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的雨不大,却昏天黑地,尤其是在略显荒凉的郊外。
干枯的旱柳旁,城隍庙已然破败。昏鸦阵阵而起,只有高大的梁柱和斑驳的红漆依稀可以看出当年的香火鼎盛。
明绣站在城隍庙口的屋檐下收了竹伞,闲卿理所应当地从她手中接过,动作无比自然。
出门时,闲卿只撑了一把伞,又空出了大部分位置给明绣,自己这边能挡雨的地方聊胜于无。可是一路走来,他的白衣竟未曾沾染半分雨水泥土。
他似乎一点也不在意是否能隐藏他是妖这件事。一如此刻他站在城隍庙口,用手中竹伞轻触地面,三声,一短二长,一快二慢。
此刻应正值黄昏,晦暗阴云遮蔽了夕照,只剩天地间落不尽的雨。
伞骨触及地面的声响不大,却带了些隐隐的沉闷,如同天际的滚滚春雷。
有风夹着雨拂过,此刻的凉意于明绣有些受不住。
平日里都是挽晴替她带着披风,出门时挽晴也想跟出来,明绣一句“你要是再淋雨,我可没力气帮你了”成功拦住了她,也全然忽略了带衣服这件事。
身边的闲卿似乎感觉到了,他抬手绕过她的后背,虚虚的搭在她的右肩上。宽大的广袖挡住了外面的风雨,融融暖意自上而下流淌。
明绣身体有一瞬间的僵硬,下意识就想避开,可是这样的温暖又让她不自觉地留恋。
闲卿没发现她心里的天人交战,低头问道,“冷吗?”
明绣眼睫轻轻动了动,尚未来得及回答,就听到一个的声音由远及近,模糊到清晰,还带有微微的回音,仿佛有谁眨眼间就从远方逼近。
“没想到闲卿兄弟也是如此怜香惜玉之人。”
漆黑的烟雾从昏暗中显现,像是有谁在空中打翻了砚台,一条条墨色的痕迹交错汇集,凝聚成一个模糊的人形。那人自黑暗深处中而来,周身还萦绕着若隐若现的烟雾,身形不甚清晰,仿佛随时都会消失。
闲卿抬头,却并未收手,微微一笑:“多日不见,也没想到铁面甘将军竟学会了玩笑。”
听到“甘将军”三字,明绣眉间一挑,出现在此处,莫非是城隍麾下甘柳将军中的甘鹏飞?
甘鹏飞大笑几声,连笑声都在黑雾中时隐时现,“我前日还和老柳说起,不知何时能再与你打一场,今日你就来了。”
“甘柳将军一向形影不离,怎么不见柳钰?”
提起这个,甘鹏飞十分苦恼:“还不是最近地府新收了一批亡魂,大多死于非命,中毒而亡,却查不出如何中毒,中的是何毒,又是如何身亡。查不出来龙去脉就没法赏善罚恶,阴阳司忙不过来,城隍爷便让我俩去帮忙,听到你来,我这也是忙里偷闲才出来一趟,老柳还在阴阳司那里忙活呢。”
“竟连你们也查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