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你在看什么？”
“看雨。”
“雨吗。”
年轻的男子为他撑起一把红色的油纸伞。
1.
于锋来到这个小镇。
这里常年阴云密布，时不时就会下雨，很难见到太阳。有人说小镇上有怨魂，其执念让天空布满乌云。
可住在这里的人都不以为然。
除了阴天，小镇什么异样也没有。
于锋住在一个古色古香的旅店，除了老板娘再没有见到什么人，倒是很适合来静养。
他在小巷中穿行，试图碰到一个人，结果绕了一圈，回到起点的石桥。
又开始下雨了。
于锋站在雨中发呆。
2.
“你在看什么？”身后传来年轻男子的声音。
“看雨。”他漫不经心地答道，转身，看见对方的样子。
他的皮肤苍白，唇色很淡，浅褐色的瞳中没什么生气。个子不高，很瘦。没有打伞，被雨浸湿的刘海贴在额头上，衬得整个人更加虚弱无力。
于锋有点担心他会不会突然晕倒。
“我叫邹远。”他说，接着不知从哪抽出一把红色的油纸伞，撑在两人头上。
3.
他们并肩走在小巷中，不经意踩入地上的水洼，溅湿了裤脚。小镇到处都是丁香树，散发着浓郁的花香。花瓣被雨珠打落，飘在清澈的水洼里，掉在房顶的红瓦上，嵌在地面的石砖上……
邹远停在一堵墙前，墙孤零零地立在那里。
“这里原来是我的家。”
“后来呢？”
“搬家以后，不知道为什么就被拆掉了。有时候我会回来看看。”他的手抚上长着苔藓的石墙，“原来院子有一棵槐树，也被砍掉了。”
于锋想安慰他一下，又一时语塞。
“天晚了。”于锋撤了下伞，看到伞外的天空，“我送你回住处。”
4.
于锋出了店门，遥遥的就望见一个人影，撑着伞，幽幽地走来。
第三次了。
他心想。
过来肯定还是那句“好巧啊”。
邹远站在于锋面前，收起伞，雨已经很小了。
“好巧啊。”他轻声说着，垂下眼眸，不去看他，似乎根本不想让于锋听见这句话。
“嗯。”于锋回道。
两人一同离开旅店，在小镇里四处游荡。
于锋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和这个认识不久的人一起，但内心总是很想守着他，去他想去的地方。
小镇终究是太冷清了。
邹远好像对小镇很了解，张三家小孩发烧给烧傻了，李四家做生意赚大了，王五家杏树结了好多杏儿分给全镇的人吃了……他边走边给于锋讲过去的、现在的事情，琐碎繁杂。于锋对那些家长里短不是很感兴趣，但他喜欢听邹远的声音——清脆的，缓慢的，像是怕碰碎了什么。
他陪着他，亦或是他陪着他，走在这死寂的石砖路上。

5.
邹远的皮肤总是冰凉，苍白又冰凉，像死人一样。
他的唇是淡淡的粉色，却总是有干裂的痕迹，让他看起来更加无力。
他们接吻。
于锋滚烫的手掌覆在邹远冰凉的后颈，舌头挑开他微启的双唇，用唾液润湿他干涩的唇瓣……
邹远低低地喘息，眼角发红，双眸中飘着柔情的水波。他紧紧扯住于锋的衣服，承受对方的侵略。
“我爱你。”
“我也爱你。”
6.
纱帘后人影晃动，男人粗重的低吼混合着微弱的啜泣，从缝隙中渗透出来。
斜立在墙角的油纸伞，雨水淌下来，蔓延在木制的地板上。
雨下大了。
7.
邹远的身体有了一点温热。
时间一天天过去。
邹远更加瘦削了，原来的衣服穿在身上甚至显得空落落起来。于锋抱住他时甚至会被那一身骨头硌得发疼。
鲜红色的油纸伞也变了，变成了樱花的粉色，和邹远有那么一点不搭。可邹远并不在意，依旧每天撑着油纸伞，独自徘徊在旅馆和不知道的什么地方。
于锋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当他问起时，邹远总会把话题转移过去。
雨下了好几天了。
8.
邹远消失了，在雨停后的一天，油纸伞变成几乎白色的一天，邹远消失了。
于锋四处寻找，他想起自己和旅店的老板娘说起邹远带他去的那堵墙、那棵槐树时，老板娘的眼神变得奇怪，半晌她说道：
“那个房子死过人，后来经常闹鬼，就拆掉了。听说人是吊死在树上的，所以树也砍掉了。这都几十年前的事了，你从哪听到的？”
……
9.
邹远撑着白色的油纸伞回来。
“我得走了。”
他来告诉于锋自己要离开。
“这个给你。”
红色的绳子上系着生锈的铃铛。
邹远抿起嘴唇，笑了笑。
他很少笑，于锋甚至看呆了。
“再见。”
10.
于锋睁开眼睛。
窗外吵吵嚷嚷，早上十点，旅人们都在四处游玩。
小镇是著名的旅游景点，游客络绎不绝。
他伸手去探手机，看看有没有新来的短信，叮铃一声，什么东西掉在地上。
于锋趴在床边捡起。
一条拴着铜铃的红绳。
—END—

高一正在学雨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