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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D_LAY】 『原创170713』山南水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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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电影末尾的无尽麦田给了我深深触动,所以这个故事的一切将从山南的麦田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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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南水北》一共分为两部分
上部《山南水北》孙红雷x张艺兴 现代向/黑道(第一次尝试这样的题材多多包涵)
下部《此去经年》傅经年x张艺兴
文品不坑 长期更新 新朋友老朋友都欢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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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楼备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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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张艺兴想起这一切来,好像做了一场大梦。
梦醒来却没了枕边人,只剩他一个人。
.
他坐上南下的绿皮火车,去了南方的一座小城。火车走得好慢,走了三天三夜,穿过繁华的都市,经过熙攘的人群,爬过一座又一座连绵的山丘,一路上下车又上车,最后只剩下很少的人。他终于看到连绵的金色麦田扑面而来,天地广阔,天空辽远。
他到了。那时他和他约好要一起来的地方,山南镇,号称有着世界上最明媚阳光和最广阔麦田的偏僻小镇。
传说相爱的人只要是站在山南镇的金色麦田里,在夕阳即将沉入地下的那一刻接吻,就可以得到神的见证,长长久久,永不分离。
.
可是永远是一辈子的事,张艺兴不敢贪心。他拨开层层的麦穗朝着夕阳的方向走了很远很远,在夕阳即将沉入地底的时候合十双掌,屏息垂眸。那时候暮色将青年的头发镀成金色,面色虔诚,轮廓温柔。
在那样一个宁静的山南的傍晚,晚风里每一株麦穗都听见了他轻声的呢喃,
“神啊,我不求长长久久的爱情,只希望……他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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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多年过去,张艺兴还是难以忘怀那一个麦香浮动的黄昏。
他站在大片大片涌动的麦浪前,被那过于浓郁的金色呛得有些发晕,所以后来孙红雷拨开层层的麦浪朝他走来的时候,他都晕晕乎乎有些不知所措。那天的阳光好像要格外的好一些,因而那一天的暮色也不曾暗沉,明晃晃的有几分绚烂的意味。
夕阳下孙红雷擎着一枝沉甸甸的麦穗,披着一肩的暮色一步步地向他靠近的样子认真又深情,以致于后来那些年岁里他都快分不清哪些是真情,哪些是假意。
或许是小时候在小学堂里摇头晃脑读过的书记得最清晰,那天张艺兴看着孙红雷擎着麦穗越来越近,却没来由的想起了苏格拉底。
说是一天苏格拉底让他的学生们去麦地里摘一株最大的麦穗,只是走过的路都不能再回头。明明麦田里有数以千万计的麦穗,可偏偏每个人都空手而归。得不到的总是最好,谁知道前面会不会有更好的人?可是孙红雷说不。
他看着张艺兴的眼睛,把手中的麦穗交给他。他说他找到了,就不想错过了。
“最好的麦穗,不一定最饱满,也不一定最硕大,但一定独一无二。”他咧开嘴,不无真诚,“艺兴,你知道我向来是个俗人,得不到的东西一定要抢。可是我爱你,喜欢和爱之间总是隔着一层深刻的小心翼翼。所以我愿意等你。”
张艺兴看着那双坚定又执拗的眼睛,看了好久好久,终于败下阵来似的摇了摇头。
“若我告诉你,不用等呢?”
于是他们的故事就从山南镇那个秋意沉沉的黄昏开始了,适逢其会,猝不及防。
.
.
其实第一次见到孙红雷的时候,张艺兴十岁。那时候孙红雷二十来岁,还是个小混混。一个因为年轻气盛打了架,被揍得鼻青脸肿,一个恰恰又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无知者无畏。那天的结局是小小的张艺兴硬塞给了孙红雷一颗彩色的水果糖,橘子味儿的。这些张艺兴自然是忘了,可是孙红雷忘不了。所以十年后在宴会的大厅上再见到那个小孩儿的时候,孙红雷激动得差点儿扔了手里的红酒杯。
此一时彼一时了。这些年孙红雷早混得风生水起,明面上经营着一家半大的公司,暗地里的生意却是越做越大,几乎垄断了整个东南亚的市场。道上的风言风语传得也越来越玄乎,说他背上纹着一只斑斓猛虎,年轻的时候一个人单挑三十个人眼睛都不眨一下。孙红雷每次听到都觉得心里好笑。他的二十岁,狼狈莽撞,冲动迷茫,生活在城市最阴暗的地方,见过了很多人几辈子都见不完的丑恶,可偏偏神爱世人,又派天使给了他一颗糖。
他很感激那颗糖。 纵然后来他依然在万劫不复的路上越走越远,可是那孩子清亮的眸子始终让他难忘。他记得那天他受了伤,心情自然不好,面色沉沉好像要吃人的模样。可怜那孩子被他吓得跑出去好远,却又怯生生地探头回来,顾盼着见他并没有要打他的意思,才在身后拉了拉他的衣角,朝他眨眼睛,“哥哥,我总觉得你是个好人。”
好人?他摇摇头。这么浑浑噩噩的二十年,还从没有一个人这么形容过他。人之初,性本恶。要不然他怎么能在五岁那年就能面不改色地看着别人挣扎着死在他面前?怎么能二十来岁手上就沾染了洗不掉的鲜血?天伦之乐是平常人家的幸福,卑微地活着和死去才是贫民窟的生活。因为活得卑微了,命也就轻贱了,他在贫民窟长大,早见惯了弱肉强食的生存法则,要么挣扎着抵达明天,要么死在明天即将到来的黎明。而他这样不信命的就只有踩着滚落的人头前进了,哪里是什么好人。
“喂,小孩儿,你为什么说我是好人?”
“我……我不知道,就觉得哥哥不像是坏人。”那小孩儿答得支支吾吾,绞着手指头不停地拿眼觑他。
后来他们大抵还是说了一些话,只是他记不清了。只记得那孩子明亮的眼睛和深深的酒窝,那样天真又信赖的神情。他觉得那该是他生命中离善良美好这样的字眼最近的时候了。可是人又都是贪心的,偏偏喜欢自己没有的东西,他也一样。
那个孩子干净,明亮,在有阳光的地方长成了美好的样子。这是他十年后在大厅里看见张艺兴的一瞬间就认定了的。
那时候张艺兴在弹钢琴,十指翩跹,眉清目秀,身上有着蓬勃的少年气。宴会很热闹,大厅里几乎没有人在听他弹奏,他却兀自沉醉,忘我其中。孙红雷抿着笑过去扶着钢琴好半天,张艺兴才注意到面前这个高大的男人。那男人说来好生奇怪,穿着很考究的衣服,却只傻笑着看着他,不说话。
“先生……请问您是?”
孙红雷看见青年眼里的迷茫,知道他早忘了从前的事。毕竟一晃就过去了这么多年,罢了,大不了重新来过,成年的孙红雷重新认识一次成年的张艺兴。
那一天孙红雷并没有和张艺兴说太多话,也没有提起从前的事。
“你弹得很好,我很喜欢。希望很快就能再见。”
张艺兴接过孙红雷金光闪闪的名片,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可是很快他就明白这话里“再见”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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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红雷来了他驻唱的酒吧。是一家很小的清吧,地段也不好,但是屋里藤椅藤桌,布置得很雅致,风华内敛,和他的老板黄磊先生一样,是内秀的文人气。孙红雷常常一坐就是一晚上,从他开始唱第一首歌开始,听到酒吧里原本就零落的人走尽,听到他唱完最后一支曲,然后送他回家。这样一来二去,渐渐地就多了话。原本一声恭恭敬敬的“孙先生”也不知什么时候就改口成了“红雷哥”。先前害羞的青年也会和孙红雷开开玩笑,说上几句俏皮话,然后两个人都哈哈大笑。
孙红雷很喜欢看他笑的样子。像四月的微风,像五月的流水,像春天池塘边开的一种淡紫色的小花,开在了他的心尖上。所以黄渤笑他没出息,堂堂洪帮的老大就被一块糖收买了的时候他很坚定地摇头,说不。
他总觉得这不干那块糖的干系。青年的身上有天生的干净气息,让他黑暗腐臭的心生出了渴望,渴望毁灭或者占有。让他贪恋不愿放手。
.
所以认识张艺兴整整一年,他带他去了山南镇。去看麦田。
出发的前些日子他激动得整夜整夜难眠,如同初坠情网的毛头小伙,可明明他都早过了而立之年。旁观者清罢,黄渤看了一眼拉着他问东问西的孙红雷,觉得好气又好笑。“哪里有那么多的担心,你孙红雷那年在柬埔寨被追杀,三发子弹对付十来个人,我也没见的你这么啰嗦过。”黄渤无奈地摇摇头,“红雷,这么多年你身边的人来来去去,我却从来没见你这么上心。”
孙红雷只是点头,没有再接话。他想他大概是认真的吧,又或许是他也不再年轻了,那个青年让他第一次有了安定的念头,想要一个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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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他这样的人,还能有家吗。
孙红雷兴冲冲地把张艺兴答应他的事同黄渤说。说实话那天麦田里的场景历历在目,他至今想起来都觉得好像在做梦一样。他也本不想这么唐突,只是麦田里头发被阳光染成金色的少年美好得不可方物,他便无可救药地中了毒。
“愈深的爱是愈深的毒,这毒不致命,却能叫大精变作了大傻,还心甘情愿地傻乐。你还没遇上,自然不懂。”
“可你这一傻,便是连基本的防备也没了?我们风风雨雨这么些年过来了,也不是没遇过这样的事,你莫不是忘了迅的事……”
“别说了。”孙红雷别过头去,面色沉了沉。
他自然不敢忘。那时候兄弟四个人,他,黄渤,王迅,还有个花花公子罗志祥。四个人里就数王迅最老实,一颗心交付了出去,四匹马都拉不回来。可惜那女人是条子的卧底,他枉付了一颗真心,还搭上了一条命。最后大概是在一处绝壁的底下找到的人,据说是最后迅被逼得跳下去,粉身碎骨,面目全非。他孙红雷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那天愣是没敢见他最后一面,是黄渤他们安排的后事。后来他翻遍全国找到了那个背信弃义的女人,一刀刀地剜尽了皮肉。“迅,你那样爱她,现在我让她来陪你了,你一个人在下面也不会那么孤单。只是她伤害了你,总得吃点苦头……”孙红雷看着面前的女人惨叫挣扎然后血肉模糊,摇摇头,喃喃地自语。
那以后,他们兄弟四个,便只剩下三个人了。
道上都知道他孙红雷这辈子最恨的就是叛徒,见一个便要杀一个的。
所以艺兴,你可千万不能……让我失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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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孙红雷没有去张艺兴驻唱的酒吧。张艺兴唱歌的时候总想着往他常坐的位子看,连连走了好几次音。等人走得尽了,那人却还是不曾露面。张艺兴叹了口气,只道是他哥毕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难免有些推不掉的应酬。可惜这一应酬就是十几天。张艺兴安慰自己,想着纵然他哥许了他一生一世,可偏偏事业心又重,干什么都要亲力亲为,哪里能日日夜夜地伴着他。
但他还是坚持在每晚唱完最后一首歌之后等他。虽然他哥也不一定会来,可是他愿意等,等的时候总就觉着下一秒孙红雷就要推门而入,抱歉地和他说他来晚了。
可惜也没有。
凌晨的时候张艺兴锁了酒吧的门,冷风呼啦啦地灌进衣领,天是很凉了。他记起他红雷哥带他去山南镇那会儿,天也是这样凉的。两人从麦田里出来,都迷了路。后来兜兜转转找进了村子里,在一户农家吃了一碗面。出来的时候夜已经很深了,他们两个就并着肩沿着一茬茬的麦田走下去,他哥怕他凉,就把身上不知道从哪里顺来的军大衣披在了他身上。
其实他哥在商场上杀伐果断,狠戾寡言的作风他是早听说了的。可是他不信,他哥对他从来都是温柔的样子,甚而有些唠叨。那晚孙红雷的话又格外多,絮絮叨叨,都是些小儿女似的山盟海誓。
“艺兴,我不敢相信你竟然就答应了我。
“我总觉得我算不得君子,也不是什么好人,可是老天还是眷顾我,把最好的留给了我。
“艺兴,你不知道宴会上我看到你的第一眼就怦然心动。
“只要你不背叛我,我便是粉身碎骨心里都有你。”
孙红雷停下来握住青年的手,不自觉地十指相扣,指尖的温度从掌心传来,让他没来由地想起十年前那只肉乎乎的小手。
张艺兴,你是我生命中很重要的人。重要到连你也不知道有多重要。或许十年前你是无心,可十年后我是真心。
他叹了一口气,捧起青年的脸颊,抵着他的额头深情地说,“艺兴,你知道吗。传说相爱的人只要是站在山南镇的金色麦田里,在夕阳即将沉入地下的那一刻接吻,就可以得到神的见证,长长久久,永不分离。”
青年被这突然拉近的距离搅得心慌意乱,“可是哥……现在又不是傍晚……”
“无妨。”孙红雷义无反顾地吻了下去,怀里的青年被他吓得一愣,继而也青涩地回吻他。
“别紧张。”孙红雷安抚似的吻了吻青年两颊的酒窝,把怀里的人圈得愈发得紧了。
管他是黄昏还是黑夜呢,他们总会长长久久,永不分离。
.
那是一个顶顶美好的夜晚了。他只是孙红雷,他只是张艺兴,同天下所有刚坠入爱河的人一样,甜甜蜜蜜,结了白首的约定。
.
可是那个要和他长长久久的人,为什么这么久都不曾来过了。到底是新人胜了旧人,还是他只是把这山盟海誓当作儿戏?张艺兴裹紧了外套疾行于夜色里,蹙紧了眉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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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动!”“不许动!”
张艺兴一愣,脖子上竟架了一把明晃晃的刀。面前无端多了三五个蒙面的人,唯一一个露着面的脸上留着一条蜿蜒的刀疤,狰狞得很。
“你们……你们要做什么?”张艺兴连着后退几步,不无惊恐。
“别怕,”那个刀疤脸凑上来,不怀好意地笑,“听说你是雷哥的人?雷哥前段日子伤了我几个兄弟,你说……我要怎么办呢?”
“我……我不知道……”
“一报还一报,这是天经地义的事,你觉得呢?”刀疤脸手上把弄着一把匕首,头也不抬问得漫不经心。
“你们不能这样……”
“不能怎样?”刀疤脸打断了他的话,刀刃在张艺兴的脸上比划了划,“要我们放过你也容易……”他收了刀子,凑近了耳语般说道,“告诉我雷哥那下一批货的交易地点,哥几个也好分一杯羹啊……”
“你在说什么……我……我不知道……”
“你小子,死到临头还嘴硬?我看你细皮嫩肉的不经吓,同你好生讲话,你倒好……”
“可是我是真的……我真的不知道……”
“很好,你这是要和哥哥我作对到底了。”刀疤脸冷哼一声,“兄弟们,这小子敬酒不吃吃罚酒,给他点教训瞧瞧。”
张艺兴被踢倒在地上,小臂被踩在脚下碾了又碾,皮肉刮着粗糙的水泥地面,是钻心的痛。拳头雨点一样落下来,血顷刻间流了满颊。疼痛从骨缝的罅隙里钻心地渗进来,游走于百骸四肢,终于击垮他脑中最后一丝清明。他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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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人也默默更新的一只楼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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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渤,你下手太狠了。”孙红雷房间里,张艺兴静静地躺在床上,面色苍白,紧闭双眼,伤口都被仔细地包扎好。孙红雷抚了抚那孩子额上触目惊心的伤痕,责怪地看了一眼黄渤。
“哟,心疼了?”黄渤戏谑地说,“那年你剐了迅子那女人的时候,我倒没见你眨一下眼皮。”
“你又提这件事。”
“好,我不说。只是你孙红雷堂堂洪帮老大,要枪有枪要人有人,我也算同你做了这么多年的生意,你什么样的买卖没做过,该杀的人一个都不能留。我那时还甚是佩服你的杀伐果断,何曾见你这般心慈手软过。”
黄渤顿了顿,又沉声道,“红雷,我这是为你好,也是为我们好。你既然诚了心要这个人,做兄弟的必须得给你把个关。下手愈是狠,排除卧底的概率就越大,毕竟条子那里是万不可能派个什么身手都没有的小子来送死,这点上他们倒是挺讲人道。”
孙红雷闻言没有说话,只是一遍遍地抚着青年沉睡的脸,面色沉沉。
“小渤,你是对的。可是……”
“可是什么?”
“我怕……我怕若他不是条子的人……会把他吓跑。”
“你这大傻子,叫我说你什么好。”黄渤连连地摇头,“反正我这边都准备好了,待会儿怎么做,看你自己的选择了。”
.
张艺兴醒来的时候黄渤已经离开了,只有孙红雷那张无限放大的关切的脸在眼前。
“艺兴,你终于醒了。”
“我……我这是在哪儿?我不是遇到一群小混混吗……”陌生的奢华感扑面而来,张艺兴定了定心神,刚一想坐起来,就被伤口处的撕裂感牵制得无法动弹。
“这是我家。其实艺兴……”孙红雷深呼了一口气,不敢看他,“其实那帮人今天是冲我来的。我并不是什么好人,我手上沾了很多肮脏的东西。”孙红雷看了一眼张艺兴,缓缓道,“若是你觉得害怕,就离开我。现在走还来得及。”
终于一口气说完想说的话,孙红雷感到身后冷汗将将地流了一背。虽然是和黄渤事先计划好的试探,可是说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较了真。
这世上有什么是他害怕的事呢。
今天之前他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也会害怕。从前老帮主把帮里的事务交给他打点的时候就警告过他,他说吃这口饭的一定要心狠手辣,最关键的是心里不能有牵挂,有牵挂就有了弱点,就做不到事事无情,就会害怕。他不信,这世上还有让他害怕的东西?畏惧是无能者的妥协,而他是要做强者的人。
可事实证明他错了。他握着张艺兴的肩膀让他离开自己的时候手止不住地颤抖。他在害怕吗。他害怕他真的点了头,真的弃他而去,让他又变成一个人。
空气里弥漫着长久的沉默。青年不说话,也不肯抬眼看他。空气静得快要凝固,他们数着彼此的心跳都沉默不语。
“哥。”青年的声音再传来的时候仿佛几个世纪就这么过去,“哥,你真的是那样的人?”
孙红雷整颗心都被揪起来,只能点头。
“哥,我好想离开你。”
孙红雷呼吸一滞,仿佛被什么东西压得喘不过气来,“你是说……”
“可是我已经离不开你。”
孙红雷感觉到唇上有温热的熟悉触感,睁眼就看见那孩子毛茸茸的黑色发顶和翩跹的睫毛。青年的肩膀微微颤抖着,眼泪扑簌簌地落下来,像秋天的风和叶。
“艺兴……”孙红雷刚想起身,怕他动作太大会扯到伤口,可是却被青年以极大的力道按回去。他流着泪吻他,吻得那么用力,和着泪水的苦涩好像都有了绝望的味道。
“哥,去地狱的路又长又黑,我来陪你。”
黑夜里张艺兴的声音微微沙哑,眼神迷离。孙红雷见惯了小羊一样的张艺兴,却突然被这样的他所蛊惑,鬼使神差般倾身上去。
室里的灯晃了晃,被风吹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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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调查】有没有更新要艾特的小伙伴这里留个名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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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床共枕
昨晚极挑真的
历史性的时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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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床共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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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艺兴就这样在孙宅里住下了,一住就是一个月的光景。这期间孙红雷向他坦白了所有的事,甚至告诉了他书房的密码。只要他愿意,多少人觊觎的洪帮核心文件他都可以随意翻阅。
“哥,其实你不用告诉我这些。我不会走的。”
孙红雷笑了,揉了揉青年的头发,“我不是怕你离开。我只是希望能对你毫无保留。”说罢戳了戳张艺兴的酒窝算作告别。今天不能陪他很久,毕竟来了客人了。
果然进了会客厅,就见着黄渤翘着二郎腿,歪着身子倚在沙发上。瞧见孙红雷走进来,他倒也不慌不忙,直了身子,朝孙红雷举了举手里的青花瓷盏,“红雷,茶不错。”
“自然,今春西湖最好的龙井茶,你喝可糟蹋了。”孙红雷邻着黄渤就了座,屏退了下人,偌大的客厅登时就只剩了他们两个人。
“红雷,”黄渤一勾嘴角,“你小子托我办事,一盏茶都舍不得。你这洪帮老大当得好生没面子。”
“少说废话。”
“瞧把你急的。好吧,这次算我输了。”黄渤放了茶盏,撇嘴耸了耸肩膀,“我的人跟踪了他一个月,那小子除了每晚去酒吧驻唱,几乎不出门,也没有见过什么可疑的人。你的书房嘛,他一共只进了三次,第一次是你带他进的,第二次和第三次都只是进去借了几本书,规矩的很。若是条子的人,放着整整一个月的大好机会不动手,那也真是太能沉住气了。”
“其实你找人试他身手的那晚我就信了的。条子的人不可能没有身手,况且打得那么重,有身手不可能不反抗。”孙红雷皱了皱眉头,补充道。
“我这还不是为你好。”黄渤笑,朝孙红雷抛了个媚眼,“这下你可以放心地和你的小情儿去花前月下了。”
孙红雷笑着摇摇头,心里顿觉轻松了许多,遂起了身,“送客。”
无疑张艺兴通过了考验。今天起,他终于可以完完全全地信任他,毫无克制地爱他了。他终于可以不用在他面前畏手畏脚地掩盖,可以无所保留地倾诉,让他一日一日地走进他的生活。也是,那个说要陪他一起万劫不复的人儿,他才不信他会背叛他。
孙红雷想到这里脚步不免轻快许多,不管身后黄渤的大呼小叫,径直上了楼去,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见他的小人儿了。
他的艺兴小人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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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楼的时候张艺兴正在收拾碗筷,看见孙红雷过来,不好意思地回头朝他笑了笑。
“不是叫你好好休息,伤口还没好利索呢。”
“哥,你瞧我这生龙活虎的,早就好全了。伤口虽然看着吓人,但大抵不过一些皮外伤,好得快。”张艺兴朝孙红雷比了个健美的动作,眨了眨眼,“哥,倒是你这段时间总是跑前跑后地照顾我,我都心疼了,这不给你做饭犒劳你咯。”
“那我可要瞧瞧我们张大厨都做了些什么菜啊?”孙红雷探身佯作要向厨房里偷看,慌忙被张艺兴拦住。
“不许偷看不许偷看,你去露台上等我,一会儿端给你。”
孙红雷无奈地笑笑,只好先走开去露台。不得不说张艺兴布置得确实很用心,一张小圆桌,两只雕花的木碗,三只摇摇曳曳的白蜡烛,好看的很。背后朗润的山水扑面而来,如是坐着,便是俱入了画境。
孙红雷坐下没多久,张艺兴就端着盘子来了,菜的品相同他平日里吃惯的山珍海味比自然差上许多,可是孙红雷觉得很好,狼吞虎咽一连吃了许多。张艺兴就托着下巴歪着头看他吃,一边让他吃得慢一些,一边又止不住地往他碗里夹菜。
那时候五六点钟光景,暮色渐渐地漫上来,青年期待又满足的侧脸好看极了。
这就是平凡的生活该有的样子吗?平静,安宁,可以波澜不惊地爱。
打打杀杀了半辈子的孙红雷人生中第一次开始向往起这样的生活来。远离利益和权力,有一份朝九晚五的平凡工作,养活他爱的人,供给他们的生活,会为柴米油盐而烦恼,会吵架,也会和好。如果愿意,可以花一辈子的时间彼此搀扶着变老。
只是来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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