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不大，来这吃饭的都是附近的学生。从跑堂到老板，甚至掌勺的都是他一人儿。
若是赶上饭口，我就老老实实找个地儿坐着，老猫就特抱歉的一笑，给我倒杯水让我稍等等，学生着急上课。我就“没事没事”，然后仔仔细细打量这个饭馆。
一间简单的门脸房被一道长门帘一分为二，里面是后厨重地，外边摆着最简单的桌子椅子，但是总擦的干干净净的。紧贴着后厨那是个吧台，有一台电脑经常唱着《大悲咒》。这样的声音在油烟和喧闹里显得格格不入，我忽然想起来我那常年吃斋念佛的姥姥，唱佛机里咿咿呀呀的《六字大明咒》弄的我们人心惶惶的，每次我要关了他就怒气冲冲地打开我的手，喃喃自语“佛乐净化空气”。想到这我一下就笑了，不知道老李是不是也这么想的。
时间长了我就发现总有个小姑娘每天都来吃一碗咖喱面，亘古不变。那孩子十七、八岁的年龄，穿着附近高中的校服，等面的时候不玩手机也不说话，一双眼睛死死盯着老李，像是要把他看出个洞来。
你知道的，十几岁的小姑娘眼睛是不会撒谎的，那一泓秋水里满满的爱意就算你是个傻逼也心知肚明。
更何况老李不是个傻逼，一个外乡人能在这个寸土寸金的操蛋地方里自己开一个饭馆，尽管它很小。但也非常人所能及。
有的时候他会看那姑娘一眼说几句话，但是仅限于吃什么多少钱，后来就没必要问了，因为她只吃咖喱面。我去吃烧茄子的时候她吃咖喱面，等我把店里的特色菜都吃了一遍她还是在吃咖喱面。
更多时候他兀自炒菜做饭不亦乐乎，完全不在乎那个都快立地成佛的小孩儿。
按理说一个干柴一个烈火，扑到一起那就跟三味真火一样童子尿都浇不灭，不轰轰烈烈地造个福娃都有悖社会伦理。可是老李就是不为所动，管你脂正香粉正浓，活生生脑门上贴了柳下惠三个大字。当然了，也有可能是苏培盛。
我就笑，有点意思。一个二十七八的男人，一颗心固若金汤，不是心有所属，就是历尽沧桑。

陈赤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