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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ero 起始与终焉的交代状
少女玛利亚正陷入困境。那是一年内最困顿的季节,伴随极昼而来的是暴风雪与航路封堵。今年是公历1995年,本该于十一月末到达苏联本土的“红十月”运输船队已经有数十年未至了。仇恨与疑虑本该蔓延,但从未有人怀疑伟大的红色帝国是否放弃了对这些落魄民众的保护——那些顽固的老家伙相信它只是像蟒蛇遭群鼠围击那样“略有吃紧”,毕竟最近的报纸上刊登的可是联盟终于向肮脏的车臣共和国出兵。
但她知道,巨熊已然四分五裂,只有她知道。独自守望的少女走上港口,眺望被冰川与层云盖着的燃烧的地平线,透过灰白的天空看见了自己的影子。那是纤细的躯体与瘦削苍白却整洁秀丽的容貌,挺拔的曲线勾勒出单薄的轮廓,欧洲人明晰的五官与东方人的温润糅合成一块带棱角的美玉,几缕灰色刘海在映照着远方的乌黑眼眸前随风悠荡。
伴随着久违的汽笛声,由铆钉与钢板钉成的喷吐云雾的巨兽压碎冰层,咆哮着冲向最后一块未受无声战争波及的土地。工人们的枯草色工作服在码头上游荡,一如他们还年轻的时代。少女爬上最高的灯塔远眺短暂沉默的钢铁驯兽,钢在无垠的灰白的云层下反射着天光,仿佛冰川残骸的棱般清澈通透、闪耀优雅。从那之内缓缓走出的团体沉默寡言,偶尔有些无关紧要的交头接耳——少女们,灰女士的女儿们前来传播祖国的悲报,并且将这仍信仰强大帝国辉煌的流亡民众带回千疮百孔的故土。为首的似乎说了什么,工人们聚集在她面前。隔着粘稠的空气亦能看清那些表情,女孩的眸子在阴影里微微放亮,观赏少有的无聊戏剧。那些强作镇定的表情与藏在背后的手枪、少女们放在扳机上的纤细手指都被猫一般的瞳孔捕捉的一清二楚。
加加林同志对着天空鸣枪,金属在云层下闪着光。倏地,四把枪喷出的弹药撕碎了他的腰部,苍老的工人断成两截,而后少女们的头领阔步向前,一只手指向遥远的苍空。透过唇语女孩明白她在说什么,但少女只是伸了个懒腰就趴在灯塔的瞭望台上睡着了。不甚强烈的光照着她的睡颜与后背,仿佛是日常系轻小说的插画。
枪弹震鸣,子弹将近处的人撕成烂泥,而视线所及之处,难以计数的非人黑潮漫涌而至,她也只是安眠。
似乎是叫玛利亚的女孩子,看起来很可爱。其实也是个文学少女,为了接近她特意读了些悲剧。然而现实却是,她与我们之间赌上性命的游戏。
卡列都斯靠在铁门上将长枪像是突击枪一样快速开火,外骨骼因抵消后坐力的努力已然到达临界点。连续喷出的火焰成片收割靠近的怪物,将黑泥与固结甲壳揉成一块。
快速齐射过后是手雷,爆炸的动能将蠕动着的幼体撕成飞溅的碎片。芙蕾雅挥动双手马刀如挥舞树枝,直到燃烧的白色光焰熄灭,她未曾后退。
双持爆弹手枪的德莱斯茵女士沉默地打空了最后一对配枪的子弹,走廊的地上流动着及膝的黑色残渣。她所有的东西都是成对的——除了她最后的冲锋,剑锋切开流淌的墙壁。那一刻她依旧沉默,孤独地沉默。
亚历山大高喊着自己的全名,她以流淌血管内的红血所发的誓言得到了证实。轻机枪咆哮着颤抖,走投无路的战士亦是没有辜负名号。身后的巨响与扬尘表明她业已实现了自己的希望。
然后我冲进了玛利亚小姐的卧室。
黑色的光流淌在少女梦幻般的胴体上。她平淡地朝我微笑,我不由自主地要跪下般颤抖。那确实是神的才能,禁锢在人类的躯体中。黑泥充斥着走廊,肆意吞噬着文明的产物却不敢逾越门扉半步。她灰白的长发散落下来,仿佛什么神话中的仙女或妖精——但不会有什么妖精会是如此秀丽的,她就像新星般光彩夺目,亦如太阳般温和照人。完美的。完美的玛利亚小姐,精致到仿佛不会被凡物杀伤似的。
但是……还是要毁灭她,这是为了不依靠牺牲也能生存的未来。枪口对着苍白的女孩扣下扳机,祈祷着让一切都结束掉。
瘦弱而精致的女孩子被撕裂了,腹部的伤口几乎把她弄成两段,没有呻吟与挣扎,她只是安静地、面带怜悯地看着我。她还活着。
佩刀刺进眼窝里,血溅了一身,向上刺入大脑搅动后刺穿天灵盖,殷红的血沿着脸颊淌下。她只是笑着,像白百合花那样清明干净的笑着,承受着暴行。她还活着,并且对我的暴行不屑一顾地宽恕了。
喘息。戳刺她的胸口、重击她的头、撕开她的喉咙,暴行。在暴行下的她像狂风中摇曳的脆弱又坚韧的花,凋零花瓣的形状令人窒息。疲惫难以阻挡的涌上来,双膝无力跪倒。
然后被那孩子抱住了,被人偶般的孩子抱住了。没有恐惧感,只是仰头茫然地望着,放弃思考。少女的温度让人安心,也让人惊讶地怀疑这真实的人类的温度。隔着胸口能感觉到心脏的搏动,玛利亚小姐的手把我拉起,“没事的。”她说,“从幻想里走出来罢。”
失去意识。
待我醒过来的时候,她正站在窗口眺望,灰白长发在天光下仿佛发光。似曾相识的场景,我试着回忆却发现脑海里是一片虚无。动不了,全身都像散架一样,些微呻吟逸出引起了她的注意,窗口的少女雕像对我微笑,看起来极像个完全的人。她走近,理顺我杂乱的头发,将手放在我的头上。
然后世界改变了。现实锚定装置连同数以百计的心灵被烧尽。然后世界改变了。异常全部被填补,世界被扳回我认为最熟悉的方向。身上有些重,玛利亚趴在我身上睡着了。我呼吸着无比正常的空气,第一次感到了真实的可贵。
十九世纪末期,战争已经接近尾声。巨熊即将四分五裂,再无能力与野心传播自己病毒般的哲学;欧洲疲惫不堪,以一纸条约与野心签订的联盟似乎牢固实则千疮百孔,数十年的搏斗拖垮了无数国家,难以计数的人流离失所,亡命异乡。
然而这并非我们所为。
连年的炮火与个人的野心打开潘多拉的盒子,,异常潜伏在战乱与政斗的阴影中窥探,待我们发觉时世界几乎已经不属于我们。起初我们猎杀那些离群的家伙,试图以暴力展示人类为了生存究竟能做到什么地步,但我们的实力愈加庞大,它们得知的东西就越来越多……
所以我们必须放手一搏,趁着为时未晚。十二个小队的牺牲换来新世界的钥匙,而在消耗了我们中最优秀的一些后,我们得以借助另一个世界的力量清洗异常……但谁又能保证那个因一纸契约而俯首于我们的神……不是另一场危机的前兆呢,这些只能……留给时间判断了罢。


来自Android客户端1楼2017-01-20 21:19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