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学校也依旧美丽
下午两点的灿烂阳光溢满了校园,茂盛的灌木丛铺出一片片生机勃勃的翠绿。白色小路蜿蜒其间,交汇在教学楼后的空地前。空地中央的喷泉吐出簇簇水流,高溅的水滴落回水池,波纹层叠地荡开。一只飞鸟低空掠过,停在花园入口的月桂树上。树下的修剪花枝的校工没有理会它。小鸟兀自转了转脖子,漆黑的眼珠对准了楼里间间满员的教室。学生们在里面看书、做题,还在老师讲课的间隙里低声交头接耳。
将景色收入眼底的校长端起自己萦绕水汽的小茶杯,喜滋滋地品了一口:生活是多么地美好啊!在他眼前,阳光让一切都蒙上光辉,每一栋楼、每一条小径、每一株绿植都在闪闪发光,在校长的落地窗里组成一幅看不厌的画。道道尔校长心满意足地靠回椅背,正准备再喝一口茶,就听见突然响起的敲门声:“校长?”
“请进!”道道尔斯基急忙喊道,把椅子转向办公桌。开门声和关门声流畅地接在一起,皮鞋底踏着木地板走来,足音踩出让人舒心的节奏。进来的学生从容地走近校长,面上的神色平和而礼貌,一双掺杂金色的棕眸如宝石般闪耀。自从他进来,办公室就仿佛被照亮一般,一股无名的温暖气息洋溢。道道尔斯基满意地看着他的学生将一叠文件放到他的办公桌上——就是这些勤劳能干的年轻人给了他喝下午茶的闲暇。
“这是学习部上个月的工作报告,还有一份学生成绩和当前教学进度的反馈与分析。”弗雷将文件稍稍在桌上摊开,好让校长看到每一份文件上的大字标题,“这里还有学习部下一阶段的计划,请校长过目。”
校长随手翻开文件,在计划的末尾看到了老师和主任的批示。他把所有的文字都看了一遍,这才拿出自己的宝贵印章,打开印泥滚了滚印,啪地一声印下红戳:“行了,要是只说不做,我可会去找你。”
“一定完成任务。”弗雷微微一笑,拿回计划书。接下来校长有一下没一下地翻了一会儿报告,又留弗雷聊了一会儿才放他走。办公室重新恢复了宁静。校长拿起茶杯,一口灌下凉透了的茶水,心里翻腾着的满意和得意又上了一个台阶。
校长的满意也让弗雷的心情轻松了不少。他转到位于二层的学生会。旁边活动室的钥匙一直带在他身上,不过他还是在摸钥匙前先试着开门。
“哦呦,小弗雷过来了?”门推开了。弗雷不意外地看到了缩在一张大躺椅——“这叫软榻!”家具的主人曾这么声明——上的赵公明。活动室不算宽敞,进门左手边的墙靠着书架,右手边立着储物柜,墙角还有一个插着电的小冰箱,不远处是一个衣帽架。房间正中是一张围着四把椅子的桌子,窗边被赵公明占着,对面则是一套极小的书桌。弗雷扫了一眼房间,绕过不知何时多出的迷你单人沙发,走向书架。中途赵公明冲他举起酒盏,一股酒香味顺着就飘过来了:“陪朕喝一杯?”弗雷摇头拒绝,从书架上抽出自己的工作日志,走到桌边坐下来。他浏览了自己以往的记录,随后翻到空白页开始新记录。他一边想一边写,落笔很慢。也许是太安静了,终于在他快写完的时候,赵公明又开口道:“今晚的活动你去不去?”
“什么活动?”
“新生联谊。”赵公明的语调懒洋洋的,"这次的手笔不小,我第一次见到新生联谊给批这么多钱。我看了报账单,光食物的花费就不小……“他说着,弗雷边写边听。话从弗雷耳边溜过,内容有进有出。他又把新添的记录检查了一遍,才合上日志。
赵公明停下话头,问了他一句:”你会去吗?“
弗雷把日志插回书架:”看情况吧。“
”看情况是去还是不去?“赵公明又问,没等到回答,他就抿了一口酒自顾自地说下去,”你要是不去,那朕也不去了。跟那些刚入学的小孩子有什么好玩的。“
弗雷失笑:”这次的联谊也是你负责吧?你连现场也不打算去了?“
”不想去,没意思。这点小事我手下的人就能办好。“赵公明摇头,顺手抚平了宽大衣服上的褶皱。
对弗雷而言新生联谊本就是可有可无的活动,他也就没有接着聊下去。看见桌上还摆着一本杂志,弗雷便拿起它随手一翻:最新一期的八卦小报。曾经的八卦小报是货真价实的小报,一期不到十版,折一折就能塞进口袋夹进课本。当时有很多人都是小报的忠实读者,弗雷辅导人补习的时候撞见过几次。风纪委员曾带人封杀过这种“带坏学校风气”的私自印刷物,一时间群情激奋,从小报的主编到小报的读者都满怀激情地投入到“守护八卦小报,捍卫八卦自由”的活动中,战火蔓延学校的每个角落。最后还是有人拿到了校长的批准,小报摇身一变成为合法读物,每月还有一笔支援活动的印刷费。从此它就变成了印刷精美的杂志,在关注度下降的同时内容也无聊了起来——这世界上怎么会有人讨论赵公明平时用金牙签还是银牙签还一连争论了两期呢?
“这是怎么来的?”弗雷举起八卦杂志问赵公明,后者瞟了一眼封面:“杂志主编送来的。送之前几期的时候你不在,朕都替你收着呢。”弗雷顺着赵公明手指的方向一看,墙角是放着几本全新的杂志。
送给我干什么?学习部部长竭力回忆自己跟八卦小报的交集——没收不算,终于回忆起自己似乎真的看完过一期。就算杂志早已合法化,他也没有看的打算和必要。可是那天路过商店,一排的正经读物中,该隐半侧身回头瞪着血眸的封面格外抢眼,并且上面还用特殊字体印了几个醒目的大字:“揭秘?!该隐真实身份曝光!”他看着那色艳恶俗的标题久久不能回神,最后还是拿买水的钱买了杂志。而里面的内容也确实如封面一般惊爆——如果不是全部都在瞎扯的话——作者声称该隐同学的真实身份是吸血鬼。
弗雷最后是坐在楼外没人的台阶上静静读完全篇的。作者详细地列举了很多事来证明自己的观点:校巡逻时间安排在傍晚、该隐总是穿着全套礼服除了脸什么都不漏(弗雷低头看了看自己)、喜欢颜色鲜红的东西(不,红玫瑰他就不喜欢)、喜欢血(是对战中的血)等等。另外作者还极具种族偏见(?)地把该隐捏脸抬下巴穿高跟踩人等行为统统看作吸血鬼的表现,结尾下结论的口吻非常具有说服力。看完文章的弗雷掩面许久。他先是想了想该隐那种孤僻的性格,又想象了一下这篇文章会在同学间造成怎样的影响,最后提笔写了一封长信逐条反驳文章中的论据,秘密寄给了小报负责人。当然,这并没有什么用。某次他和该隐一前一后地离开训练馆的时候,就有人一直跟着他惊恐地盯着他脖子上并排的两个血点,还小声问“该隐大人是不是失控了?”嗯……他就该失控一次让该隐把武器亮出来给人看看。这痕迹也能看成齿痕?
回想起这些,弗雷也失去了阅读杂志的兴趣。他连目录都没细看,就把这本和之前几本一样丢去了墙角。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