娘可跟你说过，要把你过在大娘名下了？”
“说了。”
“清儿同意么？”
“同意，我一定会代大哥照顾好大娘。”
宇文殿笑着点头，“难为你娘把你教的这样好。你这样，我就放心了。”
宇文清想起另一件事，觉得趁着宇文殿心情好，她打算提一提。“爹，您能不能给我请个武术师傅？”
“清儿想学武？”
“嗯。”
“可是，能不能告诉爹，你为什么突然想学武呢？”
“清儿想变得厉害，扛起尚书府，扛起朝廷。”宇文清只是把东方岚昨日说的话‘断章取义’，没想到惹得宇文殿哈哈大笑，走过来把宇文清高高举起来。
“我家的小清儿，真是长大了，还知道扛起尚书府，扛起朝廷了。”宇文殿颇为得意，当然，宇文清心里也很得意，她想：“嫂子说的果然对，爹真的想我变的这么累，大人真会偷懒，哼，就知道累坏我们小孩子。”她这是看穿大人们偷懒的心思了么？“好好，爹一定会为我家清儿请个厉害的武术师傅，这样我家清儿便是文武双全，人中龙凤，将来公主都会想着嫁给清儿呢，到时宇文家光耀门楣，好好。”他一连说着‘好’，好不开心。完全没想到这不过是小孩子的戏言。
宇文夫人从宇文殿那里得到可靠消息，心下也是欢喜。没想到李姨娘竟舍得割舍了亲儿子，想来是为孩子的前程着想，难为她想的开，宇文夫人倒要对她另眼相看了。
当下有一件事却要好好办办。宇文清要列入她的名下，难免要采办一些物什，把亲朋好友请一请。也算是个见证，只是这段日子，宇文峰过世，对她的身体损耗很大，一时想不到这件事该委托何人。
“李嬷嬷你说，采办之事该交给谁管才好。”
李嬷嬷举荐个人来，“夫人，您这些日子，多有辛苦。这事，依老奴的意思，让大少奶奶管就好，您只需要把采买的东西交待清楚，空闲时候，您也好歇一歇。”
宇文夫人道：“说的也是。”长子已逝，留下寡妇儿媳妇，不用她用谁？难道尚书府有空钱养闲人么。宇文夫人之前对东方岚嫁入尚书府感激的不行，如今儿子还没过一个月就催命似的去了，难保她心里没有想法。
感激之情渐渐的没了，更加觉得这东方岚是来催命的。本来宇文峰还好挨个几年，哪晓得成亲之后，莫名多了什么咳血症，这不是来冲喜，倒是来催命的。她就说，东方家怎么轻易答应了这门婚事，就算报恩也没有毫不犹豫，把如花似玉的女儿送入尚书府的，现在想来，这其中藏着猫腻，原来是这样。
宇文夫人冷着一张面孔，道：“李嬷嬷，把大少奶奶请来。”
李嬷嬷答应着去了，通知了王嬷嬷，王嬷嬷把话带给了东方岚。东方岚随着李嬷嬷前来，不知她婆婆有什么指教。
进入屋中，东方岚首先下拜。
“媳妇给娘请安。”
“免了。”

马

第二十九章
第二十九章
宇文羽过来,讨好的介绍着柳月华。
“这位是柳公子,柳月华。”他这样一介绍，东方岚愣了一下，看定柳月华。如果是之前再见到柳月华已很吃惊的话,这下更要吃惊了。
她颤抖着嘴唇，几乎说不出话来。
“二表哥是你？”
柳月华亦不否认。“岚儿表妹。”
这下宇文羽才是最吃惊的,他看着他们,你你你了半天。几乎不敢相信，这柳月华是东方岚的二表哥，还是她的救命恩人。牡丹咋咋呼呼道：“原来是表少爷。”
宇文清望着他们又是相望，又是激动的表情，咋觉得自己就是多余的那个呢？明明她才是主角,明明嫂子应该高高兴兴的跟她说话的，可是嫂子的目光全被柳月华夺走了，她气恼的鼓着个脸，才不要理他们什么表兄妹相认。
宇文清悄悄的走开了，有一股被人抢走好东西的那种小小的忧伤。她哎哎的叹气着，像她的教书先生一般念着，“人生不如意，十之八i九。”一向可爱无敌的宇文清深深的认识到，光靠可爱能吸引到别人的目光是有限的，她家嫂子似乎更加喜爱英俊潇洒，玉树临风的人物，她该怎么样才能夺回嫂子。
宇文清不知道，她这一走。其他人都在找她，东方岚问道：“二叔呢？”大家四顾，哪里还有宇文清的身影。宇文羽先跑开去寻。
“小的去找二少爷。”
牡丹有意要留空间给东方岚和柳月华，他们表兄妹才相认，定有许多话说。因此也说，“奴婢帮着去找二公子。”但是她的好意并未被柳月华领下。
他道：“我也帮着去找找。”
东方岚道：“我也去。”
如此，许多人都在寻宇文清。宇文羽很是着急，跌足长叹。“啊，都是我不好，只顾着看大少奶奶和柳公子，二少爷一定是生气了，这要是躲起来，哪里能找得到，要是失踪了，老爷还不扒了我的皮。”牡丹紧追过来相问。
“宇文公子，二公子找到没有？”
“不好不好，二少爷要是耍起性子来，我们是找不见的，夫人、老爷问起来，可就大事不好了。”
尚书府只得这么一个命根子，要是再出个意外，谁担当的起。不过牡丹比较乐观，“二公子还不知在哪里捉弄蚂蚁呢，你放心，谁都会想不开，他是不会的。最没心事的，不是他还有谁？”
宇文清在哪里？她是真生了气的。
“大家都不跟我说话，不跟我玩。哼，我自己跟自己玩。”她躲假山的小缝缝里，自己跟自己玩捉迷藏去了。“你们谁喊我，我也不答应，谁叫你们不理我的。”
“二叔。”东方岚拢着手喊。
宇文清用手指塞住两耳朵，嘀咕道：“嫂子不要我了，要柳公子了，对了，他长的好看，我长的没他好看。孔子曰：以貌取人失之子羽，现在我就是子羽，你失去了我，我不回来了。”她听不见声，伸出头来看看，嫂子不见了，她就说嘛，大家都不爱跟她玩，大人喜欢大人，小孩就是孤家寡人。突然，耳朵上多出一点冷冰冰的温度，宇文清扭过脸来看，就见东方岚的手指捏住她的耳朵。
“你跑什么？”
“我来散步。”
“喊你为什么不答？”
“我爱答就答，不答就不答。反正嫂子也不在乎我，我爱干什么就干什么。”她是真伤了心的，赌气了。嘴里说出来的话，又冲，又强。说了没几句，眼中竟流出委屈的眼泪来。
“呵，大丈夫不是有泪不轻弹么。”东方岚不无嘲讽。
“只是没到伤心的地方，你不懂。”
“不懂，你既然懂，说给我听听，为什么躲起来？”
“嫂子就知道跟柳公子说话，都不跟我说话。”
“就这么简单？”
“是。”
东方岚无奈的笑，“小小人儿，就知道吃醋，嫉妒，不得了，长大了那还得了。”
“我就吃醋，我就嫉妒，你能拿我怎么的。”
“是不能拿你怎样。”
东方岚放柔了声音，“但也没必要跑，不知道嫂子会担心你么。你要是跑丢了，你娘该有多担心，多害怕。嫂子不就跟表哥说几句话，又不是不跟你说话，是不是？”她呀，不知怎么又哄起孩子来了，她不是娘，咋跟娘似的，东方岚直叹自己母性泛滥，与孩子在一起，激发出她身上所有母性。
“可是你一直看着他，都不看我。”
“早看见你了。”
“那你为什么不跟我说话？”
“没来得及。”

她不唤他先生，是因为柳月华年轻俊美，与教书先生可谓天壤之别，她可不想在空余时间想起那个胡子拉碴，走起路来跟荡秋千似的老先生，所以只叫‘公子’。
柳月华缓缓转过身来，眼眸清冷，不知在看何处。他淡淡的说道：“先扎马步，一个时辰。”说话之间，已摆了个姿势，双脚分开，双手握拳，贴在腰际，双腿下蹲，重心下沉。“看清楚了没有？”
“看清楚了。”
“那就做吧。”
宇文清只好如此行动，没五分钟，腿肚子已在打颤，双脚抖的跟筛子似的，还发出落叶似的沙沙响，她咬紧牙关，但有些事不是努力就能做成的，一向高贵的脚跪了下来。眼泪簌簌而下，觉得十分丢脸。
“爬起来。”
“嗯。”
宇文清用袖子一抹眼泪，继续扎马步，继续跪下，继续爬起。断断续续将一个时辰消耗完毕，只觉得腰酸背痛，根本不想再练武功，可是海口已经夸下，如今再到嫂子面前说做不了，未免丢人。
她颤巍巍的走到雅居门口，有气无力的喊道：“嫂子。”
“这是怎么了？”牡丹望见，忙将宇文清请进来。
“嫂子。”
她像斗败的残兵。
“这是？”
“我的腿好重，走不动了。”双腿不能分开行走，脚膝盖碰在一起，慢慢移动，似老翁。又似一夜受凉，跑茅房无数。刚好，肚里放出个炮来。顿时，屋中迷漫着臭气。
牡丹捏住鼻子，嫌弃的望着她。东方岚面无表情，只待‘气消云散’，才开口道：“二叔这是练武练的？”
“嗯嗯。”
之前还能坚持，被体贴话一问。眼泪像不要钱的山泉水哗哗而下，“嫂子。”这一喊叫好不凄厉，令人听之五脏俱损。然东方岚何样人也，面不改色，绝不心软，早知道宇文清要来找安慰。
宇文清跑到东方岚跟前，双手抱住她的腰，脑袋直接埋到怀里。这一动作好不熟稔，东方岚拍拍她的肩膀道：“不愧是二叔，果然吃苦耐劳，英雄好汉一枚。”丝毫没有怜悯之，绝对的见死不救。宇文清抬起脸，望着东方岚发怔，嫂子难道不能说点好听的，害她飘了这么多丝带泪，通通收起。
又对牡丹道：“一两银子拿来。”东方岚伸着手讨要。宇文清左看右看，搞不清楚状况。
牡丹恨恨拿眼睛瞪她，“太不中用，害我输掉一两银子，进了门你还就真哭了，昨儿不是说的好好的，英雄好汉，哭什么。”
是啊，哭什么。
宇文清嚎啕大哭，她的腰——要不要没有节操的痛成这样？
东方岚让她躺到床上，替她擦跌打酒。当然脱衣服是有些不好意思，不过她早已‘长大’，男女授受不亲早已有新的注解，嫂子是自己人，看i光i光什么的暂且忽略不计。嘴里吃着牡丹用牙签送过来的点心，背上擦着清凉的跌打酒，还有嫂子那温柔的手不断的搓啊搓的，有点痛也就不算什么了。
宇文清伏在高枕之上，意外十分享受。
“嫂子，上面一点，那里给我挠挠，有小虫子咬我，那里那里，好痛，啊，痛死我了，呼呼……”她的嫂子是搓背丫头吗，使那么大的劲干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清儿是中间人？不干。
下章见。
又t雨，似扯棉线，不要钱。剧情要往东方岚的初恋做发展，为什么不呢？为什么东方岚的初恋就得是清儿。是不是？那多无趣。

宇文清觉得这个主意不错，那她这样就能每天都和嫂子见面了，只是这事若不和家里爹娘说知，怕有人嚼舌头，传到大娘的耳朵里更是不得了。
“可是，大娘不会同意的。”
“咱们不让她知道不就行了。”
宇文清点头，一面又在想如何才能让东方岚不知不觉的入到功名阁。柳月华及时提点她道：“不若让表妹装扮成二公子身边的小厮，这样她过来陪着习武便没什么不妥当，二公子觉得呢？”
“这个好。”
可是她很快就意识到东方岚来了之后，能见到她的可不光是自己了。还有柳月华，她心道：“我就说他怎么那么积极，原来是想霸占嫂子，我不会让他如愿的。”到时候她再把小羽哥哥喊过来，监视柳月华，那她和嫂子不就可以说说笑笑了？
这叫什么？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她就是那只黄雀。宇文清贼贼的笑出声来，照这样看来，她简直就是天才！
柳月华虽然对宇文清的笑容搞不明意味，不过目的达到，他的嘴角扬起微微的笑意，彼此都心满意足。
翌日，宇文清抱着书去找东方岚。
“嫂子我来还书。”
东方岚道：“牡丹把书收起来。”
“是。”
牡丹佯装去收，实则转身去翻，看书里夹了什么，她原来写的信没了，当然书里也没有多余的东西，不由得转身去问宇文清。“二公子，书里没有东西吗？”
“什么东西？”
“你没看见？”
“没有，我又没有看过书。不过柳公子还要问你们再借书，说是里面夹了书的目录，让你们给找找。”
牡丹快速的翻着，书里却什么也没有，差点急得哭出来，她嘴里喃喃自语道：“完了，完了。”
作者有话要说：书信掉了的提心吊胆，恋爱大战拉开帷幕。
下章见。
这两天天气转晴，有温暖迹象。呵，天冷的日子渐行渐远。看来自星星的人，全智贤太可爱，我想起她怕老，还装高中生，减肥，保持年轻什么的，真的太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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