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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俊凯着急要知道事情始末，王源知他是心里有预感，须得在他这儿得到证实，方敢回天庭。
“那妖物来得突然又庞然，战斗伊始我们应对得太仓促，被钻了空子。哥哥们……”王源斟酌了一下，“哥哥们耗尽灵力封住了三界的通口，使得他们援军出不来，已经出来作乱的又到不得人界。后多得大家团结，这仗终是胜了。”说是轻巧，其中多少血泪与苦痛，王源是不愿意让俊凯知道的，“我能这么快找到你，也是之前感应到一瞬熟悉的灵力波动，便顺着它的方向找过来的。”
一直默不作声的千玺眉头一跳。
是击落那只豺狼的时候……
“他们究竟何事进攻天界？”俊凯皱眉。多少年来三界一直相安无事，何故要动这一池平静。
“原是那妖界祭祀作的怪，他本是前任窐宿，犯了天条却不甘受罚堕入妖道，心中怨恨成结，迷惑了那妖王一道谋划来伤天界元气。现下战败，他已被镇压，妖王也恢复理智，与神订下条约。”
“慢着，你说哥哥们耗尽灵力……那他们现在是否已安好？”俊凯看着王源的眼里闪着犹豫，他想知道答案，又怕知道答案。
“俊凯，”王源拉住俊凯的手紧紧握在掌心，“他们……他们已不在了。”
“什……！”俊凯只觉有一道惊雷响在耳畔，心中一颤，差点失了力气，不由得往后踉跄了两步。
幸而腰间即刻被一只手臂稳稳揽住。
怔怔地转头看去。是千玺。
“你还有我。”声音一如往日的坚定。
“俊凯，你莫要太伤心，神自会想办法……”王源伸手覆上俊凯的脸。看他露出这样的神情，这难受真是放大了十倍在自己心里。
俊凯定了定心神，把手从王源处挣开，一只手拉下王源的手，另一只手拉住千玺的，“往后我便是你们大哥了，我定要护你们周全……回去罢，神该也等着见我们。”
王源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点了点头。待他二人恢复灵力隐去身形，王源解除了对村庄的封印，消除了村民所有关于他二人的记忆。
临走之时，俊凯没有回头，因他想着这凡间再好的景色，也多是因为有千玺陪着。所以他也没看到，身后的千玺以为他毫无留恋而暗自失落的神情。
进入天界，王源和俊凯并肩走在前面。原本按照礼数，该是俊凯独自在前，王源领着千玺走才是；可是现下俊凯眼里只有这熟悉又陌生的景色，哪里还记得许多。这里的一花一草，一亭一台，还有来往的人，本该是美丽优雅的存在，却因为战乱变得伤痕累累……俊凯不敢经过哥哥们的院子，便挑了一条远路。王源自是随着他走。
千玺是初次回来不识路，只得跟在后面。
他看着前面二人脸上同步变换的感慨、悲哀、欣慰之表情，时而耳语几句，王源自然地牵着俊凯的手，俊凯也任由他去并不觉得不妥，想来万年前他们就已经是这样的相处……万年前。是了，他们相识相伴的时间远多于自己和俊凯的。所以现在俊凯看的说的，全都没有自己的痕迹，他是个局外人。看着前面二十七八模样的王源，再看十五六模样的自己……在陪伴上已经输了岁月，在身形上竟也差一截；王源就像一座高山，横贯在他与俊凯之间。
他们到的时候，神已经在等待。还是熟悉的地方，每个节气诞生，他们都会聚集在这里，恭听神对节气的祝福。可是没想到，再一次回来的时候……八人中竟只剩他们三人。
“俊凯，你回来了。”神依然微笑着。
但是俊凯看出了这笑容下却有一丝疲惫，心中大乱，到底发生了什么，不是已经处理完毕了吗？“是，我回来了。”
“这就是冬至？”神微微抬起手。
千玺顺从地走到神的面前，而后单膝跪地，将自己头顶置于神的掌心之下。“是的，听候您的差遣。”
王源也跟着单膝跪地，“他的名字是千玺，取主土之印之意。”
神托着千玺的下巴抬起他的脸，轻轻拨开他额前的发，“千玺……是俊凯取的名字吧。你们在凡间的这段日子，也受苦了。”
俊凯闻言双膝一软也跪倒在地，低着头，“不敢。未能参与战斗，如哥哥们一般出力……还望恕罪。”一提起哥哥们，声音已染上哽咽。
“新的节气接任者会从天地生池再孕育出来，”神敛了表情，叹了一口气，“但是如今看来，有些事需要你们来完成，真正终止这场混乱。”
“全听吩咐。”
“俊凯，你现在是节气里辈分最长的了，在新的继任者未完全成长之前，你先维护凡间四季的循环；王源，你这段时日成长很快，我将去一趟极乐山半隐数日，宫廷里很多事情要交给你来打理。”
“还有最后一件便是，要用千玺的身体作为容器炼化那祭祀。”
容器？！俊凯猛地抬起头，“千玺还未完全成长，恳请神用我的吧！”他就只有这两个弟弟了，无论如何是不能再少一个的。
“放肆。”轻轻的两个字，其蕴含的威压却让俊凯浑身一颤，复低下了头。
这是神的旨意，岂容他来质疑。
“俊凯，你失了方寸，”神的声音依旧听不出起伏，“你身为秋天的掌管者，气息本就温和，如何炼化妖物？别说你，即便同样是冬天的掌管者，王源也不能比千玺更合适。”
“请神明示。”发问的是王源。
神知他们三人一下失去了五个哥哥，现下又有这样的事，定是脑中混沌了，便也不真的责怪，“冬天的灵力是最凛冽最具攻击性的，又以冬至最寒。更何况，千玺诞生的契机是俊凯你的血；他这额前的红砂，就是证据。千玺本就有冬至的特征，又比你们多一分灵气，还在血光中诞生，故而他的煞气重，可说是不二人选。”
“千玺定不负神的委任。”
俊凯听到这话，扛着神的威压半抬起头看向那个人的方向。只一眼，那个人便被神送去了别的地方，失去了踪行。
眼里的泪瞬间滑下，止不住地连成线。
他想喊那个人的名字，却发不出声音。
向来是最守礼数的他，当下什么都不管了，拼命释放灵力，最终在与神的威压的对抗中灵力不支昏了过去。

第十章
迷糊之中，俊凯只感觉自己躺在柔软的地方。勉力撑起眼皮，只见一个晃动的人影。
就如初到凡间之时。
千……
“俊凯，你可算醒了。”凉凉的音色。是王源。
俊凯闭上眼，不再说话。他知道他还是失去了最小的弟弟。他与他相依为命在凡间度过的日日夜夜，此刻如走马灯一般历历在目。他恨自己保护不了他，甚至恨自己当初没有待他更好一些……也恨千玺，怎么能如此轻易地就应承了，连最后一眼都没有看自己，连一声道别都还没有，就走了。他是不是不知道作为炼化容器的意义？他是不是以为那只是一个简单的仪式？他……千玺啊，千玺啊……
随即感受到有一只手轻轻遮住自己的脸。
“不要……不要露出这样的表情，俊凯，不要这样……”
他很想问，自己现在究竟是什么样的表情？可是嗓子像坏了般；他只能握住王源的手腕，不想叫他担心。
只是如何能不担心？王源感受到他手指的冰凉与颤动，俯下身抱住了他，不忍再看他的脸，更不忍细想他和千玺之间的牵连。“你还有我，你还有我啊……和我说说话好么？”
俊凯回拥着他，嘴巴动了动，却仍是发不出声。他疲倦地闭上眼，复又昏睡过去。
那边转瞬来到了密室的千玺，正被一名童子带往深处。
许是四下无人，这童子又难得见到个可以说话的，便多了几句嘴，“我看你年纪不大，来这里倒一脸平静。他们没告诉你是来此处做什么的么？”
“做容器。”
“你怎说得如此轻巧，以身体做容器炼化妖物，受的苦痛难以形容，少则七七四十九天，多则九九八十一天……而且炼化之后……你，来之前什么都没了解吗？”童子受此地煞气影响，灵气均用作护体，故而身形无法长大。他掌管了这里万万岁月，送走过的好几个人面上大多如死灰黯淡，便以为眼前这个少年是无知者无畏。
“你说的我都懂，”千玺目视前方，一步一步走得背脊挺拔，“但是我看不得他为我受难。”在厅堂之上用余光瞥见跪在下方的他面容惨淡，因着神的威压而颤抖的身子，想为自己求情要替代自己的话哽在喉咙的样子……自己应了便是。左右这一劫都必须是自己来承受，何苦让这个过程漫长，累他心碎。做容器要付出的代价自己也是知道个大概的；这一生已经有一段和他单独相处的日子，那抵足而眠的温暖犹在指尖，来的这趟也不吃亏了。而且……现有王源陪着，他应该很快就能恢复过来吧……反正已经少了几个哥哥，再少一个认识时间最短的我，又有何不同？
“你的气息乱了，”童子好奇地转过头看他，“你说的那人是谁？”
千玺摇摇头并不回答。这是他最深的柔情，不必与他人分享。
在童子离开之前，千玺最后问了一句，“我还能出去吗？”
童子竟生出一丝不忍，“以往的例子是没有的……而且……你炼化妖物之后，灵力也会流失殆尽，那时候……”那时候人都没了，又谈何出去不出去呢。
千玺微微一笑，“我知晓了，谢谢你送我一程。你走罢。”
童子关门之前看了眼依然站立如松的背影，暗想，或许这次是最快炼化妖物的人了。
这门一关，唯一的光源也失去了，千玺瞬时处于黑暗之中。先是感受到骨骼的伸展，他于此时终于成长为二十七八的模样；然后有异物侵入了身躯，汇聚在胸口，像是要找出去的路，却被困于血肉之间，于是在他腹部横冲直撞。
那童子所言不假，这感受真是难以形容。好似撕心裂肺，又似碎了五脏六腑。
这疼痛太甚，千玺支撑不住瘫倒在地，紧紧抱住双臂蜷成一团，引导灵气集中到胸口处，与异物纠缠。随后手指动了动，抚上项间系着的从未取下过的银锁，上面平安二字的纹路依稀可描绘。
他知道，炼化开始了。
我不害怕。
看着靠坐在天地生池边看书的俊凯的背影，王源顿住了脚步。
自俊凯那日醒来，不问不答，行动间却无破绽，一如战乱之前那般看书习字，修缮院子，顺道看护池里的影子。无半分不妥。
众人皆道他伤好释然。唯独王源知他伤重不愈。
他何止不问不答，简直没了半句言语。自神以威压使得他喊不出话的那刻起。
他不肯再开口说话，不是身体的缘故，是心。
而能治他的药，王源想为他寻来。
“小凯。”轻声呼唤。
那人回过头，对着他微笑，神情温柔，恍若万万年前他们还住在一块儿时，对着撒娇作乱的自己无可奈何的样子。可是早已不同。在他去凡间找他们之时，看见俊凯所作的那画像便已知道了。画中这么多人，都面容安静；只有最边上、立于他自己身边的那红衣的人，怀中抱着猫，脸上带着笑，梨涡浅绽。
王源垂下眼，“你……想见千玺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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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王源拉着俊凯疾步前行，“我已听到风声，千玺炼化了那妖物现下时日无多，再滞留天庭只会让他灵力流失得更快，过不了一个时辰；你且带他去凡间，寻个灵气充沛的地方隐居起来，用我刚才教你的方法便可和他一同留在凡间，算算也可续个百年阳寿……莫要再回来。”
俊凯欲把王源往回拽；他知道后果多严重，他不能连累了王源。
可是王源意已决。即便再多一个俊凯也是拽不动他的。
很快便到了密室的门口，王源让童子带他们去找千玺，“神让我代理天庭琐事，你照做便是，万事由我承担。”
感觉到自己恢复意识的时候，才知道原来自己已经失去了意识。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只知道现在虚脱到动弹不得。
千玺只觉得整个身体都在慢慢回暖，体内没了妖物作祟；不多久耳朵也能听声了，有个人在絮絮叨叨地说着什么；随即感觉身体一轻被人伏于背上，萦绕于鼻尖的香气熟悉得很，于是安心睡去。
“他吃了仙丹，伤痛会缓和很多，你背着他快快去往凡间。”王源催道。
俊凯却一直看着他动也不动。还没多久之前，也是这个场景……他带着还未出生的冬至，在王源的送别下去了凡间。那次分离回来他失去了五个哥哥，这次呢？如果代价是王源，他真的没办法离开。
“快走啊！事已至此，神知道之后总归是要责罚的；你若不走，非但我们一起领罚，千玺也留不住；你若去了，至少……快走！”王源伸手一划，凭空出来一道亮口。自他们哥哥因为封印三界通口不在之后，他们得到了随时打开通口的能力。
看俊凯还是不动作，王源一狠心使劲推了他一把，“……不见。”
关闭通口之后，王源瘫坐在地，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双拳紧握，眼眶泛红，泪水却忍着不发。赶紧走吧，越远越好……再慢一些，再多一分犹豫，我怕自己会后悔。
这一生，我只能推开你这一次。
“千玺，千玺……”
是谁？
“千玺你醒了么？感觉如何了？”
缓缓睁开眼，先见着一对桃花眼，波光浮动。“俊凯。”完全清醒后，发现身体除了虚弱些，竟没别的不对。
“千玺……千玺啊，你受苦了。”声音颤抖，俊凯轻轻把他抱入怀中。
“俊凯，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千玺握住他的手。不能见时思念汹涌，不想见到后却平静如斯。
“这不就见着了嘛，”俊凯捏了捏他的脸，“你太瘦了都铬着我了，得把你养胖些。”
千玺这才注意到周围景色，是个普通的小民房，前边有个窗户能看到小小的院子。“这是……？”
“这是苍龙山脚下的小镇。这儿灵气浓郁，我们可以稍用灵力护体也不至于轻易被找到。”看千玺精神恢复了些，复又说道，“我们已经到凡间来啦，这小屋看着没人住了我临时收拾出来的，院里还有些疯长的树木，倒也别致。还记得我们之前在凡间的日子么？”
千玺轻笑出声，“自然记得的。那时候我们寄宿在大娘家，我帮他们砍柴，你还作画拿去集市卖了换钱；我们还抱回来一只猫，你简直欢喜到不行……啊，我们还帮大爷大娘贴过对子呢……”说着说着语调突然低沉下去，“可惜，后来猫也不见了，年也没过成。”
“过得过得，”俊凯凑近看着他的双眼，说，“你一定没想到，现在凡间正是元旦。”
“真的？”眼神骤亮。
“骗你作甚。这街上人来人往，好不热闹。你感觉还好么？要不要出去走一走？我来帮你挽发。”
于是二人当真走上了街去，仗着体内的些许灵气，也不惧怕冰雪寒冻。
千玺如今已完全成长，走在俊凯身边还稍稍比他高一截。他转过头看着安静和自己一起走的人，把他的手蜷入掌心。
俊凯不说，他便不问，不问为何他竟能从暗室出来，不问为何他们二人会来到凡间，不问为何俊凯会守在自己身边……他知道自己的身体，时日无多，他全部的心思都用来深深牢记与俊凯在一起的每分每秒，实在分不出丝毫去考虑别的问题了。
集市还是人声鼎沸热闹非凡，只是过去了这么多年早已改朝换代风俗有变，所以说相同也有，不同也有。
但是他们二人已经不会再像上一次那般看什么都新奇，一个摊儿一个摊儿地逛了。
“俊凯，我以前曾想过，等哪天我长大了不能再寄居在大娘家之后，我们就找个像这样的小镇住下，我来当个教书先生，在外院教导幼子习书；你呢便继续作画，好好呆在内屋，偶然课间出来送些茶点……也可安乐为生。”琥珀色的眼中满是憧憬。
“你从未和我说起……”桃花眼里满是懊恼。
“也不重要了。对我来说，身边有你，哪里都可安居。”
千玺日益衰弱，常常卧床不起。俊凯便每日都陪着在屋里，白天里或写写画画，或给他念书解乏，夜里相拥而眠。食物与衣物都不需要，所以二人一直呆在院中倒也无妨。
雪又下了好几场，他们都没提过来了多少时日，整日只是闲聊；天庭及相近的字眼都像是禁忌的区域不可触碰，生怕惊扰了镜像。
这日千玺觉着精神好了些，靠坐在床头，听身边的俊凯念着凡间的小说故事，偶尔还会插嘴评论几句，两人相视而笑。
不知不觉便到了日落，俊凯想如往常般放下书躺被窝里聊会儿天直到千玺睡去。可千玺说还不困，想再听听故事，正到结局的地方呢。于是俊凯燃了烛火，继续念了下去。
结局自是皆大欢喜的，“听了最末，可安心了？”俊凯笑。
千玺低头也笑，“本来就是安着心的，”不经意间看到窗外的梅树树枝，“咦，你看，开花了。我都还没来得及去冬至的院子，那里是否也有这样一株红梅？”
“自然是有的了，下凡之前我都帮你打理着呢……”然后住了嘴。
“可惜没看着。”千玺仍是笑着，“俊凯，可否去摘一枝回来给我看看？”
咬唇看着那双眼睛，他知道这句话的意味，“……好。”
桌上烛火摇曳，让千玺想起很久很久之前，自己放的河灯。亲笔写在那上面的许愿，或者说承诺，他还记得清清楚楚——许你一生。俊凯，虽然你的一生我无法再陪伴下去，可是我的一生都用来陪你了，也算是心愿已成。
俊凯走出院中，来到梅树底下，伸手去够那枝开得最好的。
才碰到枝丫，周围光线一暗。
屋中烛火灭了。
心中一痛，不敢回头。
月光洒满白雪地。
风在心里呼呼地刮。
他知道，那人……不在了。
俊凯一直在雪地里站到天亮，方转身回屋。
床榻上只留下一个银锁。上面的平安二字晃得他眼睛疼。他拾起银锁，连着那枝红梅一起放入兜里。
“对不起，千玺……但是我有一定要去做的事。”

最终章
“俊凯！”又从同样的梦中惊醒，猛然睁开眼，一片黑暗。背上汗涔涔，有点分不清自己是不是还在梦里。直到怀中的人动了动，然后伸出一只手按亮了台灯。
“源源，怎么了？又做噩梦了吗？”
王源低头看着还带着浓浓睡意的桃花眼，舒了口气，拍拍他的头，“没事，吵醒你了？继续睡吧，还早着呢。”轻轻亲了一下他的额头，越过他关了灯。
没错，他已经找到了俊凯，哦不，现在叫王俊凯了。在和王俊凯相遇之前的十二年里，他一直都活得很有目标，好像心里有个人非找到不可。幸而在这家培养练习生的公司里，终于见到了这个人。然后在四目相对的瞬间，两人尘封的记忆爆炸开来。
届时和王俊凯同批进来的练习生都离开了，王源如愿以偿地和他过了一段“相依为命”的日子。但王源知道王俊凯还是想找千玺，只是苦于没有足够的能力。于是他们决定好好练习尽早出道，有了名气多了曝光率，总会有一天被那个人看见的吧……
这天王俊凯醒来的时候发现王源已经走了，有点奇怪。问了工作人员才知道他代替自己去迎接新来的练习生了。于是乖乖在会议室等。
“小凯！”
背后的自动门一开，王俊凯都不用回头就知道是谁，“源源，我说多少次了你这么大个人了不要总是咋咋呼呼的，小心摔了。”继续玩手机。
“我在这个世界只有十二岁，你个老人家！”王源绕到王俊凯面前，“哎呀不说这个；我是想和你说……小凯，我找到千玺了。”
“真的？在哪儿？”手机一扔，抓住王源的手。
自动门又开了。
王俊凯期待地回过头，却发现进来的是一只猫。
与王源沉默地相视了几秒，弯腰抱起那只猫，“原来千玺变成了猫咪？呜呜没关系，我还是会好好照顾你的。”
“你是不是傻……”王源无奈。
“什么呀，”王俊凯瞪大了桃花眼，认真地反驳道，“它真的长得很像我第一次来凡间的时候的那只……”
自动门第三次打开。
“看来这个礼物你很喜欢？”熟悉到不行的温柔的语调。
王俊凯一帧一帧地回过头，撞进一对淡褐色双瞳里。
熟悉的眼。熟悉的脸。熟悉的红衣。
“俊凯，让你久等了。”嘴角有梨涡晃动。
而泪水就这么滚了下来。
【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