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曲生
在麦曲生的街头上,有头发的他显得格外引人注目。他本想买个帽子来掩盖一下,却没有想到帽子在这里同样不流行。文森特仔细想一想,不由得笑了出来——在这满是光头的城市里,戴了帽子不是同样引人注意吗?
一路上他一直在提心吊胆的听着广播,生怕传来追捕他的消息。他到现在仍旧搞不懂自己为什么选择相信了契特·夫铭的鬼话,因为完全没有消息,完全没有。无论是科勒罗还是罗姆队长,没有一个人在广播上以莫须有的罪名全民通缉他。难道他不重要吗?现在他在麦曲生的街头上晃悠了一个多钟头,暗杀者也没有。你们到底在想什么?罗姆队长,我现在掌握着阿瑟一世的身份和你是内奸的秘密,科勒罗首相,我现在带着理查德一世已死的特大新闻跑出了皇区,你们不派些感知者或者狙击手来探望我一下吗?
文森特感到一种莫名的无助,他低下头,打开了夫铭给他的那张纸条。他已经在上面写的地址前踱步了很久,文森特咬了咬牙,叩响了教院的大门。开门的是一个看上去年岁不满十岁的男孩,“请问你找谁?”“呃。”文森特看了一眼纸条,“月影七十三。”男孩听罢瞪大了眼:“呀!月影大师好神啊!”“怎么讲?”“昨天夜里祷告的时候他说今天早上七点三十九必然有人来找他,之后我就一直掰着指头算时间,刚到七点三十九你就来啦!”小男孩笑着说,“快进来吧,月影大师等你很久了。”
侍童推开圣堂的门,一个白发苍苍留有山羊胡的瘦削老人迎面而来。文森特吓了一跳,“请问您就是月影大师吗?”老人笑着摇了摇头:“不是,在下草木五十五,奉月影大师之命前来迎接先生,请跟我来。”老人冲着男孩瞪了瞪眼,本来满脸好奇的男孩默默退回去掩上了门。
一路上他们穿过了六层房间,文森特注意到,每层房间里面都供奉着一个长相奇特的金属塑像。那些金属塑像形态各异,但有一个共同的特点——他们站立着,像人一样。他之前从未见过这样的东西,也许这就是所谓的神明?在川陀,除了麦曲生我们找不到第二个仍存在宗教信仰的地方了,据说达尔区曾有过,如今也消失殆尽了。
“祷告从九点开始,建议您在此之前离开,长老院的人无法容忍长有头发的人出现在圣堂里。前面就是月影大师的冥想室了,在下告辞。”文森特点了点头目送老人离开后,推开了冥想室的门。
冥想室中,传来低沉的诵读声。
文森特试探性的叩了叩墙壁——看上去对方没有发觉他的存在。
“月影……”
“格兰·文森特。”
月影七十三仰起头来,“我听过你的大名,解决了反重力电梯‘意外事故’的著名侦探。你比我想象的要年轻一些。”
文森特尴尬的笑了笑:“月影大师……还是不要开这种玩笑了吧,我想你应该已经从契特·夫铭那里听过我的事情了。我只是刚刚和他重名的,一个自由摄影师。”
“好好好。格兰·另一个·文森特。夫铭告诉我说你要在这儿借住一段时间……”他转过头来,月影七十三的相貌才是真的吓了文森特一跳。来之前他还是做过调查的,在麦曲生,能被称为大师的一般都是那种老的走不动的人,而眼前的这个人,眉清目秀,脸上一丁点胡须都没有——连刮过的痕迹都没有,甚至男性体征都不明显。照此估计,此人年龄应该在十五岁上下。这种年龄能当上大师,一定是天资聪颖的那种人。不简单。
“怎么?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连声音都这么稚气未脱,不知道为什么,文森特感觉自己对他产生了一种好感。
“没有,月影大师。没什么。”文森特连忙摇头,“没错,夫铭先生要我借住一段时间,长期以来,麦曲生都过于封闭和神秘,导致很多人对麦曲生抱有强烈的偏见……这次我来是希望借此机会了解一下真实的麦曲生,解除人们长期以来的误解……”
“哼。”
文森特听到后停了下来,努力装出一副不解的样子看着月影七十三。
“格兰。”
月影伸过手去抚摸着文森特的脸颊,文森特脸微微泛红。“我全部都知道。”
文森特的脸上逐渐浮现出慌张和惊恐的神色,他不擅长演戏,他拼尽全力也掩盖不了自己脸上显露无遗的表情。他想要摆脱月影七十三的手,却像是被紧紧抓住一般动弹不得。
“没什么值得害怕的,格兰。要我说,你根本不适合当侦探。”
文森特微瞪起眼睛盯着他,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气息。
“关于证明日主三十九的真实身份这件事情,我很乐意和你联手。”
文森特深吸了一口气。
月影七十三挥动了一下手臂,草木五十五俨然推门走了进来,将一盘切好的猕猴桃放在了文森特的面前。
“吃吧。”
文森特注视着这一盘猕猴桃,并时不时的瞄一眼月影。猕猴桃……在古艾尔梅瑞语中叫做chinensis Planch,不对,还有一种叫法是Kiwi,来源不明。但在早期太暴语中kiwi有安全和无能为力的两重意思,到底是……
“你愣着干什么?”
“这盘猕猴桃……有什么深意吗?”
月影七十三瞪大了眼睛,说道:“哈?没什么,就是觉得你可能渴了,需要补充补充水分。我这儿没别的果子。”
紧接着草木五十五进来的是四名体型壮硕的男人,他们一直站在文森特的屁股后面,搞得文森特浑身不自在。
这又是哪一出?文森特不解的很,但他也推解不出任何东西。
房间里寂静的很,除了自己吃猕猴桃的声音文森特再听不到其他。
他决定先开腔。
“我想知道…”文森特犹豫了一下,对面的月影七十三则微笑着用鼓励的眼神看着他,“…关于我…夫铭到底是怎么跟你说的?”
“啊~夫铭。”听到这个问题,月影七十三像是明白了什么似的长舒了一口气,“夫铭可是我的好哥们儿。关于你,夫铭的确只是说你是个记者,但是呢…他说的话与事实不符的时候总会摸一下头。我能理解他,想活着调查理查德的案子,保密工作就必须要做好。”
“理查德一世的案子…”
“已经人尽皆知了。”月影摸了一片猕猴桃,“准确的说,川陀各个单位的高级官员们已经蠢蠢欲动了。我估计夫铭会说科勒罗继承皇位,那太蠢了,马尔特,斯图里奇,实力派的人多了去了。科勒罗要你保密?真是天真到家了!”
“你准备怎样和我联手,你的目的是什么?”
“放轻松,格兰,放轻松。”月影七十三做了个手势,示意文森特不要着急。“我要和你联手,但我们的目是不一样的。在此之前,文森特探长,介不介意向我透露一下你和夫铭到底在盘算什么?”
格兰摸了一下鼻子,说:“你还记得八年前的麦曲生重建竣工仪式吗?”
“嗯。世界大典。”
“世界大典?不管怎样,我要说的是,你知道艾尔逊·德雷克的案子吗?”
“知道,我们是比较封闭,但也不是完全不关注时事啊。”
“德雷克的案子发生在德雷克和日主三十九握手的隔日。”
“真的?德雷克和日主三十九竟然握手了?不可思议,日主三十九那种人……那天我不在现场,我受教会的委任回巴尔克星作交流工作了。”
“这很可疑,我们同时发现格雷格·阿瑟曾用杰森·弗里曼的名字参加了大量保卫者组织的活动,这意味着什么?我们都知道保卫者组织当年的疯狂,这意味着格雷格·阿瑟是一位狂热的历史保护者甚至可能是第二基地残党。他花费了短短五年,异于常人的速度登上了自觉繁荣党的二把手,直面否认历史的艾尔逊。为什么?显而易见。”
“日主三十九也是个狂热的历史保护者。”
“没错,所以,格雷格·阿瑟和日主三十九。”
“完美!格兰!”月影七十三大笑着拍起了手,“一定是,一定是他们联手谋害了艾尔逊的性命,格兰,你的推理另我刮目相看。”
“没错,这正是我要说的……等一下……”文森特看着大笑不止的月影七十三,又猛地转过头去扫视着身后的四个面无表情的男人,微型核铳,个人防护罩,反心灵观测器……文森特低着头转了回来,若有所思。
“难道说……月影大师……你在筹划干掉一个人吗……”
月影深吸一口气,捶了捶胸口让自己从狂喜平息下来。
“不,不不不,文森特探长,不,格兰,我只是想搞臭那个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