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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尔弗雷德起床的时候，发现情况不太对。
实际上，他本该在精心打理过自己那一头颜色灿烂而又倔强地向外伸展的金发以后，穿上被熨得服服帖帖的衬衣，系上他一贯深恶痛绝但此时又不可或缺的领结，在管家的侍候下打扮得像是要去参加晚宴的好先生才对。
“我真不想去参加今天的会议，糟透了，亚瑟弗朗又要和王耀他们争论半天，最后让HERO我无视他们的意见做决定。无聊，真是无聊的会议。”
就在管家弯下腰，帮他的主人抚平衣角的褶皱时，阿尔弗雷德觉得自己的嘴巴好像被塞进了一万颗跳跳糖，那些语句像撒欢的野马一样失去控制，争先恐后地蹦出来。
他试图打一个应急的嗝，但是失败了，这句话比嗝更快，令他猝不及防。
“这可真是糟糕，先生。”管家面不改色，仿佛阿尔弗雷德身上那些不平整的衣料褶皱才是他平生需要对付的最大劲敌。但为了他的主人在不久的将来不至于颜面扫地，他还是适当地表达出了一些作为管家的关心。
“为什么您今天会突然说出这种话？这可不太适合在会议上说出来。”
“我也不知道，我无法控制我的嘴了。”阿尔弗雷德老老实实地说，“就像是一个魔法，也许有一个路过的仙子将真话药水泼在了我身上。不过不管怎么说，真是糟透了——我是说会议，我能不去吗？”
“不能，您该出门了。”管家说，意外地铁石心肠——虽然我们都知道这位老先生和的主人一样不是什么能言出必行的人，否则阿尔弗雷德的体重也不会在垃圾食品的堆砌下，宛如爆炸的GDP一样一路高升——但他还是坚定地把他的主人请出了门，忽视他竭力忍住不笑的嘴角，他可真是位称职的管家。
阿尔弗雷德的感觉简直糟透了，这感觉一直持续到他抵达世界会议的会议室。里面一如既往地吵闹，但世界的HERO敏锐地察觉到，有什么东西不太一样。
“你昨晚是不是又没按时吃晚饭！”这是路德维希的声音。说真的，阿尔弗雷德觉得，如果他的强迫症能只是对自己发作的话会更符合他的形象一些。
“我吃……没有吃，但是我下午吃了很多PASTA~”不用想也知道是费里西，硬生生转开的腔调让他有些底气不足。他可能马上就快哭出来了，阿尔弗雷德觉得。
“我今天迟到了，为什么迟到呢？因为我早上照镜子的时候被自己帅得昏过去了啊，亚蒂，你知道那种体验吗？”如果这也是真的，那么弗朗西斯每天早上的经历还真是凶险啊。
“闭嘴吧红酒**，我一点！都不想看到！你胡子拉渣的那张脸！”这是实话，阿尔弗雷德想，比自由女神的雕像还要实的实话。
阿尔弗雷德突然开心起来，他发现，那位不知名的仙子好歹做了一件好事，它把它那该死的真话药水均匀地洒在了与会的所有人员身上。
上帝啊，这可真是——太有意思了！
王耀当然也发现了不对劲，起因是他早上有点不舒服。国家化身也会染病吗？这倒是没人知道。不过王耀年纪已经这么大了，偶尔犯个头痛脑热的也挺正常，他自己也不会太在意。
“不如今天不要去会议了吧，大哥？”王嘉龙说，他递给王耀一杯茶。
“没事儿，我很……我头真的挺不舒服的，我得休息一下再去。”王耀的舌头一个弯儿还没转过去，就被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力量拧了回去，于是这话出口时就变了个样。他还没反应过来，王嘉龙就懂事地按住了他的肩膀——王耀人还愣着，就腿脚一软地被他从小教导中华武术长大的得意弟子按回了床上。
……还反了你了。
所以王耀今天也迟到了，不过他得承认，休息了一会儿以后他的头痛好了很多。只是那股不对劲一直还伴随着他，让他浑身都不舒坦，仿佛碰上了阴雨天气，整个身上的骨头都在嘎吱嘎吱响似的，挠哪儿哪儿不对。
直到他来到世界会议室，发现没办法开口撒谎的家伙不止他一人为止。
我的老天爷，这也太有意思了！
王耀虽说多活了几千年的岁数，但人年纪愈大，有的时候心性反而愈像个小孩。道理你与他说吧，他懂，但不一定听你的；好玩的事儿吧，你说他幼稚，他反而更玩得兴起。就和猫似的，兴致一来哪怕闹得天翻地覆，也自会有人收拾。否则这多年无尽的光阴岁月，拿什么作消遣？
眼下有了个活生生的真心话游戏，不玩的是傻子！
王耀并不知道有多少人像自己一样发现了这个秘密，事实上他也不关心。他在场内踱着步子搓着手，忍不住像是找到了有趣玩具的小学生一样幼稚地跃跃欲试。
第一个测试对象找谁呢？
若是阿尔弗雷德没多个心眼，在门外耽搁一会儿。而是和往常一样大喇喇进来，他大概就要被兴奋过头的王耀当做第一个真心话测试对象了吧。比如说性命攸关的那个问题——你欠我的钱到底啥时候还？
他一准儿说，那钱我是不打算还了。
哎呀，就真成了送命题了。
但阿尔弗雷德不在，王耀满场子觑了觑，视线突然落在一个人的身上。
在闹腾的会议室里，那人安静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穿着得体而普通，投下一方毫无存在感的阴影，似乎周遭的一切都与他无关。要是在课堂上，这种人就是极力躲避老师的视线，害怕被点名站起来答题的那类。
不可不说是煞费苦心了，但该来的总是会来的。
王耀的嘴角慢慢弯了起来。但他暂时还站在原地没有过去，因为那个人是本田菊，或者说，曾经还是和他兄弟相称的人。
他一度觉得自己很了解这个弟弟，他沉默寡言，他心思深沉，他喜怒哀乐几乎不形于色，他必要的时候手段阴狠谎话连篇。从他还是个孩子的时候他就十分善于撒谎，不，他并不工于心计，也不巧言令色，他只是习惯用一个个的谎言来遮蔽自己，好像那样就会让自己更好过一些。没有人这样教过他，他无师自通，并且乐在其中。
王耀觉得这些年下来，他已经十分了解本田菊了，说难听些，就是这小子一撅腚，他就知道他是要放屁还是拉屎。但有些问题，他突然还是很想知道如果他不能再说假话了，会怎样回答他。
“小菊。”
“啊，王耀先生。”本田菊从自己长久的沉默里回过神来，他望着站在自己面前的王耀，眼神有一丝迷惘，还有一丝转瞬即逝的慌张。
这让王耀笃定，他也一样中了这奇怪的诅咒。这个施咒的人究竟是谁，不重要，但王耀感谢他的神通广大和一视同仁。否则他还有什么途径，能够探知他常年用无数谎言遮蔽自己的弟弟真正的想法呢？
“到这边来，我有些话想问你。”王耀说，他觉得自己说这话很滑稽，像正值青春期的高中生一样忍不住内心小鹿乱撞起来。他们明明都是年龄加起来是个可怕数字的家伙，现在却像一个鼓起勇气向自己的心上人提出邀约的少年一样，还要找一个僻静无人的位置。
真是奇妙。
本田菊有些茫然，但他一向善于在不涉及到切身利益的时候表现顺从，所以他起身跟着王耀走了过去。

他在心里不停地猜测他曾经的兄长要问他什么问题，也确定自己有能力给他令双方都不至于颜面扫地的答案，他们虽有过很好的感情，也有过极惨烈的冲突。当然，现在的王耀不会当面给他难堪，但他也深知他们不会再有什么亲密交谈的机会——可今天早上不一样，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他说不上来，只是本能地，觉得有什么隐隐地失去控制。但他一向独居，也没有可倾诉的对象，所以他把疑虑按了下去。虽然他们来到了另一个小房间，但王耀总不至于在这里动手揍他。
“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太对？我是说，就今天早上开始的。”王耀虽然看起来心宽体胖，但在对待本田菊的时候，他会本能地更加谨慎。大概本田菊也是一样的吧，他们相互试探，笑脸相向，总不肯教对方抓到自己丝毫的把柄。为此他偶尔会有一种事已至此的悲哀，他和他的兄弟曾经分开，然后又重逢，在这个过程中他们之间的感情被磨得所剩无几。他唏嘘，而又无可奈何。
“没……有，是的，我觉得很奇怪。”本田菊说，硬生生被扭转话茬让他眉间露出几分苦恼。王耀内心的小龙不由得翘起了尾巴，手指激动得颤栗。他果然也中了诅咒，王耀愉快地想，那可就怪不得我了，都是这个诅咒的错。
“是的，我也觉得很奇怪。”王耀摸了摸自己的脑袋，清清嗓子，他知道自己该向他提问了。因为这个诅咒，他巧舌如簧的弟弟将失去他最大的遮蔽，他可以知道任何他想知道的事情，本田菊无法防备他，因为他不能撒谎了。
“你觉得这里，谁最可爱？”老天啊，他说了什么？一定是他太紧张的缘故。王耀才刚问出第一个问题，自己就先懊恼起来。但这个奇怪的问题显然不止困扰了他，面前的本田菊微张着嘴，眼神迷惑不解。他一定觉得我像个傻瓜，王耀想，他只好努力让表情严肃起来，严肃得就像他们正儿八经地在讨论领土和经济问题，而非一个傻兮兮的，大概只会出现在地摊上两元一本的拙劣爱情小说里的问题。
本田菊的确很困惑，但他的身体先他一步诚实地回答了，“费里西安诺。”他说，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觉得面前的王耀似乎松了一口气，但好像又不太高兴——我的回答惹到他了吗？本田菊莫名有点惴惴不安。
王耀的确不太高兴，但没关系，这只是一个热身的问题而已。不过他还是回头瞥了一眼那个被本田菊称为“最可爱”的小伙子，嘁，动不动就哭哭啼啼的，一点也不稳重，哪里可爱了！
那么问第二个问题好了。
“你觉得，谁最酷？”又是个教本田菊茫然，王耀恨不得以头抢地的问题，搞什么，难道除了无法撒谎，他还变得无法直接说出自己内心想问的问题了吗？
“嗯……路德维希先生。”本田菊微微低下头，看上去是认真思索了一番。他的回答依然换来了王耀半是解脱半是忿然的一眼，这让他更加紧张起来，好像回到了很多年以前他和王家的几个孩子一起学习的时候。王耀那会像个私塾先生一样装腔作势作天作地，他们文章有哪里做得不好，是要被罚吃不到点心的。本来，他是个欲望薄弱的小孩，可是王耀亲手做的点心实在是太好吃了……以至于后来他每次习字都气势汹汹恨不得能一口将书吞下去，其他几个小孩都不如他那般恶狠狠地下功夫，自然每次点心都是他的。
这似乎是他最早萌生的欲望。
王耀眼见本田菊的肩膀先是耷拉下去，后来眼神又柔和起来，不由得莫名。他不甘心地抛出第三个问题：“你最喜欢谁？”
本田菊的睫毛抖了抖，本来，王耀无缘无故地把他拉到一旁问问题很让他茫然无措了一会儿。可王耀现在这个问题一出口，似乎将气氛推向了一个奇怪的方向。他感觉呼吸有些黏滞起来，正确的做法是搜肠刮肚地找出他最喜欢的人，或是事物来回答，并且这个人或者事物绝对不能与王耀有关。
他张了张嘴，“波奇。”本田菊听到自己的声音干巴巴地响起，但他还是松了一口气。没有错，他最喜欢的宠物当然是波奇，王耀没有问这个谁指什么，他可以回答最喜欢的食物，最喜欢的书，最喜欢的漫画，最喜欢的……什么都可以，他想，但最好不要是喜欢的人。
比起本田菊这边内心掀起的波澜壮阔，王耀这边则有些凄风冷雨。这个回答该说是意料之外还是意料之中呢？本田菊比他想象中的更狡猾，即使他不能再撒谎了，他也总是在逃避。从他小的时候起王耀就知道，即使他衣不解带地照顾发烧的小孩子一宿，也换不来一句软语谢意——本田菊还是个娃娃的时候就知道怎样和人拧着来，好像不那样拧着，他就示弱了，不撒谎，他就输了。
王耀又能怎样呢？谁教他更年长，谁教他更在意，谁教他把人放在心尖尖上了大风大浪大暴雨也磨不掉洗不去。那么多年都一个人自己过来了，最后却让本田菊一个人，一步一步踏完了他心里十万八千级台阶，一个带血的脚印按在他心口，连石头都塌陷下去。
又能怎样？
于是王耀上前一步，他和本田菊一下贴得非常近了。近到他觉得自己可以数清楚本田菊那总是掩盖住眸中所有情绪的纤长睫毛，近到他无比深刻地感受到，以前那个自己可以一手抱起来的小孩，现在只比自己要矮那么一小截了——很多很多年以前，他们就没有再靠得这么近过了。
“你最喜欢的……女性是谁？”王耀的问话还是转了个弯，本田菊无时无刻的逃避让他如履薄冰，战战兢兢。此刻他一点都不觉得这个诅咒很好了，简直糟透了，如果真话出于意料呢，如果真相一点都不美好呢？但是就像着了魔，入了障，他一定要问，钻进牛角尖停不了了。
“是……本田樱。”王耀实在是靠得太近了，本田菊觉得自己的呼吸愈发地困难，他嗅到一丝淡淡的兰花香，大概来自王耀的袖中或是领口——管他呢，他的视线慌不择路，落在王耀袖口精致而古朴的花纹上。那些彼此缠绕的花枝仿佛一个巨大的旋涡，那股兰花香宛如一个小勾子，颤巍巍地勾得他的回忆不断涌现。
他记起一个古色古香的小院子，王耀的房间就在那里，记起王耀放在房里的那个小香炉，记起他们作不出文章的惩罚就是去替王耀更换香炉里的香料，记起王耀把冰凉的手放在他的额头上，叫他的名字，吐气如兰。
靠得太近了，本田菊想，他差一点控制不好自己的情绪。堤坝千里也会崩于一个小小蚁穴，何况他这些年来自欺欺人的谎言本来就和纸糊灯笼一样一吹就破。这么多年你就没换过熏香吗，整天闻一种味道就不会觉得腻烦吗，这个香是谁调的，为什么和我当初调出来的味道那么像？本田菊想，他心烦意乱。
至于本田樱何时已经一跃晋升为他最喜欢的女性，他并没有花心思去想，这个名字在嘴边，他就说了。毕竟是一母同胞的妹妹，有什么理由不是最喜欢的人之一呢？
“那么，小菊。”王耀盯着面前的人，他有些破罐子破摔起来，对着他的弟弟，他的耐心有时无穷无尽，有时吝惜到如同沧海一粟。这个游戏他玩得太投入了，现在他们都泥足深陷，分不清到底是谁在试探谁。他已经对结果不那么抱希望了，窥视一个人真实的内心比想象中还要艰难。
“你最喜欢的男性是谁？”
“是您，先生。”
问题问得很快，回答也回答得很快，随后就是短暂的沉默，本田菊依然垂着目光，他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明明极力地避开了这个答案，回答时却这么顺利，这么毫无阻碍，就好像它就在他的舌尖上，只等着王耀问出口而已。
这太羞耻了，他几乎想从王耀身边夺路而逃。而他之所以没有动，完全是因为，王耀在他的回答出口的那一刻就抓住了他的手腕。
赖皮啊，本田菊无奈地看着自己被紧握住的手，心里隐隐有了更糟的预感。果然，下一秒王耀的问题就宛如连珠炮一样涌了出来。
“你觉得我怎么样？”
“除了有时候作一点以外都很好。”
“为什么你每次遇到我都好像没看到一样？”
“我怕我多看你一眼就把持不住。”
“你都是在哪学的这种词？”
“我和您的同人本，我家里还有很多。”
“好吧，你喜欢我吗？”
“喜欢。”
“有多喜欢？”
“想和你来一发那种喜欢。”
“哦，我觉得我有点喜欢这个诅咒了……”
“什么诅咒？”
“我们中了只能说真话不能撒谎的诅咒，啊……该死，你不要问我问题！”
“原来是这样……”
“管他的呢，诅咒结束以后你还会对我说谎吗？”
“会。”
“唔……我又不是那么喜欢这个诅咒了。不过没关系，至少我总算知道你心里真正的想法了。”王耀微笑起来，他轻轻用拇指摩挲过本田菊滚烫的面颊，后者似乎犹自沉浸在羞愤致死的情绪中，丝毫没有反应过来这过分亲昵的动作。自然，他也不会注意到王耀突然变换的语气。
“我允许你以后继续对我说谎，小菊。最后一个问题，你的同人本里，是谁在下面来着？”
——END

hhhhhhhhhhhh槽点好多但是我看到最后一句笑出声

哈哈哈哈同人本哈哈哈哈哈哈

这个文我给82分 剩下18分以666的形式给出 不怕你骄傲！

这个脑洞好棒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最后一句

厉害厉害，顶

糖真好吃

笑死啊哈哈哈哈

笑死，糖好吃！楼楼好脑洞dd

哈哈哈哈哈哈超级棒啊

甜甜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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