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楼梯上的鹿晗听到吴世勋的话突然笑了,相较于同龄人吴世勋圆滑理智,但和从小生活在阴谋阳谋中的鹿晗相比还是年轻。
年轻到掩饰不了性格中的尖锐和冰冷。
吴世勋的长相万里挑一,却聪明识趣的出类拔萃,虽会利用外表获得一些便利,但都是在安全可控的范围。若最开始就知道鹿晗是鹿家人,相比无论如何他都不会招惹鹿晗,现在在工作上依赖情人已然是极限。
这样聪明理智的一个人,喜欢了别人十七年,先不说那喜欢有几分真,单单时间就足够让人遐想。
如果吴世勋喜欢上自己,将会是什么模样?若是吴世勋连尊严都要依靠他的施舍,该是何等美妙,鹿晗发现自己难以抵挡这个诱惑,看来今晚是一定要带着吴世勋了。
他几乎能预料到接下来的对话,在他说了地址之后,对方必定有一百个拒绝的理由等着他。不过例行询问还是要的,温和道:“璟阁,去吗?”
吴世勋果然在听到“璟阁”两个字后话锋一转,一张俊脸带了些许愠怒,冷冰冰的语调活脱脱像正在吃错的小男孩:“不去,我好歹也是个男人,背后被带绿帽子就算了,还嫌不够丢脸要凑上去看。”
鹿晗冷了脸,刚才他虽是问句,但其中命令的意思不言而喻。自从打定主意要得到吴世勋的心,恩威并施的事于他已驾轻就熟,如果吴世勋不识趣,他不介意让对方吃点苦头。
吴世勋态度软了下来,心里想了无数不用硬碰硬又能达到目的的法子,一边可怜巴巴的盯着鹿晗一边酝酿情绪只待鹿晗开口。
鹿晗哪里不知道吴世勋打得什么主意,只是还没来得及开口,手机响起来,皱眉接电话,烦躁又无奈:“别催了,这就出发。”
挂了电话,鹿晗听见吴世勋毫无感情的声音:“等我几分钟,我去换件衣服。”
鹿晗怪异的看着自己其实不怎么听话的情人,开始有些跟不上对方的思路,接下来的剧情难道不是自己以权势威逼对方,然后对方讨价还价,最后得到即使分手也会保证对方自由的承诺,才会跟着自己去璟阁。
而房间里的吴世勋只想抽自己几巴掌,璟阁作为南阳最有诱惑力的地方,五年前凭空出现,随即占据了南阳上流社会所有肮脏龌龊的娱乐生活,夜幕来临之后,新闻上、杂志上、传说中的那些人在璟阁撕去伪装,展露出最原始的野兽本能,又在晨曦带上面具。权势和美貌是进入璟阁的唯一门票,只有进入璟阁,才算是真正被那些道貌岸然的上流人士接纳,不同的是前者是同类,而后者是玩物。
他理智了二十二年,现在却因为鹿晗和别人的一个电话,就搞的方寸大乱,冲动同意去璟阁。
自作孽不可活,吴世勋认命的从衣柜拿出上次买的白色T恤和浅色牛仔裤,出于某种既然去了,就要在长相上夺得头筹的心思,出了门吴世勋还指挥着鹿老师先去理发店,剪了个青春洋溢的发型。
即使是万花丛中过的鹿老师,也猝不及防被如此清纯的吴世勋晃了神,而趁鹿晗晃神的空档,吴世勋已坐上副驾驶,挑眉笑问:“鹿老师喜欢哪样的我?”
哪怕是试探也带着势在必得的气场,像极了七年前夕阳下少年逆光回眸说的那句“灿烈,你接过吻吗?”。
吴世勋那张脸看着还是冰冷无情,只是眉宇间藏不住的期待让整个人有了温度。
鹿晗听见自己心如擂鼓,被吴世勋身上那星星点点的暖意乱了节奏。
到了璟阁吴世勋和鹿晗刚落座,一中年人就捧着一杯酒挤过来,哭丧着个脸抱怨:“算老师求你了,把那位小祖宗接回去吧,我法国的画廊快被他折腾的面目全非了。”
鹿晗问道:“是吗?他刚才还给我打了几个小时的电话,说你太过苛刻,要我把画廊买下来交给他经营。”
中年人瞪大了双眼,鹿晗脸上有浅淡的笑容,在璟阁昏暗的灯光下漂亮的虚幻。
吴世勋全身僵硬,那难以压制的情愫和冲动在鹿晗刚才的那句话中变得荒唐无比,他精心装扮打算与电话中的人会面,仅仅只是一场独角戏。其实早该猜到,鹿晗和边伯贤非同一般的关系,鹿晗不会掩盖其他人的痕迹,昂贵的出道作,长青湖旁的初次见面,墙上线条浓烈的画,到今日的电话,一个画廊。
为什么没有想到呢?一开始是不在乎,后来是太自信,毫无缘由的以为只要自己愿意,便没人能拒绝。
这样盲目的自信,七年前就知道错了,却又一次犯了同样的错。
吴世勋觉得心里作呕,半点也待不下去,起身去洗手间。
鹿晗饶有兴致听着中年人喋喋不休哭诉着边伯贤做了哪些大逆不道的事,直到中年人气愤的说了句“他这样都是你惯出来的”时,才反驳了一句:“别乱说。”
中年人吃了一惊,鹿晗宠着他的一个学生人尽皆知,平时谈起对方是鹿晗都是笑笑,今日太阳打西边出来了,竟然开始反驳。更为吃惊的则是鹿晗,他突然发现吴世勋的座位早已空空如也,鹿晗心里有些发慌,他还没有来得及隆重介绍吴世勋,叫大家知晓这是他的人,璟阁最多的便是仗势欺人又重口味的禽兽,吴世勋又长的那样出众。
扬了扬手,璟阁经理很快走了过来,问候语还没说出就被鹿晗打断:“和我一起来的人呢?”
“应该去洗手间了,我马上派人去找。”经理冷汗连连,他记得今日和鹿晗一起来了个陌生人,以为不过是一个英俊的男孩而已,所以就没有留意,而被带进璟阁又没有人关照的英俊男孩,多数会遇见一些不好的事。
短暂的失态之后,鹿晗冷静下来,他想吴世勋一向聪明,自己的名字也算管用,即便璟阁有人不信吴世勋,想必也不敢放肆。只是知道是一回事,心里还是不放心,冷冷道:“我和你一起去,让每个来璟阁的人记住那张脸,记住那是谁的人。”
吴世勋的确遇见不长眼的人,只是还没来得及报上鹿晗的大名,就撞见同样来洗手间的朴灿烈。
自从上次吴世勋拉黑朴灿烈,朴灿烈发了几条短信未果后,两人便再未见面,谁也没料到会在璟阁见面。一个愤怒一个沉默,僵持了许久,吴世勋扯了扯嘴角,开口道:“最近怎么样?”
知道吴世勋住进了鹿晗家的人不多,朴灿烈因着与吴世勋的过去,所以几乎在最开始就知道这件事,他本就对吴世勋憋着一肚子火,在这里遇见之后,更是火冒三丈。
“你和谁一起来的?”朴灿烈咬牙压抑着怒火。
“鹿晗呗,你和边伯贤最近好吗?”吴世勋语气平淡。
“你是傻还是贱,跟他来这种地方,他玩完就走,你他妈以后都打算在别人床上混?还是你就喜欢被人上?”朴灿烈火了,说话越发难听。
吴世勋盯着朴灿烈,眼眶有淡淡湿意,漆黑的瞳仁像宝石一样在潮湿中折射出耀眼的光,语气冰冷的接近凄凉:“我怎么样与你何干,你连自己都管不好,不仅管不好下半身,连心都管不好,你做梦都想着齐人之福吧?”
朴灿烈那满腔怒火因为心底的秘密被直接揭露而消失殆尽,他以为他掩藏的很好,至少瞒过了吴世勋,又或许人人都知道他带着痴情的假面。他做梦都想看到吴世勋脸上有不一样的神情,此时终于见到了,吴世勋那张英俊的脸布满了痛苦,眼中的悲伤快要化成泪滴落,却不是因为自己,而是因为另一个人。
朴灿烈记起那个总是跟在自己身后的少年,那么熟悉,又那么遥远。
“这里太危险,我会让人关照你。将来他不要你,我总还能护你周全。”朴灿烈笑的勉强,他觉得身体有万斤重,连普通的行走都艰难,每走一步都连骨带肉扯得疼。
吴世勋望着朴灿烈的背影,他曾被这个男人温暖,又被这个男人伤害;他喜欢这个男人十年,又用七年的冷漠报复这个男人。他记得初见时清甜的糖果香;也记得这个男人和别人在一起那天,学校草坪晚秋的霜;他曾迫不及待的要忘记这个男人,现在却祈求喜欢的还是这个男人。
喜欢上暴躁强势的漂亮男孩,诸多伤害也仅是心酸。
爱上温和深沉的漂亮男人,稍有不慎却会粉身碎骨。
吴世勋悲哀的发现,他来璟阁竟是为了见一见和鹿晗通话的人,不仅仅好奇,而是为了了解情敌的弱点,成为这场感情战役的胜者。
更悲哀的是,吴世勋清楚的知道,从他踏进璟阁的那一刻,就意味着如果鹿晗不能回报他同等的感情,或者他不能迅速强大,他的整个未来就像那砧板上的鱼,像个玩物一样任人宰割。
他爱鹿晗,爱到拿未来去堵,而这样孤注一掷的冒险,鹿晗不会理解,也不会在乎。
“灿烈,你为什么会喜欢边伯贤呢?他喜欢你吗?”吴世勋轻声问,他习惯了把真心藏在谎言里,他其实并不关心这些问题,他仅仅只是想问自己,为什么会失去理智呢?
走到洗手间门口的朴灿烈听到这句话后顿了顿,而和璟阁经理找到洗手间门口的鹿晗听到这句话后停下来。
鹿晗点了支烟,靠着墙壁,墙内是让他心动的情人,他那冷漠无情的情人,怕是将仅有的温暖都在那漫长的青春岁月中耗尽了,可笑可叹一个小时前他竟在对方身上感觉到暖意。
许久之后,吴世勋已经恢复了往日百毒不侵冷漠无情,洗手间有水声想起时,鹿晗才按掉烟,走了进去,问道:“怎么这么久?”
“你想我了?”吴世勋弯了弯眼,反问。
鹿晗笑起来,温柔的像是海平面乍现的日光,唯有琥珀色的眼睛中一片冰冷,他对吴世勋伸出手:“走吧。”
-----第八章完----
----虽然只有一章,但是字数和前面的两章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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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天没事,晚上会再更一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