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棒喝,犹如醍醐灌顶,四位教主嗔心不复,尽生无边悔意,已是无意再战。却将慧目来看来人。那二位天尊所见之景,乃是五行聚合,八卦周易护住周身,几乎无从可知。正是天皇伏羲到了。
只是两位圣皇亦见紫炁苒苒而至,大道虽无形体,竟为此生生显化种种玄妙,不在伏羲天皇之下。却是老君亲至。
当下三皇三清已是齐至,于此对峙,虚空种种神妙,显化于下界,便是无量光雨,修仙了道的飞升大罗,无缘仙道的长生不老——至此世间无有凡人仙人,止有长寿永固之辈,与道同存之魂,真个可喜。
只是那伏羲天皇眉间微簇,冷笑道:“元始,你如何灭我人道万民?我等相争,乃是各为理念,何故牵扯下界无辜之辈?”
元始天尊面色如常,道:“此事是我等共为,莫非天皇狡赖,不肯承担么!”——原来法力虽无二致,心性却有天差地别,天尊以天为尊,敬的乃道,不以人情言天数;人皇以人为先,护的是人,不以天数论人寰。此是根本有二,是以无有解决之法。
伏羲微闭双目,面色终至平静,只以舌扣齿,道音种种不一而足:“既如此,我却请教几位,天分先后,先天属炁,后天属气,强以先天之数言后世之事,是智否?”
老君昏昏欲睡,终于嗟口而言,其音清越,不显老迈:“我等为天尊,自是尊道。那道有天道人道,种种之道,不一而足。岂可一概论之?然则天道无私,人道有私,是故以人为本,总为世间真情所乱,不如以尊天道,倒可不生纠缠。”
伏羲天皇颔首称是,又道:“道德天尊果真是极有道德的,倒也名不虚传。只是人间事自有红尘人管,你等方外之人如此为之,可称暨越。”
老君忽的大笑,嗟口无牙,巧舌如簧而已:“我等虽属方外,到底是那先天所化。你人道皆以老为贤,我等老而不昏,有如虎君摄人之相;得天尊之,可为大贤,有道德之称——却如何不得代行管教?”
轩辕大笑道:“我闻天尊乃是有道德的,不想倚老卖老,以虎自居——那虎是个吃人的魔头,它虽摄人,人却避之不及,莫非你等的天数便是吃人不成。”
轩辕亦道:“朕自以兵戈争天下,自问道德不及二位皇兄,亦知十人怕弗如一人敬之理。你等自号道德清奇,只省教人畏,不省教人敬,长此以往,我人道万民,皆如那牵线木偶也似,此等人间,不要也罢!”
灵宝天尊却道:“虽然,天之大,人远不及。人无敬畏之心,尽是无法无天之辈,危害更甚。”
元始天尊乃道:“师弟言之有理。吾等乃道之所化,理之所成,道理二字,总是比那人情更大。是故万灵皆需有凡有理,而人情误事,不需错情,乃以道理为尊,立做法典,方是正理。”
伏羲道:“你既又如此言语,便应尊你等方外之理,何来多言人道之事?你有先天五太,我有后天五行;你有先天之炁,我有后天之气;你有清源妙境,我有红尘万丈;你有道德法理,我有人情世故。你之言语,虽属有理,然则世间事世间了,强以天道论人道,殊为不智也。”
老君清越大笑道:“我等如平行相交,其理不可共存,既如此,还是你我比试一番,以此来论罢!”
当下老君将手一抖,手中大道显化无形之无极图,定住一切时空,伏羲亦把手一指,指尖八卦炉亦是护住一切时空——此唤作双重保险,乃是二位教主圣人演化先天后天之成道法宝,最是神妙无穷,此番运用,不致牵扯无辜。
当下伏羲天皇清啸,将左掌演化五行五方,缓缓向前推去,那无穷量法界全能宇宙便随之极速飞旋,朝老君撞去。
老君呵呵一笑,亦将五太五炁于掌中长存,缓缓一抵,轻巧巧接住伏羲攻势,使出十二分炁力,反向天皇推去。
蓦然间一股大力传来,原来伏羲天皇已使十二分气力,此际正好与老君角力。
那无穷量法界全能宇宙便如锯条也似,来回推移拉扯,二位教主总是一般无二,平手之局。
僵持不下之际,二位教主便暗存心思,伏羲现了皇袍冠冕,以生灵之力加持,以死者之怨助力,其力随推虽生,随生随升,竟寸寸朝老君瘦弱身躯移去。
老君心中空明,手掌道力亦是渐增,乃是大道加持,总与天皇持平——忽的老君微微一笑,竟不争斗,只将手蜷曲入袖,道:“不争了。”
伏羲陡然胜了,竟不知如何言语。
老君笑道:“道乃不争清净,我强仗天数,尚不过与你人道相平,况吾起了嗔心,与汝相争乎?不赌了,不赌了。走休!走休!”交尾摇头间,老君已渐渐而去,两位天尊一滞,旋即颔首施礼,也去了。
三皇默然沉思,感慨良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