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OC嚴重。

王濠鏡的電話打過來時，正是淩晨時分。
向來淺眠的王嘉龍就這樣清醒了大半，擰開床頭燈坐起來時，聽筒那邊傳來了王濠鏡略顯疲憊的聲音，“嘉龍，我要結婚了。”
王嘉龍點點頭，在意識到對方看不見以後才補上一句“恭喜”。
電話那頭傳來短暫的沉默，王嘉龍起身去喝了杯水，好多好多湧上喉頭幾乎讓人哽咽的情感被一一重新吞入腹中，墜得脾胃疼痛。
“一起去威尼斯嗎？”王濠鏡又問。
王嘉龍放下水杯，揉了揉眼睛輕聲回答了個“嗯”字。
對方的電話掛得匆忙，剩下王嘉龍一個人站在暗光中握著手機。
養在缸中的荷花連同荷葉在這個時刻微微的踡在一起睡得安穩。
王嘉龍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將自己扔回床上仰面望向天花板——
好像還有些事，就這樣歷歷在目般的發生在昨天。
先到米蘭再坐火車到威尼斯車站，沿著大運河一路直走才見到那家旅館。
“亞德里亞海的明珠”是上帝創世時遺落在人間的一顆淚珠，蜿蜒流動的水巷標誌著整個城市都在最不可能建造城市的荒蕪之地興起。過於柔美的水城擅長裝載那些酣睡之中的甜蜜夢境，將片片記憶琥珀深深埋葬。
整個人都沒有精神的王嘉龍勉勉強強維持著自己的形象，王濠鏡負責拿行李和前台溝通各種雜事。
最後，當王嘉龍安安心心躺在床上睡覺時，王濠鏡還在檢查整個房間的各種設施。
等王嘉龍真正睡醒過來時，當地時間已經很晚了。
“走，我們去吃點東西。”放下手裡的書，王濠鏡走到床邊將王嘉龍拖起來。
聖馬可廣場被譽為“世界上最美的客廳”，因為已經是夜晚，廣場上的遊人並不算太多，唯有鴿群三三兩兩的與當地人擠在那樣風格不盡相同的咖啡廳、酒吧和餐館之中。秋天有很適合前往威尼斯的溫度。
王嘉龍被王濠鏡熟門熟路的繞過那樣錯綜複雜的小巷來到一家咖啡館前。仍保有十九世紀模樣的精巧建築門前有繁雜華麗的雕塑。
“有備而來啊你。”王嘉龍拿過王濠鏡握在手中的牛皮本隨便翻了翻，故意忽略過左上角那些被人試圖擦拭乾淨的日期的印記，將筆記本還給他時又問，“我們會去坐貢多拉嗎？”
“會啊，我們今晚就去。”王濠鏡笑著拉開餐椅請他坐下。
聽說，要想在威尼斯不迷路的方法就是沿著S形貫穿全城的大運河一路前行。
似乎是因為走得太遠所以周遭的昏沉使聲響而變得格外清晰，王嘉龍在不甚分明的燈光中緊緊的跟著王濠鏡，然後被牽過了一隻手。
“喂！”王嘉龍試著掙扎了一下，結果適得其反的被牽得更緊了些。
王嘉龍無奈的被王濠鏡一路牽著直到一處渡口。
“做什麼？”“帶你坐船啊。”王濠鏡推了推眼鏡說得理所當然。
“那叫貢多拉。”“不就是船嗎？”“是舟。”“好好好，你上不上去呀？”王濠鏡聳聳肩問。
“你真的能划嗎？”王嘉龍坐在船尾一臉不信。
王濠鏡搖搖頭，“我的確不能，可是你看——”
順著王濠鏡所指的方向，王嘉龍再清楚不過的看到尖尖小舟已經離開了系船柱，正依水而流。
略帶自暴自棄的王嘉龍從背包裡摸出一本書翻開到不知哪一頁就這樣往臉上一蓋，蒙頭躺下。
“有沒有聽說過這樣一個傳說，如果跟最愛的人從歎息橋底下穿過，並且一直相互守護、等待直至破曉，就可以永遠在一起。”
王嘉龍拿起掩住臉的書本看了王濠鏡一眼，“哪裡能夠有這麼多隨隨便便就能得到的‘永遠’呢？”
“我只是不知道有沒有這個榮幸可以偷到我心心念念的那個人的‘永遠’。”王濠鏡放下船槳，湊近了王嘉龍，“你看，歎息橋就要到了。”
還沒等王嘉龍抬頭看一眼那座承載了那麼多戀人間的諾言的石橋，雙眼已被王濠鏡的掌心所覆上，還沒來得及發火，所有的惱怒便因一個吻而消融。
歎息橋的輪廓被掩藏在巨大夜幕與晨光熹微之間，日與夜的交替竟讓人有種時光倒流的曖昧感。
曾經有過這樣那樣許許多多的話——情話也好，謊言也罷，最後都淹沒在了那一句嘆謂一般的話中——“我愛你。”
“我愛你。”王嘉龍聽到王濠鏡在結束這個吻之後這樣說道。
王嘉龍卻皺眉，“我以為你不會說這麼直白的話。”
王濠鏡笑著揉開了對面人的眉心，“那我下次給你寫十四行詩。”
王嘉龍一臉認真的想了想，點點頭：“記得用英文。”
王濠鏡用額頭抵了抵他的，“你呀。”
其實王嘉龍想問他還記不記得那次的雪。
從圖書館出來時灰郁的天空中有細的雪落下。
王濠鏡用手輕輕撥過他眉間上沾染的些許雪花，然後握住他的手，一筆一劃在他的掌心上寫下了一個“卿”字。
年少時會有很多的喜歡，很多的燦爛，很多的驚鴻，一點一點拼湊成被稱為“動人”的閃光。
只是，再怎樣堅固的橋樑也會動搖，就像終有一日會被浪潮沒過的這浮城一樣。
那些剛剛拆開又倉促合上的歡喜，那些沒有轉機的結局，就像一場被攔腰斬斷的花事，痛感被埋進泥土，年年隨著新枝生根發芽。
——大概，便是這樣的錯誤、遺憾和難過吧。
——可是，起碼的起碼，在這段路上，曾經只有我們彼此。
沒有盛大的狂歡節，王嘉龍還是在小攤上買了面具。
黑底金面妥帖的印在臉上，趁著煦煦陽光勾勒出他臉部好看的輪廓。
王濠鏡趁機按快門，不響的“咔噠聲”像訂針一樣往心上刻了一道。
“誒，你還記不記得我第一次給你做飯？”坐在一張長椅上，兩個人邊吃著冰淇淋，王濠鏡沒由來的這樣問。
王嘉龍狠狠的咬了一口冰淇淋旋頂上的奧利奧，“你蠢死了，做飯只會蒸米飯就算了，還往裡面放益力多。”
王濠鏡一臉嚴肅，“我也覺得自己不對，明明是放AD鈣更好吃。”
“我喜歡奧利奧。”王嘉龍這麼答著，一口吃掉王濠鏡手中甜筒的馬卡龍。
王濠鏡難過的搖搖頭，“沒想到你是這樣的王嘉龍。”
明明應該一直攜手做最知心好友的兩個人。
可是，彼此之間總有一些念想一點一點敲開了放進對方的瞳眸之中。
可是，對當天那份初次邂逅的珍惜是真的。
可是，人生劇本之中無可避免的通過自己的名字想到他的名字。
——開完家長會假裝倒著走跟媽媽講話，卻一直看向走在我的前方的你。
——俯下身去撿起筆恰巧看見你用手捂住了桌角。
——跨年夜相約在學校天台放煙花，花火綻放之時默契的相視一笑。
——……
好多好多的時日與細沙一顆一顆才能種出一顆紅豆。
當中有你當中有我的那些日子，卻再也寫不出然後。
離開威尼斯的前一天，他們又去了一趟聖馬可廣場。
兩個人依舊是牽著手在繞著廣場走，王嘉龍突然在鐘樓前停下了腳步。
夕陽之中的鐘樓過於靜謐，有鴿子撲棱棱的飛過，將泛黃的情信送走。
“你結婚的時候，不要給我請帖了。”王嘉龍將頭埋在王濠鏡的肩膀上，帶些近似于喃喃的語氣這樣說道。
王濠鏡摸了摸王嘉龍的髪，略帶濕潤的髮梢有河水露珠的味道。“好。”他這樣答應著，夕陽在他的眼角留下一曳淺紅。
“但是要記得給我喜糖。”王嘉龍吸了吸鼻子，聲音聽起來悶悶的，像是有太多情感翻湧而無法宣洩之時的低低嗚咽。
王濠鏡愣了一下，還是點點頭，“好。”
夕陽的顏色逐漸變得深沉，拖曳出整個威尼斯都是那樣彌散著近乎凝滯的水霧。
“真好啊，”王嘉龍掙開王濠鏡的懷抱往後退了一步，噙著笑的望著王濠鏡，“你的愛人。”
王濠鏡終於搖搖頭，又張開手將他擁入懷中時，王嘉龍聽到他說：“他不好。對不起。”
一個前往霧都，一個則轉機回國繼續籌辦婚禮。
“再見。”
“再見。”
王嘉龍給王濠鏡的伴手禮是一本叫《小姐狗與流浪貓》的書，書的扉頁夾著一隻千紙鶴。
王濠鏡小心翼翼的展開那隻千紙鶴，素色的紙上有鉛的墨色。
“我很開心的是，現在你的愛人，也和我一樣的愛你。也和我一樣，被你所愛。”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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