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东来没有死。狄仁杰当初眼睁睁看着裴东来化成了灰烬,他带回了裴东来的唯一一块骸骨给了汪驴,谁知汪驴一口咬定那骸骨并不是裴东来的,那么裴东来又在哪儿呢。
狄仁杰是在一个阴暗的巷子中找到裴东来的。那时的裴东来大概是狄仁杰一辈子都不敢再回忆的,裴东来散了满头的银发,身上黑色的紧身衣早已血迹斑斑,若不是看到了他那冷若冰霜的眼神,狄仁杰可能真的会认为他只是一个凄惨的乞丐。
狄仁杰将裴东来带回了鬼市,鬼医汪驴一边谩骂着一边又为裴东来疗伤,狄仁杰看着裴东来原本雪白的背脊上满目的红痕,有些刺眼。
而裴东来又怎会好受。他无数次的被痛醒又被痛晕,朦胧中他似乎看到了那些死去的亲眷,对他诉说着他们的痛苦,裴东来在人群中看到了他的双亲,他想要去抓住他们,可是他一伸手,什么都没了。
裴东来真正清醒是在五日后,他还是那样的冷若冰霜不近人情,不过他没死,还好他没死,狄仁杰想。
对于“那件事”,裴东来不愿多说什么,狄仁杰也不好强求,也罢,东来他也怕是不愿回忆那段记忆吧。
裴东来是不知道狄仁杰的那点心思的,他的心中有仇恨有责任还有上官静儿,唯独没有狄仁杰的位置,不过狄仁杰并不在意,只要能这样一直与东来朝夕相处,那何尝不是一件美事。
这样的生活持续了两个月,不知是谁走漏了风声,武媚娘终究是知晓了裴东来没死的消息,当晚派了锦衣卫前去逮捕,纵使狄仁杰武功高强但毕竟不是数百位锦衣卫的对手,何况裴东来的伤还未痊愈,两人被逼至悬崖边。
“裴少卿,很荣幸能与你一同葬身此地。”狄仁杰转头望了一眼悬崖下的深谷又朝着裴东来笑了笑道。
“呵,言重了,我希望来世还能与你再办一案。”裴东来扯着嘴角勉强回了狄仁杰一个笑颜,朝着深谷一跃而下,父亲母亲,这仇,恐怕报不了了。
狄仁杰转过身,看着裴东来的身影逐渐消失在眼中,闭上眼摇了摇头,坠入深渊。
世上再无狄仁杰与裴东来。
“嘿狄仁杰你总算是醒了,你说说你,半个案子都能晕倒,什么身体素质啊,我这些天可是为你砸了许多药材进去,你可得换双倍给我。”狄仁杰一睁开眼就听见汪驴那接连不断抱怨声,有些晃神,自己不是,死了吗?
“汪驴, 裴东来呢?”
“你莫不是糊涂了吧,那裴东来他不是早化成灰烬了么”汪驴顿了顿手中正在干的活,说道。
也是,东来他,死了呢狄仁杰看着床头的马缰绳自嘲的笑了笑,也好,他也解脱了。
——2017.3.24 魏南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