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自打知道那间茶店以来，张启山就常常去那儿挑挑茶。
这一来二去，总归同老板熟悉了起来。
比如他知道了老板叫做吴老狗，家中排老五。
有了名字，也算是交好的首要了。
阳光纷纷扬扬洒在树叶上，有风轻轻吹过，街上叫卖声不绝于耳。
张启山估摸着下午阳光正好，店里人也不多，便动了身一个人走了去吴老狗店子里。
走了几分钟的脚程，便到了门口。
他抬手推了门，木板有些陈旧，摩擦发出吱呀的声响。
还未说话，便被人打岔了去。
“我道是谁这个时间点儿来找你，怎么，几日不见，连这长沙城里的张大佛爷也认识你了？”
张启山听得这语气觉得有些耳熟，微眯了双眼抬头望了眼对方。
那女子气质出尘如嫡仙，眼波流盼，唇红齿白，肤若冰雪。长发盘髻，插了根素色玉簪，穿一件深蓝绸缎齐平脚踝的旗袍，裙边秀几朵莲花，高领圈上勾了金色丝线，脚下一双素白高跟。
是霍仙姑。
张启山诧异她的出现，张口问了人，“七姑娘是也晓得这处清净，来躲了人？”
霍仙姑勾唇嗤笑了一声，语气里带了些调笑，“我与这老板认识不晓得多少年了，自然是想来就来，哪里是躲什么人。倒是您……？”
按理说张启山本该有些恼怒，但遇上霍仙姑这般出尘的一张脸，听她这一说，却什么气也没有。
张启山刚想回答，吴老狗却从里屋里掀开帘子，提了壶茶慢条斯理走了出来解围道，“这佛爷不过是瞧我这儿有些茶叶上的了些台面，每日来同我谈谈心得罢了。”
听得这话，张启山也顺势得了台阶下，“吴老板这儿茶水好，我也是乐得来同您交好的。”
“佛爷说笑了。”
气氛有些缓和，霍仙姑便端了桌上的茶杯，明眸瞪一眼吴老狗，吴老狗便抬手给她到了茶水，勾了腰伺候着她喝水，一边小声说道，“小姑奶奶，这佛爷还在我旁边呢，你有什么事儿明儿来说不行吗。”
霍仙姑暗地撇了眼他，倏的笑了笑，“没事儿，就是前段时间我托你那件事儿，得提前交差了。”
张启山正听着这两人谈话，一时间也有些好奇，想这霍仙姑敢在他面前说这事儿，自然也不是什么机密，“七姑娘竟然也有事需要托吴老板帮忙？”
“佛爷可不知，您面前这位老板可不是什么小人物。他呀，身手不错，以训狗出名。佛爷知道军府那边正准备剿匪吧，赶巧知道我认识他，就施压于我让我来找他咯。”
张启山自然是知道剿匪这事儿的，前月里军府还找他要了批军火，说是用来剿匪的。可他没想到，吴老狗居然也掺和了这件事。
自己这随便溜达，竟还溜达出了一个大人物？
这样一想，不由觉得有些好笑。挑眉望了吴老狗，眼神略带揶揄，虚咳了一声，“没想到吴老板竟是这样的大人物啊。”
吴老狗听了这话后，冒了些虚汗，打着哈哈有些不好意思，“没有的事，没有的事。”
随后他便指着霍仙姑，眼里含了无奈之意，“你既然要要，那便随我去院儿里看看，行的话我差人给你送过去。”
“行。”
“佛爷您……？您这刚来我也不好意思劝了您走，若是不嫌弃，随我一同去看看行吗。”
张启山正好对这如何训狗生了些兴趣，正琢磨着怎么去瞧瞧，吴老狗一句话，正好得了他心意，便笑着答应了。
“乐意之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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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店［二］
吴老狗的里院，几乎可以称得上别有洞天。
从茶店掀开门帘进入了里屋便是书房，两边书柜却摆满了密密麻麻的瓷杯。吴老狗伸手扭转了左边书柜第三层上一个茶杯，再移手按了按右边第四层两个茶杯之间的间隙，书柜两边书柜便发出轰隆隆声响，露出一个供一人可过的小门。小门里是一个类似防空洞的地方，走几十米路有一处铁门。
吴老狗从怀里掏了一把钥匙开开门，示意张启山和霍仙姑跟上。里边是昏暗的隧道。
大约走了十几分钟路程，眼前出现一处和先前类似的门，他手腕轻转了门把手，推开门后，就出现了大约一个学校操场那么大的空地，四周还有很多关上的房门。
说是空地，其实也不算了，四处基本都有零零散散的人和狗。但整个地方却只有丁点甚至可以忽略不计的声音。
规矩不错，张启山想。
吴老狗这会儿看了眼霍仙姑，摸了摸鼻子，再望向了张启山，“佛爷，您在这儿随便逛逛行吗，这丫头随我去看看她要的东西。”
既然人开口了，张启山自然是不好再跟上去，便点了头随他们去了。
既来之则安之。张启山迈了步子准备随处逛逛。
抬脚漫无目的的走着，眼神四处扫扫。空地上的狗品种各有不同，但他们身旁的人只要动动手，便可支唤它们一个动作。
这本该是挺有趣的一件事，但没人给张启山讲解一二，有趣也变了无趣。只能找了个座处，两条腿懒散的搭在一起，右手指节微曲，轻叩了石面。
也不知过了多久，吴老狗和霍姑娘推了门出来了。
吴老狗这一抬眼，便看了阳光懒懒的洒在张启山身上，而张启山一双眼睛似阖又闭，脑袋有些晃动，薄唇紧抿，鼻尖好似折射了光一样。
好一个俊朗。
吴老狗有些愣神了，耳边传来的话却硬生生把他拉了回来，“这佛爷……单怕是快睡着了吧？你啊你，让人来看你这破地儿，连个介绍的也不给。”
吴老狗经霍仙姑这一提醒，也终于是明白了。撩了衣衫袍子迈开腿走到张启山面前晃了晃手，“佛爷？”
张启山这会儿神志还有些迷糊，皱眉盯了吴老狗好几秒才认出来，语气里比往日要平易近人些，“吴老板忙完了？”
吴老狗想了想张启山的身份，再想到自己晾了他这么久，不知道怎么回答，只得讪讪笑了笑，“抱歉啊佛爷，我这脑袋，居然忘了让人带您看看。”
张启山也没生气，摇头说了句无碍，但吴老狗总归是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张启山也没在接着这个话题，抬头看看天，天空已经变得有些阴沉，“天色不早了，我该回去了，改日再来拜访。”
吴老狗点了点头，“今天抱歉了，他日佛爷再来拜访之时，我定备上上好茶水招待。”
张启山听了也没说好不好，抿唇投了摇头，嘴角有些笑意，“五爷送霍家姑娘回家吧，女孩子总归是金贵些的。”
吴老狗挑眉看了霍仙姑，示意人和他一道出去，嘴上也没忘了回话，“佛爷的话，我自然是听的。”
“五爷，霍姑娘，我先走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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