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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好看2016年11刊】《怕没有人告诉你》文/江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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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P属地:浙江1楼2017-02-08 00:03回复
    她不知道喜欢和爱的区别,因为没有人用一生的时间来告诉她。


    IP属地:浙江2楼2017-02-08 00: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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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
      早晨8点钟,手机闹铃响了。
      我睁开眼睛。
      很困,想倒头再睡。每天早晨都是这样,像打仗一样,为了活命爬出战壕,冲向一个明知并不是终点的阵地。
      地铁里很挤。外面也好不了多少。天暗得似个黑锅,没有一丝光亮。公司里人来人往,前台小丽看见我,悄悄地向我勾了勾手指,她一反常态地严肃。
      “老板卷钱跑路了?”我嬉皮笑脸地问,除了这桩事,还有什么能让她变成深沉脸?
      小丽沉着脸,摇摇头:“出事了…”
      话没说完,有其他同事过来,小丽及时住口,只递了一个让我小心的眼色。
      我莫名其妙,有什么事能让这个从不正眼看我的美女前台特意来告知。心底打了一阵鼓,我正往技术组办公室走,迎头碰上了群众的好领导张主任,他看见我明显一怔,然后赔上了一个带有讨好味道的笑容。
      这下我彻底蒙了,要知道,张主任的笑容只是向公司上级才展示的。带着疑惑,穿过长长的通道,在办公室门口看见同组的赵博,他正伸长脖子,聚精会神地盯着不远处的会议室,专心得都没发觉我来了。
      赵博正跟我竞争同一个项目,半个多月来,他坚持每天都比我早到。我顺着他的目光透过窗子往会议室里一瞧,刚刚才平息的心跳瞬间不安起来。
      雨声暴烈得好似混乱的枪响,闪电骤然划过,照亮了楼层转角那间背阴的房间。
      那里聚集着几个全副武装的警察,仔细地观察着环境,做着各种测量。他们没有开灯,熟悉的会议室一下子昏暗得陌生。
      昨天我和财务的李进、设计部的何芊芊在这间会议室开了一整天的会,从早到晚,从上班到下班。
      不一会儿,警察进来跟我打招呼,语声礼貌客气,态度却不容置疑。寒暄过后,他把我带到了另外一个房间。
      我进去的时候,李进已经在座。我一进门,他就惊慌地抬起头,面带警惕地看着我。而我,也更加警惕地瞪着他。
      李进在我们公司做财务已经十几年了。这十几年中,他经手的发票、数据也有成千上万了,可他从没出过一分钱的差错,连年被作为工作认真的典型嘉奖。而这些,让我此刻的疑心更重了。
      身后有响动,何芊芊跟两个警察一起进来了。我一回头,吓了一跳,差点儿没认出她来,她居然没化妆!割过的眼角因此更加明显,一道蜿蜒的疤痕起伏在惨白的皮肤上。我在这家公司三年,这是第一次看见何芊芊不化妆的样子。不但我,连李进的脸上都布满了疑惑,始终盯着她的眼角。
      一个年纪稍大些的警察坐下来,对我们三人说:“我知道你们现在很紧张,先坐下吧!”
      我看了一眼透着古怪的何芊芊,还是决定绕路走到李进的身边坐下去。
      警察皱着双眉,对我们三人说:“法律要求每台有独立行动能力的机器必须注册,但是,总有些别有用心的人要绕过这个规定,最早是人形机器人,我们不得不用金属探测器和X光来配合纠察。后来,大概在二十多年前,有人研发了一种芯片,将它放入育龄妇女的体内,就能制造出一个跟人类一样的婴儿。这个婴儿慢慢地长大,除了这块芯片,其他都跟人一模一样,为了找出这批婴儿,二十年来我们草木皆兵…”
      警察疲惫地叹息,李进插话问:“为什么非要找出他们?把他们当作人类对待,犯罪了再给予惩罚不行吗?”
      警察抬起头:“因为我们…不,我是说人类,谁知道我是不是这批婴儿的其中之一呢?”他自嘲地笑了笑,“因为人类不了解芯片中的规则,无法预测潜在的危险。”
      “所以你们严密监控,”何芊芊冷冷地接话,“人类现有的技术能力测不出那块芯片。你们必须找到可疑的人,再切开他的颅骨,那块芯片在大脑的关键区域,要是找错了人,那人就是不死也要落下残疾。”
      警察点头自辩:“我们非常谨慎,不想冤枉好人,希望你们明白,这是为了全人类的福祉。”
      “既然‘非常谨慎’,那你们有什么证据呢?”我直言相问。
      警察看我一眼,笑了笑:“怎么,你不知道我们的证据是什么?”
      我那颗紧张跳动的心脏猛地一缩,明白了自己不该提问,我显然已是嫌疑人之一。小丽和张主任对我客气,那是因为我有可能是芯片婴儿,拥有人类未知的能力,张主任多半是正在后悔今年涨工资没给我多加点儿。
      警察盯着我的反应,见我手足无措,释然道:“不用紧张,这次的证据可以对你们公开,是芯片婴儿的检修图纸。在你们三人开过会后的会议室被发现,看起来是有一个芯片婴儿出了故障需要自修,一步步地列出步骤。”
      芯片婴儿的检修图纸!我惊讶地看向两位同事,难道貌不惊人、语不出众的这两位竟有如此异能?
      不,不对。
      “那天我把资料忘在会议室,专程回去过,当时桌上除了我的资料什么也没有。”我急忙说出我的想法。
      警察马上打开笔记本开始做记录,我立刻意识到自己又多嘴了,平白给自己增加了更多的嫌疑。
      警察见我懊恼的样子,神色淡然:“不用担心,这些我们都知道,因为走廊里有摄像头,可惜会议室里没有。”
      “有摄像头还找不出人…不,那台机器?”
      “你进会议室的时候没拿东西,但是走后又回去了一趟,手上拿着资料袋;李进进出都拿着公文包;何芊芊拿了一撂资料进的门,出来时手空着,所以很难判断…”
      “何芊芊拿的资料是给我的,就是我后来回去取的那些。”
      “噢,”警察看我一眼,“你愿意证明图纸不是何芊芊留下的?”
      我愣了片刻:“不,我不知道。”
      虽然那天确实看到她把手中的资料全都给我了,而且这些资料也没有任何问题,但我可担不了这么大的干系。
      李进向警察摊开双手:“我是干财务的,对什么技术啊、设计啊一窍不通。”
      他说的是实情,别说芯片,他连简单的电路图都看不懂,这么说,李进也不像是图纸的拥有者。我自己当然没有带任何图纸进去,昨天才发生的事情,每一个瞬间都记得清清楚楚。于是,我又把目光投向何芊芊——会不会是她带图纸进门后悄悄地藏了起来,不愿让我们看见,最后却忘了带走?
      何芊芊不理我,只盯着警察问:“你们打算怎么查?”
      李进看她一眼,插话说:“何芊芊,你这么凶,难道是有什么隐情吗?”
      他问得气势汹汹。是的,今天何芊芊确实跟平时不一样,如果她就是那个机器人,那么找到她,我也就自由了,因此我也加入了质问的队伍:“你今天的样子看起来有点儿奇怪啊…”
      何芊芊扫了我们一眼,笑了笑,眼角边的丑陋疤痕也弯曲起来:“确实有点儿奇怪,连妆都没化,因为——”,她顿了顿,笑容更盛,粗糙的皮肤也颤动起来,“我怀孕了!”
      我和李进同时愣住,与她一同进来的警察插话说:“这个情况我们也是刚刚才知道,据我们最新掌握的内部消息,那批机器人是没有繁殖能力的。”
      我心跳得更加厉害,望向李进,难道他竟是一台机器?
      二、
      黑夜来临,不论你是不是愿意。
      我站在深蓝色如同星空般暗沉的窗帘后面,慢慢喝下从楼下便利店带上来的二锅头。人在压力大的时候,总需要些释放的渠道。
      烈酒像烧红的刀子一样割开喉咙,我昏睡过去。
      为了维持正常运行,所有的机器都需要自检。如同我们人类的体检一样,而机器的自检是会释放微电信号的。据警方的信息,芯片婴儿的自检每十二小时进行一次。所以他们在我的头部安装了微信号检测器,并且亲自守在楼下,只要有所发现就立刻冲上来。
      也许我明早醒来,已经身首异处,再也看不见这个人间了。
      我在醉梦中觉得俗事未了,于是一阵阵地心悸,想要挣脱出来。
      最终帮我醒来的是电话铃声,它一遍遍不厌其烦地响,如同这打电话的人一样执着。
      我的房东,一个孀居的富太太,寂寞得恨不得向每一位陌生路人传授她这几十年的人生经验。
      “你怎么半天不接电话,在忙啊,忙什么呀?别天天熬夜打游戏,我楼上邻居家那个小孩儿,打游戏打得上瘾…”
      “王姨——”我叹了口气,打断了她的长篇大论,“说事儿。”
      上了年纪的女人大都唠叨,除了我的母亲。
      “噢,”王姨这才打住,“那个,今天下午你妈过来了,给了我一笔钱,把你欠的房租还了,还预付了后面几年的,当然,如果不住了我会退给你…”
      王姨继续啰里啰嗦地说下去,我也没有仔细听,只是奇怪为什么三年未曾谋面的母亲忽然要给我一笔钱。
      “她现在在哪儿?”没等王姨啰嗦完,我直接发问。
      “走了啊,放下钱就走了。”
      很显然,她不想见我。
      ——
      第二天早晨我醒来的时候,看见两个警察在我房间里检视,其中一个守在我床边,我赶紧问:“是我吗?”
      他顿了片刻,如实地回答:“不知道。”
      我咀嚼他这话的意思。这说明:第一,他们没有检测到我有微电信号;第二,他们也没有检测到李进有任何问题。已经12个小时过去了,我应该暂时安全了。
      我高兴地从床上跳起来,还没站稳,一个检视房间的警察走到床边,拿着一张照片问:“这是谁?”
      20年前的老照片。父亲坐在水塘旁边的石台上,他怀里抱着一个正哇哇大哭的小孩,那当然就是我。我的手臂好像是受了伤,从小臂到手背都缠着绷带,应该是因疼痛而大哭。
      我对那时的事完全没有了印象,只是答道:“这是我父亲,人早就不在了,你们问家庭关系时我已经讲过了。”
      三个警察在外面的房间低声交流了一阵,有一个进来对我说:“这张照片我们现在带走,后续事项我们会通知你。”
      我大惑不解:“这张照片有问题吗?”
      那个警察刚想回答,外屋传来阻止声:“小吴,先不要说。”
      小吴警官便点点头:“等合适的时候再告诉你。”
      他们三人离开了我的公寓,我心里开始忐忑起来,走到窗边打开窗户,盯着三人在楼下离开的背影。
      我这公寓在八楼,勉强能看见下面人头攒动,三人正在窃窃交谈。很明显,这张照片事关重大,它关系到的不光是我,还有我的家人!
      他们走出大楼,大门缓缓合上。这栋公寓是封闭式管理,安全又安静,客人进门需要先通过门上的通话器知会主人开门。
      看到通话器,我灵机一动,急忙冲到客厅打开了通话器终端,并且屏住呼吸。
      果然,隐隐约约听到了那几个警察说话的声音,虽然不太清楚,却也能猜出个大概。
      “这是一级保密基地,他居然带家属进去!”
      “只是带孩子看看工作的地方,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是密级机器人专家,他的小孩会不会…”
      “正因为他是密级机器人专家,我才觉得他的小孩不会是芯片婴儿,因为他比常人更有经验。”
      三个警察越走越远,通话器里渐渐只有大楼门前的车声、人声嗡嗡响在耳畔——我的父亲是密级机器人专家?我的母亲一直告诉我,他是个修破烂的工程师!
      在嘈杂的车轮噪声中,我开始努力回忆小时候的事情,那些以为忘却的画面又清晰起来。似乎是两三岁的时候,父亲带我去一个硕大的厂房,里面密密麻麻布满花花绿绿的线,父亲打开我小臂上的伤口,放了一小片东西进去。我痛得哇哇大哭,一直止不住,出来的时候,看到水塘边有个自动照相机,父亲就带我过去,逗着我照了一张相片。
      他放到我手臂里的是什么?我在自己的左臂上用力握了一把,从模糊的记忆和后来学到的知识线索来看,我的左臂里很可能有一块芯片!
      难道我的父亲竟然是芯片婴儿的制造者之一,并且不惜以亲生儿子做试验?


      IP属地:浙江3楼2017-02-08 00: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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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
        东区的城乡接合部是这座城市最贫困的地区,我赶到时早市刚刚开始,街边摊上有各式早点,来往的人群拥挤喧嚷,地上随处可见泼洒的豆浆、稀粥,与西城金融区的整洁截然不同。
        我怎么可能是机器?金融区里那些躲在恒温房间里一动不动,每天对着屏幕的人才更像机器。
        带着深深的疑问,我走进了陋巷深处的一家音像店,这是母亲的“办公地点”,我第二次来。
        母亲谋生的渠道见不得光——她以盗版音像制品牟利。我知道她们那代人对盗版行为十分宽容,可是对我们这代人来说,这跟盗窃没什么区别。每次别人问起母亲的工作时,我只能含糊其辞,恨不得告诉大家我是个孤儿。
        工作之余,她的爱好就是疯狂地催婚,如同许多其他的父母一样,用各种方法给我压力。
        上次见到她是三年前了,那时我跟娜娜在一起,她来探望我,问我是不是打算跟娜娜结婚。我说不,从没想过。母亲又问有了小孩子怎么办,我说打掉。母亲瞬时激动起来,刚好娜娜回来,也没看见我的眼色就大声问:这是你妈?你不是说你妈早就死了吗?
        于是,母亲缩了缩她那已经弯成一条被烧焦的虾米似的脊背,说:“好吧,既然我已经成为你的负担,那我走了。”她再没来探望过我,而我也没再回过家。
        这家店小得只能容下一人站立。母亲的背影守在角落的一方小屏幕前,她还是如往日一样,满头白发,弓腰驼背,身上永远是一件带着污迹的牛仔衣,袖子永远半挽——她根本就没有机会坐下来安静地休息片刻。
        我在她背后轻咳一声。
        她转过身来,伸手扶了扶她的眼镜,问我:“客人,看中什么了?”
        我低下头:“妈,别闹了。”
        她转回身去:“你妈已死,有事烧纸。”
        我叹口气:“妈,我认错。”
        她侧头看了看窗外太阳升起的方向,面露狐疑之色。
        我没有太多的时间消耗,只好直入主题:“我们公司在查芯片婴儿,我也被列为怀疑对象。”
        母亲点点头:“真好,我应该早点儿去举报。”
        我愣了一下,这不像是母亲的风格。果然,她微笑起来:“早知道举报芯片婴儿能让你回家认错,我早就该去。”
        “可我如果真的是,那…”
        母亲皱起眉头:“别开玩笑了,你不是。”
        “你怎么知道?许多芯片婴儿就连亲生父母都不知道。”
        一直盯着屏幕、敲打键盘的母亲停下手中的动作,她回过身来,看着我的眼睛:“昨天我过去的时候,看到警察在你家楼下,他们测到微电信号了吗?”
        我摇头。
        “所以这还有什么好讨论的?”母亲继续她的屏幕事业,不再理我。
        “可是,父亲是密级专家,你一直瞒着我!”
        母亲没有回头:“密级专家和修破烂的工程师,不是一回事吗?”
        公司恢复了运作,在肉眼已经不可见的严密监控之下。
        我在音像店的时候接到张主任电召,要我过去讨论新项目计划。我不敢怠慢立刻前往,这个时候,一点点与众不同都可能招来杀身之祸。
        虽然母亲的回答仍然有诸多疑点,然而我已不愿深究,只要警察测不出什么,我就愿意相信母亲的话,然后平平稳稳地过完普通人的一生。
        在公司门口,我遇到了何芊芊,她化了淡妆,样子看起来比昨天好了不少。
        我向她点点头,她立刻夸张地笑了起来,紧紧地靠到我身边来嘘寒问暖。
        我明白,对于有芯片婴儿可能的人,大家都格外客气,可是,我还是觉得她的亲热已经越过了常规的异性界限。
        于是,我往旁边退了退,与她隔开些距离。不知道是不是我的动作惹怒了这位美女,在我们俩一同转到一条偏僻的走廊时,她的脸拉了下来,带着怨恨与警告意味地瞪了我一眼。
        我只觉莫名其妙,但最近事情实在太多,也没理她就径直进了办公室。
        一上午都在忙,心不在焉地跟张主任讨论项目,跟赵博互相攻击,到了中午休息时间,大家约好一起到附近的餐厅吃饭。
        这家餐厅因为地理位置原因,中午一直人满为患,我们去得早,也只是在等候位置抢个座位而已。
        人潮在面前涌动,同事在耳边客套,一个纯正人类的日常,此时竟让我觉得无比幸福。
        正全心享受人间幸福的时候,身旁传来一个娇俏的声音:“杜工,不给我让个座儿?”
        又是何芊芊,她站在我身边,眼底深处仍是隐隐带着早晨的那股警告意味。
        我蒙了,这女人今天怎么处处针对我?
        赵博起身打个圆场:“何大设计师现在身子金贵,怎能站着?来,坐我的。”
        在我停顿的工夫,何芊芊已经不耐烦了,她盯住我,眼泪忽然涌了出来,哽着声音说:“你就让我这么站着,怀着你的孩子?”
        她转身跑了出去,把震惊的我留在当地。
        我做了什么?我是说,我做了什么惹她这么生气,撒这种谎来诽镑我?
        旁边的赵博与我一样震惊,他看我一眼,赶紧转开头,似为自己不小心窥见别人的私事而尴尬。倒是边上的客人对我说:“小伙子,别闹了,赶紧出去看看。”
        在群众雪亮的眼睛中,我只好站起来,追出去。何芊芊并没有走远,她在门外不远处站着。我走过去:“姑娘,吃咸了找卖盐的,砍疼了找磨刀的,你可别害我。”
        她的神色里很有些不耐烦,压低了声音说:“蠢货!图纸这种东西也敢带到办公室去。”
        我愣愣地看着她。
        难道是我失忆了,或者是梦游?如果我曾经带图纸到办公室去而完全没有印象,那确实也可能跟何芊芊发生关系而不自知。
        我没有再说话。当一件事情已经完全脱离了自己能理解的逻辑时,我觉得应该谨慎行事,先去问询自己信任的人为好。
        四、
        傍晚下班后,我又来到音像店,打算找母亲问清所有的疑点。
        天黑了,热闹的早点摊早就收了,将暮未暮的黄昏,如同将尽未尽的人生。
        一个年轻男孩子迎上来,他的后颈上纹了一只壁虎,怎么看都跟我不像同一族类。他冲我一笑,悄声问:“找什么?我们这里货最全。”
        “我找下午在这里看店的人。”
        男孩子警惕地看我一眼:“你是谁?”
        “我是她儿子。”
        男孩子的眼睛一下亮了:“你就是她儿子?你的生日是12月1日?”
        我怔了一下,母亲不是这么大嘴巴的人,居然还把儿子的生日告诉同伙。我狐疑地打量着这个男孩子,不答他的问题,只是反问:“你又是谁?”
        “我?”他蹦跳几下,“我是歌手、艺术家!”说完又想起我的问题,于是正色地回答,“她不让我告诉别人她的行踪。”
        跟未成年人的交流彻底失败。我在这家音像店里仔细地四处看了看,都是最新的影视和歌曲,盗版能猖獗到这种程度也真是让人匪夷所思。
        我拿起一张专辑名录,过去把男孩子刚戴上的耳机拉起一条缝:“这个你也有?”
        他扫了一眼:“天后的新专辑,这条街上只有我们店有。”
        我故意张大了嘴巴:“不可能!这张专辑是上周才出的!”
        年轻的男孩子骄傲地扬起眉毛:“怎么不可能?说出来怕吓着你,我们跟‘1201baby’都有合作!”
        天色已暗,破旧的窄街两旁燃起了点点灯光,人影幢幢而过。
        “1201baby”,我听说过这个名字,知名黑客,跟国际黑客组织合作过几个公益项目,包括获取恐怖袭击计划、赃款账目明细等,因侵入系统后喜欢把密码改成“1201baby”而得名。
        我安静了几秒,以镇定自己的情绪,然而还是不敢相信地脱口而出:“难道‘1201baby,是…”
        男孩子一下捂住自己的嘴巴:“我说漏了?”
        “没有,是我自己想到的。”
        因为我的生日正是12月1日。
        我从没有把“1201baby”和母亲联系在一起,虽然他们都干着盗窃的勾当:一个是侠盗,一个却是贼。
        这是我不曾见过的母亲,与平时的她大相径庭。
        若非到了绝地之境,谁又能剥下外衣看清一个人的本质呢?看清那皮囊之下包裹着的,到底是一部机器还是一颗滚热跳动的血肉真心。
        男孩子说母亲不常过来,我明白,她这次是为了来探望我,只是昨天我的住所有警察监控。
        想到这里,我开始觉得有些什么不妥。假如我真的是芯片婴儿,并且我的母亲知情,那么她遇到警察后的正常反应是什么?多半是远远逃开,到一个没人的地方悄悄躲着。
        想到这里,我脑海中灵光一现:没人的地方…
        八小时后,我站在了老家的大门口。
        这里没有人烟,有的只是严密冷酷的机器和建筑。它们既保护着里面的人们,也隔绝着外面的烟火尘世,所以当那些警察说这里是密级科研基地的时候,我虽然惊讶却并未怀疑。
        还是跟二十年前一样,一排智能激光枪不分昼夜、不知疲倦地守在门口,它们是最忠诚的战士,因为它们不懂得人情,永远严格地执行着命令。
        因此,当我想要轻松如旧地走过去时,它们爆发了最强烈的反应,全都掉转枪口指向我,开始了警告性地射击。
        它们已经不记得我了,或者说,我们一家人的身份辨识在它们的数据库中被删除了。假如我再前进一步,恐怕就会被这种能量巨大的激光束烧焦。
        我看着这些号称能模仿人类智能的激光枪,心里未免焦急且鄙夷——前进是死路一条,然而后退回到人类中间,迎接我的将会比激光枪更可怕。
        我孤零零地站着,和一排激光枪对峙,头顶上一只秃鹫越飞越低,它曾在这里捡食过残肢,看我半晌不动,几乎要失去耐心了。
        在最无助的时候,我忽然想起了小时候父亲带我玩儿的一个游戏。
        父亲办公室里有一个端茶送水的机器人,我和父亲乐此不疲地戏弄它,我们做了许多人形玩偶,看着这个机器人傻乎乎地给它们斟茶。父亲对我说:“机器到底是机器,总有它擅长的和不擅长的。”
        我看着面前的激光枪,心想:如果能够模仿一个它数据库中允许通行的人的样子,说不定可以通过。
        可是现在,怎么做得到呢?
        万般无奈之中,我看见身后有块石头,于是退后一步捡起来,拿它挡住了自己的面孔。
        不管成功与否,我必须一试。
        我向前踏出了惊心动魄的一步。
        激光枪没有动静。
        我不敢高兴太早,仍是小心翼翼地踏出第二步。
        一道灼目的红光从我耳边穿过。
        完了,这是密集射击。当我看到它的时候,身体应该已经被烧焦了。
        果然,有一股皮肉的焦味冲进鼻中。
        可是,为什么我没有感到丝毫的疼痛,甚至,还可以抬头望望天空。
        这时,天上落下来一个东西,仔细一看竟是被烧焦了的秃鹫。再去看那排激光枪,已经齐齐掉转枪口,转向了随机巡视的方向。
        通行指示灯亮了。


        IP属地:浙江4楼2017-02-08 00: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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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
          激光枪不但没有伤害我,反而击落了头顶上想要袭击我的飞禽。
          我愣住,想了好一会儿,可能的解释只有一个:我是芯片婴儿,在我年幼的时候,曾经被这些激光枪“信任”,我的芯片现在完全有能力靠着这份“信任”找到这些激光枪的backdoor(智能机器在设计的时候刻意留下的万能入口)。很可能在我的芯片做这些交互的时候,我甚至都没有发觉。
          这是一个饮鸩止渴的答案,但至少我现在安全了。我长舒了一口气,大摇大摆地走入了这所密级科研基地。
          一草一木,都是旧时的模样。穿过晨曦中波光了家门,儿时记忆中那个温暖的窝。
          房间里空空如也,印象中的家具器物没有一件留存下来。
          或许,这该是意料之中的吧,有什么东西能穿越20年的寂寞光阴守候到地老天荒呢?
          意料之外的是,母亲并不在这里。
          难道我的直觉出了错?
          我在房间里一圈圈地乱转,看完墙壁上我5岁时踢的鞋印子,门框上3岁时刻的猫狗图,就要失望离去的时候,忽然闻到一阵油炸茄盒的香气。
          这是我从小就爱吃的菜。工作之后,只有过节才偶尔回家,每次母亲都会做炸茄盒。有一回,我要拿一件重要的东西,中途回来一趟,把母亲惊得从菜市场一路跑到家,看见是我,又一路再跑回市场买了新鲜的茄子。
          “妈妈!”我顺着香味走进了厨房。
          母亲刚刚把最后一只茄盒捞进盘子里,她的眼睛里带着自信,散发着与往日不同的光彩。
          应该说,她今天的样子,更像是那个声名赫赫的“1201baby”。那是当然。她能把铁锅、菜油、茄子带进这所被激光枪二十四小时监控的房子,比我这个空手进来的芯片婴儿还要高明。
          她看见我的时候并没有惊讶。
          在升腾的油烟中,母亲回眸,满眼沉静的欢喜:“小宝回来了。”
          小宝是我的小名,不论长到什么年纪,我在她心目中还是那个不懂事的小宝。
          我走上前去:“如果你愿意把我当作你的孩子,我也不会反对。”
          母亲微微垂头,眼角的皱纹在从窗户斜射进来的阳光里牵动了两下,她的语声缓慢:“到底还是瞒不过去,我们俩确实没有血缘关系。”
          “你是说,我的所有基因都由芯片决定,跟你和父亲都没有关系?”
          “虽然我不想承认,可是,你的产生确实缘于一次失误。我和你父亲原本都是国家的密级专家,我在一次探亲的时候生了胃病,因为想到怀孕的可能,于是去了当地妇产科检查,应该就是那个时候被植入了芯片。”
          她的声音平和而冷静,诉说着如此重大的往事。我无法掩饰惊讶,问道:“你?密级专家?”
          母亲苦笑着摩挲我的手臂——这是她延续了二十多年的习惯:“确实,我不配做科学工作,居然直到你2岁才察觉异常。你小时候躺在摇篮里玩蹬毯子的游戏,蹬到不同的位置会有不同的声音,结果几次之后,你每次都蹬到那个图案的一个固定位置,连一毫米都不差,我就知道不对了…”
          “你们应该趁我还小,立刻杀了我。”这是作为机器的我能做出的理智判断。
          不知道是不是我眼花了,母亲眼神中的寂寞一闪而过,那种寂寞我见过很多次。上中学的时候下雨,她去给我送伞,我却嫌烦从另一条路走了;上大学的时候,我在外租房住,假期也没有回家,她到出租房外等着我,我带着女朋友避开,回去时只看见她留下的一袋子红烧肉。那些时候,她眼中的寂寞便与此刻相仿。
          虽然我是机器,却也明白她的意思,她不愿伤害她的小宝,那么——
          我一边大口嚼着茄盒,一边吐出作为一个机器的逻辑推理:“所以你杀了父亲,就因为他想把我交出去。”
          太阳完全升起来了,跳动的光影不在,只有毒辣辣的日头映着母亲眼中乍然一现的惊慌失措。
          “在你心目中,妈妈是这样的人?”
          “我不知道,但是按照机器的逻辑判断,那是个大概率的事件。”
          母亲的眼底露出一丝失望来,这种失望我一点儿也不陌生。7岁时一只流浪狗路过我家,误食了我的玩具,我毫不犹豫地把它开膛破肚了;17岁时跟女朋友分手,她哭着在我家门口等我,我理都没理就进门了。母亲便以这种失望的眼神在一旁叮嘱我,告知我小狗也是生命,也懂得疼痛;而哭泣的女孩子又是多么伤心,至少应该得到一句安慰的托词。
          母亲却从没有因为失望而怨恨过我,这次也是一样,她向我解释:“你父亲是为了研究清楚芯片婴儿的核电池,受到了辐射。”
          我冷笑一声:“我不会感恩的。”
          母亲已经习惯了我的冷漠,没有再把她的失望表现出来,只是重新拉过我的左手,又在手臂上摩挲片刻,然后慢慢地说:“时间太紧迫了,你每天都在长大。我们想关掉你头脑中的芯片,一直没找到方法,最后在你手臂上重新加了一块,来切断你头脑中那一块对你的影响。”
          我抽出手来,怪不得我从小就觉得左臂不舒服,而母亲则形成了为我按摩缓解的习惯。
          “我一直做盗版,是为了支付你的医疗费用;一直违背你的心意劝你早点儿结婚,是为了让你早点生育个孩子,这样就可以洗脱嫌疑了。”母亲温柔地望着我,连那丝失望也消失不见了,她轻声说,“我是这世上最后一个知情者,我走了,你就安全了,警察的那些先进审讯方法就一点儿用也没有。”
          “什么?”我开始觉得不对,明明是机器的我,仍然有着人类的直觉,惊慌地抓住她的手。
          她的嘴角一搐,一丝鲜血流了下来:“撑到现在,我只是怕…怕没有人告诉你…”
          怕没有人告诉我真相吗?
          她没能说完就毒药发作,天人永隔,淡淡的微笑仍安详地留在唇边。
          六、
          母亲用生命为我指明了一条便捷之路——早点儿生育个孩子,为自己洗脱嫌疑。
          想到悬在自己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我硬着头皮去找了娜娜,毕竟爱过一场,这种生死攸关的时刻或许她肯帮我一把。然而这位前女友把我堵在防盗门外,让我站在楼道里说明来意,然后把门关上:“你疯了吧!”
          我再试着去找其他的前女友,得到的回复也不比娜娜好多少。
          几乎要绝望的时候,我忽然想起了何芊芊,想起了她对我说过的曾令我莫名其妙的那些话。现在仔细一回想分析,这些“谎言”只可能产生两种情境:一是何芊芊是警察的卧底,故意诱我承认;二是她知道我是芯片婴儿,推断是我留下了图纸,并且试图以孩子来救我出局。
          我必须探清楚是哪一种,否则将是天堂与地狱之别。
          我回到公司,径直走进何芊芊的办公室。
          她正在品茶,抬头看见是我,慢慢地把茶杯放下。我笑了笑,指着她刚刚放下的杯子:“我们俩合作比较多,因为我插话导致你放下茶杯总共发生过132次,这132次中,每次茶杯放下都距离桌边有几厘米,分别是4、7、5…”
          她涨红了脸:“当然每次都随机,要是每次都相同,那是楼下的自动咖啡机!”
          “你说得很对,可是你别忘了,随机数字是由一个种子生成的,而每一个种子生成的序列,不幸全都相同。虽然你高能一些,又加了一层按照斐波那契序列的抽取,但是,只要稍微模仿一下就能找到规律,这比MD5解码可容易多了。”
          她狠狠地捏着茶杯:“你来就是为了揭短?”
          我心底一松,看来是第二种可能性了。她已经承认了自己是机器,其实我从没注意过她放茶杯的位置,只是以此试探,所幸正中目的。
          我放松的笑容被她解读成讽刺,于是她恨恨地对我说:“真想让你消失掉!可我们不能自相残杀,因为我们是兄弟姐妹,是亲人。”
          亲人?这个词让我心底战栗了一下,但我顾不得多想,必须先解释清楚:“图纸不是我留下的,是不是你不小心…”
          “我?我不会犯这么愚蠢的错误!”她斩钉截铁地打断我。
          我们两人对望一眼,静了片刻后,异口同声:“那是…”
          “李进?”
          “不,”何芊芊随即否定,“不可能是他,我有办法判断同类的存在,我们公司里没有别人了。”
          “你能判断同类?”
          “因为我不是个普通的芯片婴儿。”何芊芊笑了一声,“告诉我,你是怎么通过警察的微电信号测试的,我就告诉你我是怎么判断同类的。”
          她提到这个话题,让我忍不住有怨言:“你明知道警察要查我的微电信号,不早点儿救我?”
          何芊芊皱起眉头,觉得我不可理喻:“微电信号监控是人类已经熟练掌握的毫无侵害的有效办法,不论我说什么都不能阻止他们对你做这个测试,反而会让人对我起疑心。”
          是,她要先顾自己,只有愚蠢的人类才会不顾自身危险地救人…这世上曾经有一个人,为了救我,放弃了她的生命。
          或许是我的表情出卖了我的哀伤,何芊芊出言安慰我:“好吧,我先来告诉你我的不同之处。你们从胚胎开始就被芯片控制了,从来没有作为一个人类生存过。而我不一样,我曾经是个人类,但很遗憾,也不普通——普通人拥有23对染色体,我多了一条21号,人类把这叫作唐氏综合征,也叫先天愚型。”
          她默默低下头,就连机器都知道,先天愚型的孩子将要面临怎样的人生。
          “我的父母不忍我这样长大,于是,他们开发了一款帮助智力的生物科技芯片,后来这款芯片被别有用心的人得到,造就了这么多芯片婴儿。因为他们全都是从我的芯片拷贝出去的,所以我能感知到他们。”何芊芊叹口气,从回忆中抽离出来,“你呢?你是怎么逃过信号监控的?”
          “我?”我笑了笑,“你有爱你的人类父母,我也有。”
          何芊芊这个原装芯片婴儿果然比我厉害得多,居然能骗过人类的妇产科医生。第二天公司里就开始有了传言,说她的孩子是我的,因为怕影响工作,我们的地下恋情很久了。
          这下全部怀疑都指向了李进,他百口莫辩的时候,何芊芊出手相助,劝警察检验指纹。其实警察早就比对过指纹,跟我们三人全都不匹配。于是何芊芊又适时提醒,会议室在一楼,走廊里有摄像头,窗户可没有。
          这样怀疑范围一下扩大了,警察打算先查公司内,再查公司外,结果还没查到公司外的时候,指纹匹配者落网了。
          赵博——跟我竞争同一项目的同事。
          他本想找个事由拖住我,这样新项目到了他手中,明年的升职稳稳是他的。可是没想到,他居然撞到了真的芯片婴儿手中,而且是两个。
          警察带走他那天,他哭天抢地地说明缘由,可是警察说,这个图纸是真的,不是寻常人能做出来的。赵博只好交代原委,说是他从黑市花高价买来的。
          这家伙为了绊住我,竟然舍得下这种血本。
          没人帮他说话。我们认真地向警察回顾他的日常言行中与机器相像的部分,警察带走他去做进一步检查。
          我和何芊芊正式结婚了。
          那天晚上是中秋节。
          母亲一直催促我结婚,说想在有生之年见见她的儿媳妇,可是她终最没等到这个机会。
          圆月照着一对亲密无间的新人,何芊芊也被这气氛感染了,我们都在人类中长大,都学得跟人类相似。她温柔地靠在我身边,轻声说:“其实我以前就挺喜欢你的。”
          “喜欢?”我自言自语了一句。
          “当然,我喜欢你,一直!”她在说情话,在学习人类说着情话。
          “你知道喜欢和爱的区别吗?”
          她愣了一下:“什么?”
          她不知道。我敢打赌,她不知道,因为没有人强撑着生命来告诉她这些。
          十五年前的那个中秋节,也是这样的月亮,我那年轻的母亲递给我一块甜甜的月饼,说:“妈妈最喜欢小宝,妈妈最爱小宝。”
          小宝问她:“喜欢和爱有什么不一样?”
          她想了想,正色说:“喜欢,是希望跟一个人在一起,认为这样能让自己快乐;爱,是希望那个人快乐,而不管是不是跟自己在一起,哪怕为他放弃一切,哪怕为他背叛全人类…”
          父母对子女的爱,是这世上唯一以分离为目的的感情。我想,母亲苦撑二十多年的生活,就是怕没有人告诉我这些,怕我真的变成一部机器。
          “咦?你怎么流泪了?机器不应该流泪!”何芊芊在圆月温柔的光辉中,叫得似一个哭泣的小孩。


          IP属地:浙江5楼2017-02-08 0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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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月:灭绝人性的北美女博士,酷爱爬格的直立动物,曾以笔名楚妆发表言情小说若干,曾在顶级人工智能会议着论文章许多,爱科也爱幻,有梦也有想。
            延伸阅读
            @孀居
            指守寡或已婚妇女独居,出自《宋书·孝义传·郭原平》:“山阴朱百年道终物表,妻孔耋齿孀居。”历史上有名的孀居之人有很多。比如说吕后,汉高袓刘邦之妻,刘邦去世的时候,她47岁,此后逐渐掌握了西汉的政权,执政长达15年之久;北宋年间著名的杨门女将老太君畲赛花,征战沙场几十年,百岁高龄依然亲自挂帅,体现了杨家将大无畏、精忠报国的精神,成为各种评书戏曲中常常歌颂的人物;还有中国古代四大才女之一的卓文君,也曾做过寡妇,后遇到司马相如,两人之间的爱情故事被传为一段佳话;“一日夫妻百日恩,翻脸便是刻骨恨”,秦香莲可能是中国传统戏剧舞台上被念叨最多的寡妇了。包拯的虎头铡“咔嚓”一声,负心汉的代表陈世美人头落地,秦香莲和公主一起成了寡妇。“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真是一个单纯又难以达到的愿望。
            @梦游
            梦游是在睡眠中无意识地走动或做出其他无意识的行为,在神经学上是一种睡眠障碍。有些患者只是随便走走,有些患者则会做出一些危险的举动。据统计,梦游者的人数占总人口的1%-6%,其中大多数是儿童和男性。一般来说,儿童梦游不算什么大毛病,大多是由于比较活泼且富有想象力引发的。成人梦游则是一种病态行为,需要进行治疗。有人认为不能把梦游的人叫醒,这样会使其受到惊吓,其实不然,叫醒梦游者是治疗梦游的有效途径。李白也梦游过,并创作了一首记梦诗——《梦游天姥吟留别》,不过此梦游非彼梦游,在这里是梦中游历的意思。诗中描写了他梦游仙府名山的经历,字里行间彰显出其丰富的想象力与谪仙气质。关于梦总是能写很多有趣的故事,《盗梦空间》就是如此,将观众带入一个梦境迷宫,到最后分不清哪里是梦,哪里是现实。那时的小李子还没有发福。
            @MD5解码
            Message Digest Algorithm MD5,中文名为“消息摘要算法第五版”,是计算机安全领域广泛使用的一种散列函数,用以提供消息的完整性保护。简单来说…这事儿就没法说明白,非计算机专业的人还是别探究其原理,只需要知道它是干啥的就行了。MD5的作用其实并不难理解,就是为软件提供一种独一无二的身份鉴别手段。每一个软件,通过MD5独特的算法,会生成一个唯一的信息摘要,当我们在某些软件站点下载软件后,用专门的软件做一次MD5校验,就能知道这个软件与站点提供的是否相同。假如软件被篡改,其MD5值一定与原来不同。这就和人类的指纹类似,可以准确地定位犯罪分子的身份。说起犯罪,索性提一下最近正在看的中国版韩剧《灭罪师》。这部悬疑推理网剧是中国之作,拍摄地点却放在了韩国。剧情上虽然有漏洞,但勉强可以看。就是语言方面实在让人凌乱,一会儿韩语一会儿中文,转换得莫名其妙。既然都会韩语为啥非得插中文,都能说中文又为啥非得叨咕韩语?统一语言就那么难吗?


            IP属地:浙江6楼2017-02-08 00: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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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浙江7楼2017-02-08 00: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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