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五月二十七日,我从四十公里外回到家,本来很劳累,但听到几件非常奇怪的事。
离开学校已经一年多了,唯一一次见到F是在四个月前,我们几个人聚在一起,聚在”十年”餐厅。那一天我带着帽子和围巾,走进这家昏黄格调的角落。我从很远处就看到Z,Z个字不高,七个月不见还是一样,但是他一看到我就笑。F和X穿着同样的校服和我打招呼,虽说是同样的校服,但不是记忆中的蓝色条纹。颜色变成红色,年纪也变大了。真佩服他们——我裹得严严实实地,还能认出我。Y和女朋友去楼上看电影了,没第一眼看见Y,着实遗憾。六个月来我和Y有三个月谁也不搭理谁,后来我主动和他写信,他就屁颠屁颠地找到我,又和我打打闹闹。不过面容怎样我又怎会忘记?墙上的油画画的其实不怎嘛用,但让一般人在进餐时享受到一股古典的风味,那也是别有趣生了。
街上游人少,黯星点点光。我们逛了一会儿,我买了杯Costa,乘了的士回家。
今天F和我说:
“放学路上公交处遇到几个初一的学生,说他们班主任骂徐楚楚。“
“还说徐楚楚老女人,当了这么多年老师连班主任都没当”
“我当时就和他们吵起来了”
徐楚楚是我初中时候的体育老师,当时我们都叫她楚姐。楚姐并不老,虽说班里有人曾说过她是“老女人”,但多半是玩笑话,且那人也和楚姐关系极为好。楚姐身材不高,有点矮胖,但是脸还是光滑,看不出皱纹的痕迹。楚姐见到我们的第一节课,恶狠狠地批评了我们——从严雪松手里接下我们的她,对我们的体育素质并不满意。接下来自然是惨无人道地魔鬼训练。每当看到松哥的班级休憩时,我们心中就浮出无限羡慕。然而,当她第一次给我测一千米长跑时,让我意外的结果出现了——满分。
没过多久,她开始教我们男生引体向上。一个月时间,我从零个变成六个,又一个月,我能做到十个,第二个学期我能做十四个,后来全年级比赛的时候,我做了十七个。前几天,在高中测试的时候,已经能够轻轻松松地做到双倍了。每当快要撑不住的时候,楚姐就会在边上鼓励我们,偶尔是正经地鼓励,又或是以批评地口吻变相地激励——这个时候谁也不会因为她的批评紧张——大家都知道她这时候都是笑着的,她从来不会在你认真做一件事的时候打扰你。
楚姐作为一个女生,一直都没有女生样。大大咧咧的,和男生玩的很好,有时还会一起打球。但她作为一个兄弟,有时又展现出她女生气的一面,总是能看到她和班里的女生一起摘摘花啊,讨论讨论电视剧啊。作为一个老师,她成功的关键并不只是她能同时关注男生和女生。她做的最好的一点是她能关注到每个人。
有一天放学的时候路上碰到她,她问我最近是不是太紧张了。
“为什么这么问?”
“我今天看你自修的时候很憔悴啊。”她答道。
“也许吧……”
“你要休息好。”
“嗯。”
那天她也挺忙的,对她来说,再忙也比不过对我说一句关心的话。
还有一次Z跳绳没跳好,楚姐批评了她几句。Z是个要强的的人,什么科目都不好,就是体育好。楚姐这么一骂,他哪受得了,当场哭起来。我们安慰了他半个多小时,后来楚姐知道他哭了,还是主动过来和他道歉了。
徐楚楚其实也有“老女人”的性格。她有一个女儿,每次带到学校里来,总是无微不至地照顾,把什么烦恼都忘了,一心一意地照顾女儿,她喜欢看美剧,和我看的一样,所以总有共同话题。她把每个男生当成她的儿子,他把每个女生当成她的女儿,总是给予她能给予的所有的爱。
有一次做操的时候我们班吵闹,后来被我训斥后总算是安静了下来。在最后徐楚楚上台批评了吵闹的班级,其中自然批评了我们班。但当时脑子实在转不过来,在大家散场的时候,我当着校长书记主任的面就和她吵了起来:
“你为什么批评我们班,我已经叫他们安静了。你这样不是在打我的脸吗?”
她当时也急了,直接就来了一句:“是,我就是在打你脸。”说完,摔了话筒就走,我也被拉了回去。然而下午的时候,她看出来我发烧了,任然什么事都没有地问我身体状况,让我好好休息。
我们俩其实都知道,彼此关系好,争吵在所难免,但是气出了之后谁也不会在意。
徐楚楚作为一个“老女人”,她有作为老师的该有的品行。她对我们的教育一分为三。排在第一的非她的本分——教育,也并非学习,而是做人。她从来没有忘记过一个老师应该为学生的心灵进行洗涤。她在上课的时候,从不忘记培养我们的凝聚力。她在同学争吵的时候从来不忘记怎样让他们跟懂事。
我有时候突然觉察到,她比我们班主任教我们的还要多。
然而教我最少的应该是吴明德。我们叫他吴老肥,不仅因为他年纪大了,体态雍总,还因为他上课实在是老气横秋,如果说徐楚楚是“老女人”,那么他就是所谓的“弄不灵清”。或许因为这些原因,他被初一的学生打了,理由是他们认为他弄不灵清。
我从小就喜欢美术,小时候在奶奶家,奶奶总是不断给我买来画笔,我就在地上画,画完又去买。小学的时候美术老师又帅又年轻,对我很好,总是夸奖我美术好。正是因为这样,上了初中才不喜欢吴明德——他从来不记得我们任何一个人,从来不夸奖我们,只是自顾自地搞艺术,还总是对我们的作品进行批判。但是后来我在书店看到一本画册,正是他的作品。我觉得有点惊奇,翻开来,清一色全是国画。我认真地看了每一幅画,笔下有力度,纸上有功夫,心中有丘壑。有些画如同秋云沧桑木萧萧,有些晴空一碧鹰入霄,也有些宛如暮雨潺潺行苍山,亦有醉卧斜阳愁古木——再后来我看到他送给外国人的一幅几尺长的山水画,方才明白他为什么如此性格。一个不是沉醉于艺术的人,又怎能创造出艺术呢?我们为什么要要求每个人都一样,都符合标准?难道不是每个人心中,都有套自己的度量衡吗?
回到最初的话题,如今的学生,为什么总是会欺负周围的同学?如今竟然殴打老师?为什么会有老师当着学生的面辱骂另一个老师?我觉得这并不只是校风不正。
学生在学校的时间大于在家与父母交流的时间,但学生是更倾向于父母,还是倾向于老师?孟母虽说三迁,但何不是父母对子女的控制?儒家所谓君君父父子子,中国自古以来就有子女被父母影响的传统,新中国解放不过七十年,你能指望这两千年的荼毒就被这么轻易抹除?家长自身的懈怠,必然会导致子女的懈怠,这种对品行的放松,自然会产生各种暴力、犯罪的滋生。一个抽烟赌博的家长,真能指望孩子能像郑渊洁童话里一样做一个纯真的的皮皮鲁或者鲁西西?世界上没有圣人。
再者,这位班主任居然当着自己学生的面辱骂另一位老师,她作为一个老师的品行何在,她作为一个成年人的尊严在哪里?如此言行,师德何在?聘用这样的人当一个班主任,怎能教育好学生?看到学生称赞其为园丁怎么不会有羞耻之心?
我并没有让学生逃脱所有责任,把责任全归结在父母和老师身上,我父亲从小教我三分做人,七分做事,意在教我先会做人,在会做事。一个人如果不能做一个挺拔的人,如何做事。心已经缺少了,人已经猥琐了,如何能生活。宁愿玉石俱焚,也莫要苟延残喘。党中央的文明价值观,并不是装模作样地让我们背一背。许多民族精神是让我们成为一个有良心的人,莫要成为一个没有良心的人,丢了民族的魂。
离开学校已经一年多了,唯一一次见到F是在四个月前,我们几个人聚在一起,聚在”十年”餐厅。那一天我带着帽子和围巾,走进这家昏黄格调的角落。我从很远处就看到Z,Z个字不高,七个月不见还是一样,但是他一看到我就笑。F和X穿着同样的校服和我打招呼,虽说是同样的校服,但不是记忆中的蓝色条纹。颜色变成红色,年纪也变大了。真佩服他们——我裹得严严实实地,还能认出我。Y和女朋友去楼上看电影了,没第一眼看见Y,着实遗憾。六个月来我和Y有三个月谁也不搭理谁,后来我主动和他写信,他就屁颠屁颠地找到我,又和我打打闹闹。不过面容怎样我又怎会忘记?墙上的油画画的其实不怎嘛用,但让一般人在进餐时享受到一股古典的风味,那也是别有趣生了。
街上游人少,黯星点点光。我们逛了一会儿,我买了杯Costa,乘了的士回家。
今天F和我说:
“放学路上公交处遇到几个初一的学生,说他们班主任骂徐楚楚。“
“还说徐楚楚老女人,当了这么多年老师连班主任都没当”
“我当时就和他们吵起来了”
徐楚楚是我初中时候的体育老师,当时我们都叫她楚姐。楚姐并不老,虽说班里有人曾说过她是“老女人”,但多半是玩笑话,且那人也和楚姐关系极为好。楚姐身材不高,有点矮胖,但是脸还是光滑,看不出皱纹的痕迹。楚姐见到我们的第一节课,恶狠狠地批评了我们——从严雪松手里接下我们的她,对我们的体育素质并不满意。接下来自然是惨无人道地魔鬼训练。每当看到松哥的班级休憩时,我们心中就浮出无限羡慕。然而,当她第一次给我测一千米长跑时,让我意外的结果出现了——满分。
没过多久,她开始教我们男生引体向上。一个月时间,我从零个变成六个,又一个月,我能做到十个,第二个学期我能做十四个,后来全年级比赛的时候,我做了十七个。前几天,在高中测试的时候,已经能够轻轻松松地做到双倍了。每当快要撑不住的时候,楚姐就会在边上鼓励我们,偶尔是正经地鼓励,又或是以批评地口吻变相地激励——这个时候谁也不会因为她的批评紧张——大家都知道她这时候都是笑着的,她从来不会在你认真做一件事的时候打扰你。
楚姐作为一个女生,一直都没有女生样。大大咧咧的,和男生玩的很好,有时还会一起打球。但她作为一个兄弟,有时又展现出她女生气的一面,总是能看到她和班里的女生一起摘摘花啊,讨论讨论电视剧啊。作为一个老师,她成功的关键并不只是她能同时关注男生和女生。她做的最好的一点是她能关注到每个人。
有一天放学的时候路上碰到她,她问我最近是不是太紧张了。
“为什么这么问?”
“我今天看你自修的时候很憔悴啊。”她答道。
“也许吧……”
“你要休息好。”
“嗯。”
那天她也挺忙的,对她来说,再忙也比不过对我说一句关心的话。
还有一次Z跳绳没跳好,楚姐批评了她几句。Z是个要强的的人,什么科目都不好,就是体育好。楚姐这么一骂,他哪受得了,当场哭起来。我们安慰了他半个多小时,后来楚姐知道他哭了,还是主动过来和他道歉了。
徐楚楚其实也有“老女人”的性格。她有一个女儿,每次带到学校里来,总是无微不至地照顾,把什么烦恼都忘了,一心一意地照顾女儿,她喜欢看美剧,和我看的一样,所以总有共同话题。她把每个男生当成她的儿子,他把每个女生当成她的女儿,总是给予她能给予的所有的爱。
有一次做操的时候我们班吵闹,后来被我训斥后总算是安静了下来。在最后徐楚楚上台批评了吵闹的班级,其中自然批评了我们班。但当时脑子实在转不过来,在大家散场的时候,我当着校长书记主任的面就和她吵了起来:
“你为什么批评我们班,我已经叫他们安静了。你这样不是在打我的脸吗?”
她当时也急了,直接就来了一句:“是,我就是在打你脸。”说完,摔了话筒就走,我也被拉了回去。然而下午的时候,她看出来我发烧了,任然什么事都没有地问我身体状况,让我好好休息。
我们俩其实都知道,彼此关系好,争吵在所难免,但是气出了之后谁也不会在意。
徐楚楚作为一个“老女人”,她有作为老师的该有的品行。她对我们的教育一分为三。排在第一的非她的本分——教育,也并非学习,而是做人。她从来没有忘记过一个老师应该为学生的心灵进行洗涤。她在上课的时候,从不忘记培养我们的凝聚力。她在同学争吵的时候从来不忘记怎样让他们跟懂事。
我有时候突然觉察到,她比我们班主任教我们的还要多。
然而教我最少的应该是吴明德。我们叫他吴老肥,不仅因为他年纪大了,体态雍总,还因为他上课实在是老气横秋,如果说徐楚楚是“老女人”,那么他就是所谓的“弄不灵清”。或许因为这些原因,他被初一的学生打了,理由是他们认为他弄不灵清。
我从小就喜欢美术,小时候在奶奶家,奶奶总是不断给我买来画笔,我就在地上画,画完又去买。小学的时候美术老师又帅又年轻,对我很好,总是夸奖我美术好。正是因为这样,上了初中才不喜欢吴明德——他从来不记得我们任何一个人,从来不夸奖我们,只是自顾自地搞艺术,还总是对我们的作品进行批判。但是后来我在书店看到一本画册,正是他的作品。我觉得有点惊奇,翻开来,清一色全是国画。我认真地看了每一幅画,笔下有力度,纸上有功夫,心中有丘壑。有些画如同秋云沧桑木萧萧,有些晴空一碧鹰入霄,也有些宛如暮雨潺潺行苍山,亦有醉卧斜阳愁古木——再后来我看到他送给外国人的一幅几尺长的山水画,方才明白他为什么如此性格。一个不是沉醉于艺术的人,又怎能创造出艺术呢?我们为什么要要求每个人都一样,都符合标准?难道不是每个人心中,都有套自己的度量衡吗?
回到最初的话题,如今的学生,为什么总是会欺负周围的同学?如今竟然殴打老师?为什么会有老师当着学生的面辱骂另一个老师?我觉得这并不只是校风不正。
学生在学校的时间大于在家与父母交流的时间,但学生是更倾向于父母,还是倾向于老师?孟母虽说三迁,但何不是父母对子女的控制?儒家所谓君君父父子子,中国自古以来就有子女被父母影响的传统,新中国解放不过七十年,你能指望这两千年的荼毒就被这么轻易抹除?家长自身的懈怠,必然会导致子女的懈怠,这种对品行的放松,自然会产生各种暴力、犯罪的滋生。一个抽烟赌博的家长,真能指望孩子能像郑渊洁童话里一样做一个纯真的的皮皮鲁或者鲁西西?世界上没有圣人。
再者,这位班主任居然当着自己学生的面辱骂另一位老师,她作为一个老师的品行何在,她作为一个成年人的尊严在哪里?如此言行,师德何在?聘用这样的人当一个班主任,怎能教育好学生?看到学生称赞其为园丁怎么不会有羞耻之心?
我并没有让学生逃脱所有责任,把责任全归结在父母和老师身上,我父亲从小教我三分做人,七分做事,意在教我先会做人,在会做事。一个人如果不能做一个挺拔的人,如何做事。心已经缺少了,人已经猥琐了,如何能生活。宁愿玉石俱焚,也莫要苟延残喘。党中央的文明价值观,并不是装模作样地让我们背一背。许多民族精神是让我们成为一个有良心的人,莫要成为一个没有良心的人,丢了民族的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