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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后来才意识到，擅自逃亡并非是最佳的做法。
这远非最佳的做法，但是奥/地/利仍有他自己的原则。即便已不剩下别的什么了——他的帝国已经不在了，现在那是另一个帝国的一部分——他仍有自己的原则。战/争是一回事，种/族/灭/绝则完全是另一回事。尤其是当牵扯到他自己的人民时。当这一切的做法与一位绅士的原则背道而驰时，他停了下来，仅此而已。
当他被赶进工人营房时，这些想法没起到什么安慰作用。他周围的大部分人并非他的人民，有些是，而这些便够多了。奥/地/利不安地四下扫视着，仿佛他能找到条逃跑的捷径一样，仿佛他的人民没有被扔到左侧去一样。【注：在集/中/营内人们常被分为两队，右侧队伍里的人直接被送进毒气室，左侧则可以暂时保全生命。】
在那恐惧的瞬间，奥/地/利发誓他能够感到喉咙发紧。
“好吧，嘿——看那些盖/世/太/保拖了什么进来。”他马上捕捉到这个声音，用力转动着头四处搜寻。
波/兰懒洋洋地，事不关己地挥了挥手。“哟。”
奥/地/利眨了眨眼。“波/兰，”他低声说道。“你为什么在这里？”
金发碧眼的国家指向他衬衫上的标记，上面绣着一个字母“P”。“切。”
奥/地/利觉得自己的肩耷拉下来了。当然了，他本应该猜得到的，如果身为犹/太人是一种罪，那为什么身为波/兰人就不是呢？
波/兰对着他点了下头，“所以，我说，你呢？你和德/国不是一条船上的吗？”奥/地/利则完全转过身，让他能看到自己的标记。波/兰咧嘴大笑了起来。“你试着逃跑？”他的几乎在嘲笑。“那，我说，你干得真是又蠢又漂亮！我就想听这个。”
奥/地/利一点也不觉得眼下的处境有哪怕一点幽默的地方。“毛/特/豪/森，”他生硬地说，嘴唇随着这个吐出的字眼卷了回去。在说出这个名字时，他只有这样才能防止愤怒的爆发。
波/兰将垂着的手插进裤兜里，点着脚跟摇晃。“对，高兴点，你只有一个（集/中/营）。”奥/地/利不确定自己是否该对这个情况显然更糟糕的国家抱有同情，还是该由于他不友好的腔调感到冒犯，最后他选择忽略掉这个特别的评论。
“我们怎样才能出去？”他问。
“我觉得，要我说，这不是问题。”波/兰说。
奥/地/利克制住自己不去对着这个愚蠢的答复翻白眼。“我的意思是，我们该怎么做？”他担心这个问题得不到什么好回答，或者更糟，根本就没有答案。
波/兰思考着这个问题。“我说我们做条裙子。”这个决定果断而不可置否，并且异常地诚挚。他嫌恶地扯着自己的衣服，“这些玩意儿难看死了，蹩脚透顶。我得承认，试着用这些材料做点好东西出来会像是给大粪块儿抛光。但是我觉得我们至少可以弄点合适的出来，也许一条不错的铅笔裙，你觉得呢？”他抬眼看着奥/地/利，仿佛在等待他有所表示。
奥/地/利忍住把他的头往墙上撞的冲动。相反，他取下眼镜，揉了揉自己的鼻梁骨，决心提高自己对愚蠢的忍耐度。他现在非常确信他此刻正处于地狱之中。除此之外别无解释。这家伙，或者上帝憎恨他。
不，只有希/特/勒才恨他。啊哈。奥/地/利为他曾称呼他为子民中的一员而感到无比羞愧。没错，现在他是德/国的了，愚蠢，幼稚，盲目的德/国可以去搜寻他自认为神圣的小玩意儿，为他自认为神圣的权利而战，回来后只发现他的犹/太人口已死亡殆尽，同着他的残疾人和同性恋子民一起。也许最后连那些健康人士和和异性恋们也逃不掉。因为确实如此，如果你正势如破竹，节节胜利，为何要对少数人有所顾及？该死的，如果你呼吸着空气，如果你喝着水，你自己也毫无疑问地成为了问题的一部分。
奥/地/利重新戴上了眼镜，闭上了眼睛。他的思绪回到了波/兰的提议上，仅仅因为他无法忍受再去思考他现在已变得有多愤世嫉俗。“求你告诉我，”他暂时迁就着波/兰，问道，“你拿一条裙子要来干什么？”
“穿啊，切。”
奥/地/利花了些时间来理解这些词句，当他意识到波/兰在说什么时候，他感到失去了耐心，如同漫长的折磨。“你有意识到我们在集/中/营吗？”他问道。
“啊，是呀。”波/兰拉长了调子说，“有点难忽略这一点？我说，你不想知道他们为什么剃掉你的头发吗？”
“我完全清楚原因！”恐慌开始舔舐他的神经，他愤怒而不信任地迅速说道：“我想知道的是为什么你这么在意衣服和铅——铅笔裙！”
“嘿，伙计。”波/兰满不在乎地说，“你弹钢琴，我穿女装，我们都有自己处事的方式。”
“我真不相信我在做这个。”奥/地/利低声抱怨着，用针别好一条侧缝。
波/兰引人注目地晃了晃脑袋，仿佛他还有着长得能在他眼前晃动的头发。“嘿，我说过让你来当模特，是你拒绝了这份轻松活儿的。”
靛青色的眼睛愤怒地朝上一瞥，“我可不会为了你穿女装。”他努力往自己的声音里注入的严肃却被咬在齿间，偷运进来的别针弄得荡然无存。他真希望它们是香烟，然而并非如此。他拿起手上的另一根针穿过布料。“还有，我们的身材不一样，”他补充道，好像那个金发碧眼的人可以好好讲道理一样。
“哦，我们的腰围倒是很相似。”波/兰耸耸肩，“而且我们俩都在一天天瘦下去，我说，怎样都好。”他对于过度工作以至疲惫不堪，吃不饱饭以至饥饿难耐的寻常态度让奥/地/利瞬间觉得既恐惧，又着迷。
营房的门被撞开时，边线几乎就要完全缝合好了。新的囚犯被党/卫/队押送着带进来了。奥/地/利身子一僵，脸色煞白，别针从突然颤抖起来的嘴唇上落了下来。
他们缩在角落里做活儿，利用他们所剩无几零碎时间，来避免注意——但是波/兰的囚服显然不再那么符合规定了：裤腿膝盖那里剪开弄成短裙，侧面现在被用来创造一种更“女性线条”的感觉。奥/地/利严肃地怀疑纳/粹是否会对异装癖心慈手软，更不必说他的共犯了。
他们总共来了四次，倒霉的都被送到右方去了，他知道。他是三十八号，这个数字很快就将不属于他了。
波/兰越过他的肩膀瞥了一眼，做了个讥讽的表情，轻蔑地转过身前还翻了个白眼。“他们最坏能干些什么，哈？”
冰冷的手指抓住料子。“他们能杀了我们，”奥/地/利听见自己喃喃低语。“也许无法直接动手，但是如果有够多的人民死去……足够多的文化被同化……”
波/兰暗淡的眉毛怀疑地动了动，“老兄，”他说，用一副司空见惯的样子劝告他，“你要对自己再有点信心。难怪匈/牙/利会离开你了。”
听见这话，奥/地/利的手在身侧捏成了一个骨节分明的拳头，他所能做的只是用破碎的指甲深掐着手掌，阻止他不去打碎另一个国家的下颚。但是，不——他是一位绅士，绅士不屑于那样。
他是一位绅士，但他却不能看不起什么了。看看他现在身处何地。尊重带来的是一无所获——当然不是相互的尊重。现代社会没有他奉行了几个世纪的行为规范的位子。
也许这个认知就是所谓的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因为奥/地/利突然觉得自己要痛哭出声了。
波/兰的脸垮下来了，“哦，槽，”他严肃地说。“嘿，看这边，是我开错玩笑了，我说，彻头彻尾的烂笑话，我承认。我不该那样说的。”他挥动着双手，试图获取另一个国家的注意。“我说，认真的，我很抱歉。”
“你才不，”奥/地/利低声说。
“好吧，”波/兰承认道，“可能这里面，我说，有那么一点儿没诚意——但是大体上我的确对这个感到抱歉！我和匈/牙/利是好哥们，你知道，嗯，有时候你也蛮混蛋的——”
“我不想谈这个，”奥/地/利声音哽咽。
“——但是她真的很喜欢你……”
“我不想谈这个，波/兰！”他的声音几近警告，从这气氛中，毫无疑问地，他可以感觉到这警告，他完全感受得到。
“好吧，那你想谈些什么？”波/兰问。
“什么也别谈，”奥/地.利说，绝望近似哭泣。他摸索着别针，却失魂落魄得捡都捡不起来。他是一个再也不会被母亲拥入怀中的少年，再也无法吻别妻子的丈夫，再也不能见孙子一面的祖辈——
“那太糟了，”波/兰说，声音锃然。“肖邦，我们谈谈肖邦。你喜欢他，不要因为他是我的人而不承认。也不要说他属于法国，因为严格地讲那是瞎扯。”
“他死了。”关于这位音乐家，奥/地/利只能想到这个。
“噗，那算什么大事儿啊。他的作品甩贝多芬的任何东西几条街不止。”
奥/地/利眨了眨眼睛。波/兰正在用大拇指的指甲捋顺指甲边的倒刺。“贝——贝多芬？”
“嗯，我是说，他挺好的，”波/兰耸耸肩，“虽然没什么特别的。”
奥/地/利目瞪口呆地看着他，这侮辱大得必须回应了。“肖邦会——会在失聪时创作吗？”奥/地/利问。
“不，”波/兰嘲弄地说，“而他的作品也因此好得多，因为他听得到自己在写什么。”
奥/地/利的动作僵住了，“我承认我很赞赏肖邦，但是否定一个在古典主义到浪漫主义过渡中的很可能是最关键的一个人物，仅仅因为——”
“随便啦，”波/兰说，轻蔑地打断了他的话，“别你的别针，行吗？我胳膊都酸了。”
“如果你像翻嘴皮子一下挥挥你的手，它们会更有耐力的，”奥/地/利呵责道。
波/兰翻了个白眼，假装和他的手说话。“叽里呱啦，叽里呱啦。”
奥/地/利向他投去愤怒的一瞥，手上早已开始了下一轮的调整。“哼，”他说，并粗手粗脚地抓起卷尺，“要多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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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远非最佳的做法，但是奥/地/利仍有他自己的原则。即便已不剩下别的什么了——他的帝国已经不在了，现在那是另一个帝国的一部分——他仍有自己的原则。战/争是一回事，种/族/灭/绝则完全是另一回事。尤其是当牵扯到他自己的人民时。当这一切的做法与一位绅士的原则背道而驰时，他停了下来，仅此而已。
当他被赶进工人营房时，这些想法没起到什么安慰作用。他周围的大部分人并非他的人民，有些是，而这些便够多了。奥/地/利不安地四下扫视着，仿佛他能找到条逃跑的捷径一样，仿佛他的人民没有被扔到左侧去一样。【注：在集/中/营内人们常被分为两队，右侧队伍里的人直接被送进毒气室，左侧则可以暂时保全生命。】
在那恐惧的瞬间，奥/地/利发誓他能够感到喉咙发紧。
“好吧，嘿——看那些盖/世/太/保拖了什么进来。”他马上捕捉到这个声音，用力转动着头四处搜寻。
波/兰懒洋洋地，事不关己地挥了挥手。“哟。”
奥/地/利眨了眨眼。“波/兰，”他低声说道。“你为什么在这里？”
金发碧眼的国家指向他衬衫上的标记，上面绣着一个字母“P”。“切。”
奥/地/利觉得自己的肩耷拉下来了。当然了，他本应该猜得到的，如果身为犹/太人是一种罪，那为什么身为波/兰人就不是呢？
波/兰对着他点了下头，“所以，我说，你呢？你和德/国不是一条船上的吗？”奥/地/利则完全转过身，让他能看到自己的标记。波/兰咧嘴大笑了起来。“你试着逃跑？”他的几乎在嘲笑。“那，我说，你干得真是又蠢又漂亮！我就想听这个。”
奥/地/利一点也不觉得眼下的处境有哪怕一点幽默的地方。“毛/特/豪/森，”他生硬地说，嘴唇随着这个吐出的字眼卷了回去。在说出这个名字时，他只有这样才能防止愤怒的爆发。
波/兰将垂着的手插进裤兜里，点着脚跟摇晃。“对，高兴点，你只有一个（集/中/营）。”奥/地/利不确定自己是否该对这个情况显然更糟糕的国家抱有同情，还是该由于他不友好的腔调感到冒犯，最后他选择忽略掉这个特别的评论。
“我们怎样才能出去？”他问。
“我觉得，要我说，这不是问题。”波/兰说。
奥/地/利克制住自己不去对着这个愚蠢的答复翻白眼。“我的意思是，我们该怎么做？”他担心这个问题得不到什么好回答，或者更糟，根本就没有答案。
波/兰思考着这个问题。“我说我们做条裙子。”这个决定果断而不可置否，并且异常地诚挚。他嫌恶地扯着自己的衣服，“这些玩意儿难看死了，蹩脚透顶。我得承认，试着用这些材料做点好东西出来会像是给大粪块儿抛光。但是我觉得我们至少可以弄点合适的出来，也许一条不错的铅笔裙，你觉得呢？”他抬眼看着奥/地/利，仿佛在等待他有所表示。
奥/地/利忍住把他的头往墙上撞的冲动。相反，他取下眼镜，揉了揉自己的鼻梁骨，决心提高自己对愚蠢的忍耐度。他现在非常确信他此刻正处于地狱之中。除此之外别无解释。这家伙，或者上帝憎恨他。
不，只有希/特/勒才恨他。啊哈。奥/地/利为他曾称呼他为子民中的一员而感到无比羞愧。没错，现在他是德/国的了，愚蠢，幼稚，盲目的德/国可以去搜寻他自认为神圣的小玩意儿，为他自认为神圣的权利而战，回来后只发现他的犹/太人口已死亡殆尽，同着他的残疾人和同性恋子民一起。也许最后连那些健康人士和和异性恋们也逃不掉。因为确实如此，如果你正势如破竹，节节胜利，为何要对少数人有所顾及？该死的，如果你呼吸着空气，如果你喝着水，你自己也毫无疑问地成为了问题的一部分。
奥/地/利重新戴上了眼镜，闭上了眼睛。他的思绪回到了波/兰的提议上，仅仅因为他无法忍受再去思考他现在已变得有多愤世嫉俗。“求你告诉我，”他暂时迁就着波/兰，问道，“你拿一条裙子要来干什么？”
“穿啊，切。”
奥/地/利花了些时间来理解这些词句，当他意识到波/兰在说什么时候，他感到失去了耐心，如同漫长的折磨。“你有意识到我们在集/中/营吗？”他问道。
“啊，是呀。”波/兰拉长了调子说，“有点难忽略这一点？我说，你不想知道他们为什么剃掉你的头发吗？”
“我完全清楚原因！”恐慌开始舔舐他的神经，他愤怒而不信任地迅速说道：“我想知道的是为什么你这么在意衣服和铅——铅笔裙！”
“嘿，伙计。”波/兰满不在乎地说，“你弹钢琴，我穿女装，我们都有自己处事的方式。”
“我真不相信我在做这个。”奥/地/利低声抱怨着，用针别好一条侧缝。
波/兰引人注目地晃了晃脑袋，仿佛他还有着长得能在他眼前晃动的头发。“嘿，我说过让你来当模特，是你拒绝了这份轻松活儿的。”
靛青色的眼睛愤怒地朝上一瞥，“我可不会为了你穿女装。”他努力往自己的声音里注入的严肃却被咬在齿间，偷运进来的别针弄得荡然无存。他真希望它们是香烟，然而并非如此。他拿起手上的另一根针穿过布料。“还有，我们的身材不一样，”他补充道，好像那个金发碧眼的人可以好好讲道理一样。
“哦，我们的腰围倒是很相似。”波/兰耸耸肩，“而且我们俩都在一天天瘦下去，我说，怎样都好。”他对于过度工作以至疲惫不堪，吃不饱饭以至饥饿难耐的寻常态度让奥/地/利瞬间觉得既恐惧，又着迷。
营房的门被撞开时，边线几乎就要完全缝合好了。新的囚犯被党/卫/队押送着带进来了。奥/地/利身子一僵，脸色煞白，别针从突然颤抖起来的嘴唇上落了下来。
他们缩在角落里做活儿，利用他们所剩无几零碎时间，来避免注意——但是波/兰的囚服显然不再那么符合规定了：裤腿膝盖那里剪开弄成短裙，侧面现在被用来创造一种更“女性线条”的感觉。奥/地/利严肃地怀疑纳/粹是否会对异装癖心慈手软，更不必说他的共犯了。
他们总共来了四次，倒霉的都被送到右方去了，他知道。他是三十八号，这个数字很快就将不属于他了。
波/兰越过他的肩膀瞥了一眼，做了个讥讽的表情，轻蔑地转过身前还翻了个白眼。“他们最坏能干些什么，哈？”
冰冷的手指抓住料子。“他们能杀了我们，”奥/地/利听见自己喃喃低语。“也许无法直接动手，但是如果有够多的人民死去……足够多的文化被同化……”
波/兰暗淡的眉毛怀疑地动了动，“老兄，”他说，用一副司空见惯的样子劝告他，“你要对自己再有点信心。难怪匈/牙/利会离开你了。”
听见这话，奥/地/利的手在身侧捏成了一个骨节分明的拳头，他所能做的只是用破碎的指甲深掐着手掌，阻止他不去打碎另一个国家的下颚。但是，不——他是一位绅士，绅士不屑于那样。
他是一位绅士，但他却不能看不起什么了。看看他现在身处何地。尊重带来的是一无所获——当然不是相互的尊重。现代社会没有他奉行了几个世纪的行为规范的位子。
也许这个认知就是所谓的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因为奥/地/利突然觉得自己要痛哭出声了。
波/兰的脸垮下来了，“哦，槽，”他严肃地说。“嘿，看这边，是我开错玩笑了，我说，彻头彻尾的烂笑话，我承认。我不该那样说的。”他挥动着双手，试图获取另一个国家的注意。“我说，认真的，我很抱歉。”
“你才不，”奥/地/利低声说。
“好吧，”波/兰承认道，“可能这里面，我说，有那么一点儿没诚意——但是大体上我的确对这个感到抱歉！我和匈/牙/利是好哥们，你知道，嗯，有时候你也蛮混蛋的——”
“我不想谈这个，”奥/地/利声音哽咽。
“——但是她真的很喜欢你……”
“我不想谈这个，波/兰！”他的声音几近警告，从这气氛中，毫无疑问地，他可以感觉到这警告，他完全感受得到。
“好吧，那你想谈些什么？”波/兰问。
“什么也别谈，”奥/地.利说，绝望近似哭泣。他摸索着别针，却失魂落魄得捡都捡不起来。他是一个再也不会被母亲拥入怀中的少年，再也无法吻别妻子的丈夫，再也不能见孙子一面的祖辈——
“那太糟了，”波/兰说，声音锃然。“肖邦，我们谈谈肖邦。你喜欢他，不要因为他是我的人而不承认。也不要说他属于法国，因为严格地讲那是瞎扯。”
“他死了。”关于这位音乐家，奥/地/利只能想到这个。
“噗，那算什么大事儿啊。他的作品甩贝多芬的任何东西几条街不止。”
奥/地/利眨了眨眼睛。波/兰正在用大拇指的指甲捋顺指甲边的倒刺。“贝——贝多芬？”
“嗯，我是说，他挺好的，”波/兰耸耸肩，“虽然没什么特别的。”
奥/地/利目瞪口呆地看着他，这侮辱大得必须回应了。“肖邦会——会在失聪时创作吗？”奥/地/利问。
“不，”波/兰嘲弄地说，“而他的作品也因此好得多，因为他听得到自己在写什么。”
奥/地/利的动作僵住了，“我承认我很赞赏肖邦，但是否定一个在古典主义到浪漫主义过渡中的很可能是最关键的一个人物，仅仅因为——”
“随便啦，”波/兰说，轻蔑地打断了他的话，“别你的别针，行吗？我胳膊都酸了。”
“如果你像翻嘴皮子一下挥挥你的手，它们会更有耐力的，”奥/地/利呵责道。
波/兰翻了个白眼，假装和他的手说话。“叽里呱啦，叽里呱啦。”
奥/地/利向他投去愤怒的一瞥，手上早已开始了下一轮的调整。“哼，”他说，并粗手粗脚地抓起卷尺，“要多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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