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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莫失莫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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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失初心,莫忘故人。
时间如指间沙,缓缓流逝,无论怎样,始终还是抓不住的。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来余生悲凉?
花自飘零,怕只怕,落花有意随流水,流水无情送落花。


来自Android客户端1楼2017-08-10 23:15回复
    咳,小女子墨虞.多多指教.
    来凑凑热闹.表打我.
    写这小说之前构思了两种结局.由于出入比较大,选择了其中一种就要放弃另一种.
    所以作为选择困难症晚期的我一直在犹豫.
    咳,这不是很重要.最重要的是在我动笔那天,凌晨三四点钟,我父母还在一直吵,我在房间里听的实在是很烦,然后果断地选择了BE这结局.咳/.表打我


    来自Android客户端2楼2017-08-10 23: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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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
      冬风凛冽,寒鸦盘旋。原本应该开得正盛的梅花,零落在雪地里。
      天地间皆是一片纯白,白得似乎可以掩盖掉这人世间的一切罪恶。
      冷……
      此时胡亥脑海里只有这样一个字。
      大抵是因为跪的太久的缘故罢,膝盖已经完全麻木了,高举过头顶的木盆里的滚烫的水早已凝结成了冰霜。
      他跪下去的时候从容不迫,云淡风轻,而这一跪便是一两个时辰。
      在这数九寒的天气里,仅着一件单衣,赤脚跪在这雪地里,哪是皇子应该有的待遇?
      雕梁画栋,鎏金盘龙,玉砌栏杆,这富丽堂皇的皇宫,宫里宫外,向来都是与他无关的。
      胡亥端着木盆的双手,不由得有着微微的颤意,但他仍然紧咬下唇,一声不吭,倔强到了极点。
      在这偌大的皇宫里,他就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存在,根本没有任何一个人会关心他的死活。
      他不过是个庶出的皇子,之所以来到这个世上,仅仅不过是因为秦王一夜喝醉了酒,偶入他母亲的房内。
      他一直活的像个笑话。
      胡亥从来没有见过自己口中的那个父皇,他一出生便被丢弃在冷宫里,湿冷的风,无尽的黑暗。
      每个风雪飘摇的夜里,抱紧双膝蜷缩在苔痕遍布的青石阶上,渴求那么一点点的温暖。
      有好几次,他都差点死在了那里,但又一次的捡回一条命来。
      今日,他不过是走得急了些,不小心撞到了四公子将闾,结果,便是这样的结果。
      风嗖嗖的吹,不经打了一个哆嗦。
      一边却有一行人缓缓行来,绮罗珠履,华裾鹤氅, 缓带轻裘,与他形成鲜明的对比。
      他只是冷冷的看着,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
      呵……
      真的是讽刺。
      同样是皇子,待遇却是天差地别。
      有的人高高在上,有的人卑贱如泥。
      紧紧抓住木盆边沿的手指有些泛白,他身形有一些不稳,仿佛下一瞬间会倒下去。
      他们言笑自若的从他身边走过,看向他时的眼神是极其不屑,甚至不带一丝怜悯的。
      不屑一顾得像是对一个乞丐,甚至连乞丐都不如。


      来自Android客户端3楼2017-08-10 23: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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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一行人的背影越来越远,最终变成了看不见的小黑点。
        胡亥觉得眼前的视线有些模糊,雪融化在他的身上,带着刺骨的凉意,他最终还是撑不住呢。
        在冷宫里,他经常是有了上顿没下顿,除了那几床破旧的棉絮之外,他可以说是一无所有。
        可能会死吧……
        不过,死了也好,这样活着,不过也只是一具行尸走肉。
        或许在下一世,他便过得要好一点。
        但是他不服气,命运为何如此不公。
        意识逐渐在消散,手上的木盆,最终脱手。
        咚————
        这是木盆落在地上的声音,也是他倒在雪地里的声音。
        有人会注意到的。
        这漫天纷飞的雪花,竟然像极了是为他而举行的葬礼。
        雪花覆盖着他的身体,就像是再给他盖上一层被子,就像是要掩埋掉他。
        “公子,上卿大人,这儿有个人。”侍从眼尖,看见了雪地里的胡亥,连忙朝檀木马车里的两人拱了拱手,言,用眼神在问他们,该怎么处理。
        “有个人?”被唤作公子的男子闻言,眸子微眯,白皙而修长的十指掀开马车帘子的一角,略微撇了一眼,颇有几分漫不经心“还活着吗?”
        “属下这就去看看。”侍从言,见自家公子并无其他言语,便晓得呢这个人还是有活下来的希望的。
        “殿下要救他?”明明是反问句,到了少年上卿的口中,成了陈述句。
        “这就得看他的命了。”他下帘子,唇角含笑“毕之似乎并不愿意呢?”
        “殿下说笑了。臣岂敢。”同样是淡淡的笑了笑,得体而又疏离。
        侍从动作倒是很快,三下五除二便来到他身边,探了探他的鼻息,虽然气若游丝,但还未断气“殿下,人还活着。”
        他的笑意不由得更加深了几分,言语间颇有几分调侃之意“毕之,我的幼弟,命倒是格外的大呢。”
        “殿下所言极是。”
        “呵。”他向那侍从言“那便将他送回暖阁之中吧,记得请最好的大夫。”


        来自Android客户端4楼2017-08-10 23: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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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车渐渐远去,在雪地里只留下淡淡的痕迹,但就连这一点痕迹很快就也被铺天盖地的大雪所掩盖。
          四周极为温暖,比起那冰冷且毫无生气的冷宫,就是天与地的差别。
          胡亥逐渐恢复了意识,他原本以为自己要死在雪地里,但没想到又让他捡回一条命来。
          看来是连老天都不愿意让他现在就死去。
          有的时候,老天公平到了极点,但在有些时候,老天的心偏到了极点。
          他睫毛微微颤动,好容易才习惯了这温暖。
          或许是因为常年得不到温暖,他对温暖是极其渴望的,但也是极其敏感的。
          真正的接触到这温暖,让他有一些不太适应。
          殿内燃着佛手香,清幽而雅致。
          偌大的房间中只有他一个人,他打量了一下四周,感到极其疑惑,但不见一个人影,也无从去打听。
          “这儿……是哪儿?”
          他从来没有涉足过这里,也从来没有资格涉足这里。
          “小公子,你醒了太好了。”侍女正巧在这个时候端着一些吃食进来,看见已经起身了的他,不由得欣喜“大夫说您的体质比较畏寒,又在雪地里待了那么久,是比较危险的。”
          “这里是哪儿?”他自动忽略掉了她的话,又重复了一遍他的问题。
          小公子……
          这个称呼真的对他来说是嘲讽至极的。
          “这里是暖阁,扶苏公子吩咐我们好生照顾您。”
          侍女跪坐着,将吃食在桌案上仔细摆放好,笑容浅浅的。
          “……”
          扶苏公子,他自然是晓得的。虽然他处在冷宫中,但是平日里,也有不少人在谈论他。
          说他是一个贤能的人,一定会成为一个好的君王,和他相提并论的,还有一个人,似乎是叫……
          甘罗。
          没错,就是他。
          十二岁任上卿,天纵奇才,是一位纵横大家。
          他以往听到这些,大多都不怎么放在心上。
          毕竟这一切,都是与他无关的。
          唯一有关系的,大概就是解决温饱。
          “小公子,您要不要先用一些吃食?”侍女将那些吃食摆好之后,有几份试探的问道。


          来自Android客户端5楼2017-08-10 23: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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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睡了多久?”胡亥垂了垂眸子,并未回答她的问题,反正问了另一个问题。
            倒是颇有几分答非所问。
            细雪纷纷,窗棂间漏下间淡薄的日光,想来,也不是一时半刻呢。
            那侍女性子是极为温和的,虽然听到这样的问题,感觉有些疑惑,但还是一五一实的说了。
            “约莫有三四个时辰了。”
            三四个时辰……
            粗略算了一下,应该是薄暮时分了。
            “嗯。”
            “小公子您要用一些饭食吗?”
            若说他不饿,那绝对是假的,可后宫倾轧,人心叵测,也绝对不是假的。
            可对于到了现在滴水未进的他来说,能够饱餐一顿,自然是极好的,他很是犹豫,不知道是该拒绝还是应该答应,所以便一直沉默着。
            在这气氛颇为尴尬之际,脚步声适时响起。
            扶苏已经褪去了那一身颇为厚重的外袍,唇角噙着一抹温润的笑,走进屋内。
            “大公子。”侍女颇为恭敬的唤了一声。
            “若是无事,便先下去吧。”
            仍旧是噙着那一抹淡淡的笑容声音是温和的。
            “皇兄?”
            胡亥见到来人,感觉有些惊讶,他虽然晓得他,但其实从未见过他。
            “嗯。好些了吗?”
            似乎对他的惊讶不甚在意,言。


            来自Android客户端6楼2017-08-10 23: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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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
              胡亥不过才七八岁的年纪,却比同龄人都要瘦削单薄的多。
              其在这宫中的生活状况,可想而知。
              梅枝承雪,横斜探头。
              廊前雪厚厚的一层,今年的冬日,比往年还要冷得多。
              “好多了,多谢皇兄。”他只是睁着一双漆黑的眼睛看着他,那双眼睛明明若琉璃般清澈,却叫人偏偏看出一丝冷意与疏离。
              可这样的一双眼睛,到底是还没有见过血腥与杀戮的,到底还是干净的。
              他没有多想,只当是他认生。
              其实内心比谁都清楚,生在王侯之家,没有身份与权利,就注定只能任人欺凌。
              “先用些饭食吧,恰巧我有些事绊住了,也还未来得及,不如多添一副碗筷吧。”
              他似乎是看出了他心中所想,开口言道,似乎是为了叫他宽心。
              “嗯。”
              饭菜不过是些很寻常的饭菜,平日里是什么模样,今遭便是什么模样,唯一不同的,大抵就是多了一个人罢了。
              身在皇家,一顿饭,吃得很辛苦,一个人吃还好,倘若不是,便要听,要说,要演戏,要在合适的时候做出这样子。
              食不言,寝不语。
              扶苏一顿饭下来,作为兄长,不过是与他扯了一些琐事,一句话也没有多说。
              “皇兄,我要回去了。”
              他放下碗筷,实在是食不知味。
              从小到大,冷宫外面的世界,似乎都是与他无关的。
              觥筹交错也好,灯火辉煌,笙歌鼎沸也罢。
              “回去,也好。”
              他言简意赅,对此并无异议。
              送他离开的,是甘罗。
              宫人撑开红梅灼灼的竹骨纸伞,他自始至终一言不发,面上神情淡然,是惯常的波澜不惊。落雪融化在洁白如雪的裘衣上,洇开一点湿意。


              来自Android客户端7楼2017-08-10 23: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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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仍旧在下着,不过小了许多,细雪纷纷。大抵是因为太冷的缘故,道上除却偶尔有几个侍女外,便再无他人了。
                但是她们,也大都步履匆匆,见着他们便停下来行礼,行完礼之后,随后便离开。
                由于他常年在冷宫中,宫廷宴会等,他从未参加过,因此,那些侍女也大多不认得他。
                当她们很茫然的看向少年上卿时,他才会开口言:“这是小公子。”
                也只有在这个时候,他才会开口。
                声音淡淡的。
                从暖阁到冷宫这一段路,说长不长,说短,也委实不短。这一路上,凭着小孩子的心性,胡亥不难察觉到,这位少年上卿,是不大喜欢自己的,也不难察觉,来自他的冷意。
                胡亥一直低着头,不去看任何人,也不想让任何人看。
                他其实并不想快点回到冷宫,那儿很冷,光线也不好,即使孙朔已经将他住的屋子里里外外,收拾的一尘不染,那那里是在仍然是极其压抑昏沉的。
                比起暖阁,那儿的确,什么都算不上。
                但他也不想一直走下去,虽然他此时,穿着上好的衣裳,手里拥着暖炉,并不惧怕这风雪,可一直走下去,也是会倦的。
                “谢谢你送我。”
                路,是要走到尽头的。
                胡亥虽然心知他不大喜欢自己,但无论怎样,他也送了他这么远,谢谢还是要说一声的。
                他仰着头看着比自己高许多的他,心中还是有些怕的,但还是怯生生的说了谢谢。
                “是殿下吩咐的,小公子若是要谢,也应该是谢殿下才是。”


                来自Android客户端8楼2017-08-10 23: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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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你替我谢谢皇兄吧。”
                  胡亥下意识的就把头低下去呢,不再去看他。
                  “这是自然。”他言,声音里仍然是没有一点温度的。
                  “嗯。”
                  他将头埋得更低了,看着地面上的皑皑白雪,他忽然觉得冷。
                  “……”似乎是想到什么,甘罗解下自己的裘衣,半蹲下身子为他披上,随后为他将结系上,裘衣很厚实,也比较宽大,穿在他身上,是格外的暖和。
                  解下那裘衣后的他,一袭青衫,看着都觉得有些冷,但他似乎并没有察觉到,只是向他屈身行了一礼。
                  “臣,先退下了。”
                  纷飞的鹅毛大雪,东风裹挟着呼啸,撑着伞的少年上卿背影逐渐消失在他的视野之中。
                  一时间,他还并未回过神来,就再也看不见他了。
                  不知道为何,他觉得这背影有些熟悉。脑中隐约有一些画面掠过,但却甚是模糊。
                  冷宫的门,始终是开着的。常青木,枝叶苍翠,里面却已白草干枯,厚厚的一层雪覆盖着。
                  吱呀————
                  木阁门打开,他径直入内,却没有看见孙朔的影子,他不由得皱了皱眉,有一些担心。


                  来自Android客户端9楼2017-08-10 23: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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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屋子里一坐,便是好几个时辰。
                    若是在平日里,他应该是感到冷的,然后在那几床破旧的棉絮里蜷缩成一团,怔怔的看着窗外。
                    再怎么说,这里也是咸阳的王宫,倒不至于漏风什么的,只是真的很冷。
                    破絮棉衣,往年的冬日,他便是靠着这些挨过来的。
                    今年他的运气似乎要好的多。
                    身上有着幽雅寂然的香气,像是雪,却比雪更清冷。
                    是那件裘衣上的香气。
                    许是因为真的很冷,他不舍得将它脱下来,只是脱了鞋,抱紧双膝缩在棉絮里。
                    不是因为有多冷,只是习惯性的动作罢了。
                    孙朔还没有回来……
                    平时里,孙朔应该早就回来了的。
                    他是唯一一个愿意在这冷宫里陪着他的人,也是唯一一个会关心他死活的人。
                    他实在是睡不着,便在黑暗中摸索到自己的鞋穿上走到冷宫外的。
                    刚刚走出来,就和一个小侍女撞了个满怀。
                    只见她神色有些慌张,胡亥颇有几分疑惑的看向她。
                    “奴婢见过小公子。”她的礼也行得十分的慌张“孙朔他去见了四公子,想要向他询问您的下落,但被四公子绑了起来抽了二十马鞭后丢在宫门外去了,四公子还吩咐不允许任何人救他……”
                    “什么?!”
                    胡亥听到这个消息之后,一时惊讶得有些手足无措。
                    果然是出事呢。
                    他想都没有想,就要往宫门外跑。他今早才在那跪了好几个时辰,不可能找不到那里。
                    但他刚刚抬脚,那个侍女就拦住了他。
                    “小公子,如今你去了怕也是于事无补,不如……不如去求一下大公子吧,大公子待人向来仁厚,应该是不会拒绝的。”侍女言似乎是别无他法了。
                    但事实上也是别无他法了,这偌大的咸阳宫中,除了大公子扶苏,还有谁敢得罪四公子将闾?
                    可应该去哪里找他?
                    他只晓得到暖阁的路怎么走,但他却不确定他在还是不在,要是不在的话,他扑了一个空,然后再到宫门之外,孙朔可能就是一具尸体呢。
                    他有一些举棋不定。
                    侍女好像知道了他在想些什么,也怕再多耽误些时辰连忙说到:“小公子,大公子他此时正是在暖阁之中。您若是不识得路,奴婢带您去吧。”
                    “……”


                    来自Android客户端10楼2017-08-10 23: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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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兄,皇兄您救救孙朔吧。”
                      胡亥来到暖阁之中,看着正在对弈的两个人,也顾不得行礼了,开口便言。
                      一路上,他几乎没有停歇,他只是一个孩子,自然跑不了多快,但他还是尽了自己最快的速度,飞奔到这里。
                      外面风雪很大,落了他一身。
                      “怎么了?亥儿你慢慢说。”扶苏抬眸看向他,似乎有一些不解,但也只是有一些不解而已,经过他的打断,这下了一半的棋局,自然也无法继续了。
                      他略微挑眉,目光触及到胡亥身上的那一件雪白的裘衣,眸子里略微划过一抹诧异。
                      胡亥大致说出了事情的始末,十分的着急。
                      “……”微微沉默了片刻,扶苏便起身“毕之,这一盘棋只能明天再和你下了。”
                      “殿下若是要去便去吧。”
                      少年上卿也起身微微欠身言。言外之意,并不打算同他一起去。
                      听见皇兄没有拒绝自己,胡亥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没有人想让一直守着自己的人离开自己。
                      也没有人想失去一直守着自己的人。
                      和自己的皇兄一同离开这暖阁时,他忍不住还是用余光看了看他,感觉疑惑极了。
                      他真的和几个时辰前半蹲下身子为他小心翼翼系上裘衣的人,是同一个人吗?


                      来自Android客户端11楼2017-08-10 23: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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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章.
                        夜深风凉。
                        胡亥一直守在孙朔的床边,因为他是晓得的,或许他可能这一睡就再也醒不来了。
                        二十马鞭可不是闹着玩的,别说他一个从未学过武的,就算是他习过武,也得伤筋动骨,在床上躺好些时日。
                        他从来没有这样的体验,晨曦还和自己言笑自若,月明时分就成了半死不活的。
                        扶苏有一些担心的看着他,伸手摸了摸他柔软的发,语气很是温和“先去休息下吧。”
                        “皇兄,为什么会这样呢?”
                        他好像什么都知道,但好像对一切又都是懵懂的。
                        他抬头看着他,眸子亮晶晶的比天上的星辰还要好看。
                        扶苏看着他的眸子一时怔住,也不晓得该怎么解释。
                        若是说出来,恐怕会伤了他的心。
                        可说是不说的话……
                        若是毕之在这里就好了,他一定晓得该怎么做的。扶苏不由得这样想。
                        “先休息吧,如今已经不早了。”
                        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去回答他的问题,他只好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说实在的,他委实不会安慰别人,更别说他一个孩子。
                        “我不走。”
                        他原本亮晶晶的眸子黯淡了些许低下头去。声音很小,但是很是倔强。
                        “那亥儿你要在这里守一夜吗?”看着很是倔犟的他,扶苏又言。
                        “孙朔醒来了,我就去休息。”
                        他虽然才七八岁,但他又并不傻自然是晓得他这一睡,便可能再也醒不来的事实。
                        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失落。
                        孙朔从来没有嫌弃过他是一个拖油瓶,一直很认真的照顾她,也一直在保护着他。
                        他不是没有为他受过伤,只是从来没有伤的这么严重过。
                        “亥儿,他于你而言是很重要的人吗?”
                        “我不知道……但他是唯一愿意陪在我身边的人。”
                        胡亥垂了垂好看的眸子,眼神很是落寞。
                        寒冬渐渐逝去,大地春回,微风和煦,斑驳的宫墙外桃花灼灼,杏花娉婷。
                        大抵是由于大公子扶苏与四公子将闾的缘故,秦王终于留意到了在这冷宫里呆了七八年,几乎快被他遗忘掉了的小儿子胡亥。
                        前一只脚踏入湿冷的门内,这位铁血帝王就不由得皱了皱眉,看见苔痕遍布的青石阶,眉心的皱纹越来越深。
                        他自诩是一个成功的帝王,却从未想过自己的幼子,竟然是这般的落魄。
                        胡亥只是怔怔地看着自己眼前这位英武的中年男子——自己的父皇,又看了看他身后的他的皇兄扶苏,很是疑惑。
                        孙朔赶忙向他们行礼,他的命还是很大的,在他守了他一天之后,成功捡回了一条命。
                        秦王让宫人们收拾好了这咸阳宫里最好的行宫,让他搬进去。
                        或许是想弥补这些年来对他的歉意,又或许是因为其他的,总而言之,从那之后,他的生活要好过的多了。


                        来自Android客户端12楼2017-08-10 23: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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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宫中的人向来是势利的,见他这数年来在宫中可有可无的人,一夕之间,得到了秦王的喜爱,于是都来巴结。
                          行宫里各式各样的珠宝玉器堆得像小山一样高。
                          孙朔一样一样的清点,又一样一样的拿笔记下,胡亥毕竟是少年心性,对这些物件不甚感兴趣,难免有一些兴趣缺缺。
                          搬来这处行宫之后,他感到更加的落寞了,甚至还有些提心吊胆。
                          每日的饭食,都要经过试毒,所穿的衣料,要一寸一寸仔仔细细的检查,若是要出行,必定是三五个侍从跟着,这一切的一切,虽然他也晓得这么多他的安全着想,但他也感觉不自在极了。
                          他们都以为秦王是极喜欢他这位小公子的,其实不然,自冷宫那一次,他匆匆见着了一面自己做为名义上的父王之后,他就再也没有见过他了。
                          虽然这行宫里,他的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但是每当他的目光触及那些看向他的人时,他就可以很明显的感觉到,那一张张含笑的脸下,那种令他不寒而栗的阴冷。
                          除了皇兄送给他的那一盘六博棋之外,其余的,他都赏给了在宫里做事的人。
                          “皇兄,你教我下六博棋好不好?”
                          平日里除了待在行宫中,他就是来这暖阁,他喜欢缠着他的皇兄,就像寻常人家的弟弟都喜欢缠着自己的兄长一样。
                          虽然他自己也清楚,父王并不希望他来这里,更不希望他一直缠着他的皇兄。
                          “……”扶苏放下自己手中的竹简,看向他时略微迟疑了片刻“亥儿,改日如何?我今日还有许多事要做。”
                          “哦。”他的眼神里满是落寞。
                          似乎是有一些不忍,略微思索片刻,斟酌了一下:“不如……让毕之教你罢。”


                          来自Android客户端13楼2017-08-10 23: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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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来啦。


                            IP属地:广东来自Android客户端14楼2017-08-10 23: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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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音刚一落下,暖阁中便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当中。
                              甘罗看着自己刚刚看了一半的竹简,略微皱了皱眉,刚到唇边的那一句殿下未免太纵着小公子了,在触及到他宛若星辰般明亮的眸子时,便咽了下去。
                              “诺。”
                              与人对弈,最主要的,不过是磨练一个人的心性,他的师傅喜欢邀他下棋,磨练心性是其一,让他晓得执子莫陷入局中是其二。
                              “蓖蔽象棋,有六簿些;分曹并进,遒相迫些;成枭而牟,呼五白些。”
                              “投六箸行六棋。”
                              他很聪明,在他给他讲解了下棋的方法,并示范了一局之后,他基本上就有了大致的了解。
                              他陪他下了五局,在他让着他的情况下两平三负。
                              甘罗教他下六博棋之后,不经意间又不由得微微皱了皱眉。
                              从那棋局中往往最容易窥得人心。
                              “毕之,你似乎并不想教亥儿下棋呢。”送走了他这位幼弟的之后,扶苏言语间不由得有几分调侃之意的望着自家侍读。
                              “殿下何出此言呢?”
                              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问道。虽然这是事实,但他也并不想承认。
                              “这还用说,但凡长的眼睛的人应该都看得出来吧。”
                              “……”
                              他自诩自己的情绪掩饰的很好,没有让任何人看出任何破绽来,但没想到还是被眼前的人一眼就看到了底。
                              扶苏重新拿起竹简,似乎并不是很在意:“毕之是否是在担心亥儿他会在权力这盘棋局上逐渐迷失自己?”
                              到底他是了解他的,一眼便看出了他心中所想。
                              甘罗只能够笑笑“又有谁能保证,自己在权力中不会逐渐迷失呢?”
                              权利二字,从古至今,不知有多少人为知痴狂,况且,还有可能是这天下。
                              天下,这代表最大权利的词语,不知道诱惑了多少人。


                              来自Android客户端15楼2017-08-11 19: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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