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山河破碎，会作何感慨？
　　李煜站在一片烽火狼烟下，回首金陵城的断壁残垣，耳边只有不绝如缕的泣血哀叹。
　　四十年来日月，三千里地山河，玉树琼枝作烟萝，几曾识干戈。
　　他向着囚车走去，脚步不缓不急，身后是乌泱泱李氏一族。
　　他想起从前他尚为安定公时，曾与赵匡胤在江南有一面之缘。
　　“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如今天下群雄割据，战乱四起。如此以往，生灵涂炭啊。”
　　“如今各国各主其主，虽有内忧外患，然若想要打破一时之局，恐怕不是易事。”
　　赵匡胤把玩着手中的酒盏，笑得风轻云淡“不如我与公子打个赌，十年后，这天下，必定会是另外一番景象。”
　　“好，只是，赵公子，南唐还不想兴战事。”李煜举杯，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南唐不会有事的。”他回应道。
　　那时他还是李从嘉，那个人，说他叫赵玄朗。
　　自此以后分道扬镳，不曾想再见便是这般光景。
　　“你赢了。”李煜面对千军万马，轻声吐出一言。
　　身侧没有赵匡胤，只有大将曹彬嫌恶的撇了他一眼，骂了句“亡国奴，一介败国之君！”
　　李煜苦笑，败国之君，也不过如此。

(二)
　　李煜是在受降时见到的赵匡胤。
　　九五至尊端坐于明德楼之上，他一席白衣立于城楼之下，数年不见，早已是天壤之别。
　　很好，从前你是庶民，我是皇子。如今我是庶民，你是皇帝。
　　台上御诏声起：
　　“上天有好生之德，人君有宽容之心。”
　　好生之德？那南唐的血流千里算什么？
　　“南唐大肆增兵，高筑城池，祸心日显。”
　　他何曾想过要反？已然称臣，不过是赶尽杀绝的借口。
　　“朕屡次示意招携，竟迷途不返。”
　　迷途知返？自己的弟弟都已经到大宋做了质子。
　　“推恩不杀，仍封违命侯。”
　　为何不杀？杀了不是更好，永绝后患。
　　李煜俯首谢恩，一夜飞雪在他身后漫漫盛开，整个开封冰冷彻骨。
　　转烛飘蓬一梦归，欲寻陈迹怅人非，天教心愿与身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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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李煜住进了开封的宅地，园中是江南制式。可惜这里终究不是江南，放眼银装，江南哪里会有？
　　只是祸端一旦出现，便会接二连三地纷至沓来。
　　赵匡胤的弟弟赵光义看上了女英。
　　他记得发妻殡天时曾托付与他，无论女英做过什么，她始终是她的胞妹，请他一定要护她周全。
　　他如今却无能为力。
　　不曾想赵光义竟不请自来。
　　“侯爷可想保爱妻周全？”
　　“罪臣是她丈夫，自然是要护她周全。罪臣家务事，不知王爷可是有何指教？”
　　“指教不敢当，只是希望侯爷能帮帮我。”
　　“王爷折煞罪臣了。”
　　赵光义笑着将手中的酒杯放到桌子上“侯爷切莫妄自菲薄，这事，只有侯爷能帮小王我。”
　　赵光义将一番谋划说与李煜，他听完后，心中不禁哂笑。
　　“王爷怎会觉得这事要由罪臣来做？那花蕊夫人不是更好？”
　　“不。”赵光义摇了摇头“名花自然会招致众人流连。可是你不同，对他来说不同。”
　　李煜在原地呆愣良久，直直地看着赵光义告辞出门。
　　猛地想起前几日他见赵匡胤时那人曾试探的叫道“李煜？”
　　他应下。
　　“你从前叫从嘉。”

赵二童鞋要开始搞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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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煜是在午后睡醒后接见的赵匡胤。
　　赵匡胤一人前来，带了两个侍从，被留在了门外。
　　“恭迎圣上驾到。”
　　赵匡胤看着跪在地上的他，良久才开口“怎么如今也不违命了。”
　　“李煜乃戴罪之身，万不敢出言不逊。”
　　“起来吧，”他做到了上座“你过来。”
　　李煜闻言走了过去，离他很近，恍惚间可以嗅到彼此的气息。
　　两人就那么对视，没有谁有丝毫退让，好像回到了从前，两人初遇时候。
　　“瘦了许多。”赵匡胤蹙着眉，好像在怜惜一件稀世珍宝。
　 “罪臣承蒙圣眷。”
　　“从嘉，”赵匡胤并不喜欢这般回答“我想看到从前煮酒论茶，肆意风流的李从嘉。”
　　听到这话终是甩开了他的手，那温润如玉的人竟真的笑得肆意“赵匡胤，如今站在你面前的不是李从嘉，他只是李煜而已，是亡国奴李煜，你看清楚没有。你把李从嘉的家毁了，你让他怎么还怎么做李从嘉？”
　　江南，他本也是不想如此的，只是只能如此。
　　赵匡胤眼看着李煜一目重瞳氤氲雾气，没有说“别哭，你来了东京，就在这里住下，不会再让你受委屈了。”手掌在眼睑摩挲，声音轻柔像是到在安慰自己的爱妻。
　　李煜想起了赵光义对他说的话。好啊，我复我的国仇，你成你的功业。
　　他没有回应，顺势倒了下去。
　　也好，北方冷得他受不得，也该歇歇了。

(五)
　　李煜醒的时候看到身侧站了两个诚惶诚恐的老太医。
　　侧过头，便看到赵匡胤坐在床头，眉头深锁。
　　“醒了？”赵匡胤看他动了动身子，面露喜色。
　　他微微动了眼帘“水。”扯开嗓子声音竟有些沙哑的可怕。
　　赵匡胤挥退了太医，依言去给他斟水。
　　他没有接，只是直直望着赵匡胤“圣上若真有心待我，万望圣上护李氏一族周全。”
　　“好，你说什么我都应了你。”赵匡胤将他扶起来，拉过他的手将杯子塞了去“只是现下要好生调养身子，这么瘦”拉过他掩在袖子下的小臂，很白，却不见生机。
　　李煜竟是笑了，微不可察的笑容，像精美易碎的白瓷“从江南到东京，想来是水土不服所致。”
　　“养些日子总会好的。等你好了带你去开封府转转。”
　　“如今贵为一国之君，还可以到处转吗？”这人还以为自己是那个天地为家的赵玄朗吗？
　　“你想去就可以。”不容置疑的回答，或许这样的人才适合做君王吧。
　　这方想着，被赵匡胤一把拉进了怀中“好好休息，明天再过来看看你，药一定要吃，听到没有？”
　　李煜侧身靠在他怀里，身子在发抖。指尖冰凉，用尽了全身力气抓着赵匡胤的衣角。
　　“留下吧，今天留下可好？”
　　赵匡胤愣了良久，坐回了床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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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还是决定最后挣扎一下，赵光义所言也不失为一个好法子。
　　只是他当真狠心，那是他亲哥哥啊。
　　李煜举起手扣住赵匡胤的脖颈，任由他的吻悉数落下。一身秀骨在月白色床闱间无限旖旎。
　　赵匡胤恍惚间觉得自己擒住了江南夜雨。
　　落花狼藉酒阑珊，笙箫醉梦间。
　　门内是一室春光迤逦，间有呻吟之声。门外年纪不大的侍女羞红了脸，却是不敢离开。
　　李煜本就身子弱，如此一来更是经不起折腾。赵匡胤却着实受了这般风情诱惑，沉醉其间。
　　还是晕了过去。
　　赵匡胤意识到自己过了头，纵使懊悔也无法，只得唤了下人准备沐浴，为他清了身子。
　　“玄郎，不要…”感觉到怀里的人在颤抖，瓷白蝶骨渗出细密汗珠，眉间深锁。
　　“从嘉”将他的长发揽到背后，仍旧将人禁锢在臂间不肯放“我真的是，很想你。自从那次在金陵见了你一直想再见见，只是，造化弄人啊。你如今来了东京，就在这好生养着，等这天下安定以后，我便着手将江山交给光义。我陪你回江南看看，上次去还没有欣赏尽兴呢…”
　　明明知道那人已经睡了，明明知道听不见。
　　兀自笑自己的痴傻，复将怀中人抱回了床上，仔细替他将锦被盖好。
　　轻手轻脚将帘子掀下，吩咐了侍女将香炉烧旺，转身离开了。

楼楼你去了哪里？

楼楼，等你好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