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姆。
就是那个牡蛎脑袋的牡蛎男孩山姆，有人叫他双贝壳。他又一次一个人在雨中湿漉漉地过完了自己的生日。所有人看到山姆都避而远之。
一个打着粉红色的雨伞的漂亮小女孩走近他好奇的看着，然后马上被她妈妈拉走了。
山姆静静蹲在伦敦街沿上看着雨水旋转着冲进下水道。
好快乐哦，生日。

这辆车经过之后，山姆隐约看见街对面行进着一个呃……人？
若要说是自己平时所见那样的“人”，头却好像大的多，形状很奇特。还穿着和那些人不一样的衣服。
像自己一样。
山姆跑过去。他居然笑着。

“嗨？”
山姆的声音不大，虽然这是他鼓起所有勇气的结果。
那个“人”显然吓了一跳，随后欣然一笑，说嗨，你也是刚买到万圣节服的小孩吗？
一个女孩。
山姆有一种突然绝望的孤独感。
“是。”
“这牡蛎脑袋做的真好。像真的一样。我叫苏。”
“山姆。”
眼中的光线暗了下来。山姆将眼珠转向别处，做好了逃走的打算。
“你忘记带伞了吗？”
“……”
“你家在哪。我送你回去吧。”
“不要。”
山姆想起了那些想把自己骗去科学实验室的人。
“……奇怪的人啊，真是。”
这是一句，过于普遍的评价。

“那么，”苏取下她的南瓜头。“我的伞给你吧？”
“不要。”
“有什么关系嘛！反正我喜欢淋雨。”
山姆的眼睛，突然又亮了起来。
“我也……喜欢。”
……
这是山姆记忆中和其他人最长的一次对话。可怕的是，她是一个陌生人。
一起淋雨，回家。前者可爱，后者可怕。
不过还好，一路上有苏谈天说地。
山姆他啊，居然笑了。

这感觉记起来不太真切，却在记忆里异常深刻。硬要说的话，是一种濒死的幸福。
万圣节那天，送山姆回家的苏按着门牌号敲响他家的门。
Trick or treat！
山姆湿漉漉的头，快乐的快要炸开。
“来吧山姆，今天我们能要到不少糖果！”
快乐的女孩儿显然已经迫不及待。
“……可以吗？”
山姆望着那个生下他的女人。
“去吧讨人厌的贝壳儿，被人踩碎了最好。”
女人笑得和蔼可亲。

山姆做梦也想不到，居然有比生日，还让他快乐的日子。
在这之后，每年每年最盼望的，就是万圣节。
和苏。

苏17岁了。却只和山姆见过8次面。
这次万圣节，苏照样戴上了那顶南瓜头。营养不良的她依旧能用上她九岁时的尺寸。
这一次，山姆居然不在家。

能过忍耐到如今已经很不错啦，女青年苏最后一次向山姆的父母要了糖果。
作为孩子的最后一次万圣节，她含了一颗草莓味的糖果在嘴里，酒吧里隐约向她透露着狂欢的音乐。
狂欢夜。
苏索性摘下南瓜头大步走向前台。一杯血腥玛丽，她说。
“嗨，苏？”

万圣节诡异又迷人的摇滚乐里，苏听见了熟悉的声音。
她抬头，对上了属于那声音的双眼。
“哦得了肖恩，若是嘲讽的话也到此为止吧。。”
苏看着眼前这个从小捉弄她到大的男人。今天他披着斗篷，戴着獠牙。苏把脸扭向一边，不想再理。
“好了苏我知道…我大概是你最讨厌的人。”
名为肖恩的家伙看起来有些无奈。他叹下一口伏特加味儿的叹息，托住腮帮子。
“你知道吗苏，没有人比我更喜欢你了。没有人。你是我见过最……嗝，我是说，最美的辣妹。”
一定是我们当中的一个喝的太多。苏这样想。

苏目光呆滞，突然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或者是，熟悉的头。
“我说…我很抱歉肖恩。我想我得感谢你的好意不过……”
“不过你满脑子都是那愚蠢的贝壳？哦真是该死，该死。”
没有回应。
苏向那愚蠢的贝壳走去。
音乐换了一首，依旧诡异又迷人。

这个时候只要去打招呼就好。
你不是什么丑陋的蠢女人。
你听见肖恩所说的了吧，你美好又迷人。
说嗨山姆。
快说啊。
只要张开嘴，说——
“晚上好苏。今晚我是在这里等你。”

看吧苏，你不是那么糟糕的垃圾。
像是被赋予了勇气的雏鸟，终于在山崖上展开了双翅预备拥抱天空。苏抹了抹眼角展开了一个笑容，说山姆，来，今晚我们可以不必戴上那种头套了。
“我是说，无论如何山姆，你在我心中都是最温柔漂亮的男孩儿。呃我的意思是……”
“我知道了苏，谢谢你这么认为。”
苏看起来有些激动。然而，随后她便安静了许多。
“山姆，我”
“我爱你。”
苏愣住了。
“嘿我说，苏。刚好，我为你准备了一点小礼物。或者说是很早以前……随便吧。就在这丑陋的贝壳里，能搭把手替我把这东西搬开吗？”

苏不知道该怎么办。一切好像都和自己想的不一样。
不过高兴是真的。
好高兴。
苏用双手扳住两片贝壳，想象着山姆赏心悦目的脸，配合他好听的声音。
就要，成功了。
还真蛮紧，真不知道他是怎么透过气来的。
就！要好了——！
啪嗒。
扳开牡蛎的一瞬间，苏突然发现了有什么不对劲。
一颗珍珠从血肉模糊的牡蛎肉里掉出来。沾满了血和海腥味，在地上滚啊滚远了。
满脸泪渍的山姆，满足似的闭上了眼。

见到你的那天，一滴雨带着一枚沙子钻进了我的贝壳里。
虽然实在是恶心至极。
……
喜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