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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东华凤九】三生三世之红尘诀(帝君小白的甜蜜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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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我打架的套路是这样的:选家武将世家,直接跑去对方府上送上拜帖,上书青丘凤九学艺不精,想同贵府后辈切磋。这种世家最爱面子,事关颜面,他们通常会派同辈中杰出的后生出来和我打,我若打赢,对方自然不会大张旗鼓多宣传,便也传不到父王耳朵里。我输了也没什么大不了,赢了一个两万年修行的小姑娘若是也需张扬,更丢脸。
每一次打架的机会,我都无比珍惜,无论胜败,之后都要在脑海中复盘演练多次,初时打架几乎无一胜绩,可是渐渐的,变得胜多败少,到了现在,周围同辈中已鲜少能打败我的人了,有几次对上三四万岁的也侥幸赢了。不过此番行径倒是落了个毛病:那些输了的世家会暗地里加鞭催促己方青年才俊,害得才俊们从小多挨了不少鞭策,个个恨我入骨。是以后来爷爷希望为我选个武将世家的联姻,每每一提青丘白凤九名号便吃闭门羹。
之后连着八天,我出去打了十余场架,可心头的疑惑越来越重。
青丘一切风平浪静,父王没有找过我,找了婢女问,先生也没有找过我。
第九天第十天,我下午都没有出门,变作狐狸闷在房间里睡觉。除了灰狼弟弟问我要上古史的笔记来过一次,依然没人来找我。
待到第十一天,我决定去剑术课看下。
下午的时候我化作小狐狸悄悄来到先生住的院子,远远的看到先生正在和常来的白衣仙君下棋,一树榆花开的正旺,地上铺满了不知哪里吹来的佛灵花瓣,先生紫衣银发闲坐其中,风华无双。堪堪一副造化神秀的仙人对弈图,即使文昌帝君的丹青妙笔,也摩不出眼前人物风流万一。
狐狸耳尖,我听见白衣仙君问:“你素日里经常抱着的灵宠呢?好几日没见它了。”
我耳朵抖了抖,灵宠?先生什么时候收灵宠了?等等,近几日没见的,莫非是指小凤我?
先生的银发垂在棋盘前,执白落了一子,随口道:“小狐狸性子野,不晓得跑哪里去了。由它去罢。”
微风吹过,我觉得今日的阳光分外刺眼,晃得眼前的景色有些模糊。


来自iPhone客户端47楼2017-03-18 20: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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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章
    何以解忧,惟有杜康。
    我跑到十里桃林的时候,折颜正好不在,不知为何我今日心里颇烦闷,便径自去了他酒窖,挑了坛上面写着忘忧的,一口口灌下去,我也不晓得自己喝了多少,只记得自己最后晕晕呼呼的睡了,迷迷糊糊中被人抱上了睡塌。
    醒来时小叔叔担忧的看着我,旁边站着的正是他的老相好折颜,折颜此人乃是开天辟地第一只凤凰,颇为为老不尊,嗜美人成性,对我们青丘狐狸一脉情有独钟,当年追求奶奶未果,便转而向幼齿的下手,费尽周折拿下了四海八荒第一美人,我小叔白真。为了配得上我小叔,起了“隐退三界、不问红尘、四海八荒品味最优雅的上神折颜”这种花里胡哨的称号来给自己贴金,想是他们凤凰一脉一贯花里胡哨的习惯。
    折颜见我醒来,先是看了小叔一眼,又同情的看了我一眼,犹犹豫豫问我道:“小凤九,你这是……受了情伤?”
    我抖了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道:“自然不是。”
    他们似乎不约而同的松了口气。
    折颜拍了一下小叔的肩道:“真真我就说,情伤这种毛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总需得性情敏感纤细的方能体会得到。一个眼神动作,细微之处得用心思索辨别,还得柔肠千回百转,方能受得其害,这丫头平日……总之无论如何也不是这块料。”
    这似乎不是什么好话,不过折颜的话总是很有道理。
    默了一阵,我道:“我欠了人恩情,于是做了一些自以为是的报答,发现其实对方并不在意,有些失望罢了。”
    折颜道:“报恩啊,这简单,他若喜剑,你可送剑谱或名剑,他若喜美人,你便投怀…”看旁边小叔神色不对,改口道“投石问路,送他美人图。若是喜欢乐,送他珍谱或名琴。若是喜欢飞禽走兽,便挑珍稀的送。一言以蔽之:投其所好。”
    我点头受教。旁边小叔的脸色好了很多。
    我脸色倒是其次,折颜见小叔展颜,跟着笑道:“小凤九不要难过了,这样,我也投美人所好,作戏做足,你不是一向仰慕东华帝君吗?今日我便带你去趟太晨宫见他一见,如何?”
    我眼睛一亮,激动的语无伦次:“当当当当当真?”
    折颜道:“自然是真的,本想把觐见太晨宫留着做你飞升上仙的动力。”
    我多年来最大的心愿便是飞升上仙时可见到东华帝君。每年过年对着天地许愿时,许的都是见帝君一面这同一个愿望。可惜天地生受了我一万多年的香火,至今连帝君的影子都没给我见到,想来大约万事都有个机缘,我和帝君着实无缘。


    来自iPhone客户端51楼2017-03-19 13: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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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章
      上了瑞气千条的九重天。顾不上欣赏那些曼妙无双的天宫景致,我一路上战战兢兢,想着见了帝君应该说什么,“帝君,青丘白凤九自小仰慕帝座,今日得见天颜,不胜忐忑。”啊不行,太文邹邹了,帝君是武将,应是更欣赏直接的风格:“帝君,青丘白凤九从小以您为榜样,时时激励自己。还得了个女中东华的雅号,此次得见帝君,希望帝君于武艺上指点一二。”?啊不行,会不会被当成战书。
      一路上思忖着,不知不觉便到了一十三天太晨宫门口,引仙使一路路通传下去,不一会,东华帝君案下的重霖仙官亲自出来迎接,引入外堂奉了茶,便说不巧帝君不在,不晓得何日回来。我极是失望,帝君他长居太晨宫数万年难得出一趟门,偏巧我拜访时离开了,果然是与帝君他老人家无缘。重霖仙官不愧号称仙界第一解语花,见我神色间难掩失落,主动提出带我在太晨宫逛一逛。
      太晨宫着实很大,帝君的寝殿自然是不能进的。他一路引我走了三大重正殿,九大重偏殿。
      “重霖大人,帝君他,平日是怎样的人?”
      我素日所求不过见帝君一面,想来重霖可以数万年日日与帝君相处,着实令人羡慕。
      重霖眼睛亮了,神色中难掩崇拜,道:“帝君平日里掌天上地下神仙典籍,实乃万仙宗主。”
      又道:“他老人家昔日定神仙律法,掌六界生死,常以四海八荒苍生为念,武德赫赫,放权天君时却放的风清月明心无挂碍,真正当得上虚怀若谷恬淡冲融。”
      重霖大人讲了一路,从上古战史到天庭秘事,听得帝君如此亲近之人在我身边娓娓讲述他老人家赫赫仙迹,我心驰神往,帝君他竟比我从史书上知道的更加清正严明,真不愧是四海八荒交口称赞的最为宁净无为板正耿介的仙尊!
      重霖向上拱了拱手,又道:“若作比,帝君执掌六界之时若融融烈日,光耀四海之滨,退居太晨宫时若皎皎之明月,福荫六泽众生。”
      我被震撼得无以复加,觉得走路都晕晕的,内心中帝君的光环陡然大了数倍。
      说话间我们转到了后殿南面的花园,花园内有一方池塘,池塘边有几树佛铃花开的正好。
      我道:“这树长得好,长得位置也好,重霖大人真是多才多艺!”
      重霖仙官咳嗽了一声,道:“此乃帝君手栽。”
      我随口道:“帝君闲来无事还栽树?”
      重霖仙官目光炯炯,道:“小殿下说笑了,帝君时刻以天下苍生为念,何谓闲来无事?只他老人家常借此观四时之行序,参天地之玄机便是了。”
      帝君果然做什么都别有深意,我顿时觉得自己俗得不能再俗,一辈子就只能是个没见识的小狐狸。
      忽然想到一桩事,我问道:“重霖大人,不知这后花园的造园图纸能否与我一份。”
      不知为何,我忽然觉得,这个园子的调调似乎倒很符合先生素日所好,不知道修一个一样的送他,他会不会喜欢。
      重霖道:“自然可以,只是此图现在帝君书房中,待他回来小仙自当誊上一份,送至小殿下府上。
      重霖与我转了一圈花了小半天,折颜已在厅堂内等候多时。临走时我对着太晨宫的匾额郑重拜了三拜。想着竟日再来时,说不定便只能是我晋位上仙之日。


      来自iPhone客户端56楼2017-03-19 19: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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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枕上书有一段帝君毒舌怂连宋:
        “连宋静默片刻,笑道:“你这副鬼样子也能被四海八荒万年如一日地称颂,说是一派宁净无为板正耿介,还没有一个人前来拆穿,重霖他也真是不大容易。”顿了顿道:“我特别疑惑他到底是怎么办到的。”
        “东华沉吟道:“你这么一说,”
        连宋好奇道:“如何?”
        东华续道:“我也觉得他不大容易”


        来自iPhone客户端57楼2017-03-19 19: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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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重霖他,真的很不容易!


          来自iPhone客户端58楼2017-03-19 19: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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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一章
            回到青丘,对于先生,我也想了通透,折颜说的对,报恩就应该让对方感到欢喜才对,先生平时喜欢制陶,经常做个泥炉香炉碗碟,我变作小狐狸趴在他怀里时,他摸我摸的也很是顺手,想来也有个泥炉暖炉之类的效用。如此这样,我应该多让他摸着才是。再仔细想想,我这身好皮毛,当个灵宠也算个上品,灵宠嘛,养着养着就有感情了,就像灰狼弟弟之前养过一只小鸭子,本来是为了养肥了吃,不过待真的养大之后,他便无论如何也舍不得杀掉,看那小鸭子眼神温柔的很,每次我去他家多看几眼他都防贼似的盯着我,十分的没出息。
            我是天地间唯一一只九尾红狐,怎么也比那小鸭子讨人喜欢点吧?我所求不多,只要我不在时先生会多少有点不习惯,在他心底能落下个小狐狸的影子,我便心满意足了。
            青丘今年的雪落得分外的早,只一晚便换成了银装素裹的世界,再见先生时,他正守着一个红泥小炉,在漫天飞舞的细雪中独坐,炉底下炭火正旺。先生并未撑仙障,雪落在他紫色的衣襟上,似是缀了片片梨花花瓣,皓皓银发与天地同色,与玄世同寂。许多日不见我竟有些怀念,我化作小狐狸跳上他膝头,蜷了起来,他顺手抚了抚我的毛,好像这些日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
            茶烹好时他照例分了我一杯,我追着尾巴转了一圈,用头顶的绒毛在他手心蹭蹭,方才低下头用舌头舔着茶。先生采的是青丘的第一次冬雪来烹青山银针,夏日和初冬的味道全融在了茶里,甘中带甜,乍暖还冷的缠绵滋味顺着舌尖直通到心底。
            待那炉下的炭火变得暗红,
            他从袖中摸出一物,系在我颈上,我低头看,正是那日我丢在夫子处的铃铛。先生拍了拍我的头,道:“手腕上容易丢就绑脖子上罢。”我舔了舔他的手,觉得自己愈发的灵宠了。
            从此剑术课我十日里逃上一日二日出去打架,大部分时间安安静静陪在先生身边看他下棋钓鱼制陶种树,灵宠当得兢兢业业。每次我跑开,先生也从不向父王告状,任我来去。
            冬去夏来,转眼又是半年。


            来自iPhone客户端64楼2017-03-20 2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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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二章
              冬去夏来,转眼又是半年。
              当迷谷送来北海海君小儿子的战书时,我激动的手都哆嗦起来。因着青丘帝姬的身份,平日娉书接了不少,战书倒是两万余年来第一次见,我琢磨着过几日得找个能干的裱匠将它裱起来挂在床头。想我青丘白凤九,终于靠着手中的陶铸剑打出了自己的名号。
              据迷谷给我的消息,北海水君的小儿子弥生年方三万岁,是水君五夫人所出,平日深得他爹宠爱,如今已自己开府,居于北海海底琉璃宫。
              想着此人如此重视于我,应战之前我颇认真打扮了一下,着了蔓纱殊般大红的战袍,束了袖口,将一头青丝用一枚凤簪紧紧绾在头上。不知是不是用力过猛,出门的时候迷谷看着我的眼神都有些迷离。
              来到北海边,我捏了仙诀一路潜到了琉璃宫,宫门那里早有两位蟹将在等我,将我引进演武台。大约这也是他第一次正式约架,弥生拉了个大阵仗等我,他们阖宫上下都在看台上坐着,目光热烈的看着我们。
              弥生此人生的唇红齿白,倒是一位俊俏少年。
              见我飘然而入,抱剑立在他对面,弥生脸上先是红了一红,随后回头看向看台的上座。我随了他眼神观去,只见上面坐了位玄衣少年和黄衣少女。
              那黄衣少女长相与弥生颇为相似,玄衣少年看形容比弥生大了一些,鹰钩鼻子,容貌精致,眼若寒星,举止颇为尊贵,只眉宇之中似乎有一层淡淡的戾气。
              弥生道:“那两位是我的表哥聂豪天和妹妹弥夕,你我此番比试,由他们掠阵,做个见证。”随即拱了拱手道:“请。”
              弥生的剑法不错,我们足足从正午战到太阳偏西,最后我一招挑开他的佩剑,剑尖停在他眉心正中,算是赢了这场比试。
              弥生倒是很客气,看向我时脸上又红了红,道:“姑娘好身手,改日再请指教。”
              我客气道:“兄台承让。”
              回青丘的一路我极为愉悦,快到时我化了原身蹦蹦跳跳的穿过树林,想趁着太阳未落跑到先生身边睡个好觉。
              一双暗纹黑靴挡在了我眼前,我向侧边挪了几步,想绕过去,那双暗纹黑靴再挡在了我眼前。抬头一看,黑靴的主人是一位比我年纪稍大一点的少年,玄衣黑发,容貌俊秀,鹰钩鼻子,眼若寒星,眉宇间透着一股戾气。正是弥生的那位表哥。
              他低头俯视,盯着我,阴测测笑道:“小狐狸的皮毛很漂亮。”
              我不做声,后退了两步。观察周围。这是进入青丘地界之前的最后一片树林,因地势偏远,平日少有人来,树木颇为繁茂,层层叠叠,几十步外便见不到人影,我每次偷跑都是从这里进出。
              来者,似乎不善。
              我化做人形,道:“尊驾尾随我至此,有何贵干?”
              聂豪天又上前两步,正好封住了我的去路,他笑道:“小狐狸,方才在琉璃宫你不是挺能打吗?本少也想和你过几招。”


              来自iPhone客户端75楼2017-03-21 18: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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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三章
                我作了个揖礼了一礼,手中化出陶铸剑,一剑刺了上去。
                他顺着我的剑势退了几步,手中也化出一方三尺青锋,噌的一声两兵相接,火花四溅,他剑柄上的红锆石在阳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辉。
                弥生的这位表哥比他身手高了不止两层,无论剑力还是剑招,开阖之间颇为大气,一看便是高人所授,又常有出其不意的险着,实乃我比试过的对手中数一数二的强者。
                我斜刺他下盘,他侧身避过,我剑尖向上一挑,直奔他眉间而去。
                我们从日落打到了清晨,最后他一剑削掉我半个凤簪,剑尖堪堪停在我咽喉。
                一滴冷汗从我额头落下来。
                他把剑收回,淡笑道:“小狐狸,我们立个契约如何?十日内你若能胜我,我便日日与你喂招直到你厌倦。”我眼睛止不住一亮,此人剑术了得,堪称少年天纵,又想他是弥生表哥,也不知是天族哪脉世家子弟。若是能日日与我喂招,倒与我剑术精进大有裨益。
                不过大便宜也不是那么好占的。“若是我输了呢?”
                “输了”,他眼神中带了深意,看着我道:“你便随我回府,为奴婢为灵宠三年,如何?”
                他仍是堵了我去路,剑尖拄地等我回答,眸中精光闪烁,颇有玩味。
                我认真思考了很久,他身手虽不错,但剑招并未完全纯熟,剑锋回转间破绽亦有,兼之少年人剑力后劲不足,我若潜心琢磨,十日内赢个一招半式,也未可知。
                若是输了……我思绪飘远,忽然想到这般情境若是换了东华帝君会怎样,读上古史时,除了东华帝君仗剑将群魔大败于麾下的英姿,我还极崇拜他老人家指挥的几场大战,真真堪称用兵如神,攻无不克。帝君他,常兵行险着,置死地而后生!
                念及此我心中豪情顿起,有了破釜沉舟的打算,管他的,输了我就当提前历劫了。
                我点头道:“成交。”
                一道红光闪过——我有点愣。这不像神族的法术。倒像是…魔族?
                我看到他眼中闪过一丝得色,忽然觉得这赌约似乎鲁莽了。
                他神色中已压不住喜悦,让出一条通路。道:“十日内你可随时来此与本少主挑战。”
                回青丘后,我想了一个晚上他的剑路,想出十几式破解的法子,
                第二日下了族学我便跃跃欲试的来到树林,他果然正那里等我,见我来了,面上颇有得色,唇边勾了丝冷笑便扬手出剑,只过得二三十招,我手心内全是冷汗,他的招数和剑路与昨日完全不同,不到一百招,我便输了。
                我心头掠过不祥的影子,这才是他的真正实力。
                第三天我们过了二百招,最终他一剑挑飞我手中的陶铸剑。
                第四天我们过了五百招。可是我还是输了。
                第五天我们打了一千招。我的体力落了下乘。
                第五日开始连着数日,我晚上反复做着同一个梦,梦见自己还是一只尚不能化作人形幼狐,跑在荒无人烟的原野上,天昏地暗,风雪交加,我又冷又饿,战战兢兢听了听,后面追赶的脚步声似停了。我缓了缓心情,慢了下来,一抬头,便见到一双狐皮靴子正停在眼前,我哆嗦了一下,吓得回身便跑,跑得几十步,突然身子一陷,便落入了一个麻绳编的大网,紧接着身上一抬,那网吊了起来,我越挣扎,网收的越紧,网绳狠狠勒进肉里,浑身疼痛难忍。我哀哀叫着,眼看那穿狐皮靴子的猎人越走越近,他手中拿着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背上背了只刚被剥了皮的狐狸,血肉模糊的身子还在抽动。那猎人冷眼看我翻腾挣扎,越走越近……
                随即突然惊醒,冷汗涔涔……
                计划固然不如我所料,但应该也不如他所料,我能感到他与日俱增的暴戾和怒气。
                第九日我勉力战了两个时辰。离开时听得他在我身后冷笑道:“小狐狸,别再白费心机了,明日正午你便是我的了。”
                我不想放弃,可是压抑不住心底处泛出的恐惧:自己无论如何也胜不了他。


                来自iPhone客户端89楼2017-03-22 19: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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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四章
                  我失魂落魄的回到青丘。路过先生院子时,远远瞥见他在和白衣仙君在树荫下下棋,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星点印在他侧脸上,恍如夏日极静时立于荷尖上的蜻蜓微微振翼,这看过无数遍的场景蓦地让我心生悲凉,我脚下一顿,停了下来。
                  我甩了甩头,化作小狐狸,心事重重的跑进去,这九日我都没来先生这里,此时却极其想再见他一面,不知才当了几个月灵宠就要换主人,他会不会很瞧不起我,又心中感叹,先生那般性情的人,于我或许是伤感的最后一别,于他却只会是风过无痕浮萍散尽。
                  此番我一去三年,我爹断不会再留他在府内。漫漫红尘,我们也便只这些缘分了。
                  先生正全神贯注的观察棋局,似是没注意到我,我跑到他身边,嘤嘤叫了几声,紧靠在他紫色长袍边上蹲坐下来,爪子搭在他膝上,低头舔了舔他执白子的手。
                  白衣仙君摇着扇子笑道:“这小狐狸动不动数日不见,回来倒是很亲近你。”
                  先生的手没动,任我专心致志的舔着,只听他淡淡道:“大约是和黄鼠狼打架去了。”
                  我身影顿了顿,用头顶绒毛蹭蹭他的手,很是伤感,我虽是只狐狸,但其实是个神仙,并不是那种竟日跟山精小妖打架的野狐狸。
                  白衣仙君打量我一眼,啧啧道:“它身上伤不少,看来吃了亏。”
                  先生并未答话,见我不舔了,便哒的一声将手中白子落下。
                  我把两只爪子搭在先生的膝上,眼睛一直盯着他看,直到盯得眼睛都酸了,我想把他的样子狠狠印在脑海里,我随聂豪天一去凶多吉少,多守着些开心的回忆,也许会不那么难熬。
                  白衣神君用扇子遮了半边脸,笑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这小狐狸今日对你甚是依恋啊。这眼神要是化作刀,都能刮骨疗毒了。”
                  我恨恨瞪了他一眼。
                  先生又捻了一子落下。幽幽道:“我赢了。”
                  白衣仙君方要再说话,忽听一声清鸣,天上有仙鹤翩翩落下。白衣神君皱了皱眉,挠头道:“今日有事,改日再杀你两盘。”
                  天色尚早,先生收了棋子,拿着棋盒回房,我想了想,跟了进去。
                  先生回房取了鱼竿和鱼篓,坐到池塘边,枕着一只手臂斜躺下,另一手闲闲掣着鱼竿,等了半晌见无鱼上钩,眼睛微眯,松开鱼竿,伸手凭空抓了一本书放在胸前草地上,却并不去看,仍是眯着双眼,任风吹过书页翻出哗啦啦的轻响,泥土和青草的芳香混着池塘边清凉的水意微醺出缥缈的倦意,终于先生把书往脸上一盖,沉沉睡去了。
                  我则一直无精打采的趴在他身边,默默的盯着他。
                  晚上先生吃饭时,我在桌脚蹲坐着,他俯身递了我一碟乳酪,我用爪子往外推了推,低下头舔舔他的手。
                  用过饭,先生倚窗而立,借着月光绘起一盏山水屏风,我在他脚边趴了,静静的凝视着他描样涂抹。
                  待到深夜,先生和衣而卧,我没好意思直接跳上床,就在床头蹲着,哀哀的看着他。他已脱了紫衫,仅着素白中衣,比平日多了份慵懒的模样,见我呆呆盯着他,起身单手将我拎了起来,端详了半天,道:“你有话说?”
                  我点点头,又摇摇头,眼睛忽然蒙了一层薄雾,周围的景物看不分明,我不想让他看到,便用两只爪子按了按眼睛,垂下头。
                  屋里安息香浓重,屋外蝉鸣声声。
                  先生见我不说话,单手支颐道:“想睡这儿?”
                  我轻轻点头。
                  他把我放了下来,“自己找地方罢。”
                  我在床头的地下恹恹的趴了。
                  屋外的蝉鸣嘶声,混着如麻的思绪缠绕在一起,让我久久睡不着。
                  夜凉似水,我轻步走到窗前,抬起头看窗外。一轮如银钩般皎白而巨大的弯月,溶溶浸在自洪荒时代起便亘古不变的星河之中。青丘的星星,或许是要多年之后再见了吧。我仰着头看了许久,直到璀璨的星河都变成模糊的碎影,才狠狠的把眼泪憋回去。
                  转头看了眼先生,我躡着步子走回床边,先生已熟睡了,他闭眼的样子也是极其好看,只是一头银发睡得乱七八糟,和平日清冷的模样不太相符。
                  舍不得,放不下,挣不开。
                  我想了想,鼓起勇气跳到他床上,在他胸口蜷了起来。明日……明日之后不晓得还有没有再见的机会。
                  闻着他身上的白檀香,我终于沉沉睡去,许是那香气有安眠的效力,我竟一夜未再做噩梦。
                  清晨趁先生未醒,我便悄悄跳下床离开了,走时帮他将薄被拉至腋下,又往香炉里添了几匙安息香,最后对着他深深揖了两揖,以作拜别。


                  来自iPhone客户端98楼2017-03-23 18: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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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五章
                    待我再次踏入树林时,映入眼帘的玄衣让我眼角一跳,聂豪天右手搭在剑柄上,面露不耐之色,似已等候多时了。我心中蓦地一寒,听说他们魔族有个习惯,看上的东西就一定要抢到,抢不到也要毁掉。看来他对我这身毛色上心的很,势在必得。
                    我拔出陶铸剑,直刺他面门。
                    不得不承认,我并非他对手,我勉力支撑了三个时辰,一柄长剑再次停在我咽喉。
                    聂豪天的眼里透着猫捉老鼠般戏谑的笑。剑尖略往前一递,喉咙上肌肤一热,我能感到一滴血顺着滴了下来。
                    “你这身皮毛不错,若是多了几个窟窿就可惜了。”
                    说罢他剑尖向斜处轻轻一划,收了回来。叮当一声,我颈上的铃铛落了下来,掉在地上,上面还挂着一滴血迹。
                    “小狐狸,你输了,还不走吗?”
                    他捏了一个诀弹在我身上。我被逼的现了原身趴在地上。他一挥手,我的脖子上立刻多了条玄铁链,玄铁链的另一端牵在他手里。我站起来,转头拼命向青丘方向挣扎,止不住的掉泪,今日随他一走要三年,父王不知道会不会找我,是伤感还是庆幸终于头疼的麻烦没了,还有先生,再回来的时候,他定然已不会在了。不知他日后会不会偶尔想起有一只小狐狸曾陪在他身边。
                    突然眼前一花,一个紫色的身影立在我身前,还未反应过来,一双白皙修长的手便把我抱了起来。
                    对面的聂豪天眯起眼睛,冷声道:“阁下何人?”
                    我抬头一看,大惊失色,立刻从先生身上跳了下来,低声道:“你,快走。”
                    脑中迅速转过无数个念头,我捏了口诀变回人身,手中陶铸剑一挥,连着十招向夏豪天攻去,他未想到我一味强攻不守,一时间手忙脚乱。
                    我咬咬牙,今日拼着一死,也要抢下来一炷香的时间让先生离开。
                    聂豪天的眼眸中怒意渐重,一双眼睛不知不觉染上了赤红,剑招相接之间,我手中的剑越来越沉,忍不住分神瞟了一眼场外,发现先生紫色的身影竟然还立在那里,吓得我顿时手脚冰冷,冲他大喊:“快走啊。”
                    他似乎被聂豪天施了定身法,还是一动不动。
                    我急怒攻心,今日若输了,最多与姓聂的为奴婢三年,他看中我皮毛,想来不至于杀了我,可是对先生一定不会手下留情。
                    我能看到聂豪天眼中浓的骇人的杀意。
                    他右手持剑,左手狠拽了一下铁链,一股大力将我拖了过去,我眼前黑了一黑,顺势向他扑过去,用身子撞向他,同时咬咬牙,凝聚了毕生仙力在剑上,对着自己小腹疾刺下去。这一剑下去,穿过我的身体的同时也必然夏豪天扎个通透,他即使不死也会是重伤。
                    当我感到剑锋的寒气即将刺入腹部时,忽然剑尖被一股大力凝住,堪堪停了下来。我愣了一愣,是了,夏豪天那么喜欢我的这身皮毛,这么大赖赖的血窟窿,他估计不想要。
                    我见先生解了定身术,向我们走过来,他面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周身气势却极有压迫感。他手中并未拿剑,身上也并无杀气,整个人却如同凌厉的剑锋,让人不寒而栗,他周遭那种磅礴而冷洌的仙气,好像从千万年浴血的战场里浸淫出来一般,完全不似以前在九重天上见的神仙那样淡泊醇和,让我在夏日烈阳下生生打了个冷颤。
                    我从没见过这样的先生,忽然觉得若是他手中有一柄剑,那必定是枚上古神兵,只有以天地为洪炉、万灵为献祭淬砺出的锋芒,方配得上眼前这位紫衣银发青年的绝代风华。
                    只是不知为何,虽然他身上仙气纯正,我却有一种错觉:先生比这位少主更像魔族。
                    聂豪天似是非常忌惮,退了一步。
                    “你带她走也没用,她同我定了契约,十天内若是不能胜我,她便入我府上为奴婢为灵宠三年。”他看先生走近,紧了紧护在胸前的剑,又退了一步,道:“魔界的契约,即使上仙也无法轻易解除。”
                    先生走到我身前,停了下来。总算认真看了聂豪天一眼,道:“今日是第十天?”
                    “再过三炷香。”夏天豪道:“三炷香之后,她就是我的了。”说罢手中的锁链狠狠一收,我颈上一痛,眼看便要勒出一道血痕。
                    先生食指一弹,锁链倏地松开,哗啦啦撒了一地。
                    只听先生淡声道:“在这等着,三炷香,她未必不能胜你。”


                    来自iPhone客户端108楼2017-03-24 18: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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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有事,明天回复留言


                      来自iPhone客户端109楼2017-03-24 18: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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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六章
                        先生食指一弹,锁链倏地松开,哗啦啦撒了一地。
                        只听先生淡声道:“在这等着,三炷香,她未必不能胜你。”
                        说罢掣了我走向后面的树林。
                        待到聂豪天看不到我们,我缓了缓惊魂未定的心,压低声音道:“趁他没来,先生我们赶快走。”
                        “走?”他冷声道:“真是没出息,你没听他说吗?魔族契约生效,上仙亦无法轻易解除。”
                        我蔫了下来,道:“原来先生这是缓兵之计,先生赶快离开罢,去请我爹,不,我姑姑去他府上来救我。”
                        先生盯着我看了一会,缓和了声音,道:“怕了?我还道你喜欢当他灵宠呢。”
                        我缩了缩脖子装死。
                        他走到我身后,握住我握剑的右手,沉声道:“看好了。”
                        和风拂过树林,树叶沙沙作响,几只小雀从我头顶扑棱棱飞了过去。
                        我惊讶的回头看他,他的脸上依然一派云淡风清,和平日里钓鱼烹茶时没什么区别,似乎并没太把几丈之外的聂豪天放在心上。我心里突然腾起了一丝希望,凝神看他剑路和步伐,心里默演了几遍。
                        他看了看日头,道:“好了,时间差不多了,去罢。”
                        聂豪天见我们回来似乎颇为意外,对我努努嘴,冷笑道:“小狐狸很有胆色,我喜欢,就是性子躁了些,不急,待回府后本少慢慢调教。嗯?先把你的爪子一根根拔掉如何?”
                        说罢他不怀好意的眯起眼睛,目光有意无意的扫过我的手,赤红色的眼中露出一点贪婪而凶残的光芒,又转瞬而逝。
                        他握着剑柄的手紧了紧,我的心随着砰的一跳。
                        我瑟缩的向后退了一步,正撞到先生身上,回头看了眼他,小声嗫喏道:“先生,我……若是真的输了怎么办?”
                        “啊?”先生万年无表情的冰山脸上总算有了些不同,他挑了挑眉,奇道:“还能输?”
                        随即他眼底浮出了一丝极浅的笑意,俯下身低声道:“若是输了……回去打屁股。”
                        我的脸轰的一声红了。
                        手中的剑携了风声,灵台一片清明,按照方才先生握我手演示的一般疾刺出去,等我停下来时,手中的剑正中夏天豪胸口,没入半寸,我抽剑回手,他身上红色的魔血汩汩而下。聂豪天的脸色极是难看,他眼睛越过我,死死的盯在先生身上:“请问尊神究竟是何人?”
                        先生没看见他一般,拂了拂袖子,道:“小狐狸过来。”
                        我变回原身跑了过去。
                        先生手指一勾,地上被夏豪天打掉的铃铛立刻飞回他手上,他拭了上面的血迹,将铃铛重新系在我脖子上。
                        “在下聂豪天,乃是玄之魔君聂寅初的长孙---”
                        先生随手拎起我塞到袖子里,目不斜视地离开了。在半空中我偷着下望,远远处聂豪天依旧像木头桩子一样站着,久久的注视着我们。


                        来自iPhone客户端128楼2017-03-25 10: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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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七章
                          回到青丘先生便直接带我到他房间里罚站,从下午一直站到了太阳落山。我盯着墙角先生种了菩提往生的花盆看,直看到日影把花盆的影子拉到极长。
                          我说不出是轻松还是沉重,这十日简直如做梦一般。想起昨日还在恐惧被聂豪天掳去,今日却能继续在青丘看日落,浑身有种死里逃生的虚脱感。
                          夜幕降临,我从昨晚到现在便没有吃过东西,饿的眼前发黑,肚子咕噜噜的叫。
                          先生命厨房送来了三个馒头,一盘炒鸡蛋,一盘红焖鸡,一条清蒸鱼。
                          我看桌子上只有一双筷子,眼神黯了黯,咽了咽口水,垂下头不去看饭菜。
                          却听他道:“过来吃。”
                          我不敢置信的抬头,道:“你是……在跟我说话?”
                          他抬眼道:“这屋子里还有谁?”
                          我止不住眉开眼笑。
                          揉了揉站酸了的腿,慢慢挪到桌子处坐下。开始还缓举箸少夹菜,后来便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我专注的吃了许久,才想起来先生似乎也没吃饭。
                          “先生你要不要吃点?”我客气了一下,低头顺眼看见那三盘菜,凝了一凝:炒鸡蛋被我风卷残云吃了干净,红焖鸡连鸡骨头都没剩下,只有清蒸鱼还剩了小半条,本打算留着就着最后一个馒头吃的。
                          我不禁面上有点发红,惭愧的转移话题道:“先生你真是太好了。”
                          先生一直没发声。
                          我抬头一看,发觉他正支颐盯着我瞧,我被看得毛骨悚然,咬了一大口馒头,向他抛去了个疑问的眼神。
                          他长长的睫毛在灯影下盖住了一半眼睛,神色看不分明。
                          良久,他悠悠道:“多吃点,吃饱了才有力气挨打。”
                          一口馒头卡到嗓子里,差点噎死,我挥挥手求救。
                          他走到我身旁坐下,拍拍我后背帮我顺气,关切道:“你是想打完再吃呢,还是吃完再打呢?”
                          “……”
                          馒头噎得更深了。我费了好大劲才咽下去。
                          我立刻变回狐狸原身,跳到他膝上,脑袋不停的蹭他的手,晃着水汪汪的眼睛盯着他,眼神充满了诚恳。
                          他摸了摸我的头,又慢条斯理的理了理我的毛,道:“这么会撒娇,我待会打轻点。”
                          我点了点头,觉得不对,摇了摇头,再次把他手放好,脑袋又贴上去蹭了蹭,继续顶着水汪汪的眼睛的诚恳的看着他。示意他就干脆免了吧。
                          他奇道:“你不同意?那就打重点。”
                          我扁扁嘴,泫然欲泣,用爪子捂着眼睛嘤嘤哭。
                          我就不信这副模样打动不了他。
                          他默默的看我哭了半晌,试探道:“或者我找你爹商量一下?”
                          我哆嗦了一下,变回人形,拉着他袖子,泪滴堪堪含在眼里,好似了一层薄雾,软软糯糯的求道:“先生,不要告诉我爹…”又委屈道:“你不是说输了…输了才” 后面几个字细弱蚊声,我抬头道:“我赢了。”
                          他整理了一下盘着紫色暗纹的袖口,诚恳道:“可我也没说赢了就不打啊。”
                          我气的翻白眼,差点背过去。
                          他指了桌上的剩下的饭菜道:“再不吃就凉了。”
                          我唔的一声,继续啃剩下的馒头和那小半条清蒸鱼,吃的食不甘味。


                          来自iPhone客户端144楼2017-03-26 10: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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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八章
                            我俯在他膝上,伸手抓住他紫色的衣襟,眼尾余光偷偷扫过,见他垂落的银发和我的青丝纠缠在一起,瞬间有点愣神。戒尺在他左手心敲了敲,接着我头上响起低沉而有磁性的声音:“二十下。”
                            和上次的力度差不多,我憋了一口气,手指下意识收紧,身后火辣辣的疼。我小声啜泣着,每次等板子落下来声音就特意哭大声一点。果然最后几下他力度明显减轻了。
                            他把我放下来后我低着头使劲抹眼泪。我爹打我时我都咬牙死扛,只流血不流泪,不知为何每次先生打我我都委屈得想哭。
                            我突然想起灰狼弟弟那日说的,那几下打对凤九你来说跟挠痒痒似的吧。我很想把他拉过来挨几下试试。
                            他把戒尺放到一旁,手搭在腮上,不动声色的看着我抽搭搭哭了半晌,悠悠道:“哭得挺好听,你再哭大声点。”
                            我把哭声堪堪噎了回去。
                            他收起戒尺,道:“你也站了一个半时辰了,都反省出什么了?”
                            我低头看地,道:“以后再不与魔族定契约。”
                            这次差点吃了大亏,就算最终我爹或者姑姑去救我,那毕竟是魔族的地盘,且魔族一向倨傲,聂豪天又是少主。我若真被掳去,借着由头青丘和魔族发生小战也未可知。
                            他点点头:“继续。”
                            “人不可貌相。”
                            先生看着文弱居然仙法不错,还能唬住聂豪天。
                            他淡淡扫了我一眼,道:“有道理。还有?”
                            “东华帝君是不能随便学的。”
                            他抬眼道:“嗯?”
                            我平日里最拿手的两项便是打架和上古史,打架被他看了怂样,上古史定要好好显示一番。
                            “仙历十万三千年,东华帝君应魔族战书,明知对方是诈,仍将计就计,领五千天族精兵长驱直入魔族大本营,俘了魔尊庆姜。”
                            提到东华帝君,我不禁眼睛亮了亮。
                            据史书上记载,那时神族魔族交战已成胶着之势,双方大兵压境,齐聚魔族边境的赤水江,隔江向望。那一仗,端的是扭转神族魔族对战形势的神来之笔。
                            当时魔尊庆姜下了战书给东华帝君,称为避免双方死伤过重,寄望与帝君单独一战,死生无论,决战地点约在了魔族大本营。本未指望帝君应战,却不想帝君真带了五千精兵夜半突袭而来,那日直杀的天地变色日月无光,赤水江满江血腥气三月方散,三日后帝君仗剑执着满脸灰黑的魔尊庆姜回到神族阵营,宝蓝色战袍已全被魔族鲜血染红。魔族素来是个崇尚武力、以拳头为尊的族类,那一战之后,魔族中所有见识过帝君英姿还没战死的将领们全部俯首称臣,被打的心服口服,东华帝君铁血手腕,以战止战,以杀止杀,一举收复魔族,登上天地共主之位。
                            此一役,因是神族与魔族最后一战,连同帝君之前所统领的苍澜江之战、符禹山之战,漠水之战,同列为上古史必考知识点。
                            将计就计,置死地而后生。这简单的几个字,遮掩了那场神魔战争中所有的血雨腥风,成为上古史中提到此役时重复了七遍的必考关键词。
                            先生道:“你这是…跟他学的?”
                            我有些惭愧的点点头。
                            先生默了默,道:“死地是看懂了,讲讲你当初是打算怎么生的?”
                            嘴里不用叼着馒头,先生说话就能把人噎死。
                            “我当初……”
                            ——想着大不了就当渡劫了。当然这不能说。
                            我咳嗽了一下,岔开话题道:
                            “比武招亲不靠谱。”
                            姑姑给我的话本里好多比武招亲的桥段,令人心驰神往,我本打算等我八万岁时也照着筹划一次,择个大英雄当良婿。现如今想明白了,人生不如意事十八九,如戏本般幸运者十之一二,打赢我的未必是良缘,若是招到一门聂豪天这样的恶亲,就未免一时失足千古恨了。
                            先生道:“这倒不妨,有本事的人通常也很有眼光。”
                            “……”
                            他扬了扬下巴,“还有?”
                            我气鼓鼓道:“还有,先生的话不能信。”
                            明明,明明是我赢了,赢得还很漂亮,怎么还带秋后算账的?
                            他俊朗的眉毛挑了挑,哦了一声,不紧不慢的重新拿出戒尺,把我捞过来又抽了几记。
                            我挣扎着从他膝上爬下来,哭道:“为什么又打我?二十下不是打完了吗?”
                            他忖了一忖,道:“我方才忘了。还有个计较,你那同归于尽的剑招,以后不准再使。”
                            我啜泣道:“知道了,不过用说的不行吗?”
                            他眼底浮出一丝笑意:“我觉得这样你记得比较牢。”
                            我:“……”
                            那天晚上,我是饱含热泪入睡的,睡前跟自己说了一百遍先生的话不能信。


                            来自iPhone客户端179楼2017-03-27 18: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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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有事,晚点回复留言。


                              来自iPhone客户端180楼2017-03-27 18: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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