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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甜文】如花似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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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甜文】如花似梦


来自Android客户端1楼2017-06-14 12:56回复
    提醒:
    此文为叔云文,接承浚在王府中表白一段,后面皇上去世的时间线可能和原著不一样。
    叔的腿病默认已治好,不多交代。
    开更(๑>؂<๑)


    来自Android客户端2楼2017-06-14 12: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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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 随心所向
      “随雅,我、我喜欢你。”
      我并没有急着回答。
      “哦?”我故意拖长了音,不疾不徐地端起酒杯抿了一口,又放下,笑着看着他,一言不发。
      今日我偏是要急他。等了这么些年,看着他和柳桐倚感情复杂,爱了,也恨了,今日终于是等到这一句喜欢了,心中却是气了。
      “我想先问一句,”我道,“为何明明是卧底,却不告诉皇上?”
      “随……”
      “何必着急撇清,”我笑道,“谁不是呢?”
      承浚镇定随和了这么些年,难得的一脸茫然震惊。
      我今日并不愿意在此事上多纠结,但终是要先解开了心结,才可谈心。
      我想知道,如果没有这样一层关系,他可会真心爱我。
      我是气的,却也是怕的。
      我怕我入的真心,成了报应。
      我解释道:“前些天我去晋王府与晋王谈论假意造反之事,听他说的。我也将此事告知了柳桐倚和皇上。怀王有所不知,此事皇上和柳相也计划留了后手,便是臣这个卧底。”
      承浚听完只是淡然一笑,将心中顾虑尽数告知于我,我却也笑了:“臣本打算将此事留到事成之后再慢慢说的,但如今怀王先说了句喜欢,那臣便要问个清楚了。一切都明了了,殿下也不必有所顾忌,是为了拿臣取笑还是为了柳相练手,但说无妨。”
      我的语气依然轻描淡写,但攥着衣角的手指不断再抖,说到底,我还是入了情,实在是怕的。
      “随雅……”他叹了口气,无奈笑道,“我要如何说,你才可信我一句喜欢?我今日想告诉你,随雅,我是真心喜欢你,无论你我是否谋反,无论你我是否居庙堂之高,我都是真心实意的喜欢你。除了你,再没有别人。柳相也好,皇上也罢,都抵不上一个随雅。随雅,你可信?”
      “我信,承浚。”
      第一次唤他承浚,他很高兴。
      身后的一切顾虑在这一刻尽数抛却,管他什么江山社稷,什么皇亲国戚,都不过一场雾,一折戏,一个结,雾散戏终结断离,便只剩风花雪月,一对璧人而已。
      记得承浚问过一句,若我只是随雅,他只是承浚,会如何?
      “那必定是,生不离,死不弃,伴清风好酒,长相厮守,暮雪白头。”


      来自Android客户端3楼2017-06-14 12: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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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顶着大奸臣的名声,在一切结束之后,皇上亲自安排了一出假死,也算是为这场戏收个尾。
        出城途中,承浚才告诉我前一日皇上叫他过去说话的内容。
        “既然叔与云卿已决定离开,那这洗清罪名之类画蛇添足的事也就不必了吧。”启赭笑意满面道。
        承浚当然连连点头。
        承浚说完,叹了口气。
        “怎么,在意你那名声?”我笑着打趣道。
        “我只是替随雅不平呐。”
        “不洗清也好,”我笑容浅了些,“一来省得许多烦心事,不必留在朝廷之中了,这二来也省得背上个大义灭亲的名号,被家人指着骂,死都死不安生。”
        但我觉得,皇上更是希望我们永不要回这个是非之地,才断了后路。
        承浚见我有些伤心,赶忙道:“是我多言了,随雅可别多想。”
        “你倒客气。”我不温不火地说了一句。
        承浚扶额叹气,无奈道:“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随雅,我拿你怎么办才好?”
        “嗯哼,你看着办,什么都好。”
        相视一笑。
        承浚早早就计划好了去西南山谷的路,虽然绕了一些,但风景不错,且远离大城镇的热闹嘈杂,万分难得。
        看着架势,承浚是早就不想留在京城了,也难为父亲,一生精明,却实实在在是看错了这一对叔侄。
        骑马到了个林子边上,见到一破庙,应是前朝留下来的,战乱之后就这样荒废了。
        承浚拴好马,找了些干草,点了油灯。最后坐到我身边道:“今夜先在此将就一晚,明日就能到镇子上了。”
        我点点头。
        “过了这个镇,咱们就换水路走。沿水路停停走走个四五月,差不多也就能到谷口了。”
        我笑道:“你倒想得周全。”
        “自然周全。我想着带随雅游山玩水之心也不是一日两日了。”
        “不是一日两日?”我又放慢了语速,“承浚,你是何时看上我的?”
        承浚想了想,道:“应是日久生情。那随雅呢,又是从何时喜欢上我的?”
        何时?这个问题算是把我问得有些懵。我知道自己是个一见钟情就不变了的主儿。


        来自Android客户端4楼2017-06-14 13: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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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许是在月华阁,也许是在怀王府,也许是在第一次相见的宴会上,总之这些年,他的模样牵萦在我的梦里,就从未断过。
          我本是认真在想的,可一歪头便见承浚也在一旁默默陪着我想,他大约自己也是在想。
          我见他等得专注急切,忍不住地又开起了玩笑道:
          “恩……应是怀王殿下搂错人的那一天吧,不过今日再看,倒也没错。”


          来自Android客户端5楼2017-06-14 13: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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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 细水长流
            到这个古道小城上时天色已阴沉了,又恰逢烟雨时节,更显得飘渺动人。
            承浚不止一次地向我调侃,这造反时间选在这五月就是为了赶上个不冷不热的时节,收下这大好河山。殊不知,真正的河山壮丽,在那张椅子上的人从来都看不见。
            他这么一说,倒是有些心疼当今皇上。
            我安慰他道:“人各有志。不必为谁叹息。”
            镇子上没有什么往来的人,大约是下雨的缘故。我与承浚找了个小客栈,住下了。
            换下了一身半干的衣裳,两人也闲来无事,便摆了盘棋。
            越到后来,越是胶着。
            “承浚对臣子棋了解的比我多吧。”我似笑非笑地望了他一眼,下了一个子。
            “让随雅见笑了,还真不太知道。”承浚挑眉,随后落了子,毫不掩饰锋芒。
            “怎么,真准备与我好好下棋?”我笑问道,“刚才不过一句玩笑。”
            “谁不是呐。”他也一笑,愣神了一会,又一笑,“这样与随雅安心品酒下棋的日子不知梦了多少回了,次次巴不得是真的,如今真了,却又像是在梦里。”
            “人生本就如梦,何必分得太清,哪怕是梦境,我能与承浚一道沉醉其中,也是幸事。”与我来说,抒情的话后面总得转个弯儿,便接着补了一句,“自然了,若是今日柳相在此,又得换个说法了。”
            承浚也不恼,笑眯眯地问我道:“随雅以前不是个爱酸的,怎得如今也学会吃醋了?”
            我撩了撩碎发,笑道:“承浚于我,太过来之不易,所以格外小心,免得碰碎了,割伤的还是自己的手。”
            “那我便将自己变成个圆滑的石头,必叫随雅放心,你看可好?”承浚难得地一直笑着望着我。
            我看了看棋盘,抬眼,眉目含笑,接话道:“诶,不必劳烦。承浚如今这的样子,我甚是喜欢。”
            “哦?喜欢什么?”
            我没有接话,又看向了棋盘,放了最后一子,才缓缓道:“喜欢承浚这般瞻前不顾后的样子。”
            承浚往椅背上一靠,端起酒气呼呼地喝着,看得我忍俊不禁。
            “刚刚还用臣子棋来给自己找台阶,这一转头便杀个措手不及。”承浚扶额道,“随雅真让人琢磨不透。”
            我微微一笑,答道:“有时候这种性子改不过来,我也苦恼。但话又说回来,何必去改不是?”
            “随雅说的是呐。”承浚终于是一笑,起身伸了个懒腰,走到窗前。
            入夜,雨已经停了,阵阵微风带着花香袭来,甚是撩人。
            “可惜了,”我走上前,“今夜没有月光。”
            承浚一笑,顺势揽我入怀,道:“没有月光就不算是良辰了么?”
            我抬眼望向他,烛光下的确是他白皙的脸更加诱人。
            我正欲开口调侃两句,承浚却不给我破坏气氛的机会,一直盯着我的脸终于是有了动静,落下轻柔地深吻。
            窗边离桌子不近,我这手实在是无处安放,那便也就不故作矜持了,干脆搂上了他的腰。
            脑子被酒灌得昏昏沉沉,此刻只一个念头在脑中眼前不断转悠:
            承……浚……
            春光无限好。


            来自Android客户端6楼2017-06-14 13: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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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日醒来时天还才微亮,我一直存着早起的习惯,很难改掉。回头,承浚已不见了踪影。
              我微微蹙眉,挣扎着起身,披上件风衣走到院子里。
              仍是不见承浚。
              只得打了盆水,洗漱完毕,办张小椅子坐在门口一边看花一边等。
              头还是昏昏沉沉的。
              坐了一会儿,又睡了过去。
              一双手慢慢靠近,我能感觉到温度的升高,下意识地用右手拽住那手往身子右下方一扯,左手拔出腰间的刀抵上那人脖颈。
              定睛一看,是承浚。
              我赶紧放开,抱歉一笑。
              他摔了个趔趄,站定拍拍土,摆手说没事。我这才注意到他手上拿了一大包的点心。
              呵,原来是买点心去了。
              承浚搬了张椅子出来,坐到我身边,把热乎的点心揣进我怀里,嗔怪道:“好心帮你去买吃的,没成想一回来差点撞上了血光之灾。”
              我赶紧道歉:“习惯了而已,下次我收敛些。”
              “好,趁热吃吧。吃完了……”承浚一笑,“好上路。”
              我一笑,埋头吃起来。
              承浚一边撑着头在一旁笑容满面地看着,一边不动声色地收了我的刀。
              我心中一暖,也是一颤。我不用抬眼看他,也不用和他解释。
              我一生有两件事放不下,心中的戒备是其一。
              身居御史台时,有多少自持清高却又为江山社稷做不出什么贡献的人一心想刺杀我这个奸臣,外面的话骂得再难听在他们看来也是不够的,必是要一刀捅死才算精忠报国。
              所以一直浅眠,半夜下雨都很容易被惊醒。再便是那把刀,永远随身带着,哪怕到了现在,也不放。不是不放心,是已经成了习惯了。
              此事承浚应该一早便知道,只是他一直没提而已。
              我将点心袋子递给他,让他一起吃。
              承浚只一笑,一手搂住我,一手握住我的手,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而是答非所问地柔声说了一句:“都没事了。”


              来自Android客户端7楼2017-06-14 13: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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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章 故人相遇
                与承浚漂泊已经三月有余,虽已是八月,但江上并不觉得很热,就是蚊子多了些。
                本不准备停靠在那个镇子上的,但承浚似乎有个故人在那,很久未见了。所以还是停了。
                一念之差。
                承浚出门拜访,我懒得跟着,在街道上闲逛,这一逛,便遇到了哥。
                “随雅?”他这一喊,竟带着哭腔。
                我这才想起来,他应以为我已死了。
                我笑着朝他挥手,与他一道去了酒楼。
                稍稍修改了些故事,并未说假造反,也没有提承浚,只说是假死逃出来了。
                哥听得认真,末了突然问了一句:“你愿不愿意跟我走?”
                我一愣。
                哥补充到:“既然随雅孤身一人漂泊,不如与万家商船一起,日子过得也好些。”
                我自然不会答应,婉言谢绝了。
                哥脸色有些沉,商人的精明从眉宇之间慢慢流露出来,语气还是尽量温和:“为何?”
                “日子随心习惯了,不喜欢商场上的是是非非,还请哥谅解。”
                哥没有挽留,放我走了。
                第二日,承浚依然没有回来。倒是万家传来消息,约我去船上一聚。
                哥总不能强抢吧。
                “随雅,我本不愿意打扰你,但……今日找你来是想告诉你,父亲去世了。”哥语气平静。
                我点点头。
                “可笑了,堂堂太傅去世,两个儿子却都不能去送终。”
                “如今父亲戴罪,早已不是太傅。”我淡淡道。
                哥讥讽一笑,道:“戴罪?谁不是呢,随雅。”
                我没有说话,假意承认。
                “随雅,不想翻盘?”哥撑着桌子托着头,“那狗皇帝把咱们家逼到如此地步,你就不想报复回来?”
                “是咱们先心怀不轨,这是报应。”
                “心怀不轨?”哥面目有些扭曲,大笑起来,“明明都是皇子,都有争的权利,凭什么只能是他。随雅,你别为了那人忘了自己的身份。”
                我皱眉抬眼。
                “孤身一人这种话不必用来骗我,你离开,大部分也是为了怀王。当日就不该让你去执行这个任务……”
                我紧握的拳头有些抖,半天挤出一句:“你……闭嘴……”
                哥一笑,问道:“果然是为了他。按照辈分,你还得喊他一句皇叔不是?”
                我拍案而起,第一次如此失态。
                “你给我坐下,我好歹是你哥哥,这也是万家的船。”他吹了吹茶。
                “你想如何?”
                “帮我,再夺这天下。”他眉眼弯如画,精致锋利如刀。
                “不可能。”我道,“你以为自己有多大的本事,树倒猢狲散。”
                他笑出了声,起身拍拍我肩膀,凑近道:“当年把我送出来,就是为了失败之后留一手。随雅,你到底是太年轻了。”
                “为什么,一定要夺这江山?”我头痛地厉害,不知道自己该怎么才好。
                “自然是……为了你。”他绕过桌子,缓缓道,“你以为自己还有什么,这事就算告诉你,也不会有人信。如今的云大夫,早已回不去京城了。你不如帮我,到时候天下归一,你便是王。”
                “你有何把握一定能成功?”
                “你不必知道。”
                “我不会帮你。”我神情漠然坚决。
                哥挑眉,点了点头,道:“那慢走。”
                从进房间开始我就觉得里面香味不对,果然才走一步,便突然瘫倒。哥眼疾手快,或者说早就准备好了,接住了我,轻声道:“我想过你不会答应,那边忘了此事吧,好好过日子,我必不会再用此事打扰。”
                我挣扎着,却被一团令人窒息的黑暗包围,做了一个梦。
                梦里,承浚向我道别,说他要回京。
                天下狼烟四起,再无安宁。
                身边的人笑着说要离开这是非之地。
                一个个都走了,没有人留下来。
                周围一片黑暗,我无处可逃。
                我醒来时,发现自己在自己船上,承浚已经回来了。
                我不记得自己是不是见了什么人,也不知道为什么头痛。
                承浚笑着给我递过来一杯水,问了句今日可好。
                貌似并没有发生什么。


                来自Android客户端8楼2017-06-14 13: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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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章 生死由命
                  但这两日身上偶尔会出现莫名其妙的刀痕,本以为是不小心磕磕碰碰导致的,但越来越多的伤口告诉我显然不是。
                  承浚一脸悠闲的样子,我也不好让他担心,没有提这件事。
                  一日夜里。
                  我忽然惊醒,从床上噌地坐起。
                  夏夜花儿幽香在身边缭绕,本应让人宁静,我闻着,却更加心神不宁。
                  承浚睡在一边,并没有醒。
                  我准备去甲板上吹吹风,冷静冷静,一起身却差点摔倒。忍着疼走到屋外,卷起裤脚,借着月光,一条深壑刺目。
                  我体力有些不支,撕不动衣服,只能扶着门慢慢坐下,用布按着伤口止血。
                  我觉得十分奇怪,船上并没有别人,就算有,也不至于划这样一刀。
                  伤口疼得钻心,我想着也心烦。
                  承浚估计是翻了个身没摸到人,也起身来找。见我半靠在门边血流不止,实在吓得不清,赶紧翻腾着找药。
                  我心突然安宁了,伤口任他摆弄。
                  血总算是止住了。承浚扶我回床上,点了两支蜡烛。
                  我本想说没事,让他先睡,他却先开口了:“随雅,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怎么突然……”
                  承浚拿出了那把之前他没收的刀,只是今日,上面是真沾了血。
                  “随雅,你这几日心神不宁究竟是为何,前些日子我努力按下了你的刀。今日一时疏忽,你竟将自己伤成这个样子。”
                  是我自己……我头痛了起来。
                  我揪着头发,面目扭曲地倒在了他的怀里。
                  “随雅!”
                  我听见了他的声音,但我没有办法回答他。
                  想想这两天做得一个接一个的,关于造反的,人民处于水深火热之中的梦,更是让人头晕目眩。
                  我看不清梦里带兵的人是谁。
                  第二日,我便高烧不退。
                  按吴善厅后来所说,我那时是过了鬼门关后被硬生生给拽了回来,差一时一刻,都是死。
                  承浚见我的情况愈来愈严重,抄了近路赶往了西南山谷,他选择去那还有一层原因:有位隐世医师叫作吴善厅,长居于那儿,曾随先怀王打过仗,回来归隐后很少济世救人,但一身医术仍未荒废。
                  他抄了近路,在三日之后赶到了谷地。
                  这都是我彻底清醒之后,承浚说的。
                  当时只记得自己被承浚背着,两人十分不易地上了山。
                  当时敲了很久,善厅才开了门,见是承浚,十分高兴。承浚见了他却哭了出来,把善厅弄得迷糊了。
                  承浚语无伦次地解释了一番,两人才七手八脚地把我抬了进去。
                  昏沉了大约有整整七日,我才醒来。
                  承浚守在窗前,没有睡,见我醒了,尽力一笑道:“醒了就好。”
                  善厅带着苦药进来,喂我喝下。
                  说实在的,身体倒感觉不出来有什么问题,没有任何疼痛。但问及病情,两人却都面面相觑,缄默不语。
                  我知道没什么好事。
                  终于在一天准备下地出门晃晃时,觉察到了不对。
                  原来是,废了一只腿。
                  腿倒是还在,只是一点直觉都没有了。我强撑着走到门口,迎面撞上承浚。他扶住我,没有说话。
                  “我云随雅在你心里,就这么经不住打击?”我笑着先开了口。
                  “善厅说,若是再迟一些,你绝对活不成了,这腿……也是因为高烧再加上没有及时处理好导致的。说实话,倒是我没经受住这个打击。随雅,我没能照顾好你,我对不起你。”
                  我摇摇头道:“有些事是我自己的问题,我自己知道,这几日心神不宁,我也不太清楚原因……我也很想知道……那些梦……”
                  他努力想听懂我的话,我也想努力解释,但见他那一脸茫然的样子,我便止住了。
                  “算了,都过去了,今后在此好好生活便是,没别的烦心事了。不过一条腿,我这辈子造孽不少,拿条腿抵也是值的。”
                  “随雅,不必多想……”
                  “我知道,承浚。都过去了。”
                  我借这一场高烧,修养了不短时日,总算是将那些个梦,忘了个干净。


                  来自Android客户端9楼2017-06-14 13: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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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章 安居乐业
                    善厅的意思是,我这腿要在此修养上个半个月,看看还有没有转机。反正左右也是闲着没事,我便顺道拜了个师父,跟着吴先生学医。
                    一直在山上蹭吃蹭喝也不是个事儿。承浚得知山下村子破庙里的老先生年事已高,便欣然接替了他的位子。
                    我倒不担心村民会不会接受他这个老师,皇家的人再如何调皮,到底还是有真才实学的。我怕只怕他会跟着孩子们一道掏鸟蛋,斗蝈蝈,再教些歪门邪道的东西,带坏人家孩子。
                    承浚听完我的顾虑,扶额叹气道:“随雅就是这么看我的?”
                    我坐在椅子上歪头一笑,问道:“错了么?”
                    “那倒也没有。”
                    此事便这么定下了。
                    村子里倒很高兴还有人愿意来教书,毕竟这虽然山水好,但到底是个封闭的地方,没有什么人愿意长留。
                    善厅这便也很高兴,整日拉着我带我认他从山上采回来的各色草药,一一向我介绍功能和用法。
                    日子重新变得平静而美好。
                    “我说,这孩子比我想象的难教呐,真调皮。”承浚端了饭碗,陪我坐在门口看彩霞。
                    “怎么的,他们还能把你打了不成?”我笑道。
                    “那倒不是,不过话说回来,孩子嘛,总是调皮的。和我小时候一比,也不算什么了。”
                    我点点头道:“和你如今撂下王位就跑一比,也不算什么了。”
                    承浚放下碗,坏笑着凑近道:“随雅……”
                    “好好好,”我往后退了退,靠着门框道,“不拿你取笑就是了。”
                    “诶,随雅此言差矣,笑都笑过了,总得……”他又凑近了些,手搭上了我的肩。
                    我实在无路可退了。
                    忽然一个小棍子“咚”地往承浚头上一敲,他赶紧收手回头。
                    师父站在他身后,哼了一声道:“好好吃饭,别欺负我徒弟啊。”
                    我扑哧笑出声来。
                    承浚悻悻地点头。
                    等师父走了,他端着碗道:“善本老先生也真是……”
                    棍子又落了下来。
                    “怎么的,你小子背后说我坏话呢不是。别没大没小的啊,我和你爹征战沙场的时候还没有你呢。”善厅拿着小木棍坐到了承浚身边。
                    我在旁边笑着听着。
                    “当年在战场上见了那么多生离死别,惨不忍睹的场景,我是一点没怕,后来等你爹回来被议论,诬陷,我才……他闯过了那么多的生死血路,却输在了回朝之后。所以我在此隐居,绝不再主动救人。”善厅转头对我道,“随雅,我倒不太了解你的你,但你性子不错,又有学医的天份,我再教上个一月左右,你也差不多能出师了。以后若愿意开个医馆,济世救人也是不错的。”
                    我点点头,道:“多谢师父。我出身不是什么好人家,若能以救人来偿债也是我的荣幸。”
                    “诶,吴大爷,随雅这腿如何了?”承浚插了一句。
                    我道:“没什么……”
                    师父抢过话头:“随雅别逞强,你这病说到底还是心病引起的,治不好心,再治好高烧治好腿都无济于事,迟早要复发的。”
                    “心病?”承浚望向我,“那日你回来之后就……”
                    我道:“承浚,你若信我,便听我一句,这些天昏昏沉沉的,如今清醒了再想,倒真想不起来什么了。”
                    师父点点头道:“看你这精神也好了不少,看来的确如此。放下了就好,安安心心过日子吧。诶,承浚,你可得对我徒弟好啊,要是受你欺负了,我可饶不了你。”
                    “诶,大爷,您也太偏心了吧,随雅才和您认识几天啊,就比我重要啦。”承浚笑着问道。
                    “自然,随雅聪明稳重,哪像你,一天到晚叽叽喳喳个没完。去,先把碗洗了。”师父摆摆手,假装的一脸嫌弃。
                    承浚笑着端着碗离开了。
                    “你以后打算如何?”
                    “我本打算下山与承浚开个医馆,但草药方面……”
                    “这倒没什么,我定期送去就是了。村子里民风纯朴,我虽仍然不愿意出山,但能帮上忙的还是愿意尽力的。”
                    “那便多谢师父了。”
                    “不必客气。”
                    一切都有条有理,安安稳稳,前段时日的动荡也就慢慢消散了。
                    这儿是个好地方,师父也是个好人,承浚的父亲也是个好人,承浚与我,于江山来说,也是好人。只是没有人愿意去走近,去看到,认识到而已。
                    自己曾一度纠结的一切,如今,也都不在意了。
                    岁月静好,这样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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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章 山水之间
                      两个月悠悠而过,正值秋高气爽的十月。
                      腿伤已好了大半,日常晃悠没什么问题。但我也没空晃悠。
                      “云大夫,您帮我看看,我这胳膊疼了有几日了,是不是有什么毛病?”一位大娘风风火火进了医馆。
                      这是隔壁卖米的元大娘。
                      我刚准备起身出去走走,被她一吼,只能坐下,帮她看看。
                      “恩,没什么大问题,就是过度劳累伤着了,我开几副药,您再休息个几天就没什么事了。”
                      “那谢谢了,我一会再过来取药。”
                      刚刚送走了元大娘,白大爷又过来了。
                      “诶,云大夫,您帮我看看,我两天头晕地很呐。”
                      我被人叫了十几年云大(da)夫,怎么也没想到,这如今来此,还被称作大(dai)夫。
                      我没耽搁,帮他瞅了瞅。
                      所幸这地方风水养人,大家大都没什么大的病痛,我开了副药,便让他回去歇着了。
                      不过,虽然病不大,但是人来的倒是不少。赶明儿我也得收几个徒弟。
                      我正惦记着,承浚便带了两个十岁左右的孩子进来了。
                      我气定神闲地问道:“这是把哪家的孩子拐来了?”
                      “隔壁许姑娘家的,许大哥在城里生了病,她得去照顾着,带两个孩子不方便,我便帮她照看段时间。”
                      我招呼那两孩子过来,两人衣衫很旧了,但还算干净清爽。走近身边,我才发现其中一个是男孩子。
                      这长得比女子还标致啊。
                      我笑着去捏他的脸,却被他反手打开了,我条件反射地抓住他的手腕,差点扭了下来。
                      承浚赶紧上来扯开。
                      “怎么突然打上了?”承浚蹲下身查看那孩子手腕。
                      “估摸着不太喜欢我。”我起身上前帮忙,承浚赶紧扶住我。
                      “孩子嘛,总是认生的。”
                      “我下手重了些,你去拿点药酒了。这细胳膊白白嫩嫩的,哪想到这么脆生。”
                      承浚没耽误,起身去了。
                      小女孩在一旁怯生生地望着我。
                      我回头笑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小姑娘一愣,答道:“一、一月。”
                      “一月?”我笑道,“姓什么?”
                      “年。”
                      正好承浚拿药酒来了,我便一边上药一边对男孩道:“有戒心自然是好事,但也得分清对手,审时度势,才能不自讨苦吃,你说是不是,一日?”
                      男孩猛然抬头,对上我的笑眯眯的眼,认认真真地点点头。
                      我带他们去了后院空屋子里住下,回了大厅。
                      “分清对手,审时度势?”承浚坐到一旁椅子上,笑着问我,“当年云大夫在朝堂里可没这么拐弯抹角啊。”
                      “我现在也一样,改不过来。”我坐到他身边靠着,“这亏我吃得起,别人不一定能行。话说回来,你今日怎么回来的这么早?”
                      “哈,下午带了孩子们去山上摘果子,一个翻进了吴大爷的院子,害的我被好一顿骂。只能带着孩子早早回来了。”承浚说着掏出一个果子递给我,“山上摘的,尝尝。”
                      我接过咬了一口。
                      ……
                      我这辈子没吃过这么酸的果子。
                      承浚看着我狰狞的面容是笑得前仰后合,我在一旁没心情理他,酸得挤出了眼泪。
                      承浚忽然止了笑,一把扯我入怀就是一吻,半天才撒开。
                      他幽幽道:“的确是酸。”
                      “你也知道酸呐。”我安心躺在他怀里,闭眼休息了会,未再动弹。
                      这些日子过得实在舒服。
                      “老师……”
                      一早刚准备出房门,便听见院里一月扯着铃铛般的小细嗓子问道:“老师,你说我和哥哥该叫云大夫什么呢?”
                      “叫大夫不就成啦。”一日在一旁插嘴道。
                      “诶,此言差矣,”承浚声音中透露出止不住地兴奋,或者说是窃喜,“这自然是要叫师娘的……”
                      门吱呀一声被我推开。
                      “来,再说一遍,叫我什么?”我倚着门,一脸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不管承浚满脸尴尬。
                      刚刚不还是得意的很么。
                      承浚一日面面相觑,没有做声。
                      一月慌里慌张地望了望两位沉默的大男孩,指头卷着衣摆,神色有些犹豫,憋红了脸。终于鼓足勇气上前大喊一声:“师娘!”
                      于是这个称呼就这么定了下来。
                      后来,我用了整整半年的如安坊的糕点威逼利诱,兄妹两人才心满意足慢悠悠地答应我不在外头喊。
                      “我倒觉得,这个称呼也没什么错。”承浚沾了这两娃的光,偷拿了块糕点吃得高兴,还不忘调侃我一句。
                      “恩。”我一本正经地同意他的话。
                      承浚倒有些懵了,以往这种情形我是一定要和他怼上两句的。今日倒反常。
                      “怎么,”承浚坐到我身边,习惯性地又是一搂,“生气了?”
                      我顺势抢过他的糕点,咬了一口,不疾不徐道:“不是。我也觉得,没什么不对。”


                      来自Android客户端11楼2017-06-14 13: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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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章 风雨一晃
                        一日一月在这儿呆了足足两个星期,和我都混熟了,却没有他们父母的一丝消息。
                        我与承浚都隐约有些不安,好在两个孩子都是心大的,并未察觉什么。
                        又过了一周,终于传来了消息。
                        却是个五雷轰顶的消息——日月的父亲病死他乡,母亲也受不住打击病重,估计撑不了多久了。
                        “一日一月实在是可怜啊,”隔壁白大爷一边捶着腿一边叹息道,“两人还都这么小……诶,孩子呢?”
                        我道:“大爷放心,随承浚去私塾了。”
                        白大爷点点头,道:“好好,以后这两孩子可就拜托你们啦,要是她娘还能从鬼门关前拐回来……”
                        已经没多大希望了。
                        傍晚时分,两孩子拿着糖葫芦蹦蹦跳跳地往我怀里一扑。糖渍沾了我一身,虽然我爱干净,但如今他们再怎么闹也气不起来了。
                        “怎么了师娘,怎么不说话?”一月歪着头望着我。
                        承浚过来揪起两个孩子道:“估计是被你们的糖馋着了。”
                        我正色道:“一日一月,今后……你们怕是要长住于此。”
                        “为什么?”一日吃着糖葫芦含糊不清地问道。
                        “因为你们父母出去赚钱去了。”承浚拍拍一日的头,用最简单的解释糊弄了过去。
                        “哦。”一日点点头。
                        “所以,我想问一句,”我接着道,“你们可有兴趣学药?”
                        一月双眼放光,这姑娘每日放学归来必要看我摆弄药材,估计是想了好久了。
                        “那岂不是要拜师?”一日冷不丁来了一句。
                        “拜不就拜嘛。”一月嘟囔着嘴,嫌自己哥哥多话。
                        “可是,云先生不已经是咱们师娘了么?”一日放下了糖葫芦,望了望我,又望了望承浚。
                        这承浚收了一村子的孩子,按一日的辈分来排,这全村孩子可都得喊我一声师娘?
                        我幽怨地望了承浚一眼,他却没心没肺地笑了起来:“这样挺好,省了拜师上香磕头这些个麻烦事了。”
                        我也跟着一笑,淡淡道:“是啊,也省的办个小酒席吃顿好的了。”
                        承浚脸色一暗,急忙道:“随雅,这饭可不能少啊。”
                        我挑眉望着他,笑而不语。
                        承浚无奈道:“好好好,就按随雅的意思办吧。”
                        其实我也是个怕麻烦的,叫两人端端正正行了个礼叫了声师父也就过了。吃食嘛……只是多加了个酱肘子,三人便吃得兴高采烈的。
                        我撑头看着承浚一脸笑意,自己不自觉地也笑了。
                        诚然,这的吃食与京城是美的比的,但那珠玉一装饰,再多美食都索然无味了,还不如这儿,依山傍水,就着清风喝酒,明月吃肉,自在惬意,无拘无束。
                        夜深了,两孩子熬不住去睡了。
                        我和承浚仍坐在院子里喝酒。
                        “你明天还有课呢,不去睡?”
                        “你明日不也要济世救人嘛。”承浚说着又倒了一杯,“今朝有酒今朝醉,何须考虑太多。”
                        “你当日表白,是否也是这么想的?”我接了酒杯,笑着问道。
                        “天地良心,那次确确实实是深思熟虑的。”承浚有些急。
                        我拍拍他道:“你都考虑好几年了,我自然信呐。”
                        他微微一笑,道:“我这辈子就怕随雅怀疑我的真心。”
                        “等你哪日上了战场,就换样东西怕咯。”我打趣道。
                        “就算是,那也必定是为你而怕。”
                        “不会的,永远不会有那一天。”
                        承浚点点头。
                        “不过,我看你和一日还真有父子相。”我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随雅,你这是在怀疑我轻薄了良家妇女?”承浚放了酒杯,笑着认真望着我。
                        我道:“哪敢呐,不过是觉得你们脾气像罢了。估计也是被你带的。”
                        “那是,赶明儿带你去我私塾看看,全是和我小时候一般顽皮的。”承浚语气骄傲,惹得我哈哈大笑起来。
                        “随雅。”
                        他又正色起来。估摸着他又要告白了,这次该说些什么呢。
                        我正想着,他却一句没说直接动手将我一把抱起进了屋里。
                        夜凉,早些休息也好。


                        来自Android客户端12楼2017-06-14 13: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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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章 天伦之乐
                          “师娘嗷~”一月个小崽子总算是暴露了猫的本性,才几天呐,就天天粘着我。
                          她趴在我身上陪我摆弄药材,看得一旁的承浚满脸醋意啊。
                          “你你你……”承浚坐不住了,上前准备把这小妮子拨开,但又没什么正当理由。人家大眼睛水汪汪盯着你,你能说啥坏话。
                          承浚“你”了半天,才道:“你师娘腿上有伤,你趴久了不好。”
                          这句倒很诚恳。
                          一月嘟着小嘴下来了,坐在一旁托着脸。
                          承浚送了一口气,刚准备走过来,便被一日撞了个满怀。
                          我很不厚道地笑出了声。
                          承浚一把提起一日,骂道:“今日不用上课你就上天呐,这满院子花花草草的你还这么猛,不怕撞坏啦。”
                          一日露出小虎牙,无辜地喊了一声:“师娘嗷,你看师父欺负我呢~”
                          我挑眉道:“你们两个坑我点心的时候怎么没这么乖巧,满脸的贪。”
                          两人一听突然想起还有糕点,大手牵小手欢欢喜喜跑进厨房去了。
                          院子一下子就安静了。
                          “我难想象你是怎么在私塾里管教那么多孩子了。”我低头拨弄着药草,言语中满是幸灾乐祸。
                          承浚坐到我身边的椅子上。那椅子专门给一日一月的,所以矮了一截,他也不介意,就将就着坐着。
                          我瞟了一眼,嗔怪道:“连搬椅子都懒得去?”
                          “恩。要不随雅让让,咱们坐一张高的也行。”承浚一脸坏笑。
                          “那还是算了吧。”我道,“这椅子也不大,还高。等会人没坐住,连带着药草一块儿翻了。”
                          正说着,一日一月又回来了。
                          “师娘师娘,你也吃一块啊。”一月蹦蹦跳跳拿着莲子糕就往我嘴边送。
                          “师娘师娘,吃我的嘛。”一日拿着的是块栗子糕。
                          我笑笑,两块一并收下了。神情微妙地望向了承浚。
                          一日一月见自己椅子被抢也没说什么,端了两个小凳子就往我身旁一坐,安安静静看着我。
                          承浚醋坛子翻了,起身向两崽子冲过来,边跑边骂:“诶,你们也不说给我拿一块啊,全想着孝敬师娘了是吧。没良心的,忘了是谁把你们带回来的了啊。”
                          一日一月恶搞得逞,边笑边躲,还拿着凳子挡着,以防承浚忽然攻击。
                          我被围在中间,笑得是前仰后合。
                          以前在京城,承浚的调皮也就是嘴上说说,没想到来了这儿,比孩子还会闹。
                          我也没想过,竟还有一这样一天,能和他笑得如此随心。
                          “云大夫,”言大娘笑着进来了,“我送些饼子过来给孩子们吃。小心意,可别嫌弃啊。”
                          承浚几人本已闹到厨房去了,一听言大娘的声音就知道有好吃的来了,噌地又全都钻出来了。
                          我接过大篮子,感谢道:“大娘说的哪里话,言大娘对两个孩子照过有加,帮了咱们不少忙,云某在此先谢过了。”
                          “诶,都是一村子的说什么谢嘛。那真要谢,也是谢你和承浚呐,你们来了之后,可给我们带来不少好呐。”言大娘笑得合不拢嘴。
                          一日一月没那么多礼仪,接过篮子匆匆忙忙就跑进了厨房。
                          “言大娘留下来吃饭么?”承浚上前笑道。
                          言大娘摆摆手道:“我就不打扰啦,家里烧着饭呢,这就得回去。”
                          “大娘慢走呐。”承浚送大娘出了门。折回来走到一半想起来不太对,问道:“随雅,你烧饭了没?”
                          “不是有饼子么?”
                          “合着大娘不送来咱们就没东西吃了……”承浚话音未落,王大娘的声音又响起了:
                          “云大夫啊,我家新蒸了发糕给你送来咯。”王大娘这一嗓子喊得全村都能听见。
                          承浚赶忙迎接,客套寒暄了几句,抱着一篮子发糕又进来了。
                          一日一月早就闻声守在门口,接过篮子开开心心又去了厨房。
                          “今个是怎么了?”承浚莫名其妙地望着王大娘的背影问我,“怎么全送东西来了?”
                          “不急,这几天估计不会停。”
                          承浚更加不得其解了。
                          “你忘了?”我觉得好笑,一本正经道,“快要过年了啊。”
                          话音刚落,院子里便下起了小雪,承浚念着我病没好全不能着凉,赶忙带我回了屋子。
                          承浚抱了个火炉放到堂前,又去厨房把吃得搬了过来,刚落座抬眼便见两个孩子在雪中活蹦乱跳的,衣服脏了湿了也毫不在意。
                          “唔,”我靠着他道,“这饼子确实不错,你尝尝。”
                          我直接把自己咬了一口的递过去,承浚一笑,也咬了一口。
                          “确实不错。”


                          来自Android客户端13楼2017-06-14 13: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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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章 山雨欲来
                            一晃三年过去了,一日一月也已经十二岁了。
                            村里的人年轻力壮的都走了,留下的孩子也不多,承浚是越发清闲了。
                            我自然也是。
                            好歹还有一日一月在,日子过得也算热闹自在。
                            偶尔承浚也会带着我和日月上山拜访善本先生。他虽然年事已高,但依然健健康康,和他聊了许多乐事,他也很高兴。
                            若日子能一直如此细水长流,我也就此生无憾了。
                            只可惜,造化弄人。
                            启檀的信是在昨日到的。
                            没有别的,只一句“叔,皇上病重,想见你一面。”
                            第二日清早,承浚叮嘱了我几句便策马离开了。
                            这春来虫蛇出没多了,医馆这边不能没有人,加之一日一月正是调皮的时候,更不能无人照看。
                            我不着急,也无意跟去,他会回来的。
                            但这一走,就是五个月。
                            他在的时候,我拼命抓着,日子也没见得过得这么慢。
                            一月趴在我腿上问道:“师娘,师父啥时候回来啊。”
                            我笑着反问:“怎么,想他了?他在的时候也没见你多搭理他啊。”
                            “可是师父都走了小半年了呀。现在学堂和医馆都是师娘一个人撑着,多累啊。”一月童言无忌,有话直说。
                            一日也过来道:“诶,你说,师父会不会不回来啦。”
                            一月恼了,跳起来骂道:“说什么呢,师父才不是这样的人。”
                            我撑头靠在桌子上看着两人闹,心里依然波澜不兴。
                            他一定会回来的,从前等了那么些年,这几个月怕什么。
                            又过了一月,承浚依然杳无音信。
                            我有点气,再怎么说也得回封信呐。
                            “要不师娘写一封给师父?”一日问道。
                            “往哪儿写?从这个穷乡僻壤往皇宫里寄。”
                            “皇宫!”一日吓了一跳。
                            我点点头。
                            “不是师父侄子病了么……”
                            我决定逗着两个小鬼一下,故作高深地道:“你们师父的侄子啊,就是当今的皇上啊。”
                            一日一月果然吓到了,后退几步,一个把另一个绊倒了。倒了也不知道疼,还是一脸愣。
                            “那师娘呢……也是宫里的人?”一月问道。
                            我心一紧,但还是轻松道:“不,我从前只是太傅的儿子,在朝廷当官的。”
                            “那也很了不起啊,娘说当官的都是本事大的人,娘还说,我以后也要去当官才好。”一日抢道。
                            “当官呐……吃得好,穿得好,用得好,其余的,就再也没有啦。”我把实话告诉了他。
                            “这样啊,那我不当官了,没意思。”一日摆摆手,蹲到角落玩虫子去了。
                            我觉得自己也有点教坏孩子的嫌疑。
                            当官,当官。
                            那是抱着为国为民的心去的。承浚一直有这颗心,即使游山玩水了这么些年,心里还是有这团火的。
                            我怕只怕被再点燃了,烧着了,对人名好了,对我完了。
                            多想无益。
                            我背起药箱挨家挨户地分发了一些放虫的草药,又上山陪着善本聊了聊。日子也就这么一天一天地打发过去了。
                            说实话,再怎么给自己找事,心里还是心系这京城那边的情况的。
                            第二天一早,我按日常习惯,先去了学堂教书。
                            “师娘来啦,大家坐好啊。”
                            刚走到门口便听到班上有人在喊。
                            第一次送孩子来的大娘站在门口看着我愣了神。
                            常有这种情况,我都也习惯了。
                            一撩碎发,笑得随意地走进和大家打招呼。
                            “师娘真好看。”坐在第一排的一月单手托着脸笑着。
                            我戒尺轻敲桌子道:“开始上课咯,大家安静。”
                            孩子们乖巧极了,没哪个乱说话,端端正正地看着我。
                            我昨夜医馆有事,并未来得及备课,自信满满地翻开书,却愣了神:“君似明月我似雾,雾随月隐空留露.
                            君善抚琴我善舞,曲终人离心若堵.
                            只缘感君一回顾,使我思君朝与暮.
                            魂随君去终不悔,绵绵相思为君苦……”
                            “相思苦,凭谁诉?遥遥不知君何处.
                            扶门切思君之嘱,登高望断天涯路。”一人走进门,步子如风,带动挂着的银铃响地清脆,“随雅,我回来了。”


                            来自Android客户端14楼2017-06-14 13: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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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章 一日安宁
                              孩子们又惊又喜,挣着抢着往承浚身上扑。
                              我站在讲桌前,半天没有回过神。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大家都长这么高啦,”承浚一把抱起一月,“月儿越来越标致了。”
                              一日老大不小了还和妹妹吃醋,一脸“我也要亲亲抱抱举高高”的样子。
                              “随雅。”承浚望向我,“抱歉。”
                              我笑道:“诶,别道歉,我算是怕了你了。你先回家吧,我上完课就来。”
                              承浚没有搭理我这句,放下一月拉着我就往外跑。
                              跑过小溪,跑过草地。
                              再跑就到山里了,他才停下,想起我腿脚不好,忙转身问道:“没事吧,是我鲁莽了。”
                              我摇摇头,随他坐在草地上。
                              “说说,为何去了这么久?”
                              “皇上病重,内忧外患,我一面贴身照顾,一面要与启檀共商大事。太子年幼,很多事难做的了万全的打算,总要有人帮衬着。”
                              “朝中大臣都死完了?”
                              “这各路大臣自成一党,支持的皇子都不一样,有要成乱夺权之势。但这还不是最重要的……”承浚神情黯淡。我明白其中意思。
                              “所以,你还得走?”
                              “抱歉,随雅,我……”
                              “不必多说,我自然明白。如今情况如何?”我也严肃起来。
                              “别的不足为祸,只是随雅……万千山起兵造反,来势汹汹。”
                              此言一出,我大惊失色。
                              万千山,万千山。
                              “怎么了,你认得?”
                              我不能告诉他这是我亲手足,若是因此耽误大事我便是罪该万死。
                              “不是,恰恰是因为没听说过。”
                              “是个商人,但为何夺权,如何夺权,并不清楚。”承浚面色越发凝重,我却是越发苍白。
                              “何时启程?”
                              “明日。”
                              我不再多言,他也只是默默地看着我。
                              突然下起了雨,承浚和我紧赶慢赶,总算是在快中午时到了家。
                              两孩子一脸开心的在门口等着我们。
                              我将顺路买的糖葫芦递过去。
                              承浚跨进门,见院子里的花草都没了,转头问我原委。
                              “孩子大了,花草摆着,占地方。”
                              “我不在,空了房间,少了闹腾,几盆花,能占什么地方。”他上前搂住我,贴这我的脸道,“随雅原是个这么触景伤情的人。”
                              每一盆花,都是清清楚楚的回忆。再说他不在,家里再多的生机也是死气。何必放着。
                              我累得很,趴在他身上,只是点点头,没有接话。
                              撑了这么多月,我不敢想接下来的等待的日子。
                              承浚扶我坐到回廊长椅上,秋风微凉,雨滴击打着院子青石板。承浚起身进屋拿了件衣服给我披上,由我死死拽着他的衣角,沉沉睡去。
                              几个月来,唯一一次安安心心睡了一觉。
                              但我并没有睡多久,醒来时承浚依然纹丝不动任我靠着,见我睁眼,笑道:“怎么只睡了这么一会。”
                              我坐正了道:“没有午睡的习惯。”
                              “今后改改。”
                              我道:“等你回来再说吧。”
                              承浚顿了顿,道:“我可能会去很久。”
                              “我知道,我等就是了。”
                              “随雅,我可能会上战场……”
                              我笑着对他说:“如果你在想告诉我你回不来了,现在就可以走。”
                              “随雅……”
                              “没有什么回不来的。不过是上战场,你这辈子虽然冤枉了些,但还算是福大命大的。当年在朝廷挺了那么多年,绝不会折在战场上。”
                              “那我保证,我一定回来,随雅。”承浚捧着我的脸,轻轻吻下去。
                              我很高兴,这一次,他并没有吻到我的泪。
                              但我更加担忧的,是哥。
                              我隐约想起了些什么,但只是碎片,我拼凑不到完整的画面。
                              我到底……忘了什么……


                              来自Android客户端15楼2017-06-14 13: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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