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此绝非君子所为。”盖聂正色道。
“师哥，张仪可从没说自己是君子啊。”卫庄难以容忍似的瞥了盖聂一眼。
“计谋之用，公不如私，私不如结，结比而无隙者也。正不如奇，奇流而不止者也。商鞅，申不害，李悝，皆为前车之鉴，紫云公主身份尊贵，张仪值重用之际娶她为妻，也是要避免重蹈覆辙。单凭王亲这一点，日后纵有再大变故，别人轻易也动他不得。”鬼谷子缓缓道。
“可是，师傅，这对张仪原配公孙燕太不公平了。”盖聂的神情愈发严肃。
卫庄轻蔑地冷笑，眉目间飞扬着锋锐的桀骜和疏狂。
然而，常常咄咄逼人的玄衣少年却没有立刻接话，有意无意地，幽深的双眸往一个方向凝望了片刻。
“小庄，你怎么想？”鬼谷子见状问道。
卫庄微偏着头，嗤笑道：“竟然要靠女人才能保命啊······还靠了两个女人，在楚国靠公孙燕，在秦国靠紫云公主，如果他再换个国家，还不知道要换成哪个女人呢。”
“其身外，其言深者危。外亲而内疏者，说内。打入权力中心最直接有效的方法便是结亲，庞涓同样深谙此道。权力斗争，瞬息万变，抓住更多的筹码才能站得更稳，这也无可厚非。”鬼谷子古井无波般的眼睛中隐隐有一丝异样。
“那不过是因为，他们还不够强！”卫庄幽黑的眼眸闪耀着不可一世的光芒。
“我同意小庄的看法。”一向沉稳寡淡得丝毫不符自身年龄的盖聂语气罕见的有些激烈。
鬼谷子恍惚片刻，微微阖上了眼。
“你们看法一致，倒也真是难得。”
回忆起这段鬼谷往事，卫庄的表情异常凝重。
“计谋之用，公不如私，私不如结，结比而无隙者也。正不如奇，奇流而不止者也。”
“单凭王亲这一点，日后纵有再大变故，别人轻易也动不得。”
“权力斗争，瞬息万变，抓住更多的筹码才能站得更稳。”
其实，以他和盖聂的资质，这些利害关系，他们又怎会想不到？
一阵疾风掠来缕缕莲香，已近暮夏，紫兰轩里半池红莲仍次第盛开，原本端庄娴静的姿态被风搅得妩媚迷乱起来。
“我······我很喜欢折断它们的头颅！你会不会觉得我很可怕？”
真是有趣呢······卫庄不自觉地笑了，一扫脸上的阴霾。
下意识地身形一动，一只修长有力，骨节分明的手猛地折断了池中开得最盛最美的红莲花，快得连与之缠绵的风都未及反应。
“你就这么喜欢莲花，非要折下它，哪怕它哭泣、疼痛、甚至死亡，也在所不惜？”紫女边说边走了过来。
卫庄执花的手微微一抖。
“子非鱼，安知鱼之乐？”他若有所思地把玩着手中的红莲花。
紫女闻言微微一愣。
“你竟然也会说这种话啊······真是教人忍俊不禁呢。”她思索片刻，把几乎要脱口而出的“子非吾，安知吾不知鱼之乐？”硬吞了回去。
“你折莲花做什么？”
“只是突然想到一个人说的话。”不假思索便莫名其妙地折断了这朵莲花的头颅······无法忍受它轻易低头的样子啊······
“奇怪的理由。究竟是什么人竟令你如此费心？”紫女的声音就像她的兰花酿，入口温和却后劲惊人，引诱着人们在不知不觉间吐露出心中最难言的秘密。
“她······让我觉得这世上的莲花都白开了呢······”卫庄的神色有些恍惚。
“一定是个相当难得一见的美人吧？”紫女盯着卫庄手中的莲花，没忍住本该到此为止的刺探，话一出口，紫女就有些后悔了。
“你不觉得自己窥探得太多了吗？”卫庄的声音令人在盛夏都感到冰寒刺骨。
“窥探秘密不是我一贯的职责吗？‘墙坏于其隙，木毁于其节’，这可是你说过的话。韩非的用意恐怕······”
“做好你该做的事，不要多事。”卫庄一贯冷漠的声音里带着明显警告的意味。
“既然它对你已经没用了，不如把它给我吧，我正好要用呢。”片刻的惊讶和失措后，紫女迅速转移了话题，好像她真的只是为了采一朵莲花而来。
卫庄看了看天色和韩王宫方向，随手把花递给了紫女。
“真是漂亮呢······”紫女满是怜惜地抚摸着每一片花瓣。
卫庄的目光突然扫过紫女身后一处回廊拐角，眼底浮起一抹玩味的笑意，改道走了另一条路。
“只可惜······哪怕你费尽一切，把所有莲花都比了下去也是枉然。因为，你不是开在人家心上的那一朵。”紫女低头注视着手里的花继续说着，好像真的只是在对这朵莲花说话。但她心里清楚，以卫庄的功力肯定会听到。只是，她没想到，另一个男人也听到了。
身后的回廊传来刻意压制的脚步声，但由于过于急切慌乱，反而弄出了不正常的声响。
紫女瞬间警觉了起来，迅速移身至拐角处，只见一角快消失在下一处拐角的描金紫衣，身着紫衣的男人不知在躲什么似的，如此狼狈地匆匆离去。
紫女迟疑着要不要追上去，不自觉地又往前走了几步，险些踩到一枝横躺在地上的紫色兰花，看样子像是持花的人不慎掉落的。
紫女用另一只手拾起了这枝紫色兰花——她最喜欢的花，每一朵都开得恰到好处，兰香浓郁，显然是有人精心挑选，刚折下来的。
紫女看了看手上的红莲花又看了看另一只手上的紫兰花，不由苦笑。

3
卫庄离开韩国赴纵横之战四年后。
鬼谷。
鲨齿突然剑锋一转，向后刺去，直逼白凤的咽喉，只要再稍微用力一丝一毫便可见血。
“你的速度明显慢了，看来伤得不轻啊。”
冷锐锋利的目光扫过白凤周身，泛着妖异寒光的鲨齿随时可以穿透他的喉咙，血光染上他白皙俊俏的容颜，相比之下冰天雪地都要显得温暖多了。
“来之前和流沙大半的人都动过手？”卫庄一贯戏谑的语气中带着质疑的意味。
白凤身上的伤明显是拜许多流沙重要成员所赐。其中最重的几处伤看来是紫女的杰作。这确实过于令人怀疑。
“可不是我要找他们动手，而是他们非要挑战我的速度。”
“韩非阻止你来见我？”
“一个月后，姬无夜将迎娶红莲公主。”白凤盯着卫庄的脸，一字一字道。
“韩非极力阻止，张良甚至多次向韩王求娶红莲公主，张家也大力支持。”
“张家已经盯上她不知多久了。”卫庄收剑回鞘，白凤顿觉呼吸顺畅多了。
“盯上她的可远不止张家吧。”白凤脸上浮起别有深意的玩味笑容。
“不少贵族子弟效法张良，当然，张良的支持者是最多的。除了姬无夜之外。”最后一句话白凤故意加重了语气。
“王公贵族的游戏······”卫庄一声冷笑，“现在可难不倒姬无夜，韩非只有这样的办法了吗？”
“韩非现在可是自身难保······你的师兄盖聂和韩非的师弟李斯不日将抵达韩国‘护送’韩非去秦国见嬴政，秦王多次向韩王施压，这次应该是最后通牒了，姬无夜可不会放过这样借刀杀人的大好机会。韩王现在不知道是不是已经答应了。”
“居然这么凑巧······”卫庄微微色变。
“已有多名与姬无夜争婚的贵族子弟离奇死亡，韩王根本就不敢追究。连张良都三番四次遭到刺杀，张开地改变了态度，已表示支持姬无夜迎娶红莲公主。”
“韩王那样的人，比起自己保命，一个女儿的死活，又会有多在乎？”卫庄嗤笑道。
“秦国大军压境，现在整个韩国都指望着姬无夜，我看，这样下去，流沙之前的努力迟早要白费。”白凤继续道。
“越危险的战争，兵器的价值就越高。恐惧是权力最迅速的来源。韩王就是在恐惧中不知不觉被姬无夜窃取了权力。”卫庄的手不禁轻拂鲨齿剑，妖异的戾气直逼得人胆战心惊。
“我要报仇！”白凤的眼中燃烧着浓烈的仇恨。
“这就是你不顾一切来找我的目的？”
“难道你就一点也不在乎她吗？”卫庄的反应让白凤无法确定他究竟会不会出手。
“还是你跟韩非一样还在想着什么‘法’不‘法’的，姬无夜可从不会在乎这些！”白凤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这么激动过了。
“弄玉死的时候，你记得你对我说过什么吗？既然你一向自诩为强者，那么就让我看看你能改变什么啊！”
仿佛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白凤突然安静了下来，只是胸膛仍起伏不定。
“不回去的话，你一定会后悔的！”
“从拥有到失去绝不会比一天更长久。”白凤望着广阔无垠的天空，仿若叹息。
“现在秦韩之战一触即发，杀了姬无夜，三军势散，韩国必将大乱。韩国本就势弱，到时秦军乘虚而入，亡国也不过是眨眼间的事情。”
“是啊，是啊，所以韩非那样重情重义的人才能心安理得地放弃最亲近的妹妹。真令人失望啊，鬼谷传人现在只会鹦鹉学舌了吗？”
“白凤，你最好小心说话。”
“姬无夜早该死了！”白凤悲愤地看着卫庄，右手羽刃在左手臂上重重一划，鲜血立刻浸染了鬼谷的土地，以示自领惩戒。
“现在也是姬无夜最目中无人的时候，夜幕的力量将被最大程度地聚集，若他挡得住秦军，韩国不日将完全成为他的，若挡不住，他大可向嬴政出卖整个韩国。”
“欲除之，先纵之。猎物感到最安全的时候，也是猎杀他的大好时机。”卫庄微阖双目，沉思良久。
白凤闻言也收敛了怒火，清澈的双目满是期待，屏息等待着卫庄的决定。
“你会回来看我吗？”
在记忆之潮决堤泛滥成灾之前，卫庄猛地睁开了眼睛，仿佛利剑的寒光刺透了苍穹。
白凤悚然一惊。
“你先回去召集流沙所有人，打探······你明白袭击将军府，刺杀姬无夜该做什么准备，有任何变故立刻通知我。”
“可韩非他们已经下令······”白凤面露难色。
“有人敢违抗我的命令？”卫庄的声音透出不容置疑的力量。
白凤突然笑了，眼里有几分敬畏的神色。
“韩非或许是第一个提出创建流沙的人，但他们应该明白谁才是流沙真正的主人。所以，拦我的时候，除了紫女之外，他们都手下留情了，因为，他们知道我是来找你的，卫庄大人。”
白凤离去后，卫庄望着新郑城方向，思绪万千。
将纵剑术与横剑术融会贯通本来还需半年时间。
现在，他必须在半个月之内完成！
他疯狂地挥舞着鲨齿剑，妖异的血光狂潮般席卷天地。

韩王宫。红莲寝宫。
“公主殿下真是美丽······”看到身穿血红嫁衣的红莲，与她从小相识的张良也不由呆住了，情不自禁地赞叹着。
红莲却只是冷冷地看着他，少女冷艳娇美的容颜与鲜血般灼人的嫁衣交织出令人无言以对的美丽。
“子房是特地来此讽刺我的吗？”
“殿下别误会，我······”
“你带我走，好不好？”红莲突然妩媚一笑，“你不是不断地请求父王娶我吗？”
“公主，我不能这么做······”张良的目光胶在地上，不敢看她，“我若这么做，张家必将因此遭受灭顶之灾，姬无夜必将借此大肆作乱，韩国现在绝对经不起任何动荡了，到时我们将成为亡国罪人。况且，我们能逃到哪去呢？”
卫庄在窗外阴影处静静地看着这一幕，不由冷笑。
红莲突然放声大笑：“都是这么说的啊······我的父王，我的兄弟姐妹，王宫里的每一个人······连你和哥哥也这么说！子房，你不如直接说，比起张家，比起韩国，比起满足姬无夜，我算什么？我根本就微不足道！”
“我和韩兄都不希望看到明天的事情发生，但是······我们真的已经尽力了，很抱歉还是没能阻止······”
“你知道我的那些姐妹跟我说什么吗？她们竟然说恨不能以身代我出嫁，可惜父王提议让姬无夜娶其他公主时，姬无夜居然说，其他公主送多少给我陪嫁都无所谓，但她们全部加起来也只是附赠品，不能代替我。我的那些姐妹劝我的模样可真是感人啊，感人得让我恨不得把她们全杀了！”
“姬无夜现在和韩国的王还有什么区别？现在的韩国只能像当年的‘郑国渠’之计一样听天由命了吗？子房，你出的好主意啊。可惜，只能听天由命，天，可以不按你的意愿行事。”
得知将要嫁给姬无夜的消息后，红莲苦苦哀求韩王，可无论她怎么哭闹，一向最宠爱红莲的韩王却再也没有胆量为她去得罪姬无夜。
红莲能得到的不过是虚假的安慰和可笑的怜悯。
不断有人劝说她、安慰她、可怜她，她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不哭也不笑，没有再说一句话。
可是，在这大婚前夜，当张良也是一副劝说她认命的模样时，她再也无法压抑心中的怒火。
“或许，真的是天意难违吧，‘郑国渠’之事，上天没有站在韩国这边。”张良深深叹息着，“既是如此，公主殿下，可千万别想不开······”
“是怕我死了，你们没法向姬无夜交代吧！”张良被这话一刺，悚然抬头看着红莲，嘴唇翕动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就不会这么说······他一定不会这么说······”红莲颓然无力地跌坐在梳妆台前的椅子上，喃喃自语着。
声音很微弱，几乎是人下意识才会说出的。可在这死寂般的寝宫中，自然是听清了。
张良闻言一怔。
藏身暗中的卫庄不由纂紧了拳头。
“卫庄兄他······”张良试探着开口，已经整整三年，红莲没有再提过这个名字。
“子房，你出去。”红莲迅速打断了他。
“他一定也不希望······”
“我命令你出去！”
“殿下请务必保重。”张良对她躬身行礼，转身告退。
“子房，我知道你和哥哥已经尽力了，我怪不得你们······那么，无论明天我将如何，你们都不必自责。”张良听到红莲在他身后轻轻说着，那声音平静得可怕，他一惊回头，红莲却只是低头轻抚着卫庄送给她的赤练剑，不再理会他，他长叹一声，默默离去。
红莲怔怔地看着水晶镜中极尽美艳动人的自己，不由轻轻一笑。
“庄，我原本以为······”
红莲突然感到心口一跳，猛然朝窗户方向看去，却只有冷冰冰、惨淡淡的月光如霜似雪地泼洒进来，无声地嘲笑着她。
她失望地收回目光，看见镜子里盛装的绝美少女正对着自己苦笑。
“原本以为······本就是两个荒谬可笑的词。”红纱曼舞盈满空气的黑夜里，飘浮着幽灵般的叹息。
“我不该再记起你，也许你早已忘记我了，可我刚才······是错觉吗？还是我竟然对自己用了火魅术？”
红莲突然纵身飞掠出窗外。对卫庄来说，躲开她当然不是什么难事。看着那纤丽玲珑的身影烈火一样在黑暗里跃动着，卫庄迟疑了片刻，悄悄地跟了上去。

她去的地方，他再熟悉不过。
每一次向卫庄传送消息，白凤总是故意提起红莲。
卫庄离开后，她郁郁寡欢，只是疯了一般地拼命练剑。
一年后，她的师傅惨死在赤练剑下。
“你不会无聊到叫她杀了她师傅吧？”白凤调侃似的问他。
“不准你说我师傅坏话！师傅是除了父王以外，对我最好的人。”卫庄记得她说这话时，自己竟莫名其妙的感到恼怒。
“这应该是她一时失手所致。不过，她那个师傅简直就是误人子弟，死不足惜。”
那件事引起了不小的风议，不过，比起一位出生高贵的美貌公主，那样一个人的命可就太不值钱了。
在那之后，她一个人在风雪肆虐中待在冷宫整整三天，没有人敢去劝她。
三天后，她走出冷宫，恢复以往嬉笑骄纵的样子，再也没提起过卫庄，也不再涉足冷宫。
只是，她仍在疯狂地练剑，修习火魅术、驭蛇、用毒。
“只单论武功，现在流沙中大多数人可都不是她的对手了。”时常对红莲冷嘲热讽的白凤，也不由流露出惊叹之色。
“以她的资质，本该如此。”卫庄理所当然般轻轻笑道。
“你早就有让她加入流沙，为你所用的打算了，是不是？”语气里的严肃认真是白凤自己都未曾预料到的，然而，回答他的只有沉默。
入冬的夜里，寒意逼人。
湖心小岛上一派萧索荒凉，蓝楹花树只余残花败叶，冷风经过便瑟瑟发抖，丢落大把花叶。
红莲紧握赤练剑柄，在寒风中宛如血燃似的罂粟花嚣张肆意地盛开。
她轻展舞袖，做了一个古怪却漂亮的起势，足下轻点，火焰似的窜进了寒气氤氲的湖中。
鲜血般的颜色在冰冷的湖水中弥漫、燃烧。
燃魂之舞。
这是卫庄为这支舞起的名字。
莲步过处，步步生莲。
舞袖收放，朵朵绽放。
赤练剑在湖水中长蛇般地游走，飘忽不定，凌厉妖冶。每一片寒光凛冽的剑刃都幻化成一瓣一瓣舒展怒放的血红色莲花花瓣。每一瓣都美艳动人，也都锋利无比。
美色如刃，杀意妖艳。
剑气激荡下，湖中的游鱼大片大片地死去，本因寒冷而游不动的鱼群开始纷纷四散逃窜。
黑夜终结了白昼，妖精魔鬼的狂欢才拉开序幕。
湖中渐渐开满了血色红莲，寒光闪耀，烈火灼灼，刺痛了明月的眼睛，月光被毫不留情地夺去了光彩。
焚烧三界的红莲业火纵情于盛世繁华，肆虐尽末世苍凉！
天边朝云艳无暇，
拾取始觉破碎红。
业火寒梦任残杀，
红莲开透血更浓。
卫庄目不转睛地在暗中看着，觉得这世上所有的花都白开了。
一直到红莲舞毕，重新站在湖心小岛上，天地间似乎仍在燃烧不息。
以她现在的功力，完全可以做到浑身上下滴水不沾。
泼墨般的夜空中开始飘落第一片雪花。
红莲突然失声痛哭又立即放声大笑。然后，又像在害怕什么似的，逃命般地飞速离去。
卫庄的手紧紧绞着鲨齿剑柄，指节泛白，妖剑震动，看起来无论是剑还是人都已经疼得无法言语，无以复加。可惜，不会有人能够看到，包括他自己。

卫庄的手紧紧绞着鲨齿剑柄，指节泛白，妖剑震动，看起来无论是剑还是人都已经疼得无法言语，无以复加。可惜，不会有人能够看到，包括他自己。
“我刚才差点以为她要自杀。”白凤缓缓落在了他身边。
“她刚才在干什么？跳舞吗？听说，她以前会在夜里跳进水里跳舞，然后追问观舞的人看到了什么。真是胡闹，在黑夜里又在水中，连我都无法完全看清她在跳什么。何况是别人？”白凤和卫庄都是天生“夜眼”，加上他们都是从小习武之人，黑暗中视物的能力远非常人可比。
“这支舞······本就该绽放在黑暗清水中。看不到是你的损失。”卫庄的目光久久无法从红莲起舞之处移开，仿佛仍在回味那极致的美丽。
“可我刚才······她跳舞的时候，我竟然听见了弄玉的心弦之曲······”白凤清澈的眼眸中升腾起眷恋、彷徨和无助。
“弄玉能奏心弦之曲，红莲能起燃魂之舞。这支舞，一定要有在黑暗中视物能力的人用心去看才有可能看到。”卫庄瞥了一眼怅然若失的白凤，缓缓说道。
“死亡的气息，绝望的挣扎······其中相似的东西······”白凤闭上了眼睛，认真回味着。
“或许，是有相似之处。但，绝不相同。”卫庄的声音似乎能从黑暗深处钻入人心。
白凤被惊醒般地看向他。
“红莲业火，必将倾城。”
“这个韩国，是该好好醒一醒了！”
卫庄幽深的纯黑眼眸中似有烈火在跳动踊跃。感应到主人的召唤般，鲨齿剑发出兴奋嗜血的长啸。

“我刚才差点以为她要自杀。”白凤缓缓落在了他身边。
“她刚才在干什么？跳舞吗？听说，她以前会在夜里跳进水里跳舞，然后追问观舞的人看到了什么。真是胡闹，在黑夜里又在水中，连我都无法完全看清她在跳什么。何况是别人？”白凤和卫庄都是天生“夜眼”，加上他们都是从小习武之人，黑暗中视物的能力远非常人可比。
“这支舞······本就该绽放在黑暗清水中。看不到是你的损失。”卫庄的目光久久无法从红莲起舞之处移开，仿佛仍在回味那极致的美丽。
“可我刚才······她跳舞的时候，我竟然听见了弄玉的心弦之曲······”白凤清澈的眼眸中升腾起眷恋、彷徨和无助。
“弄玉能奏心弦之曲，红莲能起燃魂之舞。这支舞，一定要有在黑暗中视物能力的人用心去看才有可能看到。”卫庄瞥了一眼怅然若失的白凤，缓缓说道。

“我刚才差点以为她要自杀。”白凤缓缓落在了他身边。
“她刚才在干什么？跳舞吗？听说，她以前会在夜里跳进水里跳舞，然后追问观舞的人看到了什么。真是胡闹，在黑夜里又在水中，连我都无法完全看清她在跳什么。何况是别人？”白凤和卫庄都是天生“夜眼”，加上他们都是从小习武之人，黑暗中视物的能力远非常人可比。
“这支舞······本就该绽放在黑暗清水中。看不到是你的损失。”卫庄的目光久久无法从红莲起舞之处移开，仿佛仍在回味那极致的美丽。
“可我刚才······她跳舞的时候，我竟然听见了弄玉的心弦之曲······”白凤清澈的眼眸中升腾起眷恋、彷徨和无助。
“弄玉能奏心弦之曲，红莲能起燃魂之舞。这支舞，一定要有在黑暗中视物能力的人用心去看才有可能看到。”卫庄瞥了一眼怅然若失的白凤，缓缓说道。

“我刚才差点以为她要自杀。”白凤缓缓落在了他身边。
“她刚才在干什么？跳舞吗？听说，她以前会在夜里跳进水里跳舞，然后追问观舞的人看到了什么。真是胡闹，在黑夜里又在水中，连我都无法完全看清她在跳什么。何况是别人？”白凤和卫庄都是天生“夜眼”，加上他们都是从小习武之人，黑暗中视物的能力远非常人可比。
“这支舞······本就该绽放在黑暗清水中。看不到是你的损失。”卫庄的目光久久无法从红莲起舞之处移开，仿佛仍在回味那极致的美丽。
“可我刚才······她跳舞的时候，我竟然听见了弄玉的心弦之曲······”白凤清澈的眼眸中升腾起眷恋、彷徨和无助。
“弄玉能奏心弦之曲，红莲能起燃魂之舞。这支舞，一定要有在黑暗中视物能力的人用心去看才有可能看到。”卫庄瞥了一眼怅然若失的白凤，缓缓说道。

“我刚才差点以为她要自杀。”白凤缓缓落在了他身边。
“她刚才在干什么？跳舞吗？听说，她以前会在夜里跳进水里跳舞，然后追问观舞的人看到了什么。真是胡闹，在黑夜里又在水中，连我都无法完全看清她在跳什么。何况是别人？”白凤和卫庄都是天生“夜眼”，加上他们都是从小习武之人，黑暗中视物的能力远非常人可比。
“这支舞······本就该绽放在黑暗清水中。看不到是你的损失。”卫庄的目光久久无法从红莲起舞之处移开，仿佛仍在回味那极致的美丽。
“可我刚才······她跳舞的时候，我竟然听见了弄玉的心弦之曲······”白凤清澈的眼眸中升腾起眷恋、彷徨和无助。
“弄玉能奏心弦之曲，红莲能起燃魂之舞。这支舞，一定要有在黑暗中视物能力的人用心去看才有可能看到。”卫庄瞥了一眼怅然若失的白凤，缓缓说道。
“死亡的气息，绝望的挣扎······其中相似的东西······”白凤闭上了眼睛，认真回味着。
“或许，是有相似之处。但，绝不相同。”卫庄的声音似乎能从黑暗深处钻入人心。
白凤被惊醒般地看向他。
“红莲业火，必将倾城。”
“这个韩国，是该好好醒一醒了！”
卫庄幽深的纯黑眼眸中似有烈火在跳动踊跃。感应到主人的召唤般，鲨齿剑发出兴奋嗜血的长啸。

“我刚才差点以为她要自杀。”白凤缓缓落在了他身边。
“她刚才在干什么？跳舞吗？听说，她以前会在夜里跳进水里跳舞，然后追问观舞的人看到了什么。真是胡闹，在黑夜里又在水中，连我都无法完全看清她在跳什么。何况是别人？”白凤和卫庄都是天生“夜眼”，加上他们都是从小习武之人，黑暗中视物的能力远非常人可比。
“这支舞······本就该绽放在黑暗清水中。看不到是你的损失。”卫庄的目光久久无法从红莲起舞之处移开，仿佛仍在回味那极致的美丽。
“可我刚才······她跳舞的时候，我竟然听见了弄玉的心弦之曲······”白凤清澈的眼眸中升腾起眷恋、彷徨和无助。
“弄玉能奏心弦之曲，红莲能起燃魂之舞。这支舞，一定要有在黑暗中视物能力的人用心去看才有可能看到。”卫庄瞥了一眼怅然若失的白凤，缓缓说道。
“死亡的气息，绝望的挣扎······其中相似的东西······”白凤闭上了眼睛，认真回味着。
“或许，是有相似之处。但，绝不相同。”卫庄的声音似乎能从黑暗深处钻入人心。
白凤被惊醒般地看向他。
“红莲业火，必将倾城。”
“这个韩国，是该好好醒一醒了！”
卫庄幽深的纯黑眼眸中似有烈火在跳动踊跃。感应到主人的召唤般，鲨齿剑发出兴奋嗜血的长啸。

韩王宫。红莲寝宫。
“公主殿下真是美丽······”看到身穿血红嫁衣的红莲，与她从小相识的张良也不由呆住了，情不自禁地赞叹着。
红莲却只是冷冷地看着他，少女冷艳娇美的容颜与鲜血般灼人的嫁衣交织出令人无言以对的美丽。
“子房是特地来此讽刺我的吗？”
“殿下别误会，我······”
“你带我走，好不好？”红莲突然妩媚一笑，“你不是不断地请求父王娶我吗？”
“公主，我不能这么做······”张良的目光胶在地上，不敢看她，“我若这么做，张家必将因此遭受灭顶之灾，姬无夜必将借此大肆作乱，韩国现在绝对经不起任何动荡了，到时我们将成为亡国罪人。况且，我们能逃到哪去呢？”
卫庄在窗外阴影处静静地看着这一幕，不由冷笑。
红莲突然放声大笑：“都是这么说的啊······我的父王，我的兄弟姐妹，王宫里的每一个人······连你和哥哥也这么说！子房，你不如直接说，比起张家，比起韩国，比起满足姬无夜，我算什么？我根本就微不足道！”
“我和韩兄都不希望看到明天的事情发生，但是······我们真的已经尽力了，很抱歉还是没能阻止······”
“你知道我的那些姐妹跟我说什么吗？她们竟然说恨不能以身代我出嫁，可惜父王提议让姬无夜娶其他公主时，姬无夜居然说，其他公主送多少给我陪嫁都无所谓，但她们全部加起来也只是附赠品，不能代替我。我的那些姐妹劝我的模样可真是感人啊，感人得让我恨不得把她们全杀了！”
“姬无夜现在和韩国的王还有什么区别？现在的韩国只能像当年的‘郑国渠’之计一样听天由命了吗？子房，你出的好主意啊。可惜，只能听天由命，天，可以不按你的意愿行事。”
得知将要嫁给姬无夜的消息后，红莲苦苦哀求韩王，可无论她怎么哭闹，一向最宠爱红莲的韩王却再也没有胆量为她去得罪姬无夜。
红莲能得到的不过是虚假的安慰和可笑的怜悯。
不断有人劝说她、安慰她、可怜她，她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不哭也不笑，没有再说一句话。
可是，在这大婚前夜，当张良也是一副劝说她认命的模样时，她再也无法压抑心中的怒火。
“或许，真的是天意难违吧，‘郑国渠’之事，上天没有站在韩国这边。”张良深深叹息着，“既是如此，公主殿下，可千万别想不开······”
“是怕我死了，你们没法向姬无夜交代吧！”张良被这话一刺，悚然抬头看着红莲，嘴唇翕动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就不会这么说······他一定不会这么说······”红莲颓然无力地跌坐在梳妆台前的椅子上，喃喃自语着。
声音很微弱，几乎是人下意识才会说出的。可在这死寂般的寝宫中，自然是听清了。
张良闻言一怔。
藏身暗中的卫庄不由纂紧了拳头。
“卫庄兄他······”张良试探着开口，已经整整三年，红莲没有再提过这个名字。
“子房，你出去。”红莲迅速打断了他。
“他一定也不希望······”
“我命令你出去！”
“殿下请务必保重。”张良对她躬身行礼，转身告退。
“子房，我知道你和哥哥已经尽力了，我怪不得你们······那么，无论明天我将如何，你们都不必自责。”张良听到红莲在他身后轻轻说着，那声音平静得可怕，他一惊回头，红莲却只是低头轻抚着卫庄送给她的赤练剑，不再理会他，他长叹一声，默默离去。
红莲怔怔地看着水晶镜中极尽美艳动人的自己，不由轻轻一笑。
“庄，我原本以为······”
红莲突然感到心口一跳，猛然朝窗户方向看去，却只有冷冰冰、惨淡淡的月光如霜似雪地泼洒进来，无声地嘲笑着她。
她失望地收回目光，看见镜子里盛装的绝美少女正对着自己苦笑。
“原本以为······本就是两个荒谬可笑的词。”红纱曼舞盈满空气的黑夜里，飘浮着幽灵般的叹息。
“我不该再记起你，也许你早已忘记我了，可我刚才······是错觉吗？还是我竟然对自己用了火魅术？”
红莲突然纵身飞掠出窗外。对卫庄来说，躲开她当然不是什么难事。看着那纤丽玲珑的身影烈火一样在黑暗里跃动着，卫庄迟疑了片刻，悄悄地跟了上去。
她去的地方，他再熟悉不过。
每一次向卫庄传送消息，白凤总是故意提起红莲。
卫庄离开后，她郁郁寡欢，只是疯了一般地拼命练剑。
一年后，她的师傅惨死在赤练剑下。
“你不会无聊到叫她杀了她师傅吧？”白凤调侃似的问他。
“不准你说我师傅坏话！师傅是除了父王以外，对我最好的人。”卫庄记得她说这话时，自己竟莫名其妙的感到恼怒。
“这应该是她一时失手所致。不过，她那个师傅简直就是误人子弟，死不足惜。”
那件事引起了不小的风议，不过，比起一位出生高贵的美貌公主，那样一个人的命可就太不值钱了。
在那之后，她一个人在风雪肆虐中待在冷宫整整三天，没有人敢去劝她。
三天后，她走出冷宫，恢复以往嬉笑骄纵的样子，再也没提起过卫庄，也不再涉足冷宫。
只是，她仍在疯狂地练剑，修习火魅术、驭蛇、用毒。
“只单论武功，现在流沙中大多数人可都不是她的对手了。”时常对红莲冷嘲热讽的白凤，也不由流露出惊叹之色。
“以她的资质，本该如此。”卫庄理所当然般轻轻笑道。
“你早就有让她加入流沙，为你所用的打算了，是不是？”语气里的严肃认真是白凤自己都未曾预料到的，然而，回答他的只有沉默。
入冬的夜里，寒意逼人。
湖心小岛上一派萧索荒凉，蓝楹花树只余残花败叶，冷风经过便瑟瑟发抖，丢落大把花叶。
红莲紧握赤练剑柄，在寒风中宛如血燃似的罂粟花嚣张肆意地盛开。
她轻展舞袖，做了一个古怪却漂亮的起势，足下轻点，火焰似的窜进了寒气氤氲的湖中。
鲜血般的颜色在冰冷的湖水中弥漫、燃烧。
燃魂之舞。
这是卫庄为这支舞起的名字。
莲步过处，步步生莲。
舞袖收放，朵朵绽放。
赤练剑在湖水中长蛇般地游走，飘忽不定，凌厉妖冶。每一片寒光凛冽的剑刃都幻化成一瓣一瓣舒展怒放的血红色莲花花瓣。每一瓣都美艳动人，也都锋利无比。
美色如刃，杀意妖艳。
剑气激荡下，湖中的游鱼大片大片地死去，本因寒冷而游不动的鱼群开始纷纷四散逃窜。
黑夜终结了白昼，妖精魔鬼的狂欢才拉开序幕。
湖中渐渐开满了血色红莲，寒光闪耀，烈火灼灼，刺痛了明月的眼睛，月光被毫不留情地夺去了光彩。
焚烧三界的红莲业火纵情于盛世繁华，肆虐尽末世苍凉！
天边朝云艳无暇，
拾取始觉破碎红。
业火寒梦任残杀，
红莲开透血更浓。
卫庄目不转睛地在暗中看着，觉得这世上所有的花都白开了。
一直到红莲舞毕，重新站在湖心小岛上，天地间似乎仍在燃烧不息。
以她现在的功力，完全可以做到浑身上下滴水不沾。
泼墨般的夜空中开始飘落第一片雪花。
红莲突然失声痛哭又立即放声大笑。然后，又像在害怕什么似的，逃命般地飞速离去。
卫庄的手紧紧绞着鲨齿剑柄，指节泛白，妖剑震动，看起来无论是剑还是人都已经疼得无法言语，无以复加。可惜，不会有人能够看到，包括他自己。
“我刚才差点以为她要自杀。”白凤缓缓落在了他身边。
“她刚才在干什么？跳舞吗？听说，她以前会在夜里跳进水里跳舞，然后追问观舞的人看到了什么。真是胡闹，在黑夜里又在水中，连我都无法完全看清她在跳什么。何况是别人？”白凤和卫庄都是天生“夜眼”，加上他们都是从小习武之人，黑暗中视物的能力远非常人可比。
“这支舞······本就该绽放在黑暗清水中。看不到是你的损失。”卫庄的目光久久无法从红莲起舞之处移开，仿佛仍在回味那极致的美丽。
“可我刚才······她跳舞的时候，我竟然听见了弄玉的心弦之曲······”白凤清澈的眼眸中升腾起眷恋、彷徨和无助。
“弄玉能奏心弦之曲，红莲能起燃魂之舞。这支舞，一定要有在黑暗中视物能力的人用心去看才有可能看到。”卫庄瞥了一眼怅然若失的白凤，缓缓说道。
“死亡的气息，绝望的挣扎······其中相似的东西······”白凤闭上了眼睛，认真回味着。
“或许，是有相似之处。但，绝不相同。”卫庄的声音似乎能从黑暗深处钻入人心。
白凤被惊醒般地看向他。
“红莲业火，必将倾城。”
“这个韩国，是该好好醒一醒了！”
卫庄幽深的纯黑眼眸中似有烈火在跳动踊跃。感应到主人的召唤般，鲨齿剑发出兴奋嗜血的长啸。

韩王宫。红莲寝宫。
“公主殿下真是美丽······”看到身穿血红嫁衣的红莲，与她从小相识的张良也不由呆住了，情不自禁地赞叹着。
红莲却只是冷冷地看着他，少女冷艳娇美的容颜与鲜血般灼人的嫁衣交织出令人无言以对的美丽。
“子房是特地来此讽刺我的吗？”
“殿下别误会，我······”
“你带我走，好不好？”红莲突然妩媚一笑，“你不是不断地请求父王娶我吗？”
“公主，我不能这么做······”张良的目光胶在地上，不敢看她，“我若这么做，张家必将因此遭受灭顶之灾，姬无夜必将借此大肆作乱，韩国现在绝对经不起任何动荡了，到时我们将成为亡国罪人。况且，我们能逃到哪去呢？”
卫庄在窗外阴影处静静地看着这一幕，不由冷笑。
红莲突然放声大笑：“都是这么说的啊······我的父王，我的兄弟姐妹，王宫里的每一个人······连你和哥哥也这么说！子房，你不如直接说，比起张家，比起韩国，比起满足姬无夜，我算什么？我根本就微不足道！”
“我和韩兄都不希望看到明天的事情发生，但是······我们真的已经尽力了，很抱歉还是没能阻止······”
“你知道我的那些姐妹跟我说什么吗？她们竟然说恨不能以身代我出嫁，可惜父王提议让姬无夜娶其他公主时，姬无夜居然说，其他公主送多少给我陪嫁都无所谓，但她们全部加起来也只是附赠品，不能代替我。我的那些姐妹劝我的模样可真是感人啊，感人得让我恨不得把她们全杀了！”
“姬无夜现在和韩国的王还有什么区别？现在的韩国只能像当年的‘郑国渠’之计一样听天由命了吗？子房，你出的好主意啊。可惜，只能听天由命，天，可以不按你的意愿行事。”
得知将要嫁给姬无夜的消息后，红莲苦苦哀求韩王，可无论她怎么哭闹，一向最宠爱红莲的韩王却再也没有胆量为她去得罪姬无夜。
红莲能得到的不过是虚假的安慰和可笑的怜悯。
不断有人劝说她、安慰她、可怜她，她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不哭也不笑，没有再说一句话。
可是，在这大婚前夜，当张良也是一副劝说她认命的模样时，她再也无法压抑心中的怒火。
“或许，真的是天意难违吧，‘郑国渠’之事，上天没有站在韩国这边。”张良深深叹息着，“既是如此，公主殿下，可千万别想不开······”
“是怕我死了，你们没法向姬无夜交代吧！”张良被这话一刺，悚然抬头看着红莲，嘴唇翕动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就不会这么说······他一定不会这么说······”红莲颓然无力地跌坐在梳妆台前的椅子上，喃喃自语着。
声音很微弱，几乎是人下意识才会说出的。可在这死寂般的寝宫中，自然是听清了。
张良闻言一怔。
藏身暗中的卫庄不由纂紧了拳头。
“卫庄兄他······”张良试探着开口，已经整整三年，红莲没有再提过这个名字。
“子房，你出去。”红莲迅速打断了他。
“他一定也不希望······”
“我命令你出去！”
“殿下请务必保重。”张良对她躬身行礼，转身告退。
“子房，我知道你和哥哥已经尽力了，我怪不得你们······那么，无论明天我将如何，你们都不必自责。”张良听到红莲在他身后轻轻说着，那声音平静得可怕，他一惊回头，红莲却只是低头轻抚着卫庄送给她的赤练剑，不再理会他，他长叹一声，默默离去。
红莲怔怔地看着水晶镜中极尽美艳动人的自己，不由轻轻一笑。
“庄，我原本以为······”
红莲突然感到心口一跳，猛然朝窗户方向看去，却只有冷冰冰、惨淡淡的月光如霜似雪地泼洒进来，无声地嘲笑着她。
她失望地收回目光，看见镜子里盛装的绝美少女正对着自己苦笑。
“原本以为······本就是两个荒谬可笑的词。”红纱曼舞盈满空气的黑夜里，飘浮着幽灵般的叹息。
“我不该再记起你，也许你早已忘记我了，可我刚才······是错觉吗？还是我竟然对自己用了火魅术？”
红莲突然纵身飞掠出窗外。对卫庄来说，躲开她当然不是什么难事。看着那纤丽玲珑的身影烈火一样在黑暗里跃动着，卫庄迟疑了片刻，悄悄地跟了上去。
她去的地方，他再熟悉不过。
每一次向卫庄传送消息，白凤总是故意提起红莲。
卫庄离开后，她郁郁寡欢，只是疯了一般地拼命练剑。
一年后，她的师傅惨死在赤练剑下。
“你不会无聊到叫她杀了她师傅吧？”白凤调侃似的问他。
“不准你说我师傅坏话！师傅是除了父王以外，对我最好的人。”卫庄记得她说这话时，自己竟莫名其妙的感到恼怒。
“这应该是她一时失手所致。不过，她那个师傅简直就是误人子弟，死不足惜。”
那件事引起了不小的风议，不过，比起一位出生高贵的美貌公主，那样一个人的命可就太不值钱了。
在那之后，她一个人在风雪肆虐中待在冷宫整整三天，没有人敢去劝她。
三天后，她走出冷宫，恢复以往嬉笑骄纵的样子，再也没提起过卫庄，也不再涉足冷宫。
只是，她仍在疯狂地练剑，修习火魅术、驭蛇、用毒。
“只单论武功，现在流沙中大多数人可都不是她的对手了。”时常对红莲冷嘲热讽的白凤，也不由流露出惊叹之色。
“以她的资质，本该如此。”卫庄理所当然般轻轻笑道。
“你早就有让她加入流沙，为你所用的打算了，是不是？”语气里的严肃认真是白凤自己都未曾预料到的，然而，回答他的只有沉默。
入冬的夜里，寒意逼人。
湖心小岛上一派萧索荒凉，蓝楹花树只余残花败叶，冷风经过便瑟瑟发抖，丢落大把花叶。
红莲紧握赤练剑柄，在寒风中宛如血燃似的罂粟花嚣张肆意地盛开。
她轻展舞袖，做了一个古怪却漂亮的起势，足下轻点，火焰似的窜进了寒气氤氲的湖中。
鲜血般的颜色在冰冷的湖水中弥漫、燃烧。
燃魂之舞。
这是卫庄为这支舞起的名字。
莲步过处，步步生莲。
舞袖收放，朵朵绽放。
赤练剑在湖水中长蛇般地游走，飘忽不定，凌厉妖冶。每一片寒光凛冽的剑刃都幻化成一瓣一瓣舒展怒放的血红色莲花花瓣。每一瓣都美艳动人，也都锋利无比。
美色如刃，杀意妖艳。
剑气激荡下，湖中的游鱼大片大片地死去，本因寒冷而游不动的鱼群开始纷纷四散逃窜。
黑夜终结了白昼，妖精魔鬼的狂欢才拉开序幕。
湖中渐渐开满了血色红莲，寒光闪耀，烈火灼灼，刺痛了明月的眼睛，月光被毫不留情地夺去了光彩。
焚烧三界的红莲业火纵情于盛世繁华，肆虐尽末世苍凉！
天边朝云艳无暇，
拾取始觉破碎红。
业火寒梦任残杀，
红莲开透血更浓。
卫庄目不转睛地在暗中看着，觉得这世上所有的花都白开了。
一直到红莲舞毕，重新站在湖心小岛上，天地间似乎仍在燃烧不息。
以她现在的功力，完全可以做到浑身上下滴水不沾。
泼墨般的夜空中开始飘落第一片雪花。
红莲突然失声痛哭又立即放声大笑。然后，又像在害怕什么似的，逃命般地飞速离去。
卫庄的手紧紧绞着鲨齿剑柄，指节泛白，妖剑震动，看起来无论是剑还是人都已经疼得无法言语，无以复加。可惜，不会有人能够看到，包括他自己。
“我刚才差点以为她要自杀。”白凤缓缓落在了他身边。
“她刚才在干什么？跳舞吗？听说，她以前会在夜里跳进水里跳舞，然后追问观舞的人看到了什么。真是胡闹，在黑夜里又在水中，连我都无法完全看清她在跳什么。何况是别人？”白凤和卫庄都是天生“夜眼”，加上他们都是从小习武之人，黑暗中视物的能力远非常人可比。
“这支舞······本就该绽放在黑暗清水中。看不到是你的损失。”卫庄的目光久久无法从红莲起舞之处移开，仿佛仍在回味那极致的美丽。
“可我刚才······她跳舞的时候，我竟然听见了弄玉的心弦之曲······”白凤清澈的眼眸中升腾起眷恋、彷徨和无助。
“弄玉能奏心弦之曲，红莲能起燃魂之舞。这支舞，一定要有在黑暗中视物能力的人用心去看才有可能看到。”卫庄瞥了一眼怅然若失的白凤，缓缓说道。
“死亡的气息，绝望的挣扎······其中相似的东西······”白凤闭上了眼睛，认真回味着。
“或许，是有相似之处。但，绝不相同。”卫庄的声音似乎能从黑暗深处钻入人心。
白凤被惊醒般地看向他。
“红莲业火，必将倾城。”
“这个韩国，是该好好醒一醒了！”
卫庄幽深的纯黑眼眸中似有烈火在跳动踊跃。感应到主人的召唤般，鲨齿剑发出兴奋嗜血的长啸。

韩王宫。红莲寝宫。
“公主殿下真是美丽······”看到身穿血红嫁衣的红莲，与她从小相识的张良也不由呆住了，情不自禁地赞叹着。
红莲却只是冷冷地看着他，少女冷艳娇美的容颜与鲜血般灼人的嫁衣交织出令人无言以对的美丽。
“子房是特地来此讽刺我的吗？”
“殿下别误会，我······”
“你带我走，好不好？”红莲突然妩媚一笑，“你不是不断地请求父王娶我吗？”
“公主，我不能这么做······”张良的目光胶在地上，不敢看她，“我若这么做，张家必将因此遭受灭顶之灾，姬无夜必将借此大肆作乱，韩国现在绝对经不起任何动荡了，到时我们将成为亡国罪人。况且，我们能逃到哪去呢？”
卫庄在窗外阴影处静静地看着这一幕，不由冷笑。
红莲突然放声大笑：“都是这么说的啊······我的父王，我的兄弟姐妹，王宫里的每一个人······连你和哥哥也这么说！子房，你不如直接说，比起张家，比起韩国，比起满足姬无夜，我算什么？我根本就微不足道！”
“我和韩兄都不希望看到明天的事情发生，但是······我们真的已经尽力了，很抱歉还是没能阻止······”
“你知道我的那些姐妹跟我说什么吗？她们竟然说恨不能以身代我出嫁，可惜父王提议让姬无夜娶其他公主时，姬无夜居然说，其他公主送多少给我陪嫁都无所谓，但她们全部加起来也只是附赠品，不能代替我。我的那些姐妹劝我的模样可真是感人啊，感人得让我恨不得把她们全杀了！”
“姬无夜现在和韩国的王还有什么区别？现在的韩国只能像当年的‘郑国渠’之计一样听天由命了吗？子房，你出的好主意啊。可惜，只能听天由命，天，可以不按你的意愿行事。”
得知将要嫁给姬无夜的消息后，红莲苦苦哀求韩王，可无论她怎么哭闹，一向最宠爱红莲的韩王却再也没有胆量为她去得罪姬无夜。
红莲能得到的不过是虚假的安慰和可笑的怜悯。
不断有人劝说她、安慰她、可怜她，她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不哭也不笑，没有再说一句话。
可是，在这大婚前夜，当张良也是一副劝说她认命的模样时，她再也无法压抑心中的怒火。
“或许，真的是天意难违吧，‘郑国渠’之事，上天没有站在韩国这边。”张良深深叹息着，“既是如此，公主殿下，可千万别想不开······”
“是怕我死了，你们没法向姬无夜交代吧！”张良被这话一刺，悚然抬头看着红莲，嘴唇翕动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就不会这么说······他一定不会这么说······”红莲颓然无力地跌坐在梳妆台前的椅子上，喃喃自语着。
声音很微弱，几乎是人下意识才会说出的。可在这死寂般的寝宫中，自然是听清了。
张良闻言一怔。
藏身暗中的卫庄不由纂紧了拳头。
“卫庄兄他······”张良试探着开口，已经整整三年，红莲没有再提过这个名字。
“子房，你出去。”红莲迅速打断了他。
“他一定也不希望······”
“我命令你出去！”
“殿下请务必保重。”张良对她躬身行礼，转身告退。
“子房，我知道你和哥哥已经尽力了，我怪不得你们······那么，无论明天我将如何，你们都不必自责。”张良听到红莲在他身后轻轻说着，那声音平静得可怕，他一惊回头，红莲却只是低头轻抚着卫庄送给她的赤练剑，不再理会他，他长叹一声，默默离去。
红莲怔怔地看着水晶镜中极尽美艳动人的自己，不由轻轻一笑。
“庄，我原本以为······”
红莲突然感到心口一跳，猛然朝窗户方向看去，却只有冷冰冰、惨淡淡的月光如霜似雪地泼洒进来，无声地嘲笑着她。
她失望地收回目光，看见镜子里盛装的绝美少女正对着自己苦笑。
“原本以为······本就是两个荒谬可笑的词。”红纱曼舞盈满空气的黑夜里，飘浮着幽灵般的叹息。
“我不该再记起你，也许你早已忘记我了，可我刚才······是错觉吗？还是我竟然对自己用了火魅术？”
红莲突然纵身飞掠出窗外。对卫庄来说，躲开她当然不是什么难事。看着那纤丽玲珑的身影烈火一样在黑暗里跃动着，卫庄迟疑了片刻，悄悄地跟了上去。
她去的地方，他再熟悉不过。
每一次向卫庄传送消息，白凤总是故意提起红莲。
卫庄离开后，她郁郁寡欢，只是疯了一般地拼命练剑。
一年后，她的师傅惨死在赤练剑下。
“你不会无聊到叫她杀了她师傅吧？”白凤调侃似的问他。
“不准你说我师傅坏话！师傅是除了父王以外，对我最好的人。”卫庄记得她说这话时，自己竟莫名其妙的感到恼怒。
“这应该是她一时失手所致。不过，她那个师傅简直就是误人子弟，死不足惜。”
那件事引起了不小的风议，不过，比起一位出生高贵的美貌公主，那样一个人的命可就太不值钱了。
在那之后，她一个人在风雪肆虐中待在冷宫整整三天，没有人敢去劝她。
三天后，她走出冷宫，恢复以往嬉笑骄纵的样子，再也没提起过卫庄，也不再涉足冷宫。
只是，她仍在疯狂地练剑，修习火魅术、驭蛇、用毒。
“只单论武功，现在流沙中大多数人可都不是她的对手了。”时常对红莲冷嘲热讽的白凤，也不由流露出惊叹之色。
“以她的资质，本该如此。”卫庄理所当然般轻轻笑道。
“你早就有让她加入流沙，为你所用的打算了，是不是？”语气里的严肃认真是白凤自己都未曾预料到的，然而，回答他的只有沉默。
入冬的夜里，寒意逼人。
湖心小岛上一派萧索荒凉，蓝楹花树只余残花败叶，冷风经过便瑟瑟发抖，丢落大把花叶。
红莲紧握赤练剑柄，在寒风中宛如血燃似的罂粟花嚣张肆意地盛开。
她轻展舞袖，做了一个古怪却漂亮的起势，足下轻点，火焰似的窜进了寒气氤氲的湖中。
鲜血般的颜色在冰冷的湖水中弥漫、燃烧。
燃魂之舞。
这是卫庄为这支舞起的名字。
莲步过处，步步生莲。
舞袖收放，朵朵绽放。
赤练剑在湖水中长蛇般地游走，飘忽不定，凌厉妖冶。每一片寒光凛冽的剑刃都幻化成一瓣一瓣舒展怒放的血红色莲花花瓣。每一瓣都美艳动人，也都锋利无比。
美色如刃，杀意妖艳。
剑气激荡下，湖中的游鱼大片大片地死去，本因寒冷而游不动的鱼群开始纷纷四散逃窜。
黑夜终结了白昼，妖精魔鬼的狂欢才拉开序幕。
湖中渐渐开满了血色红莲，寒光闪耀，烈火灼灼，刺痛了明月的眼睛，月光被毫不留情地夺去了光彩。
焚烧三界的红莲业火纵情于盛世繁华，肆虐尽末世苍凉！
天边朝云艳无暇，
拾取始觉破碎红。
业火寒梦任残杀，
红莲开透血更浓。
卫庄目不转睛地在暗中看着，觉得这世上所有的花都白开了。
一直到红莲舞毕，重新站在湖心小岛上，天地间似乎仍在燃烧不息。
以她现在的功力，完全可以做到浑身上下滴水不沾。
泼墨般的夜空中开始飘落第一片雪花。
红莲突然失声痛哭又立即放声大笑。然后，又像在害怕什么似的，逃命般地飞速离去。
卫庄的手紧紧绞着鲨齿剑柄，指节泛白，妖剑震动，看起来无论是剑还是人都已经疼得无法言语，无以复加。可惜，不会有人能够看到，包括他自己。
“我刚才差点以为她要自杀。”白凤缓缓落在了他身边。
“她刚才在干什么？跳舞吗？听说，她以前会在夜里跳进水里跳舞，然后追问观舞的人看到了什么。真是胡闹，在黑夜里又在水中，连我都无法完全看清她在跳什么。何况是别人？”白凤和卫庄都是天生“夜眼”，加上他们都是从小习武之人，黑暗中视物的能力远非常人可比。
“这支舞······本就该绽放在黑暗清水中。看不到是你的损失。”卫庄的目光久久无法从红莲起舞之处移开，仿佛仍在回味那极致的美丽。
“可我刚才······她跳舞的时候，我竟然听见了弄玉的心弦之曲······”白凤清澈的眼眸中升腾起眷恋、彷徨和无助。
“弄玉能奏心弦之曲，红莲能起燃魂之舞。这支舞，一定要有在黑暗中视物能力的人用心去看才有可能看到。”卫庄瞥了一眼怅然若失的白凤，缓缓说道。
“死亡的气息，绝望的挣扎······其中相似的东西······”白凤闭上了眼睛，认真回味着。
“或许，是有相似之处。但，绝不相同。”卫庄的声音似乎能从黑暗深处钻入人心。
白凤被惊醒般地看向他。
“红莲业火，必将倾城。”
“这个韩国，是该好好醒一醒了！”
卫庄幽深的纯黑眼眸中似有烈火在跳动踊跃。感应到主人的召唤般，鲨齿剑发出兴奋嗜血的长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