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将尽，晓梦的身体似乎也有了好转。那日恰是惊蛰，暖暖的阳光投院中池塘上，折射出徐徐的暖意。
屋里，晓梦睡得正沉，却听得耳边有人反反复复唤她“前辈”。她懒懒撑开眼皮，心里的埋怨变作嘴边含糊地嘟囔。她听到他又开口说“今日天气出奇的暖和，前辈何不到院子里坐坐。”
她本是不愿的，又怕那人唠叨不休，勉强起身，四肢百骸间尽是残存的困倦。那人似乎看出了她的疲惫，只扶她施施然出了屋檐，寻了一块已被太阳晒得和暖的大石，仔细铺上自己的褙子才扶她坐下。
晓梦看着他朱唇轻开，想与他说几个字，又不知道还有什么可说。晓梦缓缓合眼，心中默念心法，内力缓缓在经脉间游走，恍惚间耳边似乎能听到池底澹澹春水，枝头花开，胸膛亦升起一股暖意，她想，她终究什么都不必说。
伏念见状，便知晓梦正在突破心法最后一层——无我。他曾听世外高人说过，晓梦的病除非突破此层方得以痊愈，可无我之人，无我，亦无众生，若归大化中，宁吾爱与憎？无我之境，最难之处便是看穿爱恨，看穿而后放下，解脱。修得无我之境的晓梦，心中还会有他么？
看着晓梦脸色逐渐红润，气息越发绵长有力，伏念的心也感到逐渐膨胀，又有些酸涩，但这是值得的。
晓梦这边，内力调用逐渐顺畅，感觉也越发敏锐，她仿佛能看到、能听到、知道，芳草浅浅，鸟语花香。。。不，其实她看不到，她想看到什么？她并不知道。
当她探寻的睁开双眼，眼里，是他复杂的表情，和皑皑白雪下料峭的冬天。
现在，冬天又成了真实，她轻轻吐了一口，听起来像是一声叹息。最后，她听到他叫她“前辈？”如此真实。
脚边，灿烂阳光下，春天的第一朵花开放的悄无声息……
伏念眨了眨眼睛，轻轻将晓梦肩头的披风拢好，门外马蹄踏破这场寂静，但听门外人喝道“高皇帝请伏念先生殿前讲学！”
你会怪我么？把你一个人留在春天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