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ay 1
我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洛杉矶清晨的阳光透过玻璃板几经折射后投映在了我的眼皮上，十分刺目。大概是前一天又忘记拉窗帘的缘故，那光不经阻拦直接撞在了我的脸上。
这已经是我不知道第几次在昨晚修仙的前提下一大清早就醒来了。摸到床头柜上的眼镜后习惯性的拿起来戴上，我以一种近乎于滚下来的姿势离开了那张舒服的席梦思床，趿拉着拖鞋向浴室走去。
刷着牙我透过眼镜片注视着镜中人的模样。短发，眼镜，衬衫，完全不是一个女性该有的仪态。我含了一口水以此弄干净嘴里的牙膏沫，朝楼梯的方向看了一眼。
这是一种奇怪的感觉，就是你无法去形容它到底奇怪在哪里。总觉得世界有哪里不一样了，我这样想，吐掉了嘴里的水。
可能是我修仙太多次眼睛更瞎了吧。我这样想。
回到房间的时候阳光已从床单上覆盖到了地板，我在桌边坐下打开电脑，开始浏览b站和微博。
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去看那些东西，也许只是为了检查一下昨天发布的视频又收获了多少硬币。出于一种习惯心理作崇，我点开了微博。
发现又有很多人画了关于我的同人图，我按顺序浏览着它们。在拖动一张长图中眼睛的特写时，我的心里又蹦出了三个字。
不对劲。
仿佛为了验证这种猜想般我又看了很多类似的图片，发现它们的眼睛都无一例外的有些奇怪，可我就是说不出奇怪在哪里。可能是眼睛的颜色有点深了。
带着这种疑虑我点开了泪腺战士的个人主页，一眼就锁定了那刚发布的新实况。
啊，岚少的新实况。
我毫不犹豫的按下了鼠标左键。
先不管那么多了，今天就先放松一把。
渗透之c菌，b站游戏区知名up主，粉丝超过200万，今天，又开始了她的吸岚生活。
……
“……岚少果然很棒啊……”眼看着视频的集数到了最末，我伸直手臂朝后仰躺在了靠背椅上，将中心全部放在柔软的椅背，敲击键盘发出了这几个字。
怪异。
本该是被对岚少的崇拜充斥着的地方此刻却溜出了一个异端分子，将刚刚忘却的事情重新捞起。我被提醒着想到了刚才的怪异感。
我缓慢的把打成死结的思绪的线解开理顺，却发现那是岚少的眼睛。
那些本应以我为主角的图片的眼睛，全部都是岚少的。
或者说，都是岚少眼睛的颜色。
受大脑驱使我又重新从椅子上起身重心不稳的朝浴室冲去，目标是那面镜子。
以及镜子里我眼睛的虚像。
仔细端详过后我再三确认眼睛没有任何变红的迹象，还是纯正的亚洲人的黑，放下心来。开始在心里嘲弄自己的精力过剩。
也对，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发生嘛……
说不

定是粉丝集体手滑也说不定。
这实在是自欺欺人的行为，我的脑海里一个声音在狂叫。
（字数限制是什么鬼）

Day 2
昨天发生的事实在是匪夷所思，至于我为何这么早就能发现，那大概也只能用“女人的直觉”这几个字来解释。
望着镜中人漆黑的眼眸，我把牙杯放回洗手池边的台子，又一次将视线投向了楼梯。
说起来，之前订的外卖，也快到了吧……
习惯性的扶上楼梯扶手以两格为一步的下了楼，客厅沙发上的小电视抱枕格外曙目。没记错的话，那好像是我突发奇想订购的，平时就丢在那里基本没碰过。
墙壁上挂着的毕业证书处于一个抬头就能看到的位置，我记得我发过微博说那是除了中央的钢琴九级证书外唯一值得炫耀的东西。
发呆般对着那证书注视良久后，可能是所谓直觉作崇，我猛的意识到一个可怕的事实。
即使戴上了眼镜，站在这个位置的我也已经看不清那证书上的字了。
不可能。
我定定的站在原来的地方，脑内疯狂搜索着一直都被忽略的某些细节，再三确认过后咬定了几个词汇将它们拼成一句话----
我的视力似乎在下降。
草草得出结论后我马上做出了选择，跑上楼抓起手机翻开联系人页面就拨出了一个号码。
那是我的私人医生。
医生问我这段日子是否都有戴眼镜和适当用眼，我告诉他肯定的答案。我的医生在电话另一头沉默了一小会儿大致是在思考我的情况，在那之后也只能给我一个含混不清的解释。
那解释有理有据，但在我耳中就是无法令人信服。我压下心中的疑惑向医生道谢后挂断电话，倒在了沙发上。
疑虑过后便是铺天盖地的恐惧与慌乱，它们夹杂在一起占据我内心的每一寸空间叫人做不出判断，想要揪出却无能为力。谁也不知道我的猜想会不会是真的，倘若是的话，那真是不幸的命运。
我摇摇脑袋试图把混乱的思想扔掉，重新站了起来。这时敲门声响起，我心说外卖终于到了，放下思绪就去开门。
订的东西普普通通，谈不上好吃，也谈不上难吃。我把食物放到桌子上，拆开包装袋就开始咀嚼。手机屏幕忽的亮起，我拿起来打开，发现是粉丝的评论。
吃完饭我上楼翻开笔记本，看见熟悉的桌面竟感到一丝心安。

Day 3
果不其然，我的视力还在下降。
从昨天发现起我就有悄悄记住能看清证书小字的距离，今天再次尝试，竟是又往前了几步。
现在不能坐以待毙了，我上网查阅起有关视力下降的所有病症，不久却发现毫无头绪。
怎么办。
万一这是一种至今都没有被发现的怪病，那我岂不是得不到救治了。
我烦躁的挠挠凌乱的头发，决定暂时瞒着家人和朋友自己现在的情况。
不想再让他们担心了。
我的眼睛敏锐的捕捉到了谷歌上一个科普相关的帖子，内容大致是介绍各种同人里的病症设定。
去看看吧。
反正一时半会找不出线索，不如从别的什么奇奇怪怪的地方去寻求。
看着原po主介绍的花吐症、赤花症等现实不存在的设定，我突然发现了一条由细密文字组成的信息，那上面的字多且密密麻麻如群蚁排衙般让人看不清。
“瞳色十天失明”。
失明！这个词飞快的顺着眼睛与大脑之间的线路钻进我的心里引起轰动，对这类词语的敏感诱使我放大了字体凑近屏幕去看。
而它所讲述的却让我浑身一震。
是了，尽管这是不存在的古怪病症，可谁也说不清它到底是何物，又是否具象化。如果我所患的真是这种病症，那么从产生怪异感的那天起，已经三天了。
也就是说，如果这是真的，七天后我就会彻底瞎掉。
可是我现在有点怀疑我的精神是不是出了问题，明明po主已经说了这些都只是同人里的设定，我为什么就要认为自己可能患上了这种病。
也许我根本就没患病，我依然是个健康人也说不定。
我仿佛乘着一只孤舟在矛盾的海洋中心漂荡，被呼啸的狂风拽着在两个认知的极端摇来晃去，被慌乱的瓢泼大雨淋个湿透。
要科学！c菌！你要相信这些都是假的！既然别人早就说了那是同人设定那你就不要纠结了！你很健康！只要休息几天就好了！
我强迫自己用一连串感叹号来保持镇定。
电话响起。
我关闭页面没有仔细辨认来电人的备注接起电话，一个熟悉的声音使我一愣。
“c菌，你好吗？”
是茶叔。
这个时候当然只能打马虎眼搪塞过去，不巧外面天气正好，茶叔问我要不要出去浪。
按她的性子，马马哈哈只会让茶叔怀疑，毕竟以前我都会爽快答应。
现在还能看清，干脆先这样过去，以后再确认情况吧。
与茶叔碰面后她提议散步去某个公园，路上我小心翼翼问了她几个问题。
“茶叔，你说，那些同人里的病，在现实会不会也存在呢。”
茶叔偏过头有些好奇我怎么会问出这种问题，不过还是回答了。
“我怎么知道啊，总有个万一。”
“那如果一个人出现了与之相似的症状，是不是就是患

了病。”
茶叔眯起眼仔细观察了一会儿我的神色，似乎在猜测我会这样问是因为我出现了症状，不久她开了口，
“八九不离十吧。”
八九不离十。
这句话狠击在我的心头。
后来我也私信了莫璃，得到的是同样肯定的答案。她们都是很会察言观色的人，即使我用了极为隐晦的说法，莫璃还是猜出了七八分。
在我表达出询问的意愿后，她很直接的告诉她想的也是“瞳色十天失明”。
没等我作出反应，她说，
“c菌，好好照顾自己。”
这条来自遥远英国的信息让我摸不着头脑，不过我能清楚地认识到它里面包含了许多，而且莫名有一种“吃点好的上路”的感觉。

Day 4
现在看来我可能没希望了。
我挂断医生的来电，得到的答案同样不能使我满意。
医生说这种情况他也不敢确认，让我好好照顾身体。
淦。
我一把扔下手上的医学相关书，厚重的书本砸在桌面上发出很响的一声，在寂静的图书馆里格外引人注意。眼看着四周的阅读者纷纷侧目，我也干脆瘫在了椅子上。
抱着一丝侥幸心理我来到了图书馆试图查阅出哪怕只有一丁点的线索，然而现实告诉我这完全是无用功。
挫败感深深的占据了我的内心深处，我心想我大概已经没有未来了。
毕竟一个将要失明的人以后的生活会有极大的阻碍，到了那个时候无论是梦想也好执念也罢都会如同过往云烟一般逝去，想要夺回就再没有多少机会了。
我烦躁的抓起雨伞离开了图书馆。
刚才阅读的时候我已能清楚的感觉到视力的衰退，看来失明是肯定的事了。
那条帖子告诉我“瞳色十天失明”只有一个治愈方法，那就是得到喜欢之人的爱意。
我尚不明白莫璃对我的感情，而我自己也无法亲自确认。
岚少。
我的脑海里突然冒出两个字。
不对，我对岚少只是单方面的崇拜，怎么可能！……
真的只有崇拜吗……
我揉揉太阳穴，感觉自己有些可笑。
对喜欢的判断一直是人世间的难题。打个比方，一个小女孩觉得另一个小男孩很有趣，对他产生了好感，那这就只是好感，而绝不是喜欢。
……
洛杉矶的大雨真的很令人讨厌，它能形成真正如豆大的雨点从高空砸下，落到雨伞上发出啪嗒的巨大声响。
雨说来就来，伴随着的还有大风。这种风呼啸着要把人的雨伞吹翻，我竭力向前撑着雨伞不让它脱手离去。远处广告牌的大艺术字已经有些模糊，即便是那样大的字体我看着也有些费力了。
身旁还有不少因为没有带伞而着急狂奔的人。
车是不能开了，我害怕我的视力会观察不到路上的细微情况而招致不必要的麻烦。图书馆离家不是太远，但尽管这样等我走回家裤子也几近湿透。
墙上的毕业证书还是原封不动待在那个位置，我收掉雨伞向前，预料之中的又往前了几步。
六天后我可能会真的失明吧。
如果真是那样的话我岂不是不能再录视频了。

Day 5
今天是第五天。
我睡的并不好，总是闭上眼睛努力放空精神后又睁眼到天明。
我记得我以前不是这样的。
大概是我太紧张了。
夜那么长，长的让人无法忍受。可我即使闭着眼睛什么也不想，都无法陷入那令我求之不得的宁静世界。有人告诉我黑夜总会结束，后来我的亲身体验对我说，等我在凌晨太阳升起的那一瞬间终于带了满身疲惫沉沉睡去时，夜才算终结。
我很害怕。
害怕我真的会失明。
但我无法去治愈它。
在我不知多少次地打开电脑播放岚少的实况视频时，我总能感受到心安，仿佛就处于那人所在的环境下。
人的感情在绝境是会爆发的非常强烈的，我觉得这句话很对。
到现在我才明白我有多需要那个名为岚少的人。
不是那种物质与利益上的需要，是真的想要依赖她。
可是我真的没有办法让自己表达出对她的喜欢。先不说我的病，单是让她知道我的情况我都觉得她一定会看穿我的想法。
心里空了，随之而来的不是那个熟悉的身影，而是另一个我所想的人。
我看着手机上我和莫璃的照片，沉默了很久。
视力已经衰退到了一定程度，我想我以后的日子是个谜。窗外的雨声还在作响，雨下了整整一天还没有停，我也被困在这间屋子里。
那天没有看出来有关于眼睛的隐情实在是我的过失，在发现那些同人图的眼睛颜色不对时我就该想到的。但当时我的生活太安逸导致我对于悲剧存在的警惕心下降的太厉害，看过镜子后就懈怠了。
我早该明白，我们都是中国人，我们都拥有一样的黑色眼瞳。
早在几天前我还认为我依然健朗，然而在之后的各种事情里这种自信逐渐被从四周蚕食，慢慢消逝了。取代而之的是悲观心理。
我没法做到像那些类似于绝症患者的乐观抵抗，我的意志力不强。
想到我即将失去的光明，我翻开笔记本。
如果真的失去，那不如把以后的事都先完成。
……
那天我录了很久的视频，把医生“注意用眼”的嘱咐完全抛在了脑后。我很用心的给它们剪辑，并在末尾附上了停更通知。
我似乎已经猜到了粉丝的反应。
但这可能是我唯一能做的了。
我点击“投稿”，看着那个视频逐渐上传完成。
等雨停了，我想我应该好好散个心什么的。

顶！

写得很好哦,加油

Day 6
这几天的饮食都是靠外卖，家人朋友关心的电话私信什么的也是胡乱应付过去。
不过雨总算停了。
我移开紧闭了好几天的窗户，狠吸了一口雨后混杂了泥土香的潮湿气味。
尽管我知道那泥土香其实是蚯蚓的排泄物。
我依旧没有做出选择，六天过去了，我连说出“我喜欢你”的勇气都没有，更何况是类似于“请你爱我”这样的话。就连莫璃的私信有时也犹犹豫豫不知如何回复。
我说过我不敢确认莫璃的意思，但我认为她对我确实只是普通的友情，平时我吐出的那样的话估计她也是当玩笑听的。
总之先别想那么多。
还有四天。
b站上已经有一些粉丝对我的停更表示了疑惑。那个视频是个快有一小时的智障合集，末尾附上了一个胡编乱造的理由来掩盖事实。
尽管心里清楚不可能藏太久，可我真的太怯懦了，怯懦到连自己的异常都不敢告诉和自己有关的亲人朋友。
我想莫璃她们已经完全知晓了我的情况，只是不愿意揭穿。
妄想被蚕食殆尽，勉强苟且残存的侥幸也随着逐渐减弱的视力而消散。
为我而筑的坚实墙壁倒塌了，冰冷蚀骨的液体倒灌进来，这液体的名字叫恐慌。
乌云完全散去，金色的光穿过玻璃直直射下，如第一天的清晨般映在我的额头。这是昭示新生的阳光，这是四天后我即将永远失去的光明。
新生也有两种意义的。
我推开门，厚厚的云层已然不复存在。这时我又想起了一个人的名字。
没错，就是你们心里想的。
戴着眼镜还能勉强提高一些视力，如果不戴的话我估计不用十天我就得瞎。
我曾听过一个末日情侣的故事，这对恋人面对末日将至，放下道德以迟早都要死的心态放纵至极，最后在谣言中死于灰烬。
当时听到这个故事时还在读大学，只是一笑而过觉得不可置信，现在看来我好像能理解他们的心态。
我伸出手摊开掌心让阳光均匀照在手上，感受着那一丝暖意。
有人说人失去一感后其他四感会敏锐很多，但愿如此。

Day 7
我眯起眼数了一下日历，感到时间紧迫。
如果真瞎掉的话，是不是该去救助中心领条导盲犬呢？
奇怪的想法像风一般掠过脑海，又很快被否定了，丝毫没有留下踪迹。
时针缓慢地移动着，昼夜不停，然而实在不会有人去真正的在意。等到它在“9”的位置上稳稳停好，我才发现已经上午九点了。
从大清早醒来到现在到底做了些什么也不清楚，时间就这样白白从我的指间流去。我在桌前坐定，启动电脑。
按照医生的指示一直都有摄入定量的维生素A，但我实在觉得没多少用处。大概只是有个心理保障吧。我把眼镜往上推了推，鼠标点到岚少的头像又犹豫不定。
果然还是没有勇气。
我叹气，继续浏览着之前视频下粉丝的评论和大量的私信。无非就是问我有没有事为什么要停更的消息。我敲击键盘回应了一些，大抵也是相同的内容。
我很清楚纸包不住火这条道理，然而现在首要的是先挨过这段日子。
回应完后我重又点开了微博，看着那些图片发愣。
好不真实。
迄今为止我一直都像在梦里一样浑浑噩噩。
或许真正答案要等到三天后才能揭晓。
已经不知道第几次打开岚少的视频，听着那再熟悉不过的声音倒在椅子上，我从满墙挂着的耳机上随便取下一个，盯着新买的青花瓷键盘不再有动作。
*懒，不想码字，比较短小的一更

Day 8
睁开眼世界都是模糊的，戴上眼镜也没多大改观，可以观察到的视野范围似乎也在缩小。
糟心。
早上去邮局取信，一路上都不敢放松警惕就是怕会惹出什么麻烦来。在这种视力状况下干什么都不太顺手。回家路上顺道去了一趟便利店结果买完东西付钱的时候因为瞎还多付了很多。
最后还是售货员小姐喊住了我，贼尴尬。
回到家后借着窗帘后的阳光连东西都来不及放就站在那里勉强读了起来，但是即使极力眯起眼睛也聚焦不到想要的点，只能凭着轮廓来辨认字迹。
随便抽出一张发现是很积极的内容，写信的人不仅说了我对他的影响还感谢了我带给大家的快乐。
茶叔有不请自来过几次，吓得我马上记了一遍东西的位置以防看错被发现。
“c菌，你很奇怪啊。”
她盯着我的眼睛，我有点背后发凉。
“啊是吗，没事可能就是没休息的原因吧……”
我尴尬的笑笑，没想到茶叔下面一句话直接把我给噎着了。
“注意休息，”她说。
“有空把事做了吧。”
什么什么什么？尽管对这话语的意思不太确定但还是装作没事的样子向她报以谢意。我目送她离开我的视野，转身回了屋。
感觉差点被发现啊。
茶叔一定知道了我的事，所以才说出那样的话来。
至于是做什么，我不想知道。
颤抖着的鼠标豁出去一般点开了私信界面，却又怂的不敢打出第一个字。我沉默了一会儿，想起茶叔的话，下定决心敲下了几个字。
「岚少你好。」
什么鬼！本来想的是就算不敢说那样的话也至少要在预定日期到来前再续上一点联系的！明明以前和岚少聊的那么溜，到现在却因为这奇怪的顽疾而不敢开口。
结果不出三秒，
「你好。」
我呆愣在电脑前。
……
到最后只不过是打了一大段支持和喜欢的话语，这段对话别扭至极。一方是因为莫名的恐惧，另一方则是对这边的目的不明所以。
好不容易从颓废的深渊把自己拉出来，悲观一瞬间又席卷了全身。

Day 9
现在摘下眼镜基本跟瞎子没区别了，啧。
明天的话，即使还能看见凭那点视力也起不了多大作用，跟失明也没有两样。
仿效某本书以神是否存在为赌注给岚少发了封邮件，里面用我最后的疯狂详细的叙述了我的情况后在邮件末尾小心的加上了一句话，希望她不要把我的事情公之于众。
我并没有要求她给予我爱意，仅此而已。
假如只是一点关心也很好啊。
我伸手从身边的桌上拽过来一包零食，拆开，在心里细细数着剩下的时间。到这时我才惊恐的发现已经只剩一天了。
片刻讶异和畏惧后我的惊恐烟消云散，反常的感到轻松。
前几天的煎熬无疑是难过的，但熬过来后却又会发现那些根本不值一提。对悲剧的警惕潮水般袭来又潮水般退去，自相矛盾。
莫璃有跟我私聊几次，我想她的意啊是和茶叔差不多的。我在手机里又和她谈了很久，到现在我想我可以用一种非常实诚不容质疑的语气判定我喜欢的是谁了。
“记得注意自己。”
莫璃下线的时候再一次追加了这句话，每次我们的聊天结束时她都要提醒一下不知道是不是刻意，因为我们都不知道明天我会怎样，总之视力的持续减退让我们每个人都紧绷神经。
「嘀嗒。」
有什么滴落的声音穿过走廊隐隐约约，我沉默下来仔细听了一会儿，认为那是水滴声。
可能是刚才水龙头没有拧紧。
我站起来走出门，视力还没有退化到需要摸索着前进的程度，能看清周围事物足够了。到浴室把龙头拧好回来后我注意到了书架上的模型。
是一个精灵球，和我的b站头像所出一处。好像很久没动过了，上面薄薄的积了一小层灰。
也许不该叫灰，叫尘埃比较合适。
有点怀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