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温存,我的迷醉;她的负心,我的伤悲;黯淡是梦里的光辉。」——题记
她身着一身金镶边的红绸缎长裙,裙裾上点缀着蚀人心骨的艳红的曼珠沙华,领口间的花瓣仿佛活了般缠绕在她的脖颈上。脑后栗色的长发被镌刻华丽的银簪子盘起,几缕不寻规矩地搭落在肩上。
她的眸子氤氲迷离,两弯细眉晕开了诗情画意,唇瓣轻轻在手中那朵欲凋零殆尽的相思断肠红上落下一吻。花朵不知趣地凋落,她的心也渐渐枯死。
当日她不甘殒命的夙愿,却是换来了此番惨绝人寰的模样。——只愿再与你相会啊。
十里春风不如她。本是一朵娇弱圣洁的白莲,在月光滋润下的静静流淌的小溪中盛放,如今染上了尘世间最污秽的东西。那些黏稠炙热的液体,将她的心彻底灼伤了。
——刻骨铭心的疼痛。
那么当你看到这一幕时,是不是也痛不欲生呢?那双血红的眼睛,是你对这世间的仇恨吗?
她放下手中已经断裂的相思断肠红,双手抚上面前的爱人的脸颊,吻上他已经失明的眼眸。它们再也不会流露出希望和明媚的光芒了吗。恍然间失神,他像条断了鳞片的龙似的倔强地昂首,有意识地印上她的唇。
“带土……”
轻唤出口的名字,显得尤其陌生而无助。
他强硬地用双手环住她的腰,既不深吻下去,也不离开她的唇,只是僵持着这个动作,鼻间传来满满的属于她的馨香。大概是因为爱得太深,爱的无法自拔。明明近在眼前,却又怕忽然失去。
“你是不是又要走了?”他开口,低沉的男声在她耳边回荡,“我已是一个瞎子,我不能再失去你。”话音刚落,他拥抱她的双手收紧了些,触摸着她的衣物,只是徒增伤感。
据说情人之间最美不过临别,说不难过是假的。琳将他拥在怀里,脑海中总回忆起他当日血染双眸、与世界为敌的景象,以及他咬紧牙关,蹙紧双眉的模样。
在野原琳第一次为他杀人的时候,她已经全然明白,自己绝不再是什么正人君子。被世人唾弃、厌恶也好,被历史记载为笑谈也罢,她怕是回不了头了。那朵无暇璀璨高雅而圣洁的雪莲花被席卷而来的血潮染红了,愈陷愈深。世间情,也不过如此。她轻笑。
战后他落得个血本无归、双眼失明的下场,当全世界只剩下她一人相陪时。——“不用担心,我终究会一直爱着你。”当乱世中她明媚动听的誓言随沙尘飘逝时。野原琳跪下祈求那人留他一命,男人银色的短发在风中摇晃,面罩下的面容神秘而危险,纠结三番后还是出于对她的愧疚应允了。
可她实在太自私了——她就是心疼他的眼睛胜过了自己,甚至没有明白过他更需要的是野原琳而不是他的眼睛。之前是神明可怜她,赐予了她的新生。如今,她竟自私地决定再舍弃一次。
真是,可悲又可怜。
那夜,皎洁清明的月亮在朦胧的云雾里穿行,隐隐的月光洒在她一袭红衣上。
“你可知,你身上的红衣,是由他的罪孽染成的。”神明曾这样警告她。
“伟大的神明啊,请恕一个深载罪孽的为情所困之女祷告:我愿用我的生命换取他的眼睛重新明亮,愿承担他所有的罪孽下地狱。只为情故,虽死不悔。”
只为情故,虽死不悔!
她扯下自己盘发的簪子,嘴角莞尔一笑,倾国倾城。簪子尖细似针冰冷地刺破她的脖颈,那是她为他杀人用的武器。如今,也要用它了结自己了。
垂睫,她不敢再睁开眼,只是手上力道一劲,血从颈间喷涌而出,鲜红的触目惊心,仿佛是从地狱来的恶魔留下的罪恶的痕迹。一次次的,麻木地从颈动脉划下去,没有一点美感可言,倒是让人疼的心碎。琳手中的簪子轻巧地掉下来,寒冷的大地上早已是斑驳的印记。
她瘦弱的身体倒地发声,眼眸中映着的是月亮的晶亮,和她深爱的人的影子。寒气逼人,空气中弥漫着看不见的血腥和痛苦。她的泪珠顺着眼角滑落,无声无息。
任凭所有的苦难与厄运撕扯同我坠入深海,我依然会张开双臂去拥抱因你而毁灭的黎明。
「我将在茫茫人海中寻找我人生唯一灵魂之伴侣,得之,我幸;不得,我命。」
另一边的宇智波带土心中早已有数,待到次日早晨太阳高照时,他的眼睛开始适应光线。他微微张嘴,眼里浸满了晶莹的泪珠,双膝一沉便跪在了地上。他捂着自己的脸开始放声痛哭。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样哭过了,自从她12岁那年离世,大约已有20年了。如今,她又离开了。
还未说出口的挽留之语,你却再也回不来了。这次,要我等多久,再一个20年……还是一辈子?他咬牙,看着初升的日光却只有绝望环绕。
身边再没有个你。
你可知道,孤独而凄凉地活着,比死需要更多的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