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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原创/ALL竹】归去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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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国师府外的兵士已经撤走了,丁冲带着人,抬着轿子去接刘伯温。
王凯因为被胡涵打伤了腿,所以留在府中等候。可心急的他在半个时辰里,已经一瘸一点地在大堂和正门前转了好几圈了。
亭儿做了好多点心端过来,见王凯又摇晃着站起身要往外走,于是劝他道:“王凯,我看你还是消停些,在这等着吧。一会老爷子回来了,看见你这个样子会着急的。”
王凯道:“这丁冲也真是的,不就是把人接出来么?怎么这么久不回来?”
唐玉竹这阵子始终不太舒服,所以也在府中等候。这时闲闲地抿了一口茶,淡淡道:“那里可是天牢,接人出来当然有很多手续要办,还有很多关节要打理,哪能说回就回来了?你还是稍安毋躁,难道你信不过大哥么?”
王凯听他说的有理,于是重又坐了下来,口里却道:“是啊,丁冲现在本事可大了呢,居然和郡主定下了婚事,还想办法救出了老爷子,我还能信不过他么!”
亭儿听他这么说,接过话头:“怎么?你该不是嫉妒了吧?人家小丁子人长的好,本领又高,当然有人喜欢啦。不像有些人,到现在还是没人要!”
王凯红了脸道:“谁没人要?我那是不想找,不然的话,就凭我王凯,郡主有什么希奇,公主也不在话下。”
两人笑闹着,全没留意一旁唐玉竹的脸色已是一片惨白。
正在这时,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屋内三人顿时没了声音,三双眼睛紧盯着门口。
飞跑而来的是府里的一位下人,进门后也顾不上行礼,喘着粗气道:“老爷、国师……回来了,出事了,丁大人,在老爷房间……”
唐玉竹一听,也不等他说完,纵身蹿出门去。亭儿也不及细问,连忙扶起王凯,紧随在唐玉竹后面。
到刘伯温的房间一看,果然刘伯温在盘坐床上,面如死灰,双目紧闭。丁冲坐在他身后,双掌与刘伯温背心相贴,将内力源源不断地输入刘伯温体内。
唐玉竹见状,知道现在正是紧要关头,断不可被人打扰,于是全神戒备,为他们护法。
不多时,亭儿扶着王凯也赶到了。他二人也是经历过一些事情的,见此情景也知应对,于是只是担心地守在一旁,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时间像停住了一般,屋子里沉闷得让人窒息。渐渐的,丁冲的喘息之声渐重,额头上也冒出了汗珠。
就在唐玉竹准备要替下丁冲之时,刘伯温猛然浑身一震,“哇”的一声,一口黑血吐了出来。唐玉竹抢上前去,扶他躺好,见他呼吸还算平稳,脸色也转过来些,这才略放了些心。转头去看丁冲,见他正在调息,知他刚才消耗过多,也不去扰他,伸手拉过刘伯温的腕子,替他把了把脉。
王凯和亭儿这时才小心走了过来,结果却见唐玉竹刚才缓和下来的脸色又变得凝重了起来,不由得担心起来。
“怎么样?老爷子这是怎么了?”王凯小心翼翼地问道。
唐玉竹没有回答他的问话,小心将刘伯温的手放好,走到他刚才吐的那口血前,俯身细看。
这时丁冲也睁开了眼睛,看着唐玉竹从怀中掏出一块手帕,轻轻蘸了一点血,然后拿到窗前对着阳光验看。
半晌,唐玉竹终于回过身来,将手帕抛在那块血迹上,吩咐亭儿道:“快,找人将这血迹擦掉,要戴手套,用热水,一定要不留痕迹。手帕拿去烧了,用过的水要找远离水源的地方挖坑埋掉,千万不要粘到身上!”
亭儿见他说的认真,知道事情严重,于是连忙小跑着去做。
丁冲这时方开口道:“玉竹,究竟是怎么回事?老爷子要不要紧?”
唐玉竹想了想,没答他的话,反倒问道:“你先说说,老爷子怎么会这个样子?”
丁冲蹙眉道:“我也不清楚。本来,老爷子随我出来的时候还好好的,看我用轿子接他还笑我小题大做。没想到上轿走了不远,我和他说话他没理我,我再看他时,他就已经昏倒在轿中了。我看他脸色发黑,知道他是中了毒,于是直接将他背回房里来了。”
唐玉竹点了点头,还是没做声。
王凯忍不住了,问唐玉竹道:“你别不说话啊,先说说老爷子究竟还有事没有?”
唐玉竹轻叹一声道:“老爷子确实是中了毒,好在大哥你暂时用内力帮老爷子将毒性抑制住了,但此毒若是没有解药的话,迟早会再次发作,到那时恐怕是神仙来了也救不得了。”
王凯闻言大急:“什么?是谁这么狠,对老爷子下毒?又是什么毒啊?解药,解药又在哪里呢?”
丁冲却没说话,等着唐玉竹说下去。唐玉竹果然又道:“此毒名叫‘凡尘’,无色无味,发作甚晚,却毒性剧烈。当初,我在胡府见过……”唐玉竹声音一沉,又转轻快道:“所以,我知道如何解毒,你们不必担心。”
王凯大喜道:“这就好,这就好。需要我做什么你只管开口。只要你能救了老爷子,你就是我王凯的大恩人!”
丁冲也松了口气道:“那我们要怎么做?需要准备些什么?”
唐玉竹道:“解药的事由我来做,大哥你还是在这里照顾老爷子,小心不要让他的毒发作。至于王凯你啊,你还是把你的腿养好了再说吧。”
唐玉竹笑着出了门,可迈出房门那一瞬间,笑容在他脸上隐去,眉头紧蹙着,脚步也显得沉重了起来。
回到自己房间,唐玉竹开始着手准备起来。
奇怪的是他并不是在制作解药,却找出一堆瓶瓶罐罐调配好后,对着镜子在自己脸上涂抹起来。
不多时,镜中出现了一张完全不同的脸孔。斜斜下垂的眉毛,半睁半闭的眼睛,扁平的鼻子,削薄的唇,配着青白的肤色,怎么看都是一个痨病鬼的样子。
唐玉竹有仔细地对着镜子照了照,看看没有什么破绽了,起身从柜子中找到一件半旧的灰布长衫穿上。又将镖囊贴身放好,伸手抓过长剑,想了想又放下了,找出一口短剑在袖中藏好,转身出门。
房门一开,唐玉竹愣住了,一个人已经守在了门前。
“大哥,你怎么在这里?不是让你守着老爷子么?”唐玉竹问道。
丁冲乍见一个陌生人从唐玉竹房中走出,也不禁一愣,待听到唐玉竹的声音才反应过来,是他易了容。随即道:“我守着老爷子,却让你去送死?”
唐玉竹心中一震,嘴上却掩饰道:“大哥你说什么啊,我是要去找解药。有几味药材我这里没有,得去药铺里买。至于我易容,那是怕遇到胡府的人,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丁冲急道:“你还瞒我!那胡涵明知你在我们这里,对老爷子下毒,会用你能解的毒么?解药一定只有他们才有!他们故意让你认出毒药,一定是早就布置好天罗地网,就等着我们去上钩。你这么聪明会想不到么?你怕我出事就瞒着我,让我守着老爷子,准备一个人去胡府冒险对不对?”
唐玉竹赶忙道:“怎么是冒险呢?我已经有计划了,不会贸然行事的。就算我不为自己想,我也要为老爷子想想。如果我不能回来,那老爷子的毒又怎么办呢?所以大哥你别担心了,天黑之前,我一定把解药弄回来!”
“我不管你的计划是什么。总之,我不会让你单独赴险。”丁冲伸手拉过唐玉竹的手道:“生,我们一起生,死,我们一起死!”
唐玉竹眼眶一阵发热,一时说不出话来,只是深深地点了点头。


IP属地:辽宁18楼2017-06-27 18: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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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四)
    胡惟庸的丞相府可比刘伯温的国师府气派的多了。不止是宽绰了许多,亭台楼阁林立,雕梁画栋,纱帘锦帐,奇花异石随处可见。
    可就在这美如仙境之处,却总在酝酿着一些见不得光的阴谋。
    比如现在,就在一间并不起眼的房间内,几个人或立或坐围成一圈,正在商讨着什么。
    “怎么还不来?会不会不来了?”说话的正是胡涵,他本来是坐着的,可一着急就站了起来,满屋子转圈。
    看他着急,旁边一位书生打扮的中年人说话了:“公子不要心急吗,那刘伯温中的毒此刻早已发作,就算是他们国师府的人再有本事,也绝对拖不到明天天亮。现在天色尚早,估计他们行动也要等天黑,公子就等着他们自投罗网吧!”
    胡惟庸端然稳坐在太师椅上,对那中年人点点头道:“文先生此言有理。涵儿,你还是耐心等待好了。”
    胡涵还是不肯落座,又转了两圈,凑到那位“文先生”面前问道:“那文先生你说,唐玉竹会来么?”
    文先生被他这么一问,很有些尴尬,但还是马上回答道:“‘凡尘’不是别的药可比,他们那边能识此毒的,也只有玉竹公子了,能认识解药的更没有第二个人。所以,玉竹公子是一定会来的。”
    听他这么说,胡涵大为兴奋,立时眉飞色舞起来。
    胡维庸看了胡涵一眼,皱着眉头道:“涵儿!你怎么还不死心,吃的苦头还少么?你若是需要人陪,什么样的美人没有,你怎么就认准唐玉竹了呢?”
    胡涵忽然大发脾气道:“那些庸脂俗粉怎么能和玉竹相提并论!说起来都是爹你的错,当初要不是你拦着,他早就是我的人了。你还让人追杀他,弄得他跑到你的对头那边和我们做起对来了。这回我和你们说清楚,人我是要定了,你若再拦着我,可别怪我翻脸!”
    胡维庸对这个宝贝儿子一向没辙,见他发了脾气,只好温言安抚道:“不拦你,不拦你。你爱怎样就怎样吧。其实爹也是为你好,唐玉竹那性子你也是知道的,爹也是怕他伤了你啊。你忘了他那回踢你的一脚了?”
    胡涵抚了抚肚子,那回他趁着唐玉竹头痛病发,想要占点便宜,没想到被唐玉竹一脚踢了出来,为此他整整在床上躺了三天,这深刻的记忆又怎么能忘,可是一想到那天在国师府见到的唐玉竹衣衫不整的样子,就觉得受再多罪都值了,于是咬牙道:“只要他落到我手里,我一定会让他死心塌地的跟着我,再也不敢违抗我。”
    胡维庸正想再劝,忽然门外响起一个声音道:“启禀丞相,有身份不明的人物闯入了藏珍楼。”
    “多少人?身手如何?”胡维庸问道。
    “一共两人,武功倒也平常,可身手比较怪异,轻功尤佳。”
    胡维庸冷笑一声:“开动机关,让他们有去无还!其他各处暗桩守卫不得轻举妄动,小心提防有人浑水摸鱼。”
    门外那人领命而去,胡维庸转头对胡涵道:“涵儿,准备准备吧,你的‘心上人’估计就要来了。哼,和我玩这种小把戏,我胡维庸这么多年是白混的么?”
    胡涵喜动颜色,正要说话,就听外面又有人,来报:“启禀丞相,后宅有人潜入,据府中年长的侍卫辨认,应该就是唐玉竹公子。”
    胡涵大喜,抢着应道:“那还不快快召集人手将他拿下来!”
    “涵儿!”胡维庸连忙阻止:“别胡闹,我们还有正事要办。你放心,爹应了你,人早晚是你的,你先等等罢。”
    胡涵急道:“我知道啦,可就是要办正事,我们也该过去了不是。”
    胡维庸却狐疑道:“唐玉竹在我手下不是一天两天,我的行事方法他应该知道才是。他不会以为先用两个小卒就可以引开我吧,何况现在天尚未黑,就这么闯进来可未免冒失了。”
    胡涵催促道:“解药在我们手里,他还能玩出什么花样?现在既然他人都来了,我们也不能光等在这里啊。”
    胡维庸觉得胡涵的话说得也有几分道理,于是站起身吩咐道:“那就按原计划行事。涵儿,文先生,你们随我来。”
    几人出了房间,门外候着那名报信的侍卫。
    于是那名侍卫引路,胡维庸父子前呼后拥地来到后宅。远远的,一阵阵的呼喝之声传来,间或还有一两声惨叫。
    胡涵大急,担心众护卫手下没深没浅,伤了唐玉竹,赶忙加快脚步抢在前面。
    走至近前,就见侍卫家丁把后院围的是水泄不通,也不知里面的情况究竟如何了。情急之下胡涵大喊了一声:“都给我停手!退后!”
    众侍卫见是公子到了,丞相也紧随其后,纷纷依命退后,并闪开了一条路。
    众人一闪开,胡涵就看见了被围在当中的唐玉竹。只见他手持长剑当胸而立,一身衣衫粘满了血迹,连脸上也溅上了,猛然看去,也不知那血是别人的还是他自己的。
    胡涵一阵心疼,放缓了语气道:“我道是谁如此大胆,乱闯丞相府,原来是‘大哥’你回来了。怎么也不通知小弟一声啊,小弟也好开大门迎接,何必搞得这么严重。”转头对众侍卫骂道:“你们这群不长眼的东西,连我大哥都不认识么?还敢和他动手,都活得不耐烦了么?”
    胡涵做作地骂着手下,眼睛却偷偷瞟着唐玉竹。只见他还是笔直地站着,不但没有答话,连看都没正眼看过胡涵一眼。
    胡涵自觉无趣,但不死心又道:“大哥怎么不理小弟啊?是嫌小弟来迟了,让你受了委屈?还是大哥你被这些**伤到了?那小弟在这里给大哥陪个礼,大哥就不要生小弟的气了好不好?”
    唐玉竹还是没有答话。这时胡维庸走了过来,满带微笑地道:“玉竹,你终于肯回来了,义父这些年天天都在想你。你去了哪里怎么也不跟义父打个招呼呢,是不是那个近藤忠治在你面前说了什么,让你对义父有了误会啊?玉竹,这么多年,我对你和对涵儿可没什么两样,你可不要误会了义父。你不在,义父想你都想出病来了,还有你的房间,我一直都给你留着,天天督促下人打扫,就等你回来呢。”
    说着对身边的侍卫们呵斥道:“没用的东西,还不快点过去请玉竹公子回房休息!”
    侍卫们面面相觑,俱都不敢上前。一个个缩头缩脑,只盼胡维庸看到了别人,忽视了自己。
    胡维庸正想发怒,忽见侍卫中终于有一人慢慢排众而出,拎着一把大刀,小心翼翼地向唐玉竹凑了过去。
    唐玉竹一直沉默不语,连眼皮都不曾抬起过。就在那名侍卫来在近前,慢慢举起手中刀的时候,唐玉竹忽然动了,众人只觉得眼前一花,没等看清他的招式如何,那名侍卫已经飞了出去,“扑通”声落在了胡维庸脚前。
    胡维庸见那侍卫倒下之后就再无声息,不禁又惊又怒指着唐玉竹道:“唐玉竹,你现在是翅膀硬了,想和老夫作对不成!你以为找了刘伯温那老匹夫做靠山就可以不把老夫放在眼里了?告诉你,和老夫作对的人没有好下场,无论是你还是刘伯温那老匹夫!”
    只见唐玉竹终于抬起眼来,死死盯住胡维庸,眼中满含着怒火:“所以你就使出下毒这样卑鄙的手段来害老爷子!快把解药交出来,不然今天我就与你们拼个鱼死网破!”
    胡维庸得意洋洋地道:“胜者为王败者贼。只要除掉刘伯温那老匹夫,看朝堂上谁还敢和老夫作对!不过,”胡维庸话头一转道“想要解药也不是不可能的,只要你……”
    “爹,不对劲!”胡涵一伸手,拦住胡维庸,眼睛紧盯着唐玉竹道:“你不是唐玉竹!说,你到底是谁?!”
    只见那“唐玉竹”将长剑一摆,冷然道:“算你眼睛还没瞎。我的确不是唐玉竹。至于我是谁,你倒猜猜看。”


    IP属地:辽宁19楼2017-06-27 18: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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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五)胡惟庸这时也看出来了,这人身形和唐玉竹仿佛,易容后的容貌也与唐玉竹有九分相似。刚才他故意不和胡家父子正面相对,脸上又溅上了血,胡家父子先入为主,就以为他是唐玉竹了。
      可唐玉竹毕竟在胡府长大,胡家父子对他还是非常熟悉的,特别是他的声音,当这人与胡家父子正面相对又开口说话时,胡惟庸一时没反应过来,可一直紧盯着“唐玉竹”的胡涵马上就觉察出不对劲了。
      “我管你是谁,说,唐玉竹呢?”胡涵怒问。
      没听到那人回答,却看到周围的人一阵抽气之声,接着就觉着颈旁一阵凉气。就见刚才被踢飞过来的侍卫不知何时已站在了身旁,手打在自己肩上,手中还握着一把锋利的短剑,而这短剑此刻就贴在自己的脖子上。
      “胡公子口口声声要找唐玉竹,现在唐玉竹在此,不知胡公子你有何吩咐?”语声清朗,平凡的脸孔上一双眼睛清澈灵动。这才是唐玉竹!
      胡惟庸一时不慎,此时反应过来,却见利刃已横在爱子的颈项,连忙喊道:“唐玉竹,你别乱来,快把剑放下!有什么话好好说,别伤了涵儿。”
      唐玉竹环视周围一圈道:“好好说?胡丞相如此大的阵势,是想好好说的样子么?”
      胡惟庸一窒,连忙吩咐手下人“都退下!”手下人等顺势后退,心里暗暗庆幸自己好运,不用再玩命了。
      那假扮唐玉竹的人趁此机会赶忙来到唐玉竹身旁,提剑小心防范着。
      见侍卫们退下了,胡惟庸忙又道:“玉竹,快放开涵儿吧,咱们父子之间有什么话不好说,非得动刀动枪的呢?”
      唐玉竹冷笑一声道:“胡丞相何必如此客气,我们来此的目的丞相不是早就心知肚明了么?”
      胡惟庸眼珠一转,回头对那位“文先生”道:“文先生,去把解药拿来。”说完又对唐玉竹道:“你要解药,我给你就是,千万别伤了涵儿。”
      唐玉竹手下一紧,剑刃又朝胡涵的咽喉上贴了贴:“丞相还是不要玩花样了。‘凡尘’的解药你是不会放在别处的,拖延时间这招没用。”
      胡惟庸无奈,只得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一扬手扔了过来,唐玉竹用剑押着胡涵,身旁那人抢前一步将瓷瓶接了下来。小心打开瓶塞,见里面是一粒黑色的药丸,于是拿过来凑到唐玉竹眼前,唐玉竹看了一眼,又用鼻子轻嗅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那人忙将瓷瓶盖好,贴身收藏起来。
      胡惟庸道:“解药你们拿到了,该把涵儿放回来了吧?”
      唐玉竹心中微微疑惑,这是不是太容易了些?难道这老狐狸又有什么新的花招?于是紧押着胡涵不敢放松,对胡惟庸道:“先放了我们去藏珍楼的人!”
      胡惟庸点头:“没问题,那两个无名小卒,我不会放在心上的,只要没死,马上就放!”
      唐玉竹道:“那就麻烦胡公子送我们一程罢。”说着对那人使了个眼色,两人一左一右分别持住胡涵的一条胳膊,纵身形向府外掠去。
      胡惟庸忙吩咐人马追上去,出府一看,见胡涵一人被点了穴位站在当街,唐玉竹两人已经没了影。
      唐玉竹两人已最快的速度回到了国师府,来不急洗去易容的药物就跑到刘伯温的房中。
      王凯与服部鹰丸守在这里,见一个陌生人和“唐玉竹”闯了进来都是一惊。王凯抢上前想拦,却听那“唐玉竹”道:“王凯,是我!”
      “丁冲?”王凯听出来了,看了看另一个人:“那你是?”丁冲也不解释,忙着拿出解药给刘伯温灌下。
      另一人笑道:“他是丁冲,你说我是谁?”
      旁边的服部鹰丸看明白了,走过来施礼道:“少主、夕雾少主,方才公主来过了,说是听说刘国师回府前来道贺。属下怕公主担心,就说国师在狱中受了风寒,两位少主去找大夫开药去了。公主也没多停留,就走了。”
      唐玉竹一听就明白了,光姬公主是想来和刘伯温商量丁冲的婚事来了,于是抬眼看了丁冲一眼,见丁冲已经将药给刘伯温灌下,正在观察刘伯温的气色。
      只见刘伯温服下解药后,并没有马上醒来,丁冲有些着急,伸手想用内力帮助刘伯温将解药的药性化开。
      唐玉竹知他心意,笑他未免心急,目光掠过他抬起的手,却见他的手心竟已是一团黑色,不禁大惊失色,一个箭步冲了上去,将他的手抓住了。
      “大哥,你觉得怎么样?”唐玉竹一边查看他的手一边问道,见那团黑气沿着手臂上移,已经延伸到丁冲的肘部了。
      丁冲毫无觉察,自己看到那黑色也是一愣:“这是怎么回事?是毒么?”
      唐玉竹顾不上解释,伸指在丁冲臂上急点,止住黑气继续上移,一掌抵住丁冲后心,运内力帮他驱毒。
      良久,唐玉竹忽然起身,拔下头上的发簪,在丁冲的手指上刺了几下。几道腥臭的黑血猛射了出来,直到血色转红,唐玉竹才撕下衣襟为他包扎。
      王凯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这时才开口问道:“怎么回事?丁冲中毒了?”
      丁冲也疑惑道:“这是怎么回事?我怎么一点感觉都没有呢?为什么会中毒呢?”
      唐玉竹一边掏出一瓶药,喂丁冲服下一丸,一边内疚地道:“都是我不好,我就知道胡惟庸没那么容易就给我解药的,结果还是被他算计了。那毒一定是下在解药的药瓶上了,当时要是我去接就好了。”
      王凯急道:“那丁冲中的毒你能解么?”
      唐玉竹黯然地摇了摇头,不等他说话,丁冲已经抢着道:“我又没觉得怎样,玉竹你可不要自己跑到胡府去冒险。”
      唐玉竹点头答应着,心里却想着要怎么做才能救丁冲。
      只听丁冲问道:“老爷子没事吧?”
      唐玉竹点头:“老爷子的解药是真的,再过一会儿他就会醒的。现在要紧的是你。”
      丁冲高兴地道:“那就好了,只要老爷子没事,等他醒过来一切就都好办了。”
      唐玉竹暗道:老爷子就是醒了也解不了你的毒啊。看来我还是得从胡府那边下手。
      正想着,就听外面有下人来报:“胡涵胡大人要见国师,现在大堂等候。”
      他怎么来了?众人疑惑间,唐玉竹已经当先出门向大堂方向飞掠过去。
      来到大堂一看,一人正端然稳坐,正是胡涵!
      唐玉竹来到近前厉声喝问道:“胡涵,你还敢来!快把解药拿出来!”
      胡涵得意非凡地道:“解药?不是被你们抢走了吗?你们国师府的人擅闯我丞相府,我还没去御前告你们呢,你还敢要什么解药?!”
      唐玉竹道:“闯丞相府的人是我,与国师府的人没关系,你要算账尽管找我。现在先给我解药,不然的话,你休想活着出去!”
      胡涵毫不在意地道:“你在威胁我?我可是以朝廷命官的身份来看望国师的,要是在这国师府中有个什么差池,别说你,就是刘伯温老儿也脱不了干系!”
      唐玉竹怒道:“你当然是有目的才来的,说吧,要怎样你才肯交出解药?”
      胡涵看了唐玉竹一眼,阴阳怪气地道:“中毒那个家伙是谁?竟让你这么着急,不会是你的相好吧?”
      唐玉竹一掌拍了过去,却在胡涵脸前生生停住了,反手拍在桌子上,将桌子打掉了一个角:“你要是来废话的那就滚吧,解药我自己想办法。不过你要时刻提防你的脑袋!”
      胡涵见他发怒了,不想把话说僵,忙正了正面容道:“既然如此,那我就不绕弯子了。解药就在我们丞相府,不过要用东西来换。”
      “什么东西?”唐玉竹追问。
      胡涵沉声道:“账簿!真龙教的张煜交给你们的那本账簿!”


      IP属地:辽宁20楼2017-06-27 18: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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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六)“账簿?”唐玉竹疑惑道:“账簿那天老爷子带着上朝去了,若不在你们手中,那就去找你们的皇上要去好了!”
        胡涵恼怒地道:“刘伯温这老狐狸,拿去的只是一本假账簿,真的一定还在国师府!”
        唐玉竹断然道:“好,我这就去找,只要我给你账簿,你就要将解药给我。”
        “没问题!”胡涵一口答应着,转脸又嬉皮笑脸地道:“不过你要是没有找到账簿呢?我倒有个主意,只要你回到我身边,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唐玉竹强压住想给他一剑的念头,铁青着脸道:“你趁早死了这条心,我就是死了,尸首也不会留给你!”
        回到后宅,唐玉竹推门而入,惊喜地看到刘伯温已经坐了起来,正在和丁冲王凯说着什么。
        “老爷子,你好了?真是太好了,觉得怎么样?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唐玉竹关切地问道。
        刘伯温笑着回道:“老夫已经没事了。唐公子,这次的事多亏了你。”
        唐玉竹笑道:“老爷子太客气了。在下正有一事请教老爷子呢。老爷子那天进宫面圣,不知可否见到皇帝了?”
        刘伯温摇了摇头:“没有,老夫一进宫门就被卫士拿下了。那胡惟庸是早有准备,知道我一定不会说他的好话,所以哪容得老夫见到皇上。”
        “那那本账簿可是落在了胡惟庸手中?”唐玉竹装作不在意地问道。
        刘伯温看了唐玉竹一眼道:“账簿啊,还在老夫手里。因为老夫已经算出将有劫难,于是留心做了防备,拿去的是一本假帐簿。”
        唐玉竹眼睛一亮,正要问下去,丁冲猛地站了起来,拉住唐玉竹道:“老爷子才醒来,身子一定很乏了,该好好歇歇了。玉竹,你也忙了这大半天,现在天色已晚,快回去睡罢。”回头对王凯和服部鹰丸说:“今天晚上你们就受点累,在这守着老爷子,我去找亭儿,给你们做点好吃的。”说完不由分说,拉起唐玉竹出了门。一直走出老远才放开。
        “为什么拉我出来?”唐玉竹盯着丁冲问。
        丁冲没回答,反倒问唐玉竹:“胡涵来干什么?他都怎么说的?”
        唐玉竹背过脸去不回答。
        丁冲追问道:“为什么你一回来就问老爷子账簿的事?是不是胡涵要你用账簿换解药?”
        唐玉竹转过脸,无奈的道:“大哥,账簿是死的,人是活的。现在还是拿到解药要紧。”
        “不行!”丁冲坚决地摇了摇头“账簿是现在唯一可以扳倒胡惟庸的证据,绝对不能交给他们。”
        “可是你怎么办?我的药只能维持一时,一旦毒发……”唐玉竹说不下去了。
        丁冲轻抚着唐玉竹的后背道:“维持一时是一时,我们再想别的办法。”
        唐玉竹咬了咬牙:“好,我再想办法。不过你记住了,你曾对我说过,生,我们一起生,死,我们一起死。”
        丁冲伸手将唐玉竹的手紧紧握了起来,深深地点了点头。
        唐玉竹送丁冲回房后本想留在他身边照顾,但丁冲死活不同意,说他为了压抑自己体内的毒性费心劳力,让他回去休息。
        唐玉竹见他的毒一时还不会发作,只好听他的话。回房后却没休息,开始翻药书,查医典,忙了大半夜也没有头绪,不由得一阵灰心,心里起了自暴自弃的念头:费这些事干什么,还不如等大哥毒性发作之时陪他一起上路就完了。也省得有一天看着他娶妻生子,剩下自己孤零零一个人。
        想到这里将手中的药典一扔,人往床上一躺,将眼睛紧紧闭上。可心中千头万绪哪里又睡得着,脑海中不断出现丁冲毒发而亡的样子,就觉得一颗心仿佛搅成了一团。
        再也躺不下去了,唐玉竹站起身,在屋内转了两圈,终于在摆放古琴的几案前坐了下来。
        琴声响起,指尖在琴弦间跳跃,思绪却如潮水般翻来涌去,唐玉竹似乎将满腔愁绪皆付与双手,一曲尚未奏完,“铮”的一响,一根琴弦已断。唐玉竹一怔,眼中泪水已夺眶而出。
        就在此时,一声叹息自门外传来。
        “谁?”唐玉竹忙拭去眼泪,高声喝问。
        门一开,进来的人让唐玉竹吃了一惊:“是你?你倒这里来干什么?”
        “我听说国师府里出了事,就过来看看。刚才是被你的琴声吸引了。”张煜并不介意唐玉竹的态度,依旧温文有礼:“我早听说过你琴艺高超,想不到第一次竟听了这样一首曲子。”
        仿佛被人看穿了心事,唐玉竹一阵羞窘,恼怒道:“谁请你来听曲子了?你深更半夜跑到国师府究竟有什么企图?”
        “企图?别冤枉我好不好,我是真的很关心你……们,毕竟我们现在是盟友啊。”张煜试图让唐玉竹相信自己的诚意“刘国师的事我听说了,你们大闹胡府的事我也知道,可我听说你们从胡府出来后有人中了毒,所以,我想来看看。”其实我是怕中毒的是你,所以背着手下人大半夜的跑过来的。这句话张煜可没敢说出口。
        唐玉竹并不领情:“我们这里有损失不正合了你的意么。所谓鹬蚌相争渔人得利,等我们与胡府的人斗个两败俱伤,你好来收拾残局!”
        张煜皱了皱眉:“你不相信我?你忘了,上次在那家小酒馆的事了?那天我让丁冲转给你的话,他转了么?”
        唐玉竹脸一红,心知那次自己酒后无状,一定被他看了很多笑话去,后来还因为酒醉和大哥……“你让大哥转的什么话?很重要么?如果很重要大哥不会不告诉我。现在我在这里,有什么话你说吧。”
        “这个……算了,我还是不说了。”张煜无奈道:“这样吧,到底是谁中了毒,你带我去看看,也许我有办法呢。如果我能帮上忙,你就该信我了吧?”
        唐玉竹怀疑地看了看张煜,心想,反正现在的情况已经是最糟糕的了,再坏也坏不到哪去,万一他真的能救大哥呢?
        顾不上再去追问张煜的动机,唐玉竹带着张煜向丁冲住处走去。
        丁冲此时也没睡着,毕竟自己中了毒,哪能一点不放在心上。一时想着万一自己真的有那么一天,那玉竹不会真的要和自己一起吧?得嘱咐服部鹰丸,一定看好玉竹,不让他做傻事。一时又想自己要是出事了母亲一定难过极了,希望玉竹以后替自己尽孝罢。还有老爷子,胡府的人不会放过老爷子的,把老爷子交给王凯还真有些不放心……
        想着想着,就觉得心头一阵烦闷,指尖处一阵麻痒,好像毒性又发作起来了,于是坐起身来运功将毒性重新压住。
        刚运功完毕,就听见门外传来了脚步声。“这么晚了,怎么还有人来?”
        房门上传来一阵轻轻敲击之声:“大哥,是我。你睡了吗?”
        丁冲边起身将门打开边应道:“我没睡。玉竹你怎么还没休息……”门一开,门外竟然还有一个人在,“张煜,你来干什么?”
        张煜看了看丁冲,道:“原来中毒的人是你。我是来给你疗伤的。过来吧,让我看看你中的毒有没有救!”张煜边说边大模大样地进了屋,不等主人想让,已经舒舒服服找了个座位坐下了。
        借口!有这么大半夜给人疗伤的么?还跑到玉竹那里去了。丁冲恼火地想着,眼前又浮现出那天张煜把唐玉竹紧紧抱在怀里的情景。
        “我中的毒不劳张教主您费心。生死有命,我丁冲还没把生死看的那么重。张教主您还是请便吧。”丁冲冷冷地道。
        唐玉竹急了,走过去拽着丁冲的衣袖轻轻地道:“大哥,你还是让他看看吧。你不为自己想,也要为母亲和……老爷子想想吧?”
        丁冲看着唐玉竹焦急的样子,想了一会,终于点了点头。


        IP属地:辽宁21楼2017-06-28 20: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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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七)那张煜见丁冲答应了,很是得意,伸指探在丁冲腕上为他号脉。
          唐玉竹紧张地在一旁看着,却见张煜的脸色越来越凝重,不由得一颗心越揪越紧。
          终于,张煜放下了丁冲的手,又掀起他的衣袖仔细看了看,开口问道:“这毒是怎么中的?”
          唐玉竹连忙拿出一个小包,包里放着那个涂着毒液的小瓷瓶。
          小心地打开,放到张煜面前,唐玉竹道:“胡维庸将老爷子的解药放在了这个瓷瓶里,是我一时大意没有料到,大哥他接瓷瓶的时候就中了毒。”
          张煜连着布包将瓷瓶接了过去,认真看了半天,又小心地闻了闻,然后将瓷瓶重新包好,递回给唐玉竹,又接着问道:“你们那天有没有看到什么特别的人?”
          “特别的人?”唐玉竹努力回想着:“对了,那天在胡维庸身旁站着一个书生模样的人。这个人我以前从没见过,应该是到胡府的时间不是很长,但胡维庸对他却很是信任的样子。我听到胡维庸叫他‘文先生’。”
          “这就是了,”张煜点头道“我曾听说,胡维庸网罗到一名‘百草门’的叛徒做手下,那人的名字叫‘文如海’,此人因心狠手毒,用活人炼制毒药而被‘百草门’逐出,在江湖中无法立足,转而投靠了胡维庸。你‘大哥’中的,就是此人精心炼制而成的‘啮魂’!”
          “那你可有办法解毒?”唐玉竹着急地问。
          看着张煜缓缓地摇了摇头,唐玉竹有种如坠深渊的感觉。丁冲反倒平静得多,淡淡道:“生死有命,玉竹你又何必太执着。替我送张教主出去罢。”
          张煜也不推辞,任唐玉竹送他出门,看着唐玉竹苍白的脸色不由得想劝劝他,却又找不到什么合适的语言,于是就这样默默往前走。
          眼看到了门口,唐玉竹拱一拱手道:“张教主慢走,恕唐某不再远送了。”
          张煜默不作声,半晌方开口道:“你也不要灰心,我虽没有解药可是不代表别人没有解药。我这就派人去找百草门的下落,只要找到了,丁冲就有救了。”
          唐玉竹摇摇头,苦笑着道:“那百草门素来神秘,别说你找不到,就是找到了,那百草门从来不和任何门派打交道,又怎么会无端端地把解药给你呢?再者说,我炼制的药物最多能将毒性抑制五天,短短的五天,又怎么能找到百草门呢?”
          “那也要试试。只要有一线希望,你就不应该放弃!”张煜认真地道。
          唐玉竹看了看他,奇怪地道:“这可不像你张大教主该说的话啊。我可不敢相信,你这一心要‘真龙天下’的人,会诚心帮着你未来的敌人。”
          张煜被他说得脸上微微一红,好在有夜色的掩护,没有被唐玉竹发觉。于是赶忙道:“你也说了是‘未来的’敌人吗,现在我们可是盟友关系。要是你们这边早早就折损人手,失了锐气,那岂不是轻易的就让胡府的人占了上风?一边倒的情况可不是我所乐见的。”
          见唐玉竹半信半疑地看着自己,张煜又道:“这两天你那位大哥可是不能再动武了,一旦毒性没了他的内力压着,你的药恐怕也难起到什么作用。找解药的事就交给我,你还是好好守着国师府吧,说不定那胡府的人会趁隙偷袭的。”
          唐玉竹一惊:“我倒没想到这一层,多亏你的提醒,如此,我得赶快回去布置一下了。”
          说完草草施了一礼,转身回内宅去了。
          张煜看着他匆匆离去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黯然转身离开。
          唐玉竹将人手安排好后天色已经见亮,心中打定主意要与大哥生死与共,反倒不再为他的伤势发愁,回房躺下不久就睡着了。
          可没睡多久,就被下人叫醒了,说是光姬公主来了。唐玉竹连忙起身,草草抹了一把脸就跑了出去。
          来到前厅一看,大家已经都到齐了,光姬公主正与刘伯温商量着什么。唐玉竹赶忙上前施礼,然后退到一旁,一边听他们攀谈,一边悄悄地用眼角的余光留神查看丁冲的气色。
          只听那光姬公主正说着:“国师这次平安归来,正是双喜临门。夕雾是国师看着长大的,婚事就在国师府办吧。到时候主婚人就由国师担当,还望国师不要推辞。”
          刘伯温笑着道:“老夫现在已经不是什么国师了。公主如此抬举老夫,老夫哪有不答应的道理。”
          “国师说哪里话。养育之恩重于泰山,怎么谈得上抬举二字!”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说得热闹,旁边的丁冲知道自己中的毒无药可解,也就不再辩驳,只是想着这事要怎么告诉母亲和老爷子,才不让他们太难过。
          王凯和服部鹰丸早被丁冲叮嘱过,不能将他中毒的事说出去,看到眼前这个情景,也只能陪着笑脸在一旁看着。
          正在这时,进来一位下人禀道:“老爷,外面有人前来送礼。”
          “送礼?”刘伯温奇怪地道“怎么这个时候送礼?这离冲儿成亲还有半个月呢。你们有没有问问是哪家的?”
          “来的是两辆马车,押车的是胡维庸的儿子胡涵。”因为上次胡涵在国师府耀武扬威,所以国师府的人都对他一点好感都没有,干脆直呼其名。
          王凯一听就火了:“胡涵?他会送什么礼?撵出去!”
          “慢着!”刘伯温站起来捻着胡子想了想道:“走,我们去看看。”
          一众人等来到门前一看,果然见到两辆马车停在门前。那胡涵翘着腿坐在前一辆马车的车辕上,见众人出来,脸上露出了恶意的笑容。
          “人很全啊。不枉我一大早跑来送礼。”
          刘伯温上前一拱手道:“有劳胡公子了。但不知胡公子因何事前来送礼啊?”
          胡涵也不答话,跳下车辕,将马车上盖着的油布猛地往下一拽。众人定睛一看,齐齐吃了一惊。
          唐玉竹首先怒道:“胡涵!你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当然是一番好意啦!昨天看你那么紧张我就知道,那个中毒的人一定是个很重要的人物。我想你们一来是没那个时间,二来呢是刘国师被革了俸禄,手头一定不宽裕,所以不怕破费,帮你们准备了全套的寿衣和上好的棺木。怎么样?还满意吧?看看还缺什么,不用不好意思,说出来我都给你们买来。”胡涵看着众人越来越难看的脸色,越说兴致越高了。
          唐玉竹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怒火,飞身过去抬腿就是一脚直踹在马车上。那马车禁不住这一脚的威力,连车带马轰然倒地,车上的东西也摔得到处都是。
          胡涵大惊,色厉内荏地喊道:“你们可别乱来。怎么说我也是朝廷命官,要是你们敢对我出手,管教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刘伯温见唐玉竹发怒,也怕他一时冲动真的出手招呼胡涵,连忙道:“胡大人,我们知道你是朝廷命官,可你也要自重身份,如此恣意妄为,一旦皇上知道了,恐怕对你胡大人也不是什么有利的事情吧?胡大人公事繁忙,老夫也就不再多留了,好走不送!”
          胡涵定了定神,想了想也觉得自己这事做的欠妥。其实这次的事完全是因为他昨晚见唐玉竹紧张那个中了毒的人,心中不快才这么做的。完全是他自作主张,并没有告知胡惟庸。这时见国师府的人群情激奋,一个个瞪着眼,恨不得咬自己一口,不由得也害怕起来,转身上了后面的马车打道回府。
          见胡涵走远了,刘伯温一脸凝重地问唐玉竹:“唐公子,那胡涵说有人中了毒,不知中毒的人是谁?”
          唐玉竹低头不语,刘伯温环视了其他人一眼,将目光定在丁冲身上道:“冲儿,你和唐公子去胡府为老夫找解药,现在即是唐公子无事,那中毒的就是你了?”
          丁冲无奈,只得点头道:“是。是我一时不小心,着了他们的道。不过玉竹已经给我吃了药,我已经没事了。”
          “没事了?如果你真的没事了,那胡涵还送这些东西来干什么?你还要瞒我到什么时候?”刘伯温又急又气。
          丁冲刚想答话,就听门内有人喊:“公主!”正是服部鹰丸的声音。众人回头一看,只见光姬公主不知何时也来到了门前,刚才的话被她听了个正着。这突然的打击光姬公主无法承受,眼前一黑,人已经昏过去了。


          IP属地:辽宁22楼2017-06-28 20: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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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八)一阵忙乱之后,光姬公主被抬到了一间客房里,人也醒了过来,只是拉住丁冲的手不肯放,哭得肝肠寸断。
            唐玉竹见状劝道:“母亲不必伤心,大哥中的毒是有解的,可是需要时间配制。只是这几天不能动武,不能太激动了。”
            光姬公主一听连忙问唐玉竹:“真的?那要几天才能配好?你大哥能坚持住么?”
            唐玉竹连连点头:“大哥内力深厚,坚持几天应该没问题的,我抓紧时间把解药炼出来,一定不让大哥有事。”
            光姬公主感动地道:“玉竹,一切就都拜托你了,你一定要救你大哥,要是你大哥有个什么好歹,那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
            唐玉竹忙道:“母亲放心,解药的事就交给我,母亲一定要保重身体,不然大哥会担心的,那样对他的身体不好。”
            光姬公主一听,赶忙拭去眼泪,紧张地看着丁冲:“夕雾,你觉得怎样?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丁冲想了想道:“母亲,我暂时没事。可是要想解毒也不是容易的事。现在情况特殊,能不能把王府那边的亲事退了,我不想连累郡主。”
            光姬公主一听这话,眼泪立刻又下来了:“夕雾你别灰心,玉竹不是说了你的毒能解么?再说这婚事已经人尽皆知,退亲的话,你让王府那边还有什么脸面在朝中立足呢?你若是担心自己的身体,我可以和王爷商量一下,婚期可以暂时延后,也不用退亲啊!”
            丁冲一想,反正自己命不久矣,也不用再争执这件事让母亲难过了,于是点头答应。
            光姬公主见他同意了,赶紧吩咐千代回去取东西,要留在国师府照顾丁冲,丁冲连忙阻止:“我现在只要不动用内力就没事,母亲你若是来照顾我,会让我很不安的。”
            光姬公主怕真的惹他着急,于是只得作罢。于是带着千代亲自到王府去说明情况,将婚期延后。
            不过谁也没想到的是,没过多久,郡主朱纨竟然和光姬公主一起来了。
            朱纨一点也不羞涩做作,落落大方地对丁冲说:“听母亲说大哥病了,父王近来身体也不好,就没过来看望,让我替他来看看大哥的病体如何了。”说着嫣然一笑道:“按理我是不能见大哥面的,不过即是我们还没成亲,那就还是要以兄妹来论。听母亲说大哥病的很重,我这做妹妹的哪能不来看看呢?”
            丁冲本来见了朱纨很是尴尬,但见她一介女流尚且心无芥蒂,自己若是扭捏则未免让人笑话了。于是淡淡道:“多谢王爷、郡主挂念,属下已经没事了。”
            光姬公主看着他们相对而立,男俊女美,真是一对璧人,心中又是高兴又是难过,走过去对朱纨道:“你大哥这回并不是生病。在王府我没有对王爷实说,一则是怕惊了王爷,再则也是夕雾说不想事情传出去。夕雾他是中毒了,迄今为止还没有解药,所以我才去王府与王爷商量将婚期延后。”
            朱纨一听很是着急:“什么?大哥中毒了?是什么毒?怎么会没有解药呢?”
            光姬公主见她如此关心丁冲,不觉大为喜慰:“毒是胡家父子下的,解药也在他们手里。他们一向仇视刘国师,也恨你大哥入骨,这回害了你大哥,又怎么会给我们解药呢?幸好你二哥玉竹说了,他会把解药练出来,现在我也只有指望他了。”说着将眼光转向唐玉竹。
            唐玉竹忙强打笑容对光姬公主和朱纨道:“母亲和郡主不要担心,我一定尽快将解药练成。目前已经有头绪了,所需的是时间。既然有母亲和郡主照顾大哥,那我这就去炼药。”
            光姬公主连连点头:“辛苦你了玉竹。夕雾这里有纨儿在,连我都很放心的。”
            朱纨听到光姬公主这话,一张俏脸顿时涨得通红,可却没有做声,只是轻轻垂下了眼帘,一时间那种妩媚娇柔更是令人心动。
            唐玉竹看在眼里,心中酸楚不已,忙向众人告退,逃也似的退出门来。
            时间一天天过去,眼看着丁冲所中的毒一次比一次发作的厉害,原本已经退到手腕处的黑线已经蔓延到了肩头。
            唐玉竹想尽了办法也没能止住黑线的蔓延,情知自己的药已经压抑不住毒性了,一旦这黑线蔓延到心口处,那大哥的生命也将随之终结了。
            看着唐玉竹紧锁地眉头和这几天熬红的双眼,丁冲心疼地道:“玉竹,不用再费事了。既然要死了,早一天晚一天也没什么区别,只是我还有很多事要你替我去做呢。”
            唐玉竹一伸手,止住了他的话:“别和我说这些,我不会去管那些事的。我只记得你说过的‘生,我们在一起;死,我们也要在一起。’我想尽办法,为的不是能和你一起多活几天,我是怕母亲她受不了,我真不敢想象她如果看到你……会怎样,那样对她太残忍了。”
            “玉竹你别做傻事!”丁冲急了“如果我真的不在了,还要你替我在母亲面前尽孝呢。还有老爷子……”
            “别和我提老爷子!”唐玉竹打断了他:“如果你还想着老爷子,那你就让我对老爷子说清楚,交出那本账簿,换回解药!难道你的命还抵不过那账簿?我真不明白,就连乡野村夫都知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你怎么就这么想不开呢?”
            “没了账簿,那胡惟庸就又可以兴风作浪为所欲为了!他野心勃勃久欲做乱,一旦他起事会害了许许多多无辜的人。”丁冲一把拉住唐玉竹,好像怕他一转身就跑去找刘伯温。
            “可我的心里,谁都没有你重要!”唐玉竹脱口而出。
            一时间屋内静了下来,仿佛可以听得见两人的心跳。
            终于,唐玉竹又开口道:“好吧,你有你要坚持的,我有我要坚持的。你可以不让我去找老爷子,但不可以阻止我永远地陪着你。”
            丁冲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声音,心内却翻滚着一句话:不!我绝对不会让你死的!
            正在这相对无言的时刻,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门被敲响了,随即一个人推门走了进来:“大哥,你今天觉得如何?我从府中拿过一些药来。正巧二哥你也在,快看看这些药可有用么?”
            唐玉竹忙将药接了过来:“郡主怎么一个人过来了?母亲呢?小萍呢?”
            朱纨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母亲和刘国师谈天呢,让我先过来。小萍被千代拉走了,说是去和亭儿学厨艺。”
            这些日子光姬公主天天带着朱纨来看丁冲,因为丁冲中的毒在外表上看不出来,光姬公主就信了唐玉竹所说,以为丁冲的身体已经好了很多,于是想方设法让两人多接触,好培养感情。
            唐玉竹明白光姬公主的心思,对朱纨道:“郡主的药当然是好的,我这就拿过去,看看哪些能派上用场。”说完也不回头,拿着药走了。
            丁冲看着他的背影也不出声,见他走远了,转眼看着朱纨道:“郡主,丁冲一介武夫,竟蒙郡主垂青,实在是天大的幸事。可是,丁冲实在无法再欺骗郡主,还请郡主原谅……”
            唐玉竹拿着药回到自己房中,一进门就颓然倒在了床上,手中的药撒了一地,眼中的泪却止不住地涌了出来。
            不知过了多久,泪水渐渐止住了,头却还是昏沉沉的,唐玉竹翻身想坐起来,却感到一阵晕眩,一头向地上扎去。
            “小心!”一双大手伸过来一把扶住了他。
            带着泪雾的眼睛在来人脸上扫过:“张煜?是你?你怎么来了,是不是大哥的解药有消息了?”
            张煜没有回答,却伸指将他脸上的泪痕拭去:“为什么我每次见你,你都那么伤心?就为了那个人?值得么?”
            唐玉竹顾不上体味他话中的意思,一把拨开他的手,急声追问:“快告诉我,你是否拿到解药了?”
            张煜长长地叹息了一声,将手一伸,一枚红色的药丸躺在他的手心。
            唐玉竹一见不由得一阵狂喜,伸手将药丸连同张煜的手掌紧紧攥住,颤抖的声音问张煜:“这就是解药了,是不是?”一双眼睛紧紧盯着张煜,生怕他说出个“不”字来。
            张煜又叹了一口气,却轻轻地点了点头。


            IP属地:辽宁23楼2017-06-28 2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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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九)得到了肯定的答案,唐玉竹高兴地伸手去拿,没想到张煜却将握着解药的手缩了回来。
              唐玉竹不解地看着张煜,张煜却道:“你要拿去救丁冲?可你想过没有,一旦他的毒解了,他可就要和那位郡主成亲了!那时候你又怎么办?”
              唐玉竹的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但眼睛依然盯着张煜拿着解药的手:“我不知道,可我知道只要有一线希望,我就一定要救大哥!”
              张煜听了心中很不是滋味,于是冷着脸道:“这是解药没错。可这解药是我费了多少功夫才得来的,你就这么拿走了?”
              唐玉竹紧张地盯着张煜:“那你要怎样才肯将解药给我?”
              张煜不吭声了,在屋里来回转了两圈,好像在研究这解药地价值。唐玉竹眼睛随着他转来转去,他只觉得自己看不透眼前这个人。
              终于,张煜停下了脚步,将手伸到唐玉竹的面前,一字一句的道:“解药可以给你,但我要你记得:如果有一天你无路可去了,那一定要来找我,别人不要你,我要!”
              唐玉竹被他这话说得楞住了:“你说什么?你是什么意思?你,你难道……”
              张煜将手中的药丸往前递了递:“我的意思你慢慢想吧。现在你还不拿着解药去救你那位大哥?”
              唐玉竹伸手拿过解药,,一时竟不知说些什么,只默默的看着张煜转身走了出去。
              张煜的背影很快消失了,唐玉竹握紧手里的药对自己说:什么也不如救大哥重要。对,要快些,母亲知道了也一定高兴得不得了。
              兴奋的心情又回来了,唐玉竹拿着药兴冲冲地出了门,飞奔向丁冲的房间。
              没想到的是,在丁冲的小屋外,唐玉竹竟看见了光姬公主。
              “母亲!”唐玉竹高兴地迎上去“您来了?怎么不到里面坐?”
              光姬公主一把将唐玉竹拉到一旁:“小声些。你大哥正和纨儿说话呢。我看纨儿去了这么久没出来,就到这看看,没想到她还在里面呢。”
              光姬公主说得高兴,身旁千代和小萍两个丫头也抿着嘴乐。
              唐玉竹听了心中却是又酸又苦,但立刻笑道:“可我得给大哥送药啊,大哥吃了这药,身体就全好了。”
              “真的?”光姬公主大喜过望:“那可真是太好了。这么看啊,你大哥的喜事可就近在眼前了。玉竹,到时候你可要帮着母亲啊,母亲年纪大了,有些事真的是拿了这样忘那样,这婚事啊,还要你帮我张罗呢。”见唐玉竹默不作声,光姬公主又道:“玉竹别怪母亲偏心,等忙完你大哥的事,母亲一定给玉竹找个最好的姑娘,也风风光光地给你也办上一场。”
              “母亲,”唐玉竹连忙打断了光姬公主的话“我还是先把药给大哥送去吧。”说完赶忙转身离开。
              光姬公主不由得奇怪道:“玉竹这是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是最近太累了?”
              一旁朱纨的丫鬟小萍插了句嘴:“恐怕不是累,是心情不好吧?”
              千代一听连忙一拉小萍的衣袖:“怎么会呢?少主最近为了夕雾少主的事确实累得狠了,和心情又有什么关系了,你别乱说。”
              小萍不服气道:“怎么是我乱说,你没听亭儿怎么说的么?”
              “亭儿是开玩笑的,你可别当真的往外乱传啊!”千代急了。
              “千代!”光姬公主的脸沉下来了:“亭儿说了什么?你不许瞒我,给我说实话!”
              千代大惊,赶忙跪倒在地,却不敢开口。那小萍却一撇嘴道:“你不敢说,我来说,我可不能让我家郡主受委屈!”
              唐玉竹一口气来到丁冲门前才停住脚步,缓了一口气,稳定了一下情绪,伸手想要拍门。
              就在他的手还没有碰到门板的时候,里面传来了丁冲的语声:“我们婚后还是去王府住吧,这里什么都没有,你乃是千金之躯,怎么能委屈你住在这里呢?还有,父王只有你一个女儿,我们回去也好照顾他老人家。”
              他在说什么?唐玉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就听朱纨道:“那太好了,其实父王也有这个意思。要是你真的去王府,说不定将来父王的王位也会留给你的。”
              王位?大哥从来不稀罕这个!“王位留给谁不重要,问题是我一定要掌握了权势才可以和胡家对抗。这么多年我们受他们的排挤,这口气我一定要出!”
              怎么?这是大哥你真正的意图吗?“那你是想利用我了?”
              “怎么会。郡主你如此美貌端庄,又温柔贤淑,如此佳偶我丁冲不知是几辈子修来的,怎么谈得上利用二字呢?”
              眼前一阵阵发黑,可为什么一字一句还是听得那么清楚?“可是你现在身中剧毒,难道你就不担心?”
              “我当然不担心。你知道吗?玉竹他不会看着我死的。如果到了最后,他一定会去胡府去要解药的,即使会付出很大的代价!”
              “他对你还真是没话说啊!”
              “郡主你可别误会,我和他只是兄弟。他虽然对我很好,但毕竟是个男人,我可不想今后在别人的轻视与厌恶眼光中活着。”
              心是碎了吗?可为什么一点都感觉不到痛?只是好冷,好冷,冷得似乎连血液都冻住了。下意思地握紧了拳,却反应过来手里还握着那丸解药。
              对了,这个是要给大哥的,大哥等着它救命呢。手一伸,门已经被推开了。屋内两人的脸色好奇怪,可是,这与自己是无关的吧?自己就是来送药的!
              直直地奔丁冲而去,在他面前停下了脚步,伸手将药丸递了过去:“大哥,你的药。”
              丁冲连眼皮也没抬,抓过药丸看也不看就扔进了嘴里,一直脖子咽了下去。
              这药怎么和前几天的不一样?吃下去以后,肚子里怎么像有刀子在搅?丁冲头上冒出了冷汗,手捂在肚子上,脸疼得煞白。
              朱纨一见吓坏了,对唐玉竹喝问道:“你给他吃的是什么药?难道你想毒死他?”
              唐玉竹扯了扯嘴角,给了朱纨一个不像笑的笑容:“我为什么要毒死他?他本来就中了剧毒你不知道吗?我只会救他,不惜一切代价。”
              朱纨再看丁冲,丁冲已经疼得昏过去了,唐玉竹低头看了看,面无表情地对朱纨说:“他没事,用不了一个时辰他就会醒来。”说完转过身就走,可走了两步又停下了,头也不回地对朱纨道:“对了,我还忘了对你说:恭喜,希望你们永结同心,白头到老。”
              朱纨慌了,想说什么却又不知从何说起,看着唐玉竹已经走出了门忙喊道:“唐公子,你别误会啊,事情不是你听到的那样,你听我说……”唐玉竹充耳不闻,已经走出很远了,朱纨抬腿想追,可看到昏倒在地的丁冲,又不能撇下不管,心想:只好先顾大哥这边了,他们俩的事情等大哥醒了,自己和二哥解释吧,我还是不要夹在中间的好。不过看二哥的样子可是气得不轻,不知道大哥你怎么说他才会原谅你啊?
              唐玉竹离开丁冲的屋子,只觉得脑中空荡荡的,好像应该想一些事情,却又不知该想些什么,就这样茫然地向前走去,连站在面前的光姬公主都视而不见。
              光姬公主见唐玉竹神情恍惚,以为是丁冲出了事,吓得一把拉住唐玉竹:“玉竹,玉竹,怎么了?出什么事了?是不是你大哥他……”
              唐玉竹愣愣地看着光姬公主,好像在辨认她究竟是谁,等听到“大哥”两个字不由得浑身一震:“大哥?大哥怎么了?大哥很好啊,吃了药他就好了,以后都好了,全都好了。母亲,你怎么在这里?你在等大哥的消息吗?”
              “我在等你……”光姬公主不知怎么开这个口,有些说不下去了。
              看到唐玉竹疑惑地看着光姬公主,一旁的小萍冷冷地哼了一声,翻着白眼球道:“自己做的事自己不知道么?也该有些羞耻之心才是,居然装作没事人一样,脸皮可真够厚的!”
              “小萍!”光姬公主板起了脸“主人说话之时乱插嘴,这就是你们王府的规矩?你别忘了,就算是你们郡主,那也是我丁家的儿媳!”
              小萍见光姬公主发怒了,也不敢再放肆了,撅着嘴垂头不语了。
              光姬公主转过脸对唐玉竹温言道:“玉竹,其实我知道,你很关心你大哥,你们兄弟间的感情很好,这次你又救了你大哥,母亲心里是非常感激你的。”顿了顿,光姬公主终于道:“可是,现在很有些关于你和你大哥的闲言闲语,母亲是相信你们的,可是这谣言要是传到外面,那对你对你大哥都不好……”
              唐玉竹忽然笑了,笑得前仰后合,笑得浑身发抖,笑出了眼泪:“母亲,你从哪里听来的这么好笑的谣言啊!就算你不相信我,也要相信大哥啊。现在大哥的身体已经无碍了,马上就可以办喜事,用不了多久,您就可以抱孙子了!”
              光姬公主听他这么说也半信半疑起来:“……可是这无风不起浪,你大哥又几次三番不想成亲,所以……”
              唐玉竹收起笑容,认真地对光姬公主道:“母亲请放心,我向您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再有这样的谣言了,您相信我吧。”
              光姬公主看着唐玉竹,终于迟疑着点了点头。


              IP属地:辽宁24楼2017-06-29 18: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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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唐玉竹自己也很奇怪,怎么会又坐在这个小酒馆里了?本来自己是准备远远地离开,离开那个不属于自己的地方,离开那些不可以再接近的人。可是没想到走的竟是和上次一样的那条路。
                酒馆的伙计不等他来到近前就将他认出来了。毕竟这样出众的人物不是每天都能看见的。何况那天他们从老板到伙计,着实发了笔小财,这回又见到这位财神公子怎么能放过呢?所以伙计万分热情,使出浑身解数,把唐玉竹连拉带哄地“请”进店里来了。
                可这回和上回有些不一样。伙计端上了最好的菜,在杯中倒上了最好的酒,却不见唐玉竹伸手,一双眼睛茫然地四处望着,竟有些像迷路的孩子,看得伙计竟也感到有些心疼。
                “公子您还需要点什么?”
                “需要?”唐玉竹脸上浮现出一丝惨笑“我需要很多东西,可是,没人能给我。”
                这笑容看得伙计一阵心酸,不好再多问,默默退到了一旁。
                天一点点黑了,唐玉竹面前的酒菜还是一动没动。伙计忍不住又走了过来:“公子,酒菜都冷了,我拿去给您热热吧?”
                “没那个必要了。”面前一暗,一个身影挡住了窗外照射进来的落日余晖。“他马上就要走了。”
                唐玉竹抬起眼,眼中充满了绝望:“走?我已经无处可去了。”
                张煜皱紧了眉头:“怎么?是不是他吃了解药后,他的***他和别人成亲?”
                唐玉竹摇头:“不是。我给他送药,在门外听见他对郡主说他如何仰慕她,如何想和王府联姻,如何利用我对他的兄弟情让我找解药。”
                张煜瞪大了眼:“不会吧?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他根本不是这种人!你应该很清楚他对你的感情!”
                “我当然清楚。”唐玉竹的目光更是悲哀“可他说过永远不骗我的,现在他却和别人一起骗我。我知道,他是以为自己的毒没办法解了,怕我和他一起死,所以编出谎言想让我对他死心。可他不知道我宁可和他一起死,也不要怀着对他的恨活着!他就这么放弃了,在最后的关头。他放弃的是我们同生共死的誓言,然后,丢下我,一个人上路。”
                “我应该高兴吗?”张煜沉声道“他放弃的正是我梦寐以求的。”
                “梦寐以求?那也许是你还没有得到。张煜,我已经输不起了。”
                张煜紧紧盯着唐玉竹的眼睛道:“信我,我不会再让你流泪。”
                流泪?唐玉竹在脸上摸了一把:“可你已经让我流泪了。”
                张煜一把将唐玉竹拉起,伸手揽过他的肩头,在他耳畔轻声道:“那就在我怀里哭个够!”
                无法顾及店小二瞠目结舌的表情,唐玉竹和张煜出了门,坐上了门前的一辆马车。
                马车在石板路上轻快的跑着,张煜的手还是揽着唐玉竹的肩。唐玉竹已经止住了眼泪,却感到一阵困乏,马车有节奏地摇晃着,没多久唐玉竹就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马车停在了一所宅院前。
                唐玉竹醒过来了,随张煜下了车,也不去关心此刻现在何处,只是任由张煜拉着他往后院走。
                张煜将唐玉竹带到一处小巧的院落,院中遍植翠竹,晚风掠过竹枝,沙沙轻响中夹带着竹叶的清香。
                房间里的布置也极为清雅,不见丝毫奢华之处,器具摆设却极为讲究,可以看出屋子的主人是很费了一番心思来布置的。
                “天色不早了,你也累得很了,早点休息罢。对了,你还什么都没吃呢,我叫厨房给你做些点心来,吃了再睡。”张煜体贴地道。
                “不用麻烦了,”唐玉竹道“我没胃口,只想早点睡。”
                “那好,我明天再来看你,好好睡,别多想,一切有我。”
                张煜走了,唐玉竹躺在床上却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了。
                月亮将竹影清晰地印在纱窗上,风过之时,竹影摇曳,唐玉竹索性起身,来到了院中。
                这里和以前自己曾住过的那间小屋真的很像,那里也有很多的竹子,记得那天自己头痛病发,胡惟庸还派人前去追问“何时可以成事”,后来大哥就来了……怎么又想起大哥了?他在最后选择的不是和你在一起啊,他宁可你恨他,也不要你和他在一起……
                依着一竿翠竹,唐玉竹慢慢坐了下来,将双臂紧紧抱成一团,仿佛这样可以使自己的心暖起来。
                夜风依旧缓缓吹着,可空气中却带着一丝不协调冷肃。
                “杀气!”虽然仍是心烦意乱,可如同本能一般,异样的感觉还是被唐玉竹发现了。
                一名黑衣蒙面人从院外闪了进来,蹑手蹑脚地向小屋走了过去,在窗下挺住了脚步。
                静了一会,那黑衣人从怀里掏出一个什么东西,摆弄了一阵后,顺着窗缝扔进了屋里。
                “你是谁?在干什么?”不等唐玉竹出声喝问,一个高大的身影如同幽灵般出现在那黑衣人身后。
                那黑衣人吓得一愣,转身就要跑,可后来那人已经伸指疾点,将他制住了,随即将那蒙面巾一扯,黑衣人躲闪不得,已被那人看到了真面目。
                “浩叔!怎么是你?你在这里干什么?”后来的那人正是张煜,一见那黑衣人的真面目就吃了一惊,连忙将黑衣人的穴道解开。
                明亮的月光下,那黑衣人一张清瘦的脸孔,短短的须髯,唐玉竹暗暗奇怪:这个人是谁?没见过啊。浩叔?对了,张煜说过,那个在真龙庙中假扮教主的人好像就是什么“浩叔”!那次他被自己的毒镖射中,差点送命,那这次他是来找自己报仇的?
                见“浩叔”沉默不语,张煜追问道:“刚才你扔进去的是什么?”
                浩叔冷冷地道:“没什么,‘酣然’而已。我知道他功夫不错,动起手来我不一定能讨到便宜,所以先把他迷昏。”
                “为什么这么做?难道你不知道他是我的客人吗?”
                “客人?”浩叔的声音变得尖锐起来“他可是刘伯温那边的人,你把他带回来是什么意思?这阵子你总是偷偷往外跑是去了哪里?那笔巨款又到哪去了?我今天来就是要杀了他,不然的话,我们大周的国还未复,国主的心就要被人偷走了!”
                “住口!张浩,我一直把你当作长辈一样恭敬,可你也不要忘了自己身份!”
                “教主还是考虑一下自己的身份吧!国仇家恨,宏图伟业,难道你竟为了一个男人而抛到脑后了吗?我得罪教主,以下犯上,教主可以取我性命,为了大周江山我死而无怨!可教主你日后用什么面目去见大周的列祖列宗!”
                “你又怎知我这么做不是为了大周!现在我们、胡惟庸、刘伯温三家抗衡,关键在于谁能稳坐钓鱼台,坐山观虎斗!我给丁冲找解药也是为了情势不会出现一边倒的状况,让胡惟庸太容易得逞,只有他们势均力敌,才可能斗得两败俱伤。而我接近唐玉竹,是因为他是同时可以制约胡家、国师府两方面的关键,将来无论哪一方得势,只要唐玉竹在我手中,不管是丁冲还是胡涵,他们都得俯首听命!”
                张浩不做声了,沉默了半晌,咕咚一声跪倒在地:“教主,属下愚鲁,不能明白教主的心意,险些坏了教主的大事,请教主降罪。可是教主,属下是怕教主会被那唐玉竹迷惑,万一一时心软,会坏了我教的大计啊!”
                张煜一笑,伸手相搀:“浩叔,这么多年我们为的是什么?我怎么会那么糊涂,为了一个人而弃江山社稷不顾呢?再说,唐玉竹毕竟是个男子,难道将来我会将一个男人留在后宫不成?”
                听到这话张浩彻底放了心,对张煜道:“还好教主警醒,来得及时,我只是将他迷倒还没有动手。不然真的会坏了教主的事了。”
                张煜一副不在意的神情,安慰张浩道:“算啦,也是我没有事先知会你一声。现在你还是快些离开,万一唐玉竹醒了,听到什么就不好了。”
                张浩连忙点头应是,向张煜行礼后飞速跑开了。张煜看着张浩的背影脸色一沉,转身进屋。
                没有半刻,张煜飞身从房内蹿了出来,脸色张皇,头上竟渗出了冷汗,颤抖着声音叫着:“玉竹,你在哪里?”


                IP属地:辽宁25楼2017-06-29 18: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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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一)唐玉竹看着张煜跑远,这才悄悄起身,向着和张煜相反的方向掠了出去。
                  身形展至极致,耳旁风声呼呼作响,遇到障碍就越过,不管那是树还是墙,也不管前方还有什么,反正,哪里还不都是一样?
                  “玉竹!玉竹!”身后叫声传来,唐玉竹充耳不闻,还是一个劲地往前奔。
                  毕竟是张煜熟悉环境,没用多久,张煜已经从侧面斜着冲了过来,拦在唐玉竹面前:“玉竹,你要去哪里?”张煜喘着气问道。
                  唐玉竹默然地看着他,冷冰冰地丢给他两个字:“让开!”
                  张煜将手一伸:“不,我不让开!我知道你刚才听到了,可我那不过是一时情急,编出来的谎话……”
                  “那不是谎话!”唐玉竹打断了他“你敢说一开始你接近我没有抱着什么目的?就象你说的,为了制约胡涵或是丁冲!”
                  见张煜张嘴想要辩驳,唐玉竹又抢着说道:“还有,你说的,你不会为一个男子而弃江山社稷而不顾,这也是谎话?推翻大明,光复大周,创建属于你的王朝是你从小到大的梦想和责任吧,我可不认为我可以和你的梦想与责任并存。如果说你可以为了我而放弃,那才是假话!”
                  张煜定定地看着唐玉竹,半晌才艰难地开口道:“玉竹,我承认,你说得对,我无法放弃,可是,我也无妨放弃你!留下来吧,来帮我,我会给你一个天下!”
                  唐玉竹缓缓的却是坚决的摇了摇头:“不可能。要我和……大哥作对,我做不到。我也没兴趣进你的那个‘后宫’。现在,你要么让开,要么就出手,我不介意留下一具尸体给你!”
                  “玉竹……”张煜想拦,却终于没有动,眼睁睁地看着唐玉竹头也不回地在身边越过,又眼睁睁地看着那背影消失在夜色里。
                  前面是一条小巷,唐玉竹想也没想就直冲了过去,不料却又被人拦住了。只见那人一身黑衣,面色阴沉,正是张浩!
                  唐玉竹厌恶地道:“是你!为什么拦住我?我离你们教主远远地,不是正称你的心么?”
                  “我知道你没在屋里。”张浩忽然冒出一句。
                  唐玉竹不解:“什么意思?”
                  “我在门外听了一会,并未听见有呼吸之声,所以我确定你当时并不在屋里,但我知道你也不会走远,一定就在不远处,所以我还是将‘酣然’扔了进去,还和教主说了那些话,其实我就是为了让你听见!”张浩阴冷地道。
                  唐玉竹冷笑了一声:“那我可要感谢你了,让我知道了那么多。可是我却不知道,原来你这么恨我,就是因为我曾经用毒镖伤过你?”
                  张浩满眼的恨意:“我当然恨你!张煜虽说是一教之主,但却是我一手拉扯大的,他从小就懂得自己的责任,所以从来不让自己有任何弱点,只有没有弱点,他才可以完成我们的梦想。可是现在,你已经成为了他的弱点。虽然他和我说那些话,但是我知道,他舍不下你!他下不了手,那就由我来!”
                  说着,张浩伸手将腰畔的剑拔了出来。
                  唐玉竹也没心情和他多讲,见他拔剑,纵身一跃,一掌奔着张浩的面门拍了过去。那张浩也不躲闪,当胸一剑刺来,唐玉竹侧身避过,二人一错身的功夫,只见那张浩左手微扬,唐玉竹就觉得一阵香风袭来,心中暗叫不好,此时再要屏住呼吸已是不及,脑中一阵晕眩,人已经向地上倒去。
                  张浩见唐玉竹被迷倒了,得意的一笑道:“这‘酣然’就是为你准备的,你不领情都不行!”
                  这‘酣然’倒也名副其实,唐玉竹就觉着自己好像沉沉的睡了一觉,醒来时并无其他不适之处。
                  可是现在自己这是在哪里?好熟悉的环境:所睡的床上挂着淡蓝色的幔帐,靠近窗台的书桌上除了文房四宝外还摆着一个翠玉雕龙的镇纸,墙上挂着碧玉箫,不远处的几案上放着一架古琴,琴旁的香炉内余香袅袅……
                  唐玉竹大惊,猛地从床上跳了起来,不料一起身之间,就觉得脑中一阵晕眩,没等站起,就又跌坐在床上。好不容易这种晕眩的感觉过去,唐玉竹试着运了运气,却感觉内力仿佛被大堤挡住的潮水般,怎样翻涌也漫不过来。
                  唐玉竹又惊又怒,对着门口喝道:“胡涵!我知道是你搞的鬼,你***出来!”
                  就听那门轻轻响了一下,一个小厮打扮的少年端着一盘点心走了进来:“大少爷,你醒了?”
                  “胡青?你怎么来了?胡涵呢?去把他叫来!”唐玉竹怒气不息。
                  胡青倒也不怕:“少爷一早就出门了,嘱咐我照看好大少爷。”
                  唐玉竹皱了皱眉:“别叫我大少爷,我已经和胡家再无瓜葛了!”
                  “是,大少爷。”胡青一脸的恭顺。
                  唐玉竹瞪了他一眼,无奈地叹了口气,转而问道:“胡涵去了哪里?又去干什么坏事去了?”
                  没等胡青回话,就听门外有人接话道:“大哥真是,哪有这么说自家兄弟的?”说着一脚踏了进来,正是胡涵。
                  胡青见胡涵来了,悄悄退了出去,还轻轻带上了门。
                  “大哥一醒来就找小弟,可是想小弟我了?”胡涵涎着脸凑了过来。
                  唐玉竹闪身让开,瞪着他怒问道:“是张浩把我送到这里来的?你在我身上动了什么手脚?”
                  “哎呀大哥,小弟怎么敢对大哥你‘动手脚’呢?不过呢,大哥你的本事小弟是知道的,要是不使点小手段,小弟怎么能有机会和大哥你促膝谈心呢?”胡涵摆出一副无赖相。
                  唐玉竹用冰冷的目光看着胡涵:“你别以为你制住我的内力就可以为所欲为,要是你敢胡来,我一定让你后悔!”
                  胡涵微微一怔,脸上竟然闪过一丝受伤的神情,随即又哈哈一笑,四下环顾了一圈道:“别说那些伤感情的话了。你看看,这间屋子可有什么变化没有?这么久了,我可没让任何人在这里住过,东西也都保持原样,就连那本你没看完的书,我都没动过。”
                  唐玉竹并不领情:“可惜啊,我要是两年前死了,那你就更可以在这里怀念我了。”
                  “那件事是爹的主意,我事先根本不知情!”胡涵急了“你要相信我,我要是有半点害你的心,让我即刻死在你面前!”
                  “你没有害我的心,可安的也不是什么好心!”唐玉竹嗤之以鼻。
                  “谁让你一直不理我!”胡涵又气又急“从小,你就对我不理不睬的。每回我找你,你总有各种理由来搪塞我。从你到了我们家,我眼中就没有过别人,可你从来没有注意过我。要不是想让你注意我,我又怎么会去骑马,以至于现在我还是连马都不能骑。我是在外面交了一些不三不四朋友,那是因为他们肯陪我玩,肯巴结我,哄着我,可你却离我越来越远,还用那样轻视的目光看我。我是对你不规矩过,我就是要你不能离开我,眼中只有我!”
                  “住口!”唐玉竹气得浑身发颤“你有什么龌龊的念头是你的事,你自甘堕落也是你的事,不要把你所犯的错都推到别人身上!难道我在你家里做杀手替你们卖命还不够,反过来还要做你的玩物不成!告诉你,你是在做梦!”
                  胡涵脸色一变,顿了一下,不怒反笑:“我知道,你还在惦记国师府那边的人是么?我也不怕实话告诉你,那边的人已经自顾不暇,救不了你了!因为你们仰仗的那个老东西刘伯温,他已经死了!”
                  “你不觉得你这谎话一点可信度都没有么?”唐玉竹嘴上说不信,心却提到了嗓子眼。
                  “这可不是骗你的。要不是出了这么大的事,我怎么会让你独自守在这空房中呢?”见唐玉竹又瞪起了眼,胡涵更是得意:“听张浩说你是昨天一早离开国师府的,那就难怪你不知道了。昨天,那姓丁的家伙不知怎么把郡主得罪了,郡主吵着和他退了婚,还把那位东瀛的什么公主气昏了,当天就启程回东瀛了。刘伯温那老东西也因此生了病,今天早上,皇上体恤臣子,派了御医给他瞧病。这个好机会我们怎么能放过呢?而且那位御医又正好与我爹有‘私交’,所以啊,那御医一副汤药下去,刘老儿就一命呜呼了!我刚才不在你身边,就是去听这个好消息去了,怎么样?够惊喜吧?”


                  IP属地:辽宁26楼2017-06-29 19: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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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二)难道胡涵说的是真的?那天大哥明显和郡主串通好了骗自己,也就是说郡主什么都知道了。按大哥的脾气,一旦发现身上的毒已经解了,一定会和母亲把事情挑明,所以母亲才会气得回了东瀛。至于退婚,那一定是为了让郡主不丢面子,才由郡主将事情提出来的。老爷子自从受了上次的牢狱之灾,身体一直不好,这回事情闹得这么大,一定会受影响,要是胡家买通了御医,那可真……
                    胡涵见唐玉竹低头不语,趁机又道:“文先生最本事了,将毒药擦在御医的手指上,等御医给那个老东西号脉的时候,老东西不知不觉就中了毒了。那个御医眼看着老东西咽气,才跑来向我爹回禀的。刘伯温一死,那份账簿就不重要了,不管是谁,只要想拿着账簿去给皇上,我爹一定会事先知道,所以啊,看今后这朝堂之上谁还敢和我爹做对!”
                    一边说着,胡涵一边慢慢靠了过来:“等我爹将事情全都安排好了,天下就该改姓胡了!那个时候,我就是太子,你只要从了我,封个王爷做做也不是难事啊……”
                    感觉到胡涵危险的气息就在身旁,唐玉竹猛然一惊,怒视着胡涵道:“谁稀罕什么王爷不王爷的!你们父子作恶多端,覆灭之日就在眼前!”
                    胡涵脸色一沉:“这么说你是非要我动粗了?”话音未落,人已经扑了上去。
                    唐玉竹忙往旁边一闪,却感到眼前一花,脚下一软,闪避不开,那胡涵已趁机一把将他死死抱住了。
                    唐玉竹拼命挣扎,却因被胡涵不知下的什么药弄得手脚无力,怎么也挣脱不开。胡涵紧紧抱着唐玉竹,手中感受着他柔韧的腰身,鼻中闻到只属于他的淡雅香气,胡涵激动地一颗心仿佛要炸开来一般,浑身颤抖,竟无法平复。
                    唐玉竹真的急了,挣扎间手指无意中在书桌上摸到了什么,于是想也不想,猛地向胡涵头上拍了下去。
                    胡涵正在激动得情难自已之时,耳边风声响起,不等弄清状况,啪的一声,一物已重重砸在了他的头上。
                    尽管唐玉竹此时手足无力,但这下砸得也是不轻,胡涵的头上立刻冒出血来了。
                    胡涵伸手摸了一把,又看了一眼地上那已经碎成几块的翠玉雕龙镇纸,目光一点点凶狠起来,咬牙切齿地,胡涵道:“这都是你不好,是你在逼我,看来我是不应该对你太温柔了。即然这样,那你就别后悔!”说完也不去管头上的伤,就这样带着满脸的血又冲唐玉竹扑了上来。
                    就在这危急关头,忽然门外传来了胡青的声音:“少爷,丞相在找您呢,让您去他的书房一趟!”
                    胡涵大怒:“滚!不管什么事,一律不许来找我!再来我打折你的腿!”
                    这胡青胆子还真不小,不但没走,还用手敲了敲门:“少爷,丞相说了,一定要让您过去一趟,说是有非常重要的事!”
                    胡涵气得用袖子一抹脸上的血,走到房门前一脚踹开了门,大骂道:“你耳朵聋了?我说的话你没听见?”
                    胡青低着头,好像被吓得眼都不敢抬,但还是颤抖着说:“……不是小的,小的也是没办法,是丞相……”
                    胡涵抬起一脚,将胡青踢倒在地,恨恨地道:“你给我在这里守好了,要是他有什么闪失,我回来就扒了你的皮!”说完,往书房方向跑去。
                    胡青抬起头看了看,见他走远了,忙转身进屋。
                    唐玉竹喘息未定,见到有人进来又是一惊。胡青连忙摆手:“少主别出声,是我!”声音却变得不一样了。
                    唐玉竹闻声抬起头来:“服部?”仔细看去,那胡青的脸果然和刚才略有不同,但若不是十分留意的话,也不是很明显。刚才胡涵被打后,血流到脸上,影响了他的视线,服部又故意没抬头,所以把胡涵骗过了。
                    服部鹰丸上前扶起唐玉竹道:“少主,我来晚了。”
                    唐玉竹脸上微微一红,低声道:“你怎么进来的?外面一定有很多守卫!”
                    服部鹰丸应道:“少主放心,已经被我和几个手下放倒了。我们还是快点离开吧,胡涵随时可能回来。”
                    唐玉竹急道:“胡涵不知给我吃了什么药,我现在手足酸软,一点内力也使不出来。你还是快走吧,带着我我们都走不了!”
                    “不行!今天说什么我也要把少主你救出去!”看到唐玉竹衣衫不整的样子,服部鹰丸肺都要气炸了,只恨刚才没一刀宰了胡涵,又怎么能将唐玉竹留在这狼窝里。此时再也顾不得礼数,上前一把将唐玉竹拉了过来,一手揽在他腰间,半拖半抱地将唐玉竹带了出来。
                    “爹!干嘛又找我?我不是说过……”胡涵一进书房就胡惟庸喊了起来。
                    “涵儿!你这是怎么了?快,快去把文先生请来!”胡惟庸一眼就看见胡涵那一脸的血了,吓得也没去听胡涵说的什么,直着嗓子对身边的胡能乱叫起来。
                    胡能忙领命去了,胡惟庸手忙脚乱的跑过来,拉着胡涵上上下下地打量着:“涵儿,快,先坐下,文先生马上就来了,你先忍忍。怎么样?还痛么?”
                    胡涵不耐烦地一摆手:“我没事,不用这么大惊小怪的。你这么急着找我有什么事?赶快说,我还有事呢!”
                    “你能有什么事?不就是唐玉竹……对了,这是他打的对不对?”胡惟庸立刻想到了,于是苦劝道:“涵儿,我和你说过很多次了,你想要美人,就是个天仙,爹也从天上弄下一个给你,你就不要再执迷不悟了,那唐玉竹毕竟是个男人,爹还盼着抱孙子呢……”
                    胡涵闻言瞪起了眼睛:“爹我可警告过你,你要是敢对唐玉竹动手,那就别怪我对你儿子不客气!到时候别说你孙子,就是儿子都没了!”不等胡惟庸回答,胡涵又急道:“别那么多废话了,你到底找我来要干什么?”
                    胡惟庸一愣:“我没找你啊,你不是因为受伤才跑来的么?”
                    胡涵猛地一惊:“不是你找我?那刚才胡青他……糟了!”
                    胡涵跳起来就往外跑,胡惟庸一把没拉住,就见胡涵一头和刚走进来的胡能撞在了一处。
                    胡能只顾去扶胡涵,自己却被撞了个跟头,也不敢喊疼,爬起来对胡惟庸回禀道:“丞相,刚才文先生发现府中有可疑人物出现,又看到他们带走了大少爷,就带着童威童猛去追了。”
                    “什么?”胡涵一把拉过胡能的衣襟“唐玉竹跑了?”
                    “少爷你别急,文先生会把他追回来的。”胡能连忙解释。
                    胡涵掉头往外就走,刚走了两步又退回来了:“为什么童威童猛一起去了?爹!是不是你的主意?”原来,那童威童猛兄弟两个擅长射箭,连珠箭百步穿杨乃是江湖中一绝。别人好说,他们兄弟俩跟着,那不要……
                    胡惟庸支吾道:“我是说过,万一要是府内有情况发生,他们兄弟可以……格杀勿论……可是我没想到会是……”
                    胡涵大急,问胡能:“他们从哪个方向走的?”
                    “东北方向……”
                    胡涵掉头就跑,胡惟庸在后面直跺脚,吩咐胡能:“快!快去护着少爷!千万别让他出事!”
                    胡能答应一声,也随后跑了出来。
                    文如海带着童威童猛紧紧追赶,远远地已经看到正在飞跑的几个人影。
                    文如海狭长的眼睛一眯,指着中间那个穿浅蓝色衣衫的人问童威童猛:“看到那个人了么?有没有把握射中?”
                    童威童猛也不答话,张弓搭箭,一齐瞄准。
                    前面黑衣人几人正扶持着蓝衣人在往前飞跑,忽听耳旁风声响起,个个用兵刃来护。不料想那童威童猛的箭术不但精准,还另有诀窍。就见一箭射来,不等到近前,后面又射来一箭,后箭虽是后发,却速度奇快,正正射在前一箭的箭尾,前箭速度猛然加快,几人的兵刃拦了个空,那箭“噗”的一声,已经射入蓝衣人的后心!
                    文如海见童威童猛得手,高兴非常,带着两人就要追上去将那几人全部杀死。不料没等行动,就听一阵怪异的哨声传来。文如海闻声脸色大变,忙招呼童威童猛向哨音传来之处奔去。
                    没等到近前,就听见胡能带着哭音在叫:“文先生!文先生快来!少爷,少爷出事了!”
                    “服部!”一见服部鹰丸中箭,穿着黑衣的唐玉竹顾不得掩藏形迹,冲过来一把将他抱在怀里:“你怎么样了?快让我看看!”
                    “不用了,”服部鹰丸艰难地说,唇边的血蜿蜒而下,滴在那件淡蓝色的外衣上“你快走吧……刘国师,没死,夕雾少主……还在等你……”
                    唐玉竹猛烈地摇头:“不行,服部,难道你也要抛下我?你不是说一直要保护我的么?你不能有事,我不许!”
                    “对……不起,我要食言了……”看到唐玉竹流下的泪,服部鹰丸忽然笑了“你……为我……流泪了……”
                    唐玉竹终于抑制不住,放声痛哭起来:“服部,是我害了你……”
                    “不,是你,给了我最幸福的时光,”服部鹰丸眼睛忽然变得有神采起来,语声也连贯了“在东瀛,在吉野城,我们一起度过的那一年,我们一起研究忍术,我们一起去看樱花……”
                    唐玉竹看着服部鹰丸眼中的神采在一点点消失,声音也越来越小,忙紧抱着他道:“我现在就带你回东瀛,我们还可以在一起,只要你愿意,我就一直陪着你,你说好不好?”
                    没有回答,服部鹰丸的眼睛已经闭上了,唐玉竹仍旧紧抱着他的尸身,嘴里喃喃道:“我们走,只有我们两个,他们不需要我没关系,还有你,你会陪我对吗?”
                    一旁的一名忍者忍不住凑过来小声道:“少主,服部他已经去了,我们还是快走吧,夕雾少主还等着呢。因为刘国师中了毒需要人保护,所以他才派我们来搭救少主你的。”
                    唐玉竹眼也不抬地道:“不要跟我提他,我不会再去见他了。现在我要带服部走,你们去吧,去帮他,保护他,他更需要的是你们。”
                    几名忍者面面相觑,都没了主意。
                    唐玉竹加重语气道:“这是我最后给你们的命令了,你们都不服从了吗?快走,不要让我再看见你们!走!”
                    几名忍者无奈,只得施礼后转身离开,从此他们真的再也没有见过唐玉竹。
                    几天以后,胡惟庸被捕下狱。原因是他的儿子胡涵在闹事中骑马,马惊了被摔死。胡惟庸竟乱杀无辜者。不久,朱元璋又查出胡惟庸“枉法诬贤”、“蠹害政治”等等罪行,于是将其处死。
                    后由此案揭发出胡惟庸更多的罪行,朱元璋大怒,为肃清其“逆党”大开杀戒,前后株连者多达三万余人。
                    有人说,胡惟庸害死了国师刘伯温,那是他的报应。可也有人说,刘国师根本没死,这次能够一举将胡惟庸一党铲除,那就是刘国师的功劳。是刘国师将事情查明后禀报给皇上的,刘国师还呈给皇上一本什么册子,至于皇上一开始停刘国师的薪俸就是为了**胡惟庸……还有人说,在某处某处看到过刘国师,身边跟着一个年轻人和一个小姑娘,在打听真龙教的事……最奇怪的就是真龙教了,本来闹得轰轰烈烈的,现在也不知怎么就偃旗息鼓了,就好像在人间蒸发了一样,慢慢的在被人们遗忘。
                    尾声
                    冬去春回,转眼又是一年。几场蒙蒙细雨过后,山谷中遍布的桃树开始绚烂地绽放,一时间仿若天边的云霞齐齐落在这山谷之中。
                    唐玉竹采下几枝盛放的桃花,缓步来到服部鹰丸的墓前,将花摆了上去:“服部,谷中的桃花又开了,真的很像我们看过的樱花。我知道,你一定会觉得还是家乡的樱花比较美,可是我真的不能再去东瀛了,我怕,怕见到母亲,我真的无法面对她。好在让我找到了这里,去年我们来的时候,就是这满谷的桃花吸引了我,所以我就决定留在这里,你不会不高兴吧?”唐玉竹说着笑了一下“就算你不愿意,你也一定会依着我的是么?你就是这样,总是默默地守在我的身旁,可是,我却没有留意过,现在和你说抱歉,是不是太晚了?”
                    泪水又一次模糊了视线,唐玉竹抬起头,看着风中飞舞的片片花瓣,这样看可就更像樱花了,服部,你看到了吗?
                    远远的,一个人影正一步步走来,是错觉吗?飞舞的花瓣和眼中的泪舞,使唐玉竹看不清来人的脸,耳边却清楚地听到他的声音:“玉竹,我终于找到你了!”
                    < 完 >
                    可是,最后那个究竟人是谁呢?
                    丁冲:小火!(揪领子ING~~)你这就算完了?那最后来的人是谁?是我对不对?
                    火猫:对对!(连连点头ING)怎么可能不是丁子你啊!你们可是官配啊!
                    张煜:火导!(悄悄塞贿赂ING~~)那个人应该是我才对吧?我可把什么都丢下了!
                    火猫:那是那是!(拼命点头ING~~)就是你!你看你的人气多高啊!
                    胡涵:火导!(满地打滚ING~~~)那个人一定是我!我没死,现在找来了!
                    火猫:没错没错!(点头点得晕头转向ING~~~)兄弟,年下,多有爱啊!
                    服部:应该是我才对!(摇扇子ING~~)可以设想,我也没死,被世外高人救了,现在伤好找来了。
                    火猫:~~~(彻底无语ING~~~)
                    朱纨:为什么不能是我?其实我也是喜欢小竹子哒!火~~咦?人呢???
                    火猫:(抱头鼠窜ING~~~~)
                    咳咳,因为导演逃跑了,所以那个人~~亲们自己带入吧~~~


                    IP属地:辽宁27楼2017-06-29 19: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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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有吗


                      来自Android客户端28楼2017-07-10 15:26
                      回复
                        小火不考虑再来一发吗?


                        来自Android客户端29楼2017-07-10 16: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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