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章>入骨相思灌情肠
日落西斜,余辉倾倒,女子将衣裳一一晾至完毕,抬眸见天际,火烧云卷云舒,煞是好看,捧着木盆回至屋内,梳洗一番后,携着华悦华歆至饭堂。冬田领着其他婢子叉着腰等着她,一脸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言“洗完了?那就去把昨日晒干的衣裳给我叠了”伸手指了指华歆华悦“你们俩给我去把马厩打扫了”从后面进来的穗波听到了这句话,曼“她们三个一天都没怎么吃东西,让他们把晚食给吃了再去干活罢,不然管家问起来也不好答”冬田思量着那个婢子不知做了甚么,竟直接被人撵出了府邸,素日是绝不可能发生这种事,柔荑抵着下颌,轻咳道“那便先吃,不过吃完了便给我去收拾”桃子与穗波相视一笑.
女子将衣裳尽数堆叠,眸色打量着衣裳,幽紫直襟长袍,柔荑轻抚柔感极好,唇角露出笑意,她奢求的本就不多,秀睫微闪,神色黯淡了几分。冬田叩门直入,将衣裳夺了过去,道“这件衣赏我来,其余的送去罢”
她端着衣裳走出里屋,侧身瞧见冬田拿着衣裳,满脸尽是笑意。入府以来并未瞧见大野,若是跟着冬田尚有机会远远望上一眼,想于此,不禁抓紧了脚步跟着她。入骨情肠,只盼见君一面。远远的瞧见冬田将衣裳递于权九,眼眸使劲瞧着屋内,权九便挪了身子挡住她的视线,一副不可耐的神色,冬田只好嘟着嘴不舍的离去.
男子乌发束起,眼眸淡然深邃,眉目如画,薄唇轻抿,俊秀而淡漠,使人挪不开眼,女子透过窗望着他,唇角露出不经意的笑意,眉眼似月牙弯弯,满脸柔情,对他竟到了这般痴情地步,怕是自己也不知罢.
夜来南风起,悬挂昏黄的灯笼随风飘动,女子却不经意踩碎了枝桠,发出嘎吱的声音,男子抬眸往窗外她那处瞧来,眸色眯了眯,夜色深沉男子并未瞧见她,可桃子却把他瞧着真切,在他看来的那一瞬间,羞红了双脸,像是偷吃了零嘴的孩童般张皇失措的逃了去。权九推开书门,转身对大野说道“许是野猫经过踩了枝桠罢”而他瞧着窗外,良久才回过身.
许是佯才偷看的缘故,男子俊秀的模样在她的脑海中挥之不去,仍是初遇时那般模样,可他,还否记得那段往事?记得她?
佛曰:只此一眼,迷醉半生。
晨起,拂珠露,择清莲,酿青梅,熬煮烹茗。这半月以来,桃子与穗波相互扶持,二人感情愈加浓厚,这使乏味的日子平添了色彩。暮色黯淡,残阳如血,小厮们在华门外挂上大红灯笼,明日是清水的乞巧节,婢子小厮可领着月俸可游赏一日,或探亲访友.
管家老儿姓刘,大家伙都叫他刘叔。婢子小厮们围着老儿盼着月俸,待大伙儿领着月俸乐滋滋离去后,老儿将俸贴递于桃子,道“姑娘,明晚定要出府瞧瞧,南城定没有清水这般有趣”收过月俸,屈膝道了谢,遣了华歆华悦,独自想着心事.
由着感觉到了红台,她并不知只有公子才能此处,抬眸望着被灯火渲染的天幕,没有星星,也没有明月。老儿提到南城无疑戳中了她的心事,在清水已半月有余,不知家中父母可否安康,当初为了他不惜与阿爹断了父女关系,远嫁此处,本以为是段好姻缘,可与相爱之人厮守一生,谁知世事难料,由千金小姐变成浣洗女。她柔荑紧握,不想让眼泪流下,可脑海中闪过一幕幕一帧帧被抛弃被羞辱的场景,她的委屈,她的无助,眼眶中的泪水终于忍不住的掉下,一滴两滴,卸下伪装,她不过二八年华,何至于来承受这一切。她蹲下身子,将头深埋进去,柔荑紧抱着双腿,低低的哭了起来,心里像断了线的珍珠洒落一地.
一季痴情,燃尽一生,嘴里说着不悔,眼里却噙满了泪.
红台内并无掌灯,夜色如浓墨,另一旁的男子将她望尽眼中,他并未发出丝毫声音,只是静静的,看着她。良久,女子拭去面上的泪水,眼周微肿,面上仍有未被擦拭的泪痕,像是下定决心般,站起身来,柔荑拍打着脸颊,对自己说道“日后莫要流泪,会被他人耻笑”转身而去.
男子从暗处走出,看着她离去的身影,若有所思,女子与她想象中的全然不同,一点千金架子没有,不抱怨不服输,将委屈埋在心底,与旁的女子倒是不同.
一人,我独酒醉。
两眼,是独相随。
相思,我愁断肠。
眼中,是泪两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