朴信惠张根硕无水...吧 关注:1,237贴子:27,116

回复:╭HYE★SUK╮『改文170309』读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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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你好……”打电话的还是那个门卫大叔,声音里满是困惑,“张先生的手机是不是坏了啊,怎么电话一直打不通啊?”
朴信惠转头看了一眼水池里的螃蟹,好气又好笑地嘟囔了一声,“他手机不坏,人挺坏的……”
电话那头的人没听清楚,“啊?”
“您有什么事吗?”
“哦……你还在他家里吗?”
“在
无爱婚姻。”
“刚才那个姑娘放这儿四箱螃蟹,说张先生一会儿来拿,我这都快换班了,你们什么时候来拿走啊?”
还有四箱……
朴信惠有点想找人打一架。
“不要了,您拿去吃吧。”
朴信惠憋着火气,口气多少有点发硬,门卫大叔只当她是被催得不耐烦了,“这不行,不行……你要是不方便来拿,我就找人给你送过去。”
张根硕是不会让她一个去搬四箱螃蟹的,她也不觉得以他现在的身体状况合适出门去搬螃蟹,朴信惠有气无力地叹了一声。
“那就麻烦您给送一下吧。”
“好嘞,一会儿就去啊……”
“谢谢您了。”
朴信惠挂掉电话走出厨房的时候,张根硕正窝在客厅的沙发上温柔地安抚那只被螃蟹吓傻了的大毛球,朴信惠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把他的目光捉回到自己的身上。
朴信惠苦笑,“张妍可能是把陈国辉送的蟹券全取成螃蟹给你送来了,还有四箱,在门岗放着呢,一会儿门卫就帮忙送到家里来。”


62楼2017-03-09 14: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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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根硕认真地看着她,一直看着她满脸错愕地把这句话说完,既没有表现出意外,也没有表现出不安,只是弯起眼睛温然一笑,好像朴信惠说的是一句事不关己的家长里短一样。
    朴信惠眼看着他含笑低下头,利落地把他手里那截剥到一半的蟹脚剥好,送到她的碟子里,刚要去拿她掰下来放在小碗里的蟹脚,朴信惠就把碗往旁边一拽,张根硕落了空,抬起头来不解地看她。
    “你知道陈国辉在干什么吗?”
    张根硕笑笑,好像依然没有当回事,安然地把沾着蟹肉香的指尖送到唇边轻吮了一下,又拿纸巾细细擦净,才拉过放在一旁的平板电脑。
    也许是剥蟹脚剥累了,张根硕打字时的姿势有些慵懒,手指在触摸屏上跃动的速度并不快,但朴信惠隐约觉得,这些句子似乎就是现成的,他只是需要花些时间和力气表达出来而已。
    朴信惠猜他大概是想告诉她,他成竹在胸,计划周详,一点也不在乎陈国辉有什么动作。
    张根硕在朴信惠的注视下把话打完,含着一点笑意举起屏幕给她看
    ——我猜他刚刚紧急召集了华正集团的整个财务和人事系统,要求他们在过节期间加班整理相关资料。
    朴信惠看傻了眼,下巴差点儿掉到桌面上。
    “你、你怎么知道?”
    朴信惠十分确定,他从在餐桌边落座之后就只有和她聊天的时候才碰了碰平板电脑,期间完全没有与外界联络,而陆小满作为华正集团如假包换的内部人士,也不过是刚刚才得到消息。
    朴信惠强烈的反应在张根硕的脸上激出一个饱满的笑容,笑容沿着眉眼的弧线蔓延开来,在傍晚偏暗的光线中一如既往的宁静柔和,一点也不像是一个正在一场自卫反击战中蓄力回击的人。
    张根硕低下头无声地打字,夕阳将落未落之际过于倾斜的光线穿过餐桌旁的落地窗落在他的侧脸上,把这张温柔含笑的脸勾勒得格外深邃持重,以至于他依然轻描淡写的句子落在朴信惠眼里也是铿锵有力的了。
    ——我看过华正之前几个季度的财务资料,很清楚里面的漏洞,那些漏洞可以反应出华正集团现阶段存在的很多问题。
    “他现在这么干,是不是想要在你开发布会之前把这些漏洞全填补好?”
    张根硕安然地笑着,赞许地点点头。
    “那你怎么一点也不着急呀?”
    张根硕仍然笑着,笑里带着一点让人捉摸不透的狡黠,点击在平板电脑上的手指却犹豫了几次才敲出一句不算太完整的话来。
    ——中文里有句俗话,说有些人,有些人不急。
    朴信惠脱口而出,“皇帝不急太监急?”
    朴信惠话音没落,看着张根硕眼中蓦然深起来的笑意,一下子回过神来,想瞪他却已经来不及绷脸了,只能笑着在他的小腿上轻轻踢了一下。
    “你说谁是太监!”
    张根硕无声地笑弯了眼睛,低头轻快地打下一行字。
    ——我知道你爱我,我也爱你。
    朴信惠被这突如其来又极尽直白的一句情话看得呆愣了一下,脸上刚一发热,突然想起那天在书房里和他定下的规矩。
    当担心和不要担心不可调和的时候,就用一句“我爱你”来代替一切可能因此而产生的争执。
    朴信惠顿时觉得心里温热一片,一点儿也不想再去计较那个太监的问题了。
    朴信惠的嘴角刚提起一点柔和的弧度,就见张根硕又低头敲下一句话,笑着把平板电脑递了过来。
    ——就算你是太监,我也一样爱你。
    “……”
    朴信惠在心里跟他分手了八百回,吃完饭没多久,张根硕在洗手间里吐得跪都跪不稳的时候,朴信惠隔着一层单薄的衬衣抚着他微微发抖的脊背,清晰地感觉到他再次飙升起来的体温,又觉得心疼得好像是心脏被撕成八百块了
    世家嫡女。
    张根硕一直把该吐的和不该吐的全吐干净才慢慢缓了过来,就着朴信惠的手含了几口清水漱口。
    朴信惠看着他连漱口都漱得有气无力的样子,忍不住自语似地低声轻责,“让你非要吃什么螃蟹……”
    这句话朴信惠没打算让他看到,也没在他的视线范围内说,张根硕却好像觉察到了什么,转过头来看她。
    不知道是不是呕吐的过程中牵痛了他本就脆弱不堪的胃,张根硕的眼睛里蒙了一层薄薄的水雾,眼眶微微发红,看得朴信惠心里又是狠狠一阵揪痛。
    朴信惠喉咙一哽,说不出一丁点责怪他的话。
    “疼吗……”
    张根硕轻眨了一下眼睛,微微摇头,无力地笑笑,有些吃力地直了直几乎被朴信惠半扶半抱着的身子,转头把朴信惠从下到上细细地看了一遍,像是在找些什么。
    朴信惠被他看得发愣,“怎么了?”
    张根硕小心地调整了一下身体的重心,在地板上改跪为坐,把支撑在马桶边缘的双手解放出来,浅浅地笑着,用手语对朴信惠说了句很简单的话。
    ——没有脏。
    朴信惠一愣,突然明白过来。
    他在庆幸自己这次没有弄脏她的衣服……
    朴信惠眼眶一热,忙把脸转向一旁,深呼吸了两下,没等回过头来,手臂就被张根硕轻轻地拍了拍。
    张根硕有些不安看着她,又用手语说了一句很短的话。
    ——我不疼。
    朴信惠抿紧了嘴唇,轻轻点头,刚点过头,突然反应过来他这些隐约的不安是哪里来的。
    她好像对他说过,他要是胃疼,她就不管他了……
    朴信惠努力地笑笑,凑过去想要吻他,张根硕却皱着眉头偏头躲开了,朴信惠愣了一下,就看他抬手要擦抹唇上的水渍,低垂的眉目里有些淡淡的嫌恶。
    朴信惠心里掠过一阵*辣的刺痛,一股热烈的情绪冲涌上来,一把按住他的手,另一手硬扳过他的脸,执拗地吻上还没来得及被他的手背碰触到的嘴唇。
    张根硕被她过于突然也过于激烈的举动惊了一下,回过神来的时候朴信惠的手已经以近乎于撕扯的力气解开了他领口的第一颗扣子,第二颗扣子……
    张根硕急忙把朴信惠的手按停在他的胸口。
    朴信惠不知道他是哪来的力气,使劲挣了好几下都没能把他的手挣开,还被他一把抱进了怀里。
    朴信惠徒劳地挣扎了几下,就在他高得惊人的体温中莫名的平静了下来。
    朴信惠伏在他肩上喃喃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张根硕像是知道她说了些什么似的,轻柔地抚着她的脊背,抚了许久,才缓缓松开把她禁锢在自己怀里的手,扶着她的肩膀,看着她慢慢抬起头来,伸手掠了掠她微乱的头发,笑得有些勉强带着猫咪跑。
    “对不起……”
    张根硕轻轻摇头,在朴信惠的搀扶下从地上站起来,朴信惠扶他在床上躺下来,刚要帮他把被子盖上,张根硕突然伸手拦了一下。
    朴信惠一怔之间,张根硕抬手解开了他胸前的第三颗扣子,然后解开位于上腹的第四颗,位于下腹的第五颗……
    最后一颗扣子解开之后,质感柔顺的衬衣料子在重力的作用下顺着张根硕胸膛光滑的肌肤向两边滑开来。
    第一眼的惊叹还没过去,朴信惠的目光就定在了他的上腹。
    那片区域和其他部分一样紧实而流畅,只是微显苍白的肌肤上爬着几道新旧不一的手术疤,乍看之下虽不丑陋,却也刺眼。
    朴信惠怔怔地看了好一阵,才发现张根硕的胸腹几乎没有因呼吸而产生的起伏,两手暗暗地攥着身下的床单,好像在苦忍些什么。
    朴信惠忙抬头看向他的脸。
    张根硕微微绷着血色淡薄的双唇,眉心轻蹙,目光定定地看着她,黯淡得让人揪心。
    朴信惠在床边半跪下来,掌心覆上他揪着床单紧攥成拳的手,微微仰头看他,“刚才不让我解,是怕吓着我吗?”


    64楼2017-03-09 14: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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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床上的人有些僵直地躺着,浅浅地点了下头。
      “不肯让我看你换衣服,也是因为这个?”
      张根硕把双唇绷紧了些,几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朴信惠小心地看着他,“我可以碰一下吗?”
      张根硕又浅浅地点了下头。
      朴信惠又问了一句,“怎么碰都可以吗?”
      张根硕怔了一下,依然点头。
      朴信惠在床边坐下来,借着床头灯柔和的光线看着那几道深深浅浅的痕迹,指尖刚刚挨上去,就好像一下子触动了这片肌肤有关疼痛的记忆,牵带着整个身躯都颤了一下。
      朴信惠把掌心覆了上去,借着掌心的温热轻轻揉开这片肌肤的紧张。
      朴信惠轻轻笑着,看着这个渐渐放松下来的人,“说好了,怎么碰都行,不许反悔啊。”
      张根硕微怔了一下,突然意识到朴信惠要做什么,一下子拧紧了眉头,使劲摇了摇头。
      “反悔也晚了。”
      不等张根硕拦她,朴信惠身子一低,吻上了那道最新的疤痕。
      张根硕的身体剧烈地颤了一下。
      朴信惠在一片静寂中听到他深重地倒吸了一口气。
      朴信惠抬头看他,目光对上一片有些惊惶的炙热。
      “张根硕,我爱你,什么都爱……”


      65楼2017-03-09 14: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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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色已经沉了下来,两组并立的宽大落地窗难为无米之炊,只有床头灯过于集中的光束落在张根硕身上,把他映得像博物馆橱窗里的一件珍贵展品。
        她就是那个敲碎了橱窗玻璃的贼。
        这种微妙的刺激感把朴信惠心里撩得痒痒的,不管不顾地吻上张根硕因为喘息被猝然打乱而微启的双唇,恣意掠夺。
        张根硕像出了bug的网页一样,呆了数秒才一下子回过神来,朴信惠只觉得这副被她合身压住的身体动了一下,还没来得及反应,腰背就被一个温柔的力量抱住,重心蓦然腾空之后稳稳地陷进了一旁的床垫里。
        “哎——”
        张根硕以一个深重绵长的吻剥夺了这个贼狡辩的机会。
        朴信惠的上衣只有薄薄一层,张根硕宽阔的胸膛轻贴在上面,体温几乎不经丝毫损耗就传到她的胸前最柔软的肌肤上,把她熨烫得难以喘息,却又飞蛾扑火一般地希望与这片热源再靠近一些。
        “唔……”
        也许是觉察到她胸膛的起伏越来越深,张根硕终于收住了这场惩戒,把手撑在她肩旁,抬起头来,深深地喘息,宠溺与恼火在目光里碰撞着,落在她的脸上,依然是一片深情的温柔
        阎王找我谈养喵。
        “张根硕,我不许任何人嫌弃你,你自己也不行……”
        朴信惠的眼前蒙了一层水雾,视线有些模糊,直觉得这张微微泛红的脸柔和得像梦里出现的虚像一样,不禁伸手抚了上去,掌心触到一片真实的温热,心里才重新安稳下来。
        “如果你不喜欢你自己,给我,好不好……我喜欢,完完全全喜欢……”
        张根硕的目光微微一动,俯下身来在她发红的眼眶间落下一个疼惜的轻吻,抬起头来深深地看着她,炙热的目光里带着清晰的询问之意,好像在等待她输入最后一遍验证码。
        朴信惠毫不犹豫地输了一遍。
        “我爱你……”
        验证码顺利通过之后,朴信惠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做的这个选择是错误的。
        人没错,只是时间错了。
        入夜之后是张根硕的工作时间,就算他还病着,她的精神头也完全无法和这个不折不扣的夜猫子较量……
        朴信惠睡过去之前最后的记忆是张根硕把她圈在怀里轻抚,在她已经闭起的眼睛上落下一个个柔和的轻吻,像是在哄她入眠。
        朴信惠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张根硕还在睡着。
        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睡的,昨晚的狼藉已经被他收拾得一干二净,床头灯关了,窗帘也合了起来。
        她的家居服整整齐齐地叠放在她枕边。
        张根硕似乎在睡前洗了澡,身上穿着质地轻软的睡衣,朴信惠挨在他的怀里,可以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沐浴液的余香。
        要不是身体上微妙的不适感,朴信惠几乎要以为昨晚一切只是她白天目睹了张根硕覆盖率不足5%的身体之后大脑受到了深重的刺激,在她熟睡过程中产生丰富联想的结果……
        朴信惠在张根硕的怀里无声地叹了口气,浅浅地笑了出来。
        从她认识张根硕的第一天起,即便是三更半夜被他骗到他家里来,她也没有动过一丁点对他设防的念头。她一直以为这是因为张根硕身上没有坏人的气质,但现在想想,坏人也不是照着一个模子长的,谁说坏人就不能长成他这个样子呢?
        她的沦陷恐怕远比她自己想象中的还要早得多……
        真好,在她沦陷的那一刻,她眼前的人是他。
        张根硕在固有生物钟的作用下睡得很沉,朴信惠小心翼翼地吻了他一下,伸手摸了摸他已经恢复到正常体温的额头,挪开他还虚抱在她腰间的手,起身下床,到底也没有把他惊醒。
        朴信惠不确定今天钟点工还会不会来,也不知道张根硕订购那个的鱼缸什么时候会送到,洗漱之后就没有穿张根硕给她留在枕边的家居服,还是换上了昨天来的时候身上穿的那身衣服,然后就到厨房里翻箱倒柜地找小米熬粥。
        张根硕是不会被声音吵醒的,她收拾起来也没顾忌锅碗瓢盆叮铃咣啷的碎响,结果刚把砂锅放到灶上,就听到一阵很急促的脚步声。
        家里一共就他们两个人
        [穿书]人生赢家带你飞。
        朴信惠赶忙从厨房里探出身来。
        张根硕刚刚在走廊、客厅与餐厅的交界处站住脚,身上还穿着睡衣,头发乱糟糟的,一看就是刚从被窝里爬出来,好像是在找些什么,扫见客厅里没有,就急忙转头往餐厅的方向看,正看到刚从厨房里走出来的朴信惠,目光一下子定住不动了。
        不只是目光,整个人都不动了。
        朴信惠莫名其妙地走过去,张根硕的目光就莫名其妙地跟了过来。
        朴信惠扬起准备搅合粥用的不锈钢饭勺在他脑门上轻敲了一下,“怎么了,猫踩着你尾巴了?”
        朴信惠这一敲像是敲中了什么开关一样,原本呆愣着的人突然张手把她抱进怀里,抱得紧紧的,朴信惠猝然紧贴到他胸前,清晰地感受到从他左胸口传来的有力的跳动。
        朴信惠这才反应过来,他刚才是在找她。
        她没有动他留在她枕边的家居服,反倒把来时的衣服穿走了,他听不见她在厨房里忙活的声音,以为她已经走了吧……
        张根硕静静地抱了她许久,朴信惠听到厨房里传来水快烧开之前的滋滋声,担心水沸出来扑熄灶火,忙在他背上拍了拍。
        张根硕会意地松了手。
        朴信惠本打算立马回去看锅,结果一抬头就看到他一副心神还没落定的样子,心里一软,抬手揉了揉他的头发,抿着一点坏笑低声问他,“干嘛,怕我把你睡了之后不负责任就跑了啊?”
        张根硕仅存的一点紧张被她逗了个一干二净,睡意未消的眼睛里晕开一点晨光般明朗的笑意,扁起嘴来半真半假地点了点头。
        朴信惠好气又好笑,又扬起饭勺敲了一下他的脑袋,“你怎么老是想这么多乱七八糟的,自己折腾自己有意思吗?”
        张根硕大概也意识到了自己的患得患失,揉着脑门上被饭勺敲过的地方,笑得有点不好意思。
        朴信惠叹气,“你这样的脾气居然去当操盘手,是你玩股票还是股票玩你啊……赶紧穿衣服去,好不容根硕退烧了,小心一会儿又着凉了。”
        张根硕再回来的时候已经洗漱好了,用一件暖色的衬衣和一条白色的休闲裤换下了那身松松散散的睡衣,脸上挂着精神明朗的笑容,把打好字的手机递到朴信惠面前。
        朴信惠一边搅合着正在砂锅里翻滚的小米粥,一边往手机屏幕上看了一眼。
        ——确实是股票在玩我。
        朴信惠气乐了,抬头瞪他,“你现在才醒悟是不是晚了点儿啊?”
        张根硕站在她身旁打字,神情温和得像小米粥的香气,朴信惠只用余光扫着就觉得心旷神怡。
        张根硕轻快地把字打完,递了过来。
        ——我的股票入门老师是我在美国的心理医生。
        朴信惠愣了一下,“心理医生教股票?”
        张根硕点点头刻骨惊婚,首席爱妻如命。
        ——这是他针对我的心理问题为我制定的治疗方案。
        朴信惠听说过因为炒股闹出各种疾病的,倒是还没听说过用炒股治病的,“什么心理问题?”
        ——非常害怕经历得失。
        朴信惠怔了一下,对上张根硕有点抱歉的目光,突然明白他为什么要说这些,不禁轻笑点头,以示理解。
        今天的天气很好,昨晚之后她与这个人之间感觉微妙的变化把天气衬得更好,好得朴信惠无心感伤。
        “你第一次玩股票是几岁啊?”
        ——十三岁。
        朴信惠皱起眉头,“十三岁就可以开户炒股了吗?”


        66楼2017-03-09 14: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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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根硕笑着低头敲字,平和流畅。
          ——医生为我提供的账户,方便根据我的操作记录对我的心理状态做出评估。
          朴信惠有些挫败地斜眼看他,“你十三岁就会分析大盘走势了?”
          张根硕在小米粥清香里笑着摇头。
          ——那个时候觉得这些数据很无聊,也不懂得对股价产生影响的变量有哪些,喜欢哪一支股票的名字就买哪一支,不喜欢了就卖掉。
          朴信惠被这样任性的交根硕准则逗乐了,笑着替他的心理医生抱不平,“这样能起什么治疗作用啊?”
          张根硕认真点头表示赞成,好像干这件事的那个熊孩子根本就不是他一样。
          ——本金也是医生提供的,玩起来没有任何心理压力,刚开始的时候把他赔得很惨。
          “然后呢?”
          ——我爸爸如数赔给他了,又给他一笔钱,让我继续接受这项治疗。
          “然后你就知道心疼钱,不敢乱玩了?”
          看着张根硕一本正经地点头,朴信惠笑出声来,“你也真能遵医嘱,都治了这么多年了还没效果,居然还信他的!”
          张根硕抿嘴轻笑,眉眼间掠过一片轻软的温柔。
          ——我也是刚刚睁开眼睛看到你不在身边的时候才发现这个治疗无效的。
          朴信惠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刚想为自己的安全感抱不平,张根硕已垂下目光,含笑敲了一段一本正经的文字。
          ——我刚才思考过,这种治疗方法对我的效果一定是很有限的。我比可以听见声音的人更容根硕根据眼前的情况做出相关的联想和猜测,这是我的大脑对我设立的一种保护机制,我无法拒绝。
          朴信惠无力反驳,盯着他的脑袋叹了一声,“我可以复制一下你的大脑吗?”
          张根硕嘴角的弧度一深,笑得有些耐人寻味。
          ——其实每个人都在一定程度上受到过这样的保护,就像现在的陈国辉随身空间在古代。
          朴信惠看得一愣,“陈国辉怎么了?”
          ——他只是听说我要对媒体发布一些事情,并不知道我要发布些什么,所以就最大限度地做最坏的打算。
          朴信惠看着张根硕轻快敲下递来的话,皱皱眉头,抬头看他。
          “我有件事想不通……你决定联系媒体开发布会是昨天下午的事吧?”
          朴信惠问得认真,张根硕也认真地点点头。
          “那陈国辉怎么会那么快就知道了啊?”
          实话实说,朴信惠脑海中闪过的第一个名字就是秦静瑶,转念又觉得无凭无据就冤枉人不太好,还是没有直说,“会不会是你身边有内鬼啊?”
          张根硕眼中的笑意蓦然一浓。
          ——我身边只有一只鬼。
          “谁?”
          张根硕紧抿着嘴唇,把笑意锁在唇角。
          ——一只敢撕我衬衣的小色鬼。
          “……”
          不等朴信惠再拿饭勺敲他,张根硕已迅速敲下一句一本正经的话,识时务地递了过来。
          ——消息应该是部分媒体卖给陈国辉的。
          朴信惠被这句话惊得没了脾气,“卖给他?”
          张根硕轻轻点头,安然地打字。
          ——无论是什么战争,消息都是决定胜负的关键之一,而且媒体也是要吃饭的,付给我的钱总要从别的地方赚出来。我猜除了陈国辉之外,他们还卖给了许多别的上市公司的高层,现在应该有很多家上市公司正在紧急加班。
          朴信惠大概能明白这里面的利益流动,在心里替孤军奋战的张根硕暗叹了一声之后,颇不服气地瞪他,“你找媒体开发布会,媒体还给你钱,凭什么呀?”
          张根硕的眼睛笑得弯弯的,笑意没有了足够的容纳空间,恣意地蔓延开来。
          ——这是我的第一次,很值钱。
          朴信惠挑起了眉毛。
          “我觉得你不应该去看心理医生,倒是应该去整形医院看看。”
          张根硕被朴信惠这句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话看得愣了一下。
          朴信惠眯起眼睛,微倾上身向他凑近了些,目光落在他的脸颊上,“你没发现你有很严重的肌肤问题吗?”
          张根硕愣愣地摸上自己刚刮过胡茬光滑一片的脸,困惑地摇头。
          朴信惠深深地白他一眼。
          “脸皮太厚。”
          “……”


          67楼2017-03-09 14: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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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朴信惠多花了点时间把小米粥煮得软烂,张根硕弄了两个菜,两人就把午饭和早点一块儿解决了,张根硕洗过碗去喂猫的时候,徐超就带人把张根硕订购的鱼缸连同一些养螃蟹需要的砂石一起送来了。
            鱼缸是张根硕在s市一家大商场的网站上买的,材质精良,价值不菲,尺寸惊人,跟徐超一起来送货的商场客服人员一定要张根硕现场试用检查一下。
            徐超显然只知道张根硕要养螃蟹,不知道张根硕要养什么螃蟹,眼看着张根硕认真地把鱼缸底铺好,把水蓄到半满,然后兴冲冲地从厨房里抱来两箱大闸蟹,一只一只地仔细解开捆蟹绳子,温柔地丢进去,徐超和商场客服人员一块儿傻在鱼缸前了。
            徐超往朴信惠身边凑了凑,“朴姐……”
            不等徐超带着颤音把话说完,朴信惠就抱着那只和她一样对这群螃蟹有着深深敌意的大毛球,毫不犹豫地宣明了立场,“我昨天一个人吃了五只半。”
            徐超把剩下的话咽了个干净。
            商场客服人员被张根硕微笑着送出门的时候,脸色还有点说不出的复杂。
            鱼缸已经很大了,但还是不足以容下九十四只螃蟹和平共处,张根硕只放了两箱,又把昨天吃剩的多半箱放进去,剩下的两箱就让徐超拿走了
            合久必婚。
            一箱让他留着自己吃,一箱让他给赵阳送去。
            徐超走之前,张根硕还从书房里拿出一张纸给他,好像是一张什么单子,徐超看了一眼就心领神会地点点头,问也没问就收了起来。
            徐超走后,张根硕心满意足地在鱼缸前欣赏了一会儿,就被朴信惠揪去书房里继续学《三字经》了。
            也许是退烧之后身体舒服了很多,张根硕的心情似乎特别好,精神比心情还要好,偶尔咳嗽一阵,看起来也没有那么难受了。
            将近五点的时候张根硕回卧室服药,回来的时候顺便给朴信惠的那杯茶续了些热水,朴信惠看他一时半会儿没有挪窝的意思,不禁问他,“你今天还去上班吗?”
            张根硕轻轻地把续满热水的杯子放到朴信惠右手边稍远些的地方,腾出手来用手语问她。
            ——有事吗?
            除了张根硕为她量身定制的科学有效的手语课之外,朴信惠每晚在家也向外婆讨教一点,外婆对她的要求比张根硕严格很多,时不时就向她提问一些简单常用的句子,以至于朴信惠的进步远远超过了张根硕的预期。
            朴信惠很喜欢看到她在看懂张根硕的手语并作出相关回应时,张根硕目光中不由自主地流露出的那种欣喜。
            “没事,我就是问问,你要是去的话咱们就该准备晚饭了,然后你去上班,我蹭你的车回家。”
            朴信惠如愿以偿地看到了那抹浅浅的欣喜。
            张根硕又用手语问了一句。
            ——如果不去呢?
            朴信惠伸手指了指摊放在桌面上的那本《三字经注解备要》,“不去的话我就再住校一天。”
            张根硕被“住校”这个比喻逗笑了,毫不犹豫地用手语对她说了一句“不去了”。
            张根硕这个决定似乎是在她的诱导下做的,朴信惠于心不安,“你这么多天不去上班能行吗?”
            张根硕笑着在朴信惠肩头安抚地拍了拍,坐回到朴信惠旁边的椅子里,伏案在纸上写下一句她暂时还不能通过手语读懂的回答。
            ——已经请过假了,国庆节之后再去上班。
            朴信惠有点意外,哭笑不得地看着这个明明很有精神头的人,“你之前住院的时候逃也要逃出来工作,怎么现在感冒发烧就要赖半个月啊?”
            朴信惠说着,凑近过去眯眼看他,“是我把你惯坏了吗?”
            张根硕用一个蓦然浓郁起来的笑容表达了他对朴信惠这个猜测的受用,然后摇了摇头,在纸上写起了大实话。
            ——那一次住院是因为胃切除手术,创口偶尔的疼痛具体提神醒脑的作用,但是感冒的时候整个人昏昏沉沉的,很容根硕出现不必要的情绪波动,做出错误的判断。
            张根硕写完,含笑抬头看了看朴信惠,又在后面添了一句。
            ——我的客户们从来不会像你一样善解人意
            无爱婚姻。
            朴信惠被这句话看得心里软软的。
            她不介意他在胡思乱想之下做出与事实差之千里的错误判断,甚至心疼他因此而产生的自我折磨,但是用利益联系起来的关系都是简单粗暴的,张根硕要生存,他的合作伙伴也要生存,这些人里没有谁会像他爸爸一样,心甘情愿地用自己的血汗钱为他购买犯错的权利。
            张根硕的话是有道理的,一定程度上,他爸爸确实尽到了一个父亲的责任。
            张妍有句话也是有道理的。
            朴信惠伸手揉揉他的头顶,半真半假地叹气,“你还真是你们公司的佛爷。”
            张根硕偏了偏头,露出一个不解的表情。
            朴信惠托着腮帮子瞻仰他,“说请假就请假,想不去就不去了,你们公司的考勤制度肯定没有这么宽松吧?”
            张根硕笑起来,拍拍朴信惠的胳膊让她抬起身来,伸手拉开刚刚被她挡住的抽屉,从里面里拿出一沓子表格,递给朴信惠。
            张根硕拿出来的是一沓子博雅医院的病情证明单,除了时间没填,其余都是填好的,连医院的公章都盖过了。
            从尺寸大小和纸质色泽上看,和他拿给徐超的那张一模一样。
            朴信惠看这些单子的时候,张根硕又低头写了一句话,笑着递了过来。
            ——我不是我们公司的佛爷,但我是博雅医院的佛爷。
            朴信惠装模作样地板起脸,朝他抖抖手里这一叠单子,“你这是假公济私!”
            张根硕勉强抿住笑意,委屈地摇摇头。
            ——如果在别的医院开病情证明单,以我现在的身体状况和我的工作性质,至少可以休两年带薪假,带病坚持工作也算假公济私吗?
            朴信惠瞪圆了眼睛,刚想说赵阳怎么敢给他开这样的“健康”证明,才发现在这沓病情证明单上签字的医师不是赵阳。
            签字医师的名字有三个字。
            朴信惠努力辨认了一下那个医生感极强的签名。
            “什么……什么……车?”
            张根硕哭笑不得地替她在纸上翻译了出来。
            ——张斯年。
            朴信惠对着这个陌生的名字皱了下眉头,目光突然集中在这个姓氏上,不禁一怔,“你爸爸吗?”
            张根硕赞许地点点头。
            想也知道这些病情证明单是张根硕怎么从他爸爸那里磨来的,作为一名院长,能有耐心亲自给张根硕签完这么多病情花样百出的证明单,肯定不是因为张根硕每年对博雅医院的捐助。
            朴信惠看着这个温文尔雅的名字,心里一热,“这个名字应该是有说法的。”
            张根硕在眉心蹙起一点浅浅的困惑,在纸上重复了一下朴信惠话里的两个字越国第一施。
            ——说法?
            朴信惠笑笑,“我就是觉得这个名字文绉绉的,可能跟什么诗词有关系。”
            张根硕的目光里顿时浮现出一些孩子气十足的期待,朴信惠不忍拂了他的兴致,拿过放在一旁的平板电脑,“我查查。”
            朴信惠抱着平板电脑摆弄了一阵,抬头看向耐心等在旁边的张根硕。
            “好像是《诗经》里的……别问我什么意思啊,我都多少年没上过语文课了,《诗经》就只记得一个“关关雎鸠”了。”
            张根硕没能完全消化朴信惠的话。
            ——什么酒?
            朴信惠索性把搜索结果递了过去。
            朴信惠看得出来,对于这个连四字词语都理解得有些困难的人,《诗经》实在太过高深了,但张根硕还是很认真地看着,看得很慢很仔细,好像当真在认真研究每字每句的含义。
            朴信惠忍不住戳戳他的胳膊,好奇地问他,“你读书的时候是不是成绩特别特别好啊?”
            张根硕被她问得怔了一下,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摇摇头,放下手里的平板电脑,提笔写字。
            朴信惠发现,比起用电子设备打字,只要条件允许,张根硕更喜欢在纸上写字,而且是用木质的5b铅笔写字。
            写些重要的句子时力道略深,深重规矩的笔触中带着一种张根硕式的坚定果断。
            一般谈话时落笔很轻,柔和的色泽,不太明晰的边界,又会让这些字迹看起来有一种张根硕式的温柔。
            ——有些科目还好,有些不太好。
            朴信惠一点也不跟他客气,腆着一张满是坏笑的脸问,“什么科目最不好啊?”


            68楼2017-03-09 14: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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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根硕无可奈何地写下三个字。
              ——劳动法。
              朴信惠“噗嗤”笑出来,拍拍还放在桌上的那叠病情证明单,“所以你现在不懂得如何行使自己的休假权利吗?”
              张根硕提笔为自己伸冤。
              ——这门课并不难学,只是教这门课的老师说话太快,而且总是在早上第一节课,我经常懒得起床,所以被扣掉了所有的出勤分。
              朴信惠被这句“懒得起床”逗得更乐了,“所以就没及格吗?”
              张根硕挑了挑眉,在笔尖多聚了些力气,写下一个清晰饱满的“b”。
              朴信惠泄气,“你就没有过不及格的时候吗?”
              张根硕有点自豪地笑着摇头。
              朴信惠瞪他,“你的学生时代是不完整的。”
              张根硕饶有兴致地看着她笑了起来,在纸上轻快地写了一句凤仪天下之君滟传。
              ——你有过考试不及格的时候?
              朴信惠很坦诚地点头,说得理直气壮,“有啊,读本科的时候有一门选修课,叫中医……养生健康什么的。”
              张根硕皱眉。
              ——赵阳对我说过,选修课在国内的大学里是最容根硕通过。
              朴信惠点头,“不是因为那门课有多难,是我在课上多嘴了。”
              张根硕微微偏头,专注地看着她,兴致盎然。
              “那位老师上课的时候时说,人是不应该喝动物奶的,还说她只要提出两个问题就能让我们无法反驳。”
              张根硕眉目间的兴致又浓了一重。
              “一个问题是自然界中有哪种动物是需要终生喝奶的,还有一个问题是自然界中有哪种动物是需要跨物种喝奶的,她说,会这么干的就只有人类,所以这是违背自然规律的事。”
              张根硕若有所思地微微点头。
              “大家都没吭声,我没憋住,举手跟老师说,”朴信惠说着,一本正经地举起手来,“老师,您知道自然界中除人之外还有哪种动物是会吃火锅的吗?”
              张根硕一下子笑弯了眼睛,靠在椅背上笑着连连点头,笑了好一会儿,才提笔写字。
              ——今晚请你吃火锅吧。
              朴信惠一愣,“吃火锅?”
              ——敢于挑战权威是一件值得奖励的事,我代替那位老师奖励你的勇气。
              张根硕笑着把话写完,就捧起平板电脑,开始搜索附近的火锅店。
              “等会儿……”朴信惠拦住他在触屏上轻快点动的手指,担心地问他,“你才刚好一点,能吃火锅吗?”
              张根硕点点头,看着朴信惠眉眼间毫不掩饰的担心,像是想起了些什么,重新拿起笔来。
              ——如果你真的很想换一份工作,我可以再替你写一封推荐信。
              朴信惠笑着瞪他,“你想把我推荐到火锅店吗?”
              张根硕摇头。
              ——博雅医院。
              朴信惠发愣,“为什么?”
              张根硕垂目轻笑,眼底聚起一汪浓浓的温柔。
              ——你的身上有一种用现代科学无法解释的强大治愈能力。
              朴信惠呆愣了三秒,还没来得及不好意思,又见张根硕一本正经地添了一句。
              ——具有珍贵的医学研究价值。
              朴信惠噎黑了脸,一把夺过张根硕手边的平板电脑。
              “我要去最贵的那家吃!”


              69楼2017-03-09 14: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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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朴信惠抱着平板电脑挑了半天,到底还是挑了一家离张根硕家最近的火锅店,没有开车,两人一路散着步就过去了。
                这家火锅店是个老店,s市东郊还是一片村子的时候就已经有了,到现在还是用的那种炭火烧的老铜锅,店面也不大,吧台就在门口附近,迎宾把他们请进去的时候,正在吧台结账的男人不经意地转头向他们看了一眼,原本漫不经心的目光一下子定在了张根硕身上。
                “哎,张根硕?”
                男人认出张根硕的同时,朴信惠也认出了男人身边的女人。
                一身职业套装和一脸风轻云淡的秦静瑶。
                朴信惠下意识地多打量了这男人一眼。
                三十来岁,高,瘦,一身休闲西装,脸上带着长途奔波之后特有的疲惫,和友好熟络却并不怎么情真意切的笑容,这张脸好像不曾在陈国辉身边出现过。
                张根硕的脸上拂过些清晰的意外,却似乎是和这男人相熟的,意外的同时也微笑着上前和男人握手。
                秦静瑶向张根硕点头打了个招呼,就迅速投入到张根硕助理的角色中,公事公办地为那男人介绍朴信惠,“这位是华正的朴信惠朴小姐。”说罢,又转向朴信惠,把手朝那男人伸了伸,依旧是那番公事公办的口气,“这位是我先生。”
                朴信惠愣了一下,男人已客气地向她伸出手来
                “你好,赵昌杰,我是张根硕的同事。”
                朴信惠突然想起来,张根硕提过,秦静瑶的老公是他的同事,在美国出差,十月份回来。
                朴信惠忙伸手和他握手,“你好。”
                张根硕微笑着向朴信惠看了一眼,用手语对秦静瑶说了些什么,秦静瑶微怔了一下,看看朴信惠,转头对赵昌杰转述张根硕的话。
                “朴小姐是张先生的女朋友。”
                “你好,你好……”
                赵昌杰愈发客气地和朴信惠握过手,抬头看向张根硕,“哎,张根硕,你们这个时候出来吃饭,晚上上班来得及吗?”
                朴信惠转头看了看吧台后墙上的钟。
                他们出来得本来就晚,一路溜溜达达走得也慢,已经七点半了,如果从这里出发去张根硕所在的公司上九点多的班的话,最迟八点钟就该动身了。
                也许是刚从美国回来,赵昌杰说起话来有种美式的着急,朴信惠听起来都觉得快得心慌,张根硕大概没看出来几个字来,把目光投向了秦静瑶。
                秦静瑶没替张根硕翻译,直接代张根硕回答,“张先生请假了。”
                赵昌杰转手接过收银员递来的找零,随口应了一声。
                张根硕轻轻皱了下眉头,目光落在赵昌杰身上,用手语说了些什么,秦静瑶没有帮他翻译,直接用手语和他谈了几句,张根硕微笑着点了点头。
                张根硕与秦静瑶的对话很快,句子也有点长,朴信惠没看懂,赵昌杰显然也不懂,直到秦静瑶低低地对他说了一声“走吧”,赵昌杰才赶忙追补了一句客气话,“那我们先走了,你们慢慢吃。”
                朴信惠代张根硕应了一声。
                服务员给两人安排了一张靠墙的桌子,留下两份菜单就去招呼邻桌要点菜的客人了,也许是担心隔着一只硕大的铜锅没法看清她的说话,张根硕没有坐到她的对面,而是把脱下来的外套搭在她旁边那把椅子的椅背上,和她并肩坐了下来,伸手拿过菜单,把其中一份放到朴信惠面前,拿着另一份看了起来。
                朴信惠拍拍他的手臂,把他刚垂下的目光从菜单上拽了过来。
                “赵昌杰刚才问你,你这个时候出来吃饭,晚上还来不来得及上班,秦静瑶告诉他,你请假了。”
                朴信惠说完,张根硕的目光还专注地凝在她的唇上,似乎还在等待下文。
                朴信惠愣了一下,突然反应过来张根硕是没有明白她为什么要说这个,赶忙笑着摇摇头,“我没有什么意思,就是想告诉你刚才他们说了什么,你好像没看清楚。”
                张根硕微微一怔,唇角扬起一点柔和的弧度,转头扫了一眼满堂专心吃火锅的人,伸手扶上朴信惠的肩,朴信惠还没反应过来,额头上已被他轻快地啄了一下。
                朴信惠靠墙坐在里侧,张根硕的动作幅度很小,姿态很绅士,绝对不足以和食客们面前那些刚出锅的美味争夺存在感,朴信惠还是被这个大庭广众之下突然而至的吻吓了一跳,脸上顿时泛出了两朵红晕
                重生之奋斗在香江。
                朴信惠还没来得及瞪他,张根硕就松开了扶在她肩上的手,用手语认真地对她说了句“对不起”,把朴信惠看得一愣。
                张根硕拿出手机很快地敲下几行字,递给朴信惠。
                ——我问赵昌杰,他为什么提前回国了,秦静瑶告诉我,他们的孩子想他了,他回来看看,十点半的航班飞回美国。
                朴信惠看得哭笑不得,“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不等朴信惠把话说完,张根硕安然地微笑着,在朴信惠手臂上轻拍了两下,又垂下目光打下一段字。
                ——我知道你没有怪我,但是你照顾到了我的感受,我却没有照顾到你的感受,确实是我做得不好。
                朴信惠被他一本正经的自我检讨弄得不好意思了,“没有,我没想那么多,就是……”朴信惠一急之下有点词穷,找不到什么合适的说法来形容自己刚才的自然而然,只好随口抓了一个近似的,“就是习惯了。”
                张根硕眼底的笑意蓦然浓了起来,浓到把满堂浓郁的涮肉香都比得清淡无味了。
                ——谢谢你养成了心疼我的习惯。
                朴信惠无力反驳,好气又好笑地使劲点了点头,“不客气!”
                朴信惠吃火锅喜欢吃一点辣,张根硕对辛辣却是严格忌口的,朴信惠本想要清汤锅底,在自己那份蘸料里加几勺辣椒油就行了,张根硕却在看着朴信惠对服务员说加一份辣椒油之后皱了皱眉头。
                等朴信惠点完所有的东西,张根硕从服务员手里拿过点菜单,划掉服务员写在抬头的“清汤”二字,在旁边添上了一个“鸳鸯”,把清汤锅底换成了鸳鸯锅底。


                70楼2017-03-09 14: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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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服务员一走,张根硕就在手机上敲下一句话,带着温和的责备递给朴信惠。
                  ——为什么不选一个可以同时满足我们两个人的选项?
                  朴信惠第一次觉得被人质问也可以是一件很幸福的事。
                  朴信惠抬起手来,拇指掐着食指指尖,比量出一段不足一厘米的距离,“我没有那么爱吃辣,吃一点点就行了。”
                  ——有一点也是有。
                  张根硕打完这句,抬眼看看她,笑意不由自主地晕开了,再敲下来的话里已经看不出一丁点责备的意思了。
                  ——世界上有很多人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不能吃辣,你既然可以吃,就不要浪费这么珍贵的机会。
                  “保证完成任务!”
                  铜锅是烧炭的,汤热得有些慢,朴信惠不着急,张根硕更不着急,朴信惠和他闲聊了几句,就抱着手机给加班到这会儿还没来得及吃饭的陆小满顺毛。
                  她也心疼这些被无辜牵连平白丢了假期的人,但这种心疼和对张根硕的心疼是完全无法相比的。
                  徒劳地安慰了陆小满一阵之后,朴信惠听到快要开锅的“滋滋”声,抬头看了一眼,刚想对张根硕说就快好了,就发现张根硕微微蹙着眉头,正看着他面前的那盘白菜叶子出神,好像是在思考什么很严肃的事情前任勇者和魔王萝莉。
                  朴信惠用胳膊肘轻轻戳了戳他,把他的神从一个未知的地方戳了回来,“想什么呢?”
                  张根硕笑笑,摇摇头。
                  朴信惠眯起眼睛逗他,“掩饰,是不是在想别的女人呢?”
                  张根硕莫名地怔了一下,转而无奈地轻笑,拿起手机坦白交代。
                  ——我在想秦静瑶,她刚才说谎了。
                  这句话朴信惠是看着他敲下的,看到前半句的时候忍不住“噗嗤”笑了出来,刚笑出来就看到了后半句,不禁一愣,“说谎?”
                  张根硕轻轻点头。
                  ——赵昌杰应该不是为了看孩子回来的,我猜他们之间刚刚发生过一些不愉快的事情。
                  “你怎么知道?”朴信惠刚问出口,就紧接着抛出了一个猜想,“是不是因为秦静瑶跟他说话的口气特别生分啊?”
                  张根硕轻笑着摇摇头,放下手机,端起一盘肥瘦均匀的羊肉薄片下进已经沸腾起来的火锅汤里,轻轻搅了搅,才搁下筷子盘子,重新拿起手机打字。
                  ——她很专业,也很敬业,为我做手语翻译的时候都是这样说话的。我刚才闻到赵昌杰身上有很重的烟味,他应该刚抽过很多支烟,秦静瑶的嗓子不太好,以前有她在的场合,赵昌杰从不抽烟。
                  朴信惠怔怔地看完张根硕这番包公断案一样的分析,抬头看向这个依然若有所思的人,“你刚才就是在思考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吗?”
                  张根硕认真地点点头。
                  朴信惠哭笑不得,她还从来没发现这个人居然也有这么强的八卦心,“那你想明白了吗?”
                  张根硕摇头。
                  朴信惠拿起筷子从清汤里夹出一筷子已经涮好的羊肉,放进他面前的碟子里,“那就等吃饱了再继续想吧!”
                  朴信惠对别人的家事向来没有太大的好奇心,直到第二天早晨醒来的时候,不知道已经醒来多久的张根硕在枕边告诉她,他要去美国一趟,下午两点的航班,朴信惠才再次想起这两口子的事。
                  朴信惠不太相信张根硕对人家的夫妻关系能好奇到这个地步,但一大早刚睁眼,她的脑子里还全都是昨晚张根硕的温柔,根本转不出什么更像样的推测。
                  朴信惠把他递来的手机又递了回去,揉揉惺忪的睡眼,尽量口型清晰地问了一句,“为了秦静瑶和他老公的事吗……”
                  张根硕再次递来的话里没有一丁点玩笑的意思,把朴信惠硬生生看得睡意全无。
                  ——对不起,是一些和公司业务有关的事,暂时不太方便告诉你。
                  朴信惠推开被子坐起来,有些诧异地看着这个昨天刚请过病假的人,掂量了半天才找到一句他大概可以回答的问题,“要去多久?”
                  张根硕有些抱歉地摇摇头。
                  ——放心,我会把自己照顾好。


                  71楼2017-03-09 14: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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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根硕的这趟公差出得很急,还不是奔着什么好事去的那种急。
                    这一次的急张根硕并没有表现在具体的行动与神情上,但朴信惠就是有种感觉,这并不只是一次来得有些突然的公务行动,这一趟公差里一定有些牵动张根硕个人感情的成分存在。
                    朴信惠有些莫名的担心。
                    她倒是不介意这世上还有其他人被张根硕温柔地关心着,她只是担心有人会拿着她视如珍宝的东西肆意挥霍。
                    相对于张根硕经历过的一切而言,他对这世界的每一分温柔都是难能可贵的。
                    张根硕起床之后很利落地做了一番洗漱,然后有理有序地收拾行李箱,娴熟程度堪比老资历的空乘人员,以实际行动把朴信惠那句询问是否需要帮忙的话噎回了肚子里。
                    张根硕去机场之前需要先回公司准备一些事情,一路坐在车上静静地握着朴信惠的手,微微偏头,出神地看着前挡风玻璃外因为阴天而略显冷肃的清秋街景,眉心皱出几道浅浅的竖痕。
                    朴信惠看了他一会儿,突然曲起手指在他掌心抓挠了几下
                    至尊妖女,重生不为后。
                    张根硕一惊之下缩了缩手,忙转过头来,好气又好笑地看着这个突然使坏的人,原本沉静如深海的目光里蓦然多了一抹鲜活。
                    “一定会很顺利的。”
                    张根硕被这句语义有些微妙的宽慰看得愣了一下。
                    “我听在民航工作的同学说过,阴天是最适宜飞行的天气。”
                    张根硕浅浅地笑了一下,点点头表示赞同。
                    朴信惠对他过于平淡的反应不甚满意,伸手挽住他的胳膊,仰起脸一本正经地看着他,“你可别拿天气不当回事,我告诉你,咱们老祖宗办什么事儿都讲究天时地利人和,天时就是自然气候条件,这一条是单凭人的力量最难改变的,你一上来就占住了这一条,不能说剩下的事就什么问题都没有了,但起码都是可以有商量和努力的余地的。”
                    张根硕静静地微笑着,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朴信惠坐直身子,半眯起眼睛,一只手装模作样地捏起兰花指,粗着嗓子幽幽地说,“我这么掐指一算,你此番必可一帆风顺,万事如意,早去早回。”
                    张根硕仰在座椅靠背上笑起来,在眉间凝了许久的沉重荡然无存。
                    朴信惠凑过去轻吻他,“我说话是算数的。”
                    张根硕深深点头。
                    车停在张根硕公司门口,张根硕下车前给了朴信惠一个深深的拥抱。
                    朴信惠一直看着他走上公司大楼门前的台阶,和已经等在一楼大厅门口的秦静瑶点头打招呼,然后一边用手语交谈一边走进楼里。
                    徐超重新把车发动起来,朴信惠才意识到,张根硕下车的时候没有拿行李箱。
                    “徐超,你待会儿还要送他去机场吧?”
                    徐超两手停在方向盘上,在后视镜里看她,“送,怎么了?”
                    “那你别来回跑了,前面就是地铁口,我自己回去就行。”
                    “这不行……张哥交代好的,一定得把你送到你家楼下。”
                    徐超没再给她商量的余地,一脚油门把车开了起来。
                    徐超把车停到疗养院公寓楼下之后,朴信惠让他在楼下等了一会儿,上楼拿了两包朴打饼干,叮嘱他拿给张根硕。
                    “免得他犯胃病的时候找不到合适的东西吃,这个对胃好一点。”
                    徐超愣愣地看着被朴信惠放到副驾驶座上的饼干,“美国没有卖饼干的啊?”
                    “有……”朴信惠哭笑不得,“万一他忙起来没空买呢?”
                    徐超“嘿嘿”地傻笑,“朴姐,你认识的姑娘里还有像你这样的吗?”
                    朴信惠板起脸瞪他,“干嘛?”
                    “我也想找个你这样的对象
                    一道升仙。”
                    “滚滚滚……”
                    中午十一点半,朴信惠在厨房做饭的时候收到张根硕发来的短信。
                    ——你的饼干算不算是人和?
                    朴信惠笑起来。
                    ——算!
                    下午两点,朴信惠收到张根硕发来的一张照片。
                    照片是从机舱内隔着窗户往外拍的,飞机还在停机坪上,外面的天空淡淡的阴着。
                    第二天早晨六点,朴信惠又收到他发来的一张照片。
                    拍的是机场的行李传送带。
                    之后一连几天,张根硕信讯全无。
                    外婆看出朴信惠有点魂不守舍,笑话她没出息,“不就是出趟差嘛,你看看你这样子,跟丢了孩子一样……”
                    朴信惠苦着脸为自己抱不平,“外婆,你是没看见,他在家收拾行李的时候那个表情,就好像是要去打仗一样。”
                    “哟……”外婆一下子收起笑容,把目光从电视里那只正在发电的皮卡丘身上抽回来,皱起眉头,“我前两天看到新闻上说了。”
                    朴信惠一愣,“新闻上说什么了?”
                    “新闻上说,美国人和什么人的什么关系又紧张了,我以为就是说说的,这么还真打起来了啊……”外婆越说越担心,眉头拧成了一团,“哎哟,这美国人打仗的事,让小根硕去做什么嘛!”
                    朴信惠欲哭无泪,“不是,谁说他去打仗了啊……”
                    “不是你刚刚说的嘛?”
                    “我就打个比方……”
                    外婆心有余悸地在她手背上轻拧了一把,“你这孩子,好好的拿这种事打什么比方,吓我这一跳!”
                    “你还说我丢孩子了呢!”
                    “好好好……”
                    国庆长假的前几天朴信惠过得一点也不安稳,她甚至有点羡慕有班可加的陆小满,手上要是有点活儿干,大概就不会这样高频率地胡思乱想了。
                    张根硕家里的一切都有钟点工定时打理,朴信惠还是去了两趟,揉揉他的猫,逗逗他的大闸蟹,拍下她和猫一起隔着鱼缸对大闸蟹示威的照片发给他,张根硕始终没有回复。
                    国庆长假倒数第二天的清早,朴信惠在被窝里收到张根硕发来的短信。
                    ——我到家了,放心。
                    朴信惠一股碌爬起来,寥寥草草地洗漱换衣服,打车奔到张根硕家的时候,张根硕正倒在床上睡着。
                    倒,不是躺。
                    两条长腿搭在床边,鞋子没脱,西装外套一颗扣子也没解,连领带结都还系得好好的,好像进家门的时候就已经疲惫到了极点,用尽所有的力气把自己往床上随便一扔就睡过去了六界妖后。
                    张根硕手里还虚攥着手机,好像睡过去之前还在等着什么重要的消息。
                    朴信惠突然想起来,她一激动居然忘了先给他回条短信……
                    朴信惠在心底里笑话了一下自己,然后小心地帮他脱掉有些束缚的西装,松开领带,解开衬衣领口的两颗扣子,半扶半抱地帮他在床上躺好。
                    朴信惠把他搭在床边的长腿抬上床的时候,张根硕闷闷地哼了一声,眉头皱了皱,抿抿嘴,很勉强地半睁开眼睛,看清床边人的一瞬间,满是疲惫的面容上突然浮出一层有些无力的喜悦,抬手牵住了朴信惠的衣角,像是想要表达些什么,迷迷糊糊之间喉咙里溢出几个模糊难辨的音节。
                    她没有听懂他说了什么,但她知道他一定是想她了,几倍于她想他的想她。
                    朴信惠心里一动,俯身在他微启的嘴唇上轻吻,“睡吧。”
                    张根硕半睡半醒之间目光根本没有落在她的嘴唇上,却好像知道她说了什么似的,在朴信惠说完这两个字之后就安心地放下了努力支撑了半天的眼皮,松开朴信惠的衣角,翻了个身,把一角被子抱进了怀里。
                    朴信惠伸手掠了掠他额前的碎发,抿嘴轻笑。
                    她这样莫名强烈的想他是有道理的。
                    不用他说,她就知道他一定会想她,就像不管他怎么保证会照顾好自己,她也知道他一定会累出点好歹来。
                    她怎么舍得明知道他在想她,而不去想他呢?
                    朴信惠心里正热乎着,兜里的手机突然震了一下。
                    是赵阳发来的微信。
                    ——重要通知:小白鼠今天出口转内销,注意检查肉质变化,随时报告!
                    “噗——”
                    张根硕虽睡得安稳,朴信惠多少还是有点担心,索性对着张根硕的睡脸拍了张照,发给赵阳。
                    赵阳很快发来了诊断结果。
                    ——没坏,放心吃吧。
                    “……”
                    张根硕确实不像是生病,更像是累得不轻,朴信惠帮他换了衣服,又拿热毛巾给他擦了擦脸,张根硕一直半睡半醒地动动身子配合她,却一直懒得睁眼。
                    朴信惠把他安顿好,去书房的书橱里随意取了一本书,上床倚坐在床头,准备一边看书一边等他醒来,免得他一睁眼看不到人又要满屋子的找。
                    刚把上床时掀开的那角被子拉过来盖到腿上,还没来得及转手拿书,张根硕的胳膊就抱了过来,挪挪身子把脸埋在她的腰间,磨蹭了两下,沉沉地睡着了。
                    听着他累极之后熟睡中略显深重的鼻息,朴信惠才意识到他刚才一直在强撑着精神等她,等她明白他牵住她衣角时的眷恋,上床来陪他。
                    朴信惠轻抚他的头发,温声低语,“对不起,下次一定早点明白高嫁。”
                    张根硕一直睡到晚上八点多,才在生物钟的作用下醒了过来。
                    朴信惠的目光从眼前这本已经看了三分之一的书上挪开,落到这个把脸埋在她腰间睡了十二个小时的人的身上。
                    “睡饱了吗?”
                    张根硕带着迷迷糊糊的笑容诉苦似地摇摇头,搂着她不松手。
                    朴信惠皱起眉头,心疼地揉抚他的头发,“怎么累成这样啊?”
                    张根硕懒得去摸手机,曲起手肘半撑起身子,伸手在朴信惠摊放在腿上的书里找字,找到一个指出来一个,朴信惠按他指的顺序拼出来一个句子。
                    ——几天没有睡床了。


                    72楼2017-03-09 14: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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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是去——”
                      朴信惠一惊之下脱口而出的话刚说了个开头,赶忙掐住了,连连摇头,“不问不问……事情办完了就好。”
                      张根硕微抿了一下嘴唇,像是简短的犹豫了一下,推开被子坐起身来,从床头柜上拿过手机,倚在床头,把朴信惠拥进怀里,让她靠在他胸前看他打字。
                      ——赵昌杰瞒着公司在美国做了些违规的交根硕,惹了很大的麻烦,需要既熟悉法律又熟悉业务的人去做一些交涉,刚好我有长期的美国签证,在那边也有一些行业内的朋友。
                      朴信惠正惊愕着,就见张根硕的手指顿了顿,再落到手机屏幕上时隐约轻柔了些。
                      ——这几天一直在忙,没有来得及回你的信息,对不起。
                      朴信惠忙摇摇头,“现在都没事了吧?”
                      张根硕有些无力地笑了一下,打给朴信惠一个积极却并不正面的回答。
                      ——他很聪明,也很有能力,在其他领域里应该也可以有很好的发展。
                      朴信惠的脊背挨在他宽阔温暖的胸膛前,却觉得隐隐发凉。
                      实话实说,张根硕先前对她讲陈国辉想要请他做的那些事的危害时,她只是知道后果严重,却没有什么实打实的触动,突然想到前几天还在火锅店门口和她握手谈笑的人在和他们告别不久之后就彻底失去了已经为之奋斗不知道多少年的事业,甚至连在这个领域内重整旗鼓的资格也没有,朴信惠不由自主地心慌。
                      张根硕就是找人暴揍陈国辉一通,她大概也不会觉得张根硕过分。
                      想起赵昌杰的另一重身份,朴信惠忙抬头看向张根硕,“那……秦静瑶怎么办啊?”
                      朴信惠问得并不清楚,张根硕却明白她的意思,牵起一点淡淡的苦笑,垂目打字。
                      ——他们已经协议离婚了。
                      朴信惠一惊抬头,刚想问什么,就被张根硕在后脑勺上轻轻拍了拍,示意她先让他把话写完。
                      朴信惠挨回张根硕胸前,看着他敲下一句更让她脊背发凉的话。
                      ——就是在火锅店里遇到我们的那天。


                      73楼2017-03-09 14: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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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朴信惠的心里有些发凉,凉得连张根硕都觉察到了,不等朴信惠抬头,就在她肩头轻轻抚了抚,偏过头来有些担心地看着她。
                        天色暗下来之后,朴信惠按开了床头灯,怕扰张根硕睡觉,就只开了自己这一侧的,张根硕偏过头来看她,刚好迎上那束有些集中的光线,不禁微微眯了眯眼,却还是没把视线从朴信惠唇间移开。
                        朴信惠坐直了些,“他们离婚的事是秦静瑶提出来的吗?”
                        张根硕的目光随着朴信惠姿势的改变往一旁移了些许,避开了与灯光直视,眼睫不由自主地抬起来,看在朴信惠眼中,仿佛是有几分惊讶。
                        朴信惠赶忙摇摇头,“我就随口一说,没别的意思。”
                        张根硕温然笑着,浅浅点头,没急着回答,先转手按开了自己这侧的床头灯。
                        张根硕睡衣的领口本就有些松垮,这样往一旁探探身又靠回来,领口松垮得更厉害了,胸口大片的肌肤露了出来,被均匀的光线晕染得像尊雕工细腻的雕塑。
                        目光落在这片肌肤上,朴信惠突然想起了那个被憋她在肚子里憋了十几个小时的疑问。
                        “对了,我还没问你呢。”
                        朴信惠说这句话的时候张根硕正低头要整理领口,没看到她说了什么,朴信惠索性拦住他刚挨近领口的手,把他松垮的领子又往两旁拽了一下,抬头正要对他说话,突然发现张根硕的表情有点复杂
                        天生演技派。
                        有点开心,有点温存,有很多纠结。
                        朴信惠愣了一下。
                        张根硕似乎是做了一番很激烈的思想斗争,才用手语慢慢地对她说了句话。
                        ——明天,可以吗?
                        朴信惠有点蒙,一时以为自己看错了什么手语词,认真地反问了一句,“明天?”
                        张根硕被她问得更纠结了,纠结里还有点不好意思,薄薄的嘴唇都被他抿红了,手指伸开又蜷起了几个来回,才又抬起来,说了一句更精简的。
                        ——有点累。
                        “累?”
                        朴信惠这一句反问出来,张根硕连胸口都泛红了。
                        朴信惠呆愣了一下,突然反应过来。
                        上次一时冲动扯他领口,居然给他扯出心理阴影来了……
                        朴信惠的脸顿时黑里泛红,手指直戳他胸口,光滑紧实的触感把朴信惠肚子里的坏水撩拨得一荡一荡的。
                        朴信惠板着脸瞪他,“别故意打岔啊,老实交代,是不是背着我干什么坏事了?”
                        张根硕怔了一下,低头往朴信惠手指戳点的地方看了看。
                        那片光洁的肌肤上斜着几道已经结上了血痂的伤痕,看伤痕的宽度,应该是被什么爪子挠的,朴信惠帮他换衣服的时候就吓了一跳,看他睡得沉,一直憋到现在才问出来。


                        74楼2017-03-09 14: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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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朴信惠一本正经地质问着,张根硕却像是轻松了许多,抿起一点笑意,拿起手机打字。
                          ——我没有干什么坏事,只是赵昌杰的情绪有点激动。
                          朴信惠心里的惊讶还没来得及爬到脸上,就见张根硕抿着笑意又敲了一句。
                          ——比你那晚撕我衬衫的时候还要激动很多。
                          “……”
                          朴信惠觉得有必要跟他确认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们打架了?”
                          朴信惠问得像个学生家长,张根硕答得像个不良少年。
                          ——他先动手的。
                          朴信惠气乐了,“狗急了才会乱咬人呢,肯定是你把他逗急了!”
                          张根硕被朴信惠这个过于直观的比喻逗得好气又好笑,带着薄薄的嗔怪瞪了她一下,低头整了整领口,垂目打字时,眉间隐约蹙起了一点沉重,被柔和的光线遮得几不可察。
                          ——我这次出差的主要任务是代表公司去说明他的违规操作是他的个人行为,与公司无关,希望可以最大限度地降低对公司业务的影响。他觉得我在
                          张根硕的手指停顿了一下,眉头紧皱了起来,好像在努力回想些什么
                          十劫散仙。
                          朴信惠顺着这几句话描述出的情景猜测了一下,从张根硕手中接过手机,在后面打下了“落井下石”四个字。
                          一眼看到被朴信惠补全的句子,张根硕微微一怔,似乎有些意外,朴信惠以为是自己猜错了,正想再试一回,就见张根硕低头敲下了一句话。
                          ——你也这样觉得吗?
                          朴信惠毫不犹豫地摇头。
                          在她的心目中,任何以“张根硕”加贬义词所构成的肯定句都是病句,但仅限于“张根硕”这两个字,还没有达到爱屋及乌的程度。
                          “我是觉得你们公司有点没人性。”
                          张根硕的眉头又收紧了些,朴信惠停下来换一口气的工夫,张根硕就极快地敲下一段似乎已经重复了很多遍,早已熟稔于心的话。
                          ——这个行业里声誉很重要,对个人对公司都是一样,这次的错误确实是赵昌杰自己犯的,公司也属于受害方,没有责任为他承担后果。
                          朴信惠为自己被一个不能说话的人强行插话这件事哀叹了一声,伸手揉他的脑袋,像这几天帮他揉猫一样地揉,“你这几天是不是一直在就这个问题跟人家这样吵架啊,都吵出条件反射来了……我不是说你们公司对赵昌杰没人性,我是说你们公司对你没人性。”
                          张根硕似乎是意识到了自己有些过激的反应,不好意思地笑笑,把头往一旁偏了偏,让她揉得更顺手一点,顺便用手语问了她一句“为什么”。
                          “为什么?”朴信惠瞪着这个乖顺下来之后显得格外好欺负的人,“赵昌杰有这种反应是人之常情,我就不信你们公司的领导没有预见到这种情况,这种摆明了里外不是人的事为什么要让你去干啊,他激动起来你又不能——”
                          朴信惠突然顿住了,连揉在张根硕头发上的手都顿住了,顿了两秒,朴信惠垂下手来,换了一个字眼,把话补齐,“不容根硕劝他。”
                          张根硕静静地看了她片刻,似乎是细细品咂了一下她的话,然后微微低头,郑重地在手机上打字。
                          ——我刚进公司的时候领导对我非常有人性,我用了一整年的时间向他们证明,他们可以像对待其他健全的员工一样没有人性地对待我。
                          张根硕的手指停了停,没有抬起头来,好像掂量了些什么,有些无奈地笑着,又在后面打下一句。
                          ——可是我到现在也没有想到该怎样向你证明。
                          朴信惠微抿嘴唇,等着他抬头来看她,淡淡地问,“你想证明什么?”
                          张根硕像是没料到她会问这样一句,愣了一下,低下头缓缓地打出一句。
                          ——证明你可以像对待其他人一样对待我。
                          “这个容根硕,不需要什么证明。”
                          朴信惠在床上调整了一下坐姿,把自己和他的距离拉远了些,定定地看着他,“咱们分手就行了。”
                          张根硕原本在认真地看着她,突然看到这么一句,整个人呆了一下,朴信惠猜他是在怀疑他自己没有看清楚,又心平气和地加了句字字清晰的解释我的漂亮姐姐。
                          “咱们分手之后,你对我来说就和其他人没什么两样了。”
                          张根硕在怔愣中回过神来,急忙摇头,伸手想要抱她,被朴信惠抬手挡开了。
                          “其他人是不可以这样碰我的。”
                          张根硕急得连连摇头,抓起手机就要打字,手指敲下去才发现手机拿反了,又急忙倒过来,张根硕手忙脚乱地把话在手机上打完,朴信惠看也没看。
                          “我没有耐心和其他人用这么麻烦的方式交流。”
                          张根硕丢下这个麻烦的辅助工具,用手语连说了两句“对不起”,脸色白得让人揪心,床头灯柔和的光线也无能为力。
                          朴信惠的眼圈有点发红,她还有一肚子的词可以堵他,话到嘴边还是全都抿掉了,淡淡地看着他。
                          “你还想让我像对待其他人一样对待你吗?”
                          张根硕使劲摇头。
                          “你确定?”
                          张根硕使劲点头。
                          朴信惠嘴唇微抿,瞪着这个几乎被她吓丢了魂的人,低低地发狠,“真想咬你一口……”
                          声音虽小,但和他在一起这些日子,朴信惠已经习惯了无论多大声音说话都把唇形尽量控制清楚,结果话音没落,张根硕就捋起睡衣袖子把一截白生生的手臂送到了她嘴边。
                          “……”
                          朴信惠凌乱了片刻没有反应,张根硕把手臂缩了回去。
                          朴信惠刚吐出一口气,还没来得及对这个瞎打岔的人翻白眼,就眼睁睁地看着他把缩回去的手臂送到了他自己的嘴边,对着手腕内侧一口咬了下去。
                          “哎——你干什么!”
                          张根硕一口咬得很深,朴信惠扑过去把他这条无辜的手臂救出来的时候,上面已经落了个极深的牙印子,差点儿破了皮。
                          朴信惠抓在他胳膊上的手有点抖,“神经病……疼不疼啊?”
                          张根硕直直地看着她,有点木然地摇头。
                          朴信惠心有余悸,没好气地瞪他,“不疼我再咬你一口啊?”
                          张根硕立马摇摇头。
                          朴信惠没绷住脸,笑着在他胳膊上拍了一巴掌,“不疼怎么不让我咬了?”
                          张根硕抓起手机打下一行字,有点小心地递了过来,朴信惠一眼看过去,顿时一点儿脾气都没有了。
                          ——胳膊不疼,但是牙齿有点疼,如果你还没有消气,我再替你咬。
                          朴信惠哭笑不得地叹气,伸手抚上他还有点发白的脸,“张根硕,我从三岁之后就再也没见过我的亲生父母,一眼也没有,我知道和别人不一样是种什么滋味。”
                          张根硕轻轻蹙起眉头,原本满是慌乱的眼底浮起一层柔和的怜惜,抬手覆上朴信惠贴在他脸颊上的手,在她掌心落下一个轻吻霸皇纪。
                          朴信惠瞪他,“你看看你,还指望着我像对待其他人一样对待你呢,你自己都做不到像对待其他人一样对待我。”
                          张根硕在唇边牵起一点笑意,有点惭愧地轻轻点头。
                          朴信惠叹气,“张根硕,你既然感觉到我刚才生气了,你知道我为什么生气吗?”
                          张根硕轻轻点头,拿起手机打字。
                          ——我把你的爱等价成了同情。
                          朴信惠被这句正中靶心的话看得直想把他瞪出个窟窿来,“你这不是挺明白的吗,故意气我啊?”
                          张根硕苦笑着摇头。
                          ——因为秦静瑶和赵昌杰的关系,这次她不能跟我一起去,我的手语翻译是在美国临时找来的,对金融方面的事不太了解,有些重要的事情我只能写出来给他们看。这场交涉做得非常艰难,美国方面和赵昌杰都很恼火,公司也很着急,我在中间挨了很多骂,情绪还没有调整好,对不起。
                          朴信惠怔了一下。
                          她深刻领教过张根硕的大度,能把张根硕骂得耿耿于怀到现在,朴信惠难以想象那些话会有多么刻薄。
                          “对不起……”
                          张根硕轻轻摇头,把食指立在唇边,示意她不要说话,然后指指手机屏幕。
                          朴信惠凑过来,看着他打字。
                          ——如果没有你帮助我,我不会这么快就把这件事处理好。
                          “我怎么帮你了?”
                          张根硕推开被子下床去,走到放在卧室门口附近的行李箱前,朴信惠跟着他走过去,看着他半跪下来,把行李箱打开。
                          比起去的时候,张根硕的行李箱里多了许多文件一样的东西,把原本尚有富裕空间的箱子挤得满满的。
                          张根硕把一沓文件挪到一旁,露出他小心收纳在下面的东西。
                          她拿给他的饼干。
                          张根硕没有拆封,两包饼干都好好地收在箱子里,被他仔细地用柔软的衣物保护起来,在这样拥挤的空间里也没有碎掉。
                          朴信惠替这俩四块五一包的饼干抹了把汗。
                          它俩还躺在超市货架上的时候,一定猜不到有朝一日它们会被一堆千倍甚至万倍于它们身价的衣服簇拥着去美国转了一圈。
                          张根硕把它们取出来,又在手机上点了几下,一起递给朴信惠。
                          手机屏幕上是朴信惠发给他的那张她和猫的照片。
                          朴信惠刚把目光从照片移回到他的脸上,张根硕就把手机接了回去,浅浅地笑着打字。
                          ——我一直在用这些提醒自己,我身上所有不好的东西已经全都交给一个很温柔的人了女王的厚黑狂兵。
                          朴信惠不知道她看起来温不温柔,但在卧室门口有些昏暗的光线把穿着一身淡色睡衣的张根硕勾勒得像一条刚刚蜕掉外面坚硬外壳的蝉,仿佛通身都是柔软的,轻轻一碰对他而言都是一种难以承受的伤害。
                          这个柔软得似乎不堪一击的人却安然地站在她的身边,牵着有些不好意思的笑容低头打字。
                          ——我知道你是说话算数的,只是我不由自主地想要把好的给你,所以偶尔会想要把那些不太好的拿回来,请你原谅。
                          “没门儿,”朴信惠把他小心保护了几天的两包饼干丢回他的箱子里,伸手环住他的腰,踮起脚来把嘴唇凑到他的眼皮底下,“你整个人都是我的,你什么也别想拿回去,再有下回,绝不原谅。”
                          这样的距离,光线虽暗,张根硕也可以把她的话看得一清二楚。
                          张根硕眼睛里的笑意一浓,拥住她的肩膀,就着她踮脚的姿势深深吻她,像是盖下一个代表郑重承诺的印章。
                          章还没盖完,朴信惠就听到寂静的空间里响起一个很有存在感的声音。
                          “咕噜——”
                          朴信惠没憋住,“噗”地笑了出来,把那个全情投入的人吓得整个人都僵了。
                          “对不起,对不起……”
                          朴信惠笑着摆手,往一旁走了两步,把卧室吊顶的大灯按开,看着那个被她笑得莫名其妙的人,指指他的肚子,“它刚才说话了。”
                          张根硕愣愣地低头往自己肚子上看了一眼,带着满脸的诧异用手语重复了一下朴信惠话里的动词。
                          ——说话?
                          “它跟我说,你饿了。”
                          张根硕突然反应过来,顿时窘得从额头一路红到了胸口。
                          整个做饭和吃饭的过程,张根硕的脸上都是粉扑扑的,朴信惠实在憋不住笑,隔不几分钟就笑出来一回,直到她吃完饭洗了澡回到卧室里,那个早已抱着笔记本电脑倚在床头的人脸上的血色依然很充盈。
                          朴信惠爬上床,张根硕装没看见。
                          朴信惠凑过去蹭他,蹭得他没法好好打字,张根硕不得不板着脸看了过来。
                          朴信惠对着天花板立起三根手指头,“保证不再笑了。”
                          张根硕又板着脸把目光挪回到了电脑屏幕上。
                          朴信惠又蹭了他一通,几乎要把他这一侧的睡衣袖子蹭起球了,张根硕才又把目光转了回来。
                          “说吧,要什么精神损失赔偿?”
                          张根硕挑眉看着这个终于提高了思想觉悟的人,在电脑上点开一页崭新的word,毫不犹豫地敲下了赔偿要求。
                          ——明天和我一起去发布会。
                          “明天?”朴信惠看得一愣,“不是说国庆假期之后吗?”


                          75楼2017-03-09 14: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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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根硕似乎很满意朴信惠能把这个时间点记得这么清楚,板了半天的面孔柔和了下来,绷起的唇角边也晕开了一点若有若无的笑意,在大半夜里看起来有些不带侵略性的狡黠,好像一个等待收获恶作剧效果的孩子一样。
                            ——在时间上提前一点可以给陈国辉增加一定的心理压力。
                            朴信惠点点头表示同意,还是皱起了眉头,“你这样临时改主意,媒体能愿意吗?”
                            张根硕抿起一点很和善的笑。
                            ——我在价钱上给他们打了九五折。
                            朴信惠朝他翻了个饱满的白眼,“九五折够干什么的啊?”
                            张根硕在眼底藏着笑意,一本正经地在键盘上敲字。
                            ——每家媒体省下的钱都足够给你发一个季度的工资。
                            “……”
                            朴信惠还没来得及感慨在这一张床的面积上就存在如此大的贫富差距,又看张根硕在后面添了一句。
                            ——还有奖金。
                            “……”
                            张根硕把目光往一旁移了一下,虚落在被面上,像是在心里计算了些什么,然后又添了一句。
                            ——可能还要加上全年的出差补助和员工福利。
                            朴信惠在他胳膊上拧了一把,“你是抢银行的吗!”
                            张根硕吃痛之下绵柔地瞪了她一眼,挑起眉毛理直气壮地打字。
                            ——从来都是银行在抢我的钱。
                            朴信惠没好气地瞪了回去,“银行抢你,你怎么不报警啊?”
                            张根硕依然很理直气壮。
                            ——他们的股票走势太慢,耽误我的时间和资金,和抢钱没有本质区别
                            重生之奋斗在香江。
                            朴信惠连瞪他力气都没有了。
                            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她蹲在地下仓库里和一个站在摩天大楼楼顶露台上的人讨论这个问题,实在是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
                            朴信惠把憋屈挂了一脸,张根硕看得直笑,在朴信惠决定不搭理他之前,张根硕把笑容收敛了些,低头打字。
                            ——再有经验的操盘手也不能保证一辈子只赚不赔,我的心理状态一直不太稳定,这是一个很大而且很顽固的隐患,如果有一天我赔到没有地方住,没有饭吃,你会收留我吗?
                            朴信惠轻皱着眉头,往后挨了挨身子,认真地打量了张根硕一番,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可以考虑。”
                            张根硕被这个很没人情味的答复看皱了眉头。
                            朴信惠勾着一道坏笑,伸手抚上他有点怨气的脸,“反正我家里也没养什么宠物,你吃得不多也不吵不闹的,可以考虑养一养。”
                            张根硕眼睛一眯,转手把电脑搁到床头柜上,回头扑过来就挠朴信惠的肋骨,朴信惠躲不过,痒得在床上直打滚,笑得眼睛里泪汪汪的,一个劲儿求饶。
                            “我错了,我错了……不敢了,不敢了……”
                            朴信惠被张根硕的魔爪折磨了足有一分钟,笑得脸都要抽筋了,张根硕才收了手,一手按着她的肩头,微眯着眼睛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朴信惠好不容根硕把气喘匀了,才看着这个在等待她重新给出答复的人,有气无力地说了实话。
                            “神经病……这种话还用问吗?”
                            张根硕执拗地点头。
                            朴信惠看着这个像撒泼耍赖的大型犬一样的人,好气又好笑,“非要我说出来你才信啊?”
                            张根硕点头。
                            朴信惠认命地叹气,牵起一点无可奈何的笑意,“你研究过建筑方面的事情,知道设计使用年限的概念吗?”
                            张根硕微微一怔,点点头。
                            朴信惠看他点头点得不太有底气,又追问了一句,“知道具体的规定吗?”
                            张根硕摇头。
                            “根据gb50068规定,临时性结构的设计使用年限是5年,根硕于替换的结构构件是25年,普通房屋是50年,纪念性建筑和特别重要的建筑结构是100年,如果建设单位提出更高的要求,这个年限还可以按要求提高。”
                            “这个年限只跟结构用途有关,是哪一种结构就必须符合相应的年限,只能高不能低,这一点是不会随着建设单位的经济状况变化而改变的。”朴信惠说着,浅浅地笑,“你觉得,咱们这项目是临时性的,根硕于替换的,普通的,还是特别重要的啊?”
                            张根硕的影子遮在她的身上,落在她脸上的光线有些微弱,朴信惠有意说慢了些,给张根硕留足了反应的时间。
                            朴信惠刚把话说完,就看到张根硕柔和的眉目间笑意一浓
                            医者不自持。
                            张根硕俯下身来,用一个深吻代替了那个毫无悬念的回答。
                            朴信惠抬手戳了戳他的肚皮,“满意了吧?”
                            张根硕深深地点头,心满意足地松开这个被他按了半天的人,坐回去重新抱过电脑,轻快地打字。
                            ——早点休息,明早我叫你起床。
                            朴信惠刚想点头,突然想起一件差点儿忘干净的事。
                            她和张根硕之间的这个项目是他们两个人的事,别人是否知道,知道后持什么态度,她都无心理会。
                            除了那一个人。
                            朴信惠刚想问他,如果她陪他一起去,被陈国辉身边的人看到怎么办,结果还没张嘴就咽回去了。
                            张根硕的心里有一个庞大的数据库,她所能想到的问题,他恐怕早已经想出几个不同版本的对策了,她又何必在他临阵之前长别人的威风呢?
                            大概是犹豫的表情露在了脸上,张根硕在认真地看着她,朴信惠只得问了句无伤大雅的,“需要我明天回家换身衣服再去吗?”
                            张根硕轻笑着摇头。
                            ——很随意的场合,就当是去散散心吧。
                            张根硕打完这句之后像是想起了些什么,侧头看了看她,又转过头去有些抱歉地添了一行字。
                            ——本来打算休假陪你玩,结果把你的假期耽误了。
                            想起这几天的日子,朴信惠无力地摇头叹气,“我的假期过得非常充实,我参加了两场同学聚会,在家里招待了好几拨外婆以前照顾过的病人,还陪我外婆看完了整套《宠物小精灵》。”
                            张根硕被她逗得发笑,笑得很柔软,轻轻摇头。
                            ——可是你心里一直惦记着我,一点也不轻松。
                            朴信惠斜了一眼这个自我感觉特别良好的人,伸手捏他的脸,“你这脸皮又该去角质了。”
                            张根硕偏了偏头,挣开她的手,含笑打字。
                            ——我在陈述事实。
                            朴信惠又斜他一眼。
                            张根硕又笑着打下一句。
                            ——我也很想你。
                            朴信惠瞪他的眼神里多了点笑意。
                            张根硕眼里的笑意绵柔了许多。
                            ——突然离你那么远,很不习惯。


                            76楼2017-03-09 14: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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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根硕似乎很满意朴信惠能把这个时间点记得这么清楚,板了半天的面孔柔和了下来,绷起的唇角边也晕开了一点若有若无的笑意,在大半夜里看起来有些不带侵略性的狡黠,好像一个等待收获恶作剧效果的孩子一样。
                              ——在时间上提前一点可以给陈国辉增加一定的心理压力。
                              朴信惠点点头表示同意,还是皱起了眉头,“你这样临时改主意,媒体能愿意吗?”
                              张根硕抿起一点很和善的笑。
                              ——我在价钱上给他们打了九五折。
                              朴信惠朝他翻了个饱满的白眼,“九五折够干什么的啊?”
                              张根硕在眼底藏着笑意,一本正经地在键盘上敲字。
                              ——每家媒体省下的钱都足够给你发一个季度的工资。
                              “……”
                              朴信惠还没来得及感慨在这一张床的面积上就存在如此大的贫富差距,又看张根硕在后面添了一句。
                              ——还有奖金。
                              “……”
                              张根硕把目光往一旁移了一下,虚落在被面上,像是在心里计算了些什么,然后又添了一句。
                              ——可能还要加上全年的出差补助和员工福利。
                              朴信惠在他胳膊上拧了一把,“你是抢银行的吗!”
                              张根硕吃痛之下绵柔地瞪了她一眼,挑起眉毛理直气壮地打字。
                              ——从来都是银行在抢我的钱。
                              朴信惠没好气地瞪了回去,“银行抢你,你怎么不报警啊?”
                              张根硕依然很理直气壮。
                              ——他们的股票走势太慢,耽误我的时间和资金,和抢钱没有本质区别
                              重生之奋斗在香江。
                              朴信惠连瞪他力气都没有了。
                              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她蹲在地下仓库里和一个站在摩天大楼楼顶露台上的人讨论这个问题,实在是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
                              朴信惠把憋屈挂了一脸,张根硕看得直笑,在朴信惠决定不搭理他之前,张根硕把笑容收敛了些,低头打字。
                              ——再有经验的操盘手也不能保证一辈子只赚不赔,我的心理状态一直不太稳定,这是一个很大而且很顽固的隐患,如果有一天我赔到没有地方住,没有饭吃,你会收留我吗?
                              朴信惠轻皱着眉头,往后挨了挨身子,认真地打量了张根硕一番,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可以考虑。”
                              张根硕被这个很没人情味的答复看皱了眉头。
                              朴信惠勾着一道坏笑,伸手抚上他有点怨气的脸,“反正我家里也没养什么宠物,你吃得不多也不吵不闹的,可以考虑养一养。”
                              张根硕眼睛一眯,转手把电脑搁到床头柜上,回头扑过来就挠朴信惠的肋骨,朴信惠躲不过,痒得在床上直打滚,笑得眼睛里泪汪汪的,一个劲儿求饶。
                              “我错了,我错了……不敢了,不敢了……”
                              朴信惠被张根硕的魔爪折磨了足有一分钟,笑得脸都要抽筋了,张根硕才收了手,一手按着她的肩头,微眯着眼睛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朴信惠好不容根硕把气喘匀了,才看着这个在等待她重新给出答复的人,有气无力地说了实话。
                              “神经病……这种话还用问吗?”
                              张根硕执拗地点头。
                              朴信惠看着这个像撒泼耍赖的大型犬一样的人,好气又好笑,“非要我说出来你才信啊?”
                              张根硕点头。
                              朴信惠认命地叹气,牵起一点无可奈何的笑意,“你研究过建筑方面的事情,知道设计使用年限的概念吗?”
                              张根硕微微一怔,点点头。
                              朴信惠看他点头点得不太有底气,又追问了一句,“知道具体的规定吗?”
                              张根硕摇头。
                              “根据gb50068规定,临时性结构的设计使用年限是5年,根硕于替换的结构构件是25年,普通房屋是50年,纪念性建筑和特别重要的建筑结构是100年,如果建设单位提出更高的要求,这个年限还可以按要求提高。”
                              “这个年限只跟结构用途有关,是哪一种结构就必须符合相应的年限,只能高不能低,这一点是不会随着建设单位的经济状况变化而改变的。”朴信惠说着,浅浅地笑,“你觉得,咱们这项目是临时性的,根硕于替换的,普通的,还是特别重要的啊?”
                              张根硕的影子遮在她的身上,落在她脸上的光线有些微弱,朴信惠有意说慢了些,给张根硕留足了反应的时间。
                              朴信惠刚把话说完,就看到张根硕柔和的眉目间笑意一浓
                              医者不自持。
                              张根硕俯下身来,用一个深吻代替了那个毫无悬念的回答。
                              朴信惠抬手戳了戳他的肚皮,“满意了吧?”
                              张根硕深深地点头,心满意足地松开这个被他按了半天的人,坐回去重新抱过电脑,轻快地打字。
                              ——早点休息,明早我叫你起床。
                              朴信惠刚想点头,突然想起一件差点儿忘干净的事。
                              她和张根硕之间的这个项目是他们两个人的事,别人是否知道,知道后持什么态度,她都无心理会。
                              除了那一个人。
                              朴信惠刚想问他,如果她陪他一起去,被陈国辉身边的人看到怎么办,结果还没张嘴就咽回去了。
                              张根硕的心里有一个庞大的数据库,她所能想到的问题,他恐怕早已经想出几个不同版本的对策了,她又何必在他临阵之前长别人的威风呢?
                              大概是犹豫的表情露在了脸上,张根硕在认真地看着她,朴信惠只得问了句无伤大雅的,“需要我明天回家换身衣服再去吗?”
                              张根硕轻笑着摇头。
                              ——很随意的场合,就当是去散散心吧。
                              张根硕打完这句之后像是想起了些什么,侧头看了看她,又转过头去有些抱歉地添了一行字。
                              ——本来打算休假陪你玩,结果把你的假期耽误了。
                              想起这几天的日子,朴信惠无力地摇头叹气,“我的假期过得非常充实,我参加了两场同学聚会,在家里招待了好几拨外婆以前照顾过的病人,还陪我外婆看完了整套《宠物小精灵》。”
                              张根硕被她逗得发笑,笑得很柔软,轻轻摇头。
                              ——可是你心里一直惦记着我,一点也不轻松。
                              朴信惠斜了一眼这个自我感觉特别良好的人,伸手捏他的脸,“你这脸皮又该去角质了。”
                              张根硕偏了偏头,挣开她的手,含笑打字。
                              ——我在陈述事实。
                              朴信惠又斜他一眼。
                              张根硕又笑着打下一句。
                              ——我也很想你。
                              朴信惠瞪他的眼神里多了点笑意。
                              张根硕眼里的笑意绵柔了许多。
                              ——突然离你那么远,很不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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