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锦衣卫吧 关注:35,339贴子:274,913
  • 13回复贴,共1

【少锦+全职】昭回于渊(古代仙侠+都市异能)

只看楼主收藏回复

cp云九+周橙叶
1.古代部分是少锦,有很多原创人物和私设,除了云九以外其他少锦人物或有或无都不会多。现代部分全职高手,人物几乎都是全职里面的,私设较多。篇幅主云九,副叶周橙。
2.关于现代全职部分有一点我要说明,叶修的戏份占得比重肯定多,但cp未定
3.会有两个比较出彩的原创人物
4.整个脉络由天书来构建,没看过全职也没什么关系,肯定看得懂
5.长篇文,十五万字以上,所以大家如果有什么想看的情节也可以提。
6.这篇文的隐藏设定很多,而且几个重要人物的名字都有其本身的意义,后期我会放出资料出处
7.全文一共三卷:【昭】【回】【渊】



IP属地:浙江来自Android客户端1楼2018-01-12 19:59回复
    楔子
    传言上古时期有一本天书,名曰,天工开物。乃天地初开,混沌之初所生。
    两仪化圣兽,圣兽诞四象,万年而生万物。
    万物伊始,天昏昏而无昼夜,地荡荡而无虚实,生灵涂炭,灾祸成群。帝翳怜万物之生,妄顾天法,破天道之外,意图以天书之力定乾坤,修日月。不想道法未成,天劫已降,曼殊崖,隆隆天雷化作面目凶煞的恶龙扑将而上。
    为免道法功亏一篑,他不惜以身作引,成恶龙之食,肉身皆为恶龙所啖。却不料恶龙未去,反将天书撕咬尽碎,便在此道法消弭之时,乍现一女子,此女乃是素来同帝翳不和的帝卿之侄,现却以万年灵修,五脉之血祭生天书,终致道法功成。一时间天地易变,浮屠往生,拔地而起的参天古树遍布九州。
    曼殊崖,一缕精魂倒伏于撕裂的肉身之上,眼见艳色精血凝聚,化天工开物,茫茫再无一言。他行至崖口,神色悲戚,与方才的一往无前不同,此时那席卷着墨色幽风的双瞳沉甸甸的,似是醉在湖底的淤石,最后一点光泽亦被掐灭。
    帝翳轻动指尖,飞石滚动,山河逆行,魂随劲风坠下崖底。
    只留簌簌幽风中低沉而决然的嘶喊:
    “吾以帝翳之名立誓,以万年于世消弭,换你魂魄重聚!生生世世,永生永世,纵然夙世回渊,不舍,不弃,不离!”
    直至风沙将曼殊崖冲刷干净,万年再无痕。却无仙魔再近这一方寸地,传言近者,皆去而无返。天工开物的说法,逐渐淡出六界。亦有传言道:天工开物,掌指天地;欲改天命,必承祸端。
    关于题目:
    注1:“回”与“渊”互训,意思是“回水”,即旋涡激流中的水。甲骨文象渊水回旋之形。本义:回旋,旋转。
    注2:倬彼云汉,昭回于天。——《诗大雅云汉》


    IP属地:浙江来自Android客户端2楼2018-01-12 20:02
    回复
      卷一【昭】
      第一章
      昆仑虚偏阁。金龙醉凤,香云袅娜。
      今日乃昆仑派大喜的日子,这一脉唯一一个女弟子出嫁,据说这名女子非但仙术了得,精通音律,且是仙界数一数二的美娇娘,不过一千八百年的幼龄便承了个上君的名号。
      仙界同魔界一般,向来讲究术法,不同的是,魔界素来将实力放在第一位,仙界却不然,该有的长幼尊卑绝不可少。然则非亲非故的,也谈不上长幼,故而派别之间,众仙还得以名号分尊卑。至于这名号怎么来的,就要扯上九天云上的一块墨石。墨石的周身还盘着天雷降落的道道驳痕,据说是上古时期帝卿所造,为此还遭了七七四十九道天雷,只差没魂飞魄散。天界只待多出个小仙君,便要将小仙君的名讳刻上,若是小仙君资历不错,得了个下君,平君之位,九天石便会以天为帛呈天诰。
      时至今日,九天石呈的天诰从未出过差错。如今的天界之主帝垒乃是这九州八荒中唯一一位上尊,呈平尊之位的也不过燕雀山,紫薇颠,普陀海的三位,而所谓的季尊,大多是仙府门第中掌持派中要事的人,平日里难得一见。再有便是上君,平君,下君云云,凡是得君位者,皆可受四海八荒的礼待,何况年幼而地位仅次于季尊的上君。
      故而这位集美貌地位于一身的仙子,又从小养在男人堆里,这一出嫁,可碎了多少芳心。这不,原本嬉闹的院落在红灯碧瓦的映衬下着实冷清,前先日子还一口一个师妹献殷勤的难兄难弟们如今一改往日的窝里斗,聚在一处互诉衷肠,一坛坛酒灌下去,就差没将肠子喝青了。
      到底他们心里头还是有些底的,对方可是燕雀云掌门座下爱徒,如今亦是呈了上君的名号,莫说他们这些名不见经传的小小仙君比之不及,便是在上君的平辈里亦是佼佼者。况乎如今昆仑大势已去,比不得燕雀山这样的大门派,能攀上关系,自然百利而无一害。
      故此他们私下里便是再愤愤而不平,也绝不敢造次。
      离启行吉时还有一个时辰,锦绣帏中,端端正正坐着个红嫁衣的娘子,镶着钿金片的红盖头铺将在头顶,垂落的流苏一颤一颤的,一双略带薄茧的手交握成拳,时松时紧。一道视线透过茶几的四根细柱不解地瞅着榻上的新娘,瞧了会儿觉感无趣,又渴得紧,干脆拖着几上的酒壶斟了一杯,入口才觉此水辣得要命,眯着眼直咳。
      这一咳自然露了馅,榻上的女子手一紧,打着结巴质问:“你…你….谁?”
      屋内突然没了声,阿芈一颗心早揪在了一块儿,不过片刻,叫她更为揪心的事儿便来了。头上的红盖头辅一被扯开,她便两手捂面缩在了一处,透过指缝望见一双放大的眸子,黄蓝两色的,她登时血溢上脑,全然顾不得今日她家上君半路逃婚由她冒名顶替一事,低低啜泣,抽得肩膀一耸一耸的,好容易才憋出几个字:“你是吃仙的妖怪?”
      少女轻蹙了眉间,笔挺挺地站直,细小的影儿,指着面皮疑道:“我长得莫非这般可憎,难怪他们不爱同我一块儿玩。”距离远了,才发觉那跳脱的闲话是从一约莫十三四模样的少女口中传来,小仙子生的靓,一双滴溜溜的大眼扑闪扑闪的,异色的瞳孔尤其分明。
      阿芈舒了口气,撑着软榻坐直了身子,这才细细地遛了眼不知从哪里窜进来的小仙子,长发精巧地梳了双环髻,额际别了银质彩环的发簪,瞧上去恁是秀致。此时抿唇鼓腮,粉嫩的两颊似要沁出醇酿来。除却自家上君之外,阿芈还未曾见过哪家仙子这般俊,一时竟有些怔然。
      少女见她一时再无反应,伸手胡乱地晃了几晃,意兴盎然地指了指阿芈身上的嫁衣:“你是不是不愿穿它,我见你方才糅这袖口糅了半个时辰,都起褶子了。”
      经这一提起,阿芈方又记起这桩混账事儿,也不过两个时辰的光景。她家上君借着开窗透气的功夫,簌地一下便消失在院外的一丛蒿草中。她家上君是何等法力,阿芈便是赔上一身修为,惧不足以追上。为今之计,不过是拖延时间,望上君念在昆仑派的万年基业上,念在燕雀山还有个新郎官儿悻悻苦等着,若能稍稍念起她阿芈多年侍奉左右的情分…
      阿芈捉摸着自家上君的性子,觉着委实是痴心妄想,心里头慌乱得紧,便拿眼前清清辙辙的小仙子当起了倾吐对象,将此事的前因后果道了个遍。
      小仙子听罢,照旧笑意盈盈地指了指阿芈身上的红嫁衣:“阿芈替了栾若上君出嫁,我便替了阿芈出嫁如何?”
      阿芈忙扯住小仙子的衣袖死命摇了摇头:“不可不可,小仙子怜我事出受罚,切不可把自己搭上。”
      “阿芈不愿出嫁,我却乐意穿这身嫁衣,为何不可?”
      “自然不可,若是小仙子遭遇不测,阿芈…小仙子作甚?不可…不可…”嫁衣的腰束被一双小手解开,阿芈眼见阻碍不了,脑袋一灵光,想出了一桩事儿,小心翼翼地提了口气问:“莫非,小仙子对燕雀山那位上君倾心已久,便是丢了性命亦在所不惜?”
      专注解衣的少女正埋头兀自感叹嫁衣的繁复错杂,难解难分,迷迷糊糊地答应了声。阿芈当是姑娘家害羞,愈发肯定了方才的猜测。这一细想,眼前小仙子的形象便高大起来了,似周身泛着浮光,柔得叫人眼窝发酸。阿芈吸了吸鼻,配合着将嫁衣从自己身上解下,顺带安慰了几句:“小仙子无需担心,阿芈法力虽是微薄,障眼法却还会些,将你的身高垫一垫想来是没什么问题的。”


      IP属地:浙江3楼2018-01-12 20:09
      回复
        数日后,四海八荒的小仙茶前饭后提起了这样一桩事儿。
        据有幸受邀参加凌余上君同栾若上君喜宴的仙君喟叹道来:世风日下,人心不古;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此后便是戚戚然默默无言。
        众仙听之面状恻然,即时问了个顶有用的问题:“仙友何出此言,在我等看来,此二言似乎并无直接干系。”何止没有直接干系,简直是狗屁不通!众仙心下腹诽。
        仙君一挥袖袍,一改方才戚戚之色,拉着众仙絮絮叨叨地说:“你们没见着自然不知个中道理,我方才所言关系可大哩!”
        原着当日众仙齐聚燕雀山,翘首以盼想瞧一瞧这四海八荒数一数二的美人时,落矫出来的人儿竟是个小小的女童。女童迈着趔趔趄趄的步子,虚虚晃晃地绕着喜矫转了几圈。一众人见此一阵唏嘘,再观方才还言笑晏晏落坐在主位上的燕雀山掌门,白苍的髯虬蜷在一处,一张面皮怎么挂也挂不住,连同眼角的眉梢都在微微地抖。
        绕得倦了,那女童终是想起什么似的,旁若无人地揭开阻在眼前的红盖头,红酡的俏脸低低垂着,倚着牵矫的白鹤半眯了眼,蹭了蹭想找个舒服的姿势歇一歇。
        且说这白鹤的来历,乃是凌余上君养了近百年的仙鹤,平日里光是投喂,便花了不少灵草仙丹的。再则这百年下来,也从未听说过凌余上君要将坐骑换上一换,可见他是如何喜爱这对仙鹤。如今少女这般“羞怯”的作为,落在众仙眼里头,滋味着实不一般。
        底下的滋味不一般,主座的那位哪里还坐得住,方要出口责问。原本倚在白鹤身上的女童晃了晃身子,鹤毛白净莹润,她便干脆顺着鹤颈嗑了下去。不偏不倚,嗑得正是嫁衣上嵌的碧海珠上。女童刺啦叫了声疼,似薰了红殷的双颊泛出几许异样的白,她半阖着眼,扒着揉皱的袖子低低地抽着气,口中的低喃只余“上君”二字。
        众仙一听,旋即了然。
        此番昆仑虚主持大婚的长老见势难收,凛着如猪肝无异的脸色吼道:“尔乃何人?竟敢挟我门弟子,还在此胡言乱语!”
        众仙又是一听,愈发了然。
        唉,准是一桩痴心事儿。闹得这般沸沸汤汤的,竟是为了凌余上君另娶他人。不想这少女年纪青青,就犯下挟持昆仑弟子,欲取而代之的荒唐事,实乃世风日下,人世不古。这般不顾性命不要脸面的痴心,竟还借酒消愁,又委实叫人感叹。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昆仑虚的牢房许久未曾这般热闹了。昨日方才关进个娇滴滴的小姑娘,眨眼功夫又多了个憨憨的娘子,今日连紫薇巅仙尊麾下的坐骑都尾随而至。说来这位仙尊同昆仑还颇有些渊源,只是个中往事,却是无人敢提。
        此间的地牢修得分外别致,晦涩的光线浮于虚空,匀出一股子虫鼠枯草的腐朽味,连同那泛着金属光泽的锁仙柱,都似萦上了一层灰蒙蒙的雾。锁仙柱上设了禁制,疏疏落落地环在外围,间隙之间难辨昼夜。牢中之囚见不得外头的光景不说,若非是能解禁咒之人,牢外亦是望不见里头的。
        朱延婍撑着肘子,颇有些百无聊赖地朝阿芈瞅了几眼,又瞟了眼适才跟守卫大眼瞪小眼的某只色彩斑斓的鸟,最后咬咬牙从怀里掏出两块自婚房顺来的桂花糕递了过去。
        “难怪阿芈不愿出嫁,嫁衣瞧着是好看了些,却要住这般又臭又脏又无聊的婚房,所幸你们二人来此陪我。这桂花糕且算是…算是补偿给你们的。”
        阿芈内心低低地念叨:“这不是婚房是牢房。”最终决定接下递过来的桂花糕,专心致志地咬了一口。
        某只色彩斑斓的鸟撇过头,轻飘飘的眼神递过来,皆是不屑。朱延婍收回右手,小嘴似吊着瓶罐儿,悻悻地瞪过去:“没成想你一只小小的鸟儿,竟也这般‘高-风-亮-节-’。”阿芈正自接糕点的手一抖,差点将桂花屑碰了一地。
        “你这小丫头不知从哪个旮旯里来的,辟谷都不懂,竟还是个神仙,这年头真是什么阿猫阿狗的都在天上打混。”
        羽翼化形,现出盈绿藤黄的外袍,袍上绣了几许牡丹,恁是花枝招展。少年掸了掸身上的尘土,白净的颊侧染了碎灰,应是被扔进来时擦到了某处,瞧上去极像花猫的两条胡须。此间少年还颇为风度地一扫下颚,正襟道:“神仙不似神仙便也罢了,连小爷我的本体是什么都识不得,枉你活了这般岁数。”
        阿芈愣愣地回了个声:“那你本体是什么?”
        少年豪气干云:“自然是灵鹫。”
        朱延婍闻之从方才的怔神中了悟,拍了拍矮了自己一截的小小少年,笑意晏晏:“阿猫阿狗我倒是没见着,阿鸟倒是面前就有一只。”
        而后牢房便更是热闹了,除却交谈争论声,还颇有些拳打脚踢声蓄势待发的样子。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朱延婍方将这场大婚的曲曲折折恩恩怨怨悟了个透彻,最要紧的是,此间的的确确不是婚房,是昆仑的寒阴之地,专用来关那些个十恶不赦的“罪仙”。想她坏人姻缘,纵然是十恶不赦的,然则她非是故意,所谓不知者无罪,又委实无辜。
        阿芈观她一脸戚戚的神色,愈发愧疚:“小仙子,都是阿芈的不是,若非阿芈的障眼法为人识破,小仙子必不需受这等牢狱之苦。”
        灵鹫背着二人哼了两声,语带嘲讽:“她自个儿吃了昆仑虚玉雪梨花酿的酒,后劲这样大,寻常仙家吃两口便要醉的,你这小小的障眼法早被这股子酒劲儿给破了,怪得了谁。”
        “玉雪梨花?”朱延婍低声重复了一遍,音绕上唇齿,只觉分外熟悉,便也不计较字里行间的讥讽,“昨日我去阿芈房中之时,除却身上带着的糕点,未曾吃什么花,那酒又是何物?”
        灵鹫终是忍不能回转了头,胸襟处的牡丹随前倾的角度皱成了一团,神色古怪地上下打量了眼朱延婍。除却瞳色两异外,委实没甚怪处。朱延婍被盯得莫名,将收回的桂花糕一口塞了下去,吞咽了几下才开口:“你盯着我作甚?再盯桂花糕也没了。”
        灵鹫笑了,拍着散发霉味的蒿草一阵猛笑,一面笑一面指着适才桂花糕被消灭的还留有碎屑的手掌道:“你说你是不是真从哪个旮旯里逃出来的?连酒都不晓得是什么,难为你还知道自己手里拿的是桂花糕哈哈哈!你非得乐死小爷我哈哈哈…哈哈哈…”
        身侧的左手一紧,她的眼底一闪而过的慌乱,作势将掌中的碎屑撒了灵鹫一身,气急败坏地瞪了过去:“乐死你岂不清净!也不知我同你素未蒙面的,来此存的什么心思。”
        “若非我家仙尊…”灵鹫噎了噎,记起此行的荒唐,还被得了个正着,若是传出去,必要败坏仙尊的名声,脑中一转,立马改口道,“我家仙君素来心善,怜你为他困囚于此,特命我来搭救你。”
        “莫非你是凌余上君座下的….”阿芈倾身凑了去,迟疑道,“只是我未曾听过那位上君还待有其余的坐骑,想来定是我听漏了…”
        朱延婍自是对这九天之上的传言一概不知,朝灵鹫吐了吐舌:“不想你却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燕雀山。
        紫雾缭绕的浮石上,端坐着一黑一白两道身影。
        白衣男子将手中的扇柄搁下,起身循着铺将在半空的青烟行去,望见一片桃林方才停下来指了指:“许久未曾赏过燕雀这十里桃花了,生得倒是愈发繁盛,如今又岂止十里。”声色温润,语气平和,委实听不出半点其他意味。
        黑衣男子的眉宇立时蹙了起来,沉着偏冷的音色,到底还是大煞风景的哼了声:“你想说什么?”
        “本尊想说…”白衣男子顿了顿,将浮空中飘来的一瓣桃花捻入指尖,似犹在忖着什么,许久方才开口道,“百年未见,小侄亦是同这桃花一般,出落得愈发玉树临风,再过几百年,本尊怕是要认不出了。”
        黑衣男子揉了揉眉心,一脸冷然地将几上搁下的折扇递还给他:“灵鹫当是被关在昆仑虚上水阁的锁仙笼内,我会安排好他们在燕雀山的住处。”
        白衣男子十分受用地点头道:"小侄既愿如此帮本尊,本尊甚感欣慰。"
        被唤作小侄的某人冷冷哼了半个调,心说威逼利诱的功夫你还真能干。
        白衣男子这才接过折扇,顺手掐了个咒,萦绕在桃林外的青烟立时散了个尽。他迈开步子往外踱,步伐平稳悠然,闻及身后一声叫唤,神色也无平仄,只停了步子。
        “师叔,外间皆传灵鹫夜闯昆仑虚,是与那女子同谋劫持了栾若上君,你可信?”
        白衣男子牵唇一笑:“若是真的,岂非如了小侄的意?外间皆道凌余上君对此婚事甚之又重,连常伴左右的一对仙鹤都送去当省亲队伍了。若非那小丫头吃了玉雪梨花这烈酒,你那双仙鹤又独独喜此酒味,也不知被折腾成什么样子。你说外间所言,信是不信?”
        黑衣男子听之一愣,一时沉默不语。
        白衣男子亦不再逗留,顺着瑶光溶溶的青石离开。
        “不过是些往日仇怨,灵鹫非是要替本尊出气,如今惹了祸事还需本尊替他善后,实在跟那时的她…一般模样…”


        IP属地:浙江4楼2018-01-12 20:09
        回复
          第二章
          昆仑虚究竟是终年积雪的圣地,寻常的地段倒是谁都受的,只是这阴寒之地,阴气太重,寒意入骨,待久了难免周身不适。
          朱延婍将身上的衣物敛了敛,神色恹恹地缩在角落,嘴唇略微泛出青紫之色。再观其余二人乏了歇在那儿,面无异色,心底无端滋生出一丝诡谲。阖眼十分,只觉眼廓处有什么一闪,她睁开眼,惊恐之意席卷而上,一层一层剥蚀着她清醒的意识。
          周遭的气息形成一股气流,滴答的水声愈演愈烈,最终汇成瓢泼的液体,混合着压力风残云卷地涌入她的七窍五脉。朱延婍募的睁大了眼睛,瞳孔一缩,似有什么从地底伸出,滑腻的触感顺着双腿盘织而上,粘稠残液的黏搭感,凉腻而熨帖。一股刺痛顺入神经,朱延婍一瞬清醒,抱着头一口一口喘着粗气。
          牢房漆黑一片,锁仙柱的光泽在这层深色中愈显莹亮,空气中浮动着两道平和的气息,朱延婍松了口气,不知缘故会陷入这般可怕的梦魇,反反复复。
          想来是昆仑的风水不好,惹人惊梦。她摸索着地面爬起来,挪到离阿芈较近的那处,犹觉心悸,干脆躲到阿芈和灵鹫之间隔得那处空地。
          下天月华如一潭春水泼洒在无边暮色之上,生生自云层中中开出一片璀璨光晕。淡紫烟云化开,结界亦被破出一道口子,朱延婍这才意识过来,牢外星辰可见,此地的禁咒已被解开。待得抬头再看时,又不见了结界的破处,只一人着一身白衣,顺着她的视线缓缓踏来。
          来人步履轻缓,未加缀饰的衣袂随着他的动作微微蠕动。他的右手还执着一柄折扇,左手随意地掐了个诀,横亘在朱延婍身前的锁仙柱一瞬失了光泽,继而扭曲了形状,留出一道足够三人进出的口子。彼时触到她的视线,执扇的主人才顿了顿步伐,微微牵了唇。
          “深夜叨扰。”
          四个字,礼貌且温和。
          深邃的墨眸如谷底的淤石同夜色融在一处,两侧的青丝遮盖了眼尾轻微的上挑,看不出神色。只觉那唇角微微掀起的样子,分外柔和,时时刻刻皆撩揉着心底尤其柔软的一部分。
          朱延婍怔愣了片刻,许是适才做了个噩梦,此间瞧见个似画里走出来的仙,竟有种恍然隔世的错觉。肩头一痛,窜出灵鹫睡眼朦胧的小脸,他冲朱延婍摆了个鬼脸 ,这才注意到平白多出来的白衣男子。夜半被扰惊梦自然火气大,灵鹫原本还凶神恶煞的小脸见着白衣男子立马跟见了猫的老鼠,低眉顺目灰溜溜就迎了上去:“主人。”
          尾随其后的阿芈茫然地揉了揉眼,一向嚣张跋扈的小正太这般温顺委实不太对,果然是还没睡醒。
          朱延婍只顿了片刻,立马上前拉住灵鹫红艳艳的袖子:“这便是你家仙君?”
          灵鹫用余光飞快地瞥了眼自家主人,目光闪烁着点点头。不料头顶一重,灵鹫立时被打回原形,化出一双六尺长,四尺宽的羽翼。
          “你叫什么名字?”见灵鹫化为兽态,朱延婍索性斜跨一步站到了白衣男子跟前。
          “在下段云。”
          异色的双瞳掩在阴影下不甚分明,段云乍见这双眼睛,只微微蹙了眉。
          “在下段云?好,在下段云,谢谢你今日救我。”
          白衣男子一顿,唇角微微一牵:“灵鹫多有冒犯,权当在下的赔礼,今日便由他将你们送离此地。”语毕,他已顺手招出一片祥云,提气而上。
          朱延婍趴在灵鹫背上抬眼望,只略到段云腰间银质蛇蟒的图腾,眼珠一溜,她嬉笑着摸了摸灵鹫颈下的白绒,凑到他耳尖上低语了几句。
          偌大的鸟身立时左右翻滚起来,显是气急了,连背上长而软的毛都竖了起来,直往上急冲。风鼓得衣袍猎猎作响,阿芈被这一无端的加速吓得只拖拽住灵鹫的羽翼,匍匐在其背上分毫不敢乱动,只闻得耳边一阵刺啦声,一道红影径直往下坠。
          嫁衣的尺寸终归是大了,缀饰尤为繁重,朱延婍整个身子被包裹在衣裙中,不见面目。她抓着袖子,双唇一颤一颤的,蓦然觉到腰间一提,被一双大手握住。
          他的手细长而有力,稳稳地握着,指腹柔软异常。朱延婍抬眼看他,段云已俯身将她平稳落在祥云之上。他朝后招了招手,唤了灵鹫过来,手中的折扇于虚空中画了个咒,立马朝东飞去了无身影了。段云指了指折扇消失的方向,轻描淡写道:“罚你….去将它叼回来。”
          灵鹫转了转滴溜溜的圆眼,泪眼婆陀,最终屈服于主人淫威,点了点头。
          朱延婍端端正正地坐在祥云之上,似偷了腥地眯起眼笑,见灵鹫纵身飞去,才好奇地摸了摸手下软软的云层,舔了舔干涩的嘴角,低头欲图不轨,不料被转身看来的段云得了个正着:“不能吃,小丫头。”
          她讪讪收回唇,狡辩道:“我不吃,只是看看…”
          段云听之一笑,才听她又道:“我在家中排行第九,上君你叫我阿九便好。”
          唇边的笑意一僵,段云下意识的抬手抚上她的头顶,只轻轻唤了声:“阿九。”
          灵鹫去时太急,阿九一时大意,竟将背上的阿芈给忘得一干二净,一时良心不安。此番灵鹫载着阿芈已飞过千里,只为将“骨头”给叼回来,亦是心痛难耐。
          好在上君招来的云朵委实软绵,趴在上头便再不愿起来,苍穹的天蓝得通透,望得久了,星月似溶在了一处,嵌着一片淡薄的残影。
          阿九醒来时分,周遭的景致已彻底翻了新。青帐铺将在头顶,朝向茶几的一侧用两柄雕刻细致的银钩固定在床榻的两角。身上的嫁衣已被换下,玉枕侧整齐地摆了件栀粉色的百褶裙。
          手指略微一动,触到身下软偌的被褥,她下意识地扶起被褥,闻了闻,也不知是什么味道,只觉分外好闻。
          此间摆设如出一辙,皆是青灰的暗沉色,朴素无华。阿九里里外外仔仔细细打量了一番屋内的陈设,小是小了点,样样物事却都精致,家具的缀饰亦是雅致简洁,阿九兀自琢磨了一番上君的口味,一时感叹段云果真是非同一般的人物,颇有些超脱于世俗的气度。
          燕雀后山有一处桃林,十里绵延不绝,据说是几百年前凌余上君亲自栽下的,也不知为着什么,甚是看重。
          此番阿九所住的屋子便嵌在这块桃林里头,说是屋子,从外观来不过是一间小小的竹阁。缥缈的烟气浮在脚下,碎落的桃花瓣洒在上头,煞是好看。只是她与这桃林两两相对三日,也未曾见什么人进来,除却每日都要前来一探的仙童,也无非是交代此间的住处。她如今可算是昆仑的逃犯,这片桃林设了法,里外不得通,正是她藏身的好去处。她呆得委实无聊,便顺着桃林的一处一径摸索过去,不过一炷香的时间,竟真走了出来。
          小仙童可是唬得她好苦,林中哪里是布了法阵,分明是不让她出来。
          气愤之余,终归是欢喜得紧。燕雀的布局分外错杂,阿九自桃林出来,一路曲折蜿蜒行了大半个时辰,遇上穿着黑白两色道服之人,便躲在烟云浮石后不敢出来。后一琢磨,他们未曾见过自己,所幸在半路拖了个小仙子询问:“这位师姐,可知凌余师兄现在何处?”
          那仙子神色怪异地打量了几眼她的穿着,欲言又止,后又似无奈地拍了拍她的肩,拉了她近一旁的假山石后头:“可是偷偷下山耍去了,这时候还未换道袍,恐怕是连今日的早课都未曾去。往前行一段,再往右拐便是凌余师兄的住处,可要小心行事。”
          阿九愣愣地点了点头,一时感叹于燕雀山弟子间的款款深情,非但替她编了个谎,竟还助“师妹”逃离门规的“魔爪”。不愧是能出上君一般的高徒。
          阿九未曾想到的是,早在她“抢亲”一事败露,素来将凌余上君这般如清云霁月的人物视作一等一的恨嫁人选的燕雀女弟子,早已通过各种正常或非正常途径知悉了这胆子比天大的仙子的面貌。况乎这小仙子还生了双异色瞳,极为好认。
          被阿九唤作师姐的女子观她行去的小小背影,感叹道:“不想她从牢中得以逃出来,竟还不顾险阻来找师兄,这份深情及勇气实在可贵,我如今能帮到的也仅止于此了。只是…总觉着我忘记嘱咐了甚么…”
          燕雀的弟子众多,普通弟子住的是旬阁的东南角,一屋中住三人。凌余自不是寻常弟子,又素来喜静,住处便干脆设在了西北角。旬阁鲜少会有女弟子出没,因这一处住的全是男子,除却前来通报的师姐妹,如阿九这般不请自来的,倒是第一回。
          阿九找着了住处本是极高兴的,一望这里里外外多少间屋子,掰了掰手指头,耷拉了脑袋。一琢磨又觉着庸人自扰,不过几十来间屋子罢了,比起上君的救命之恩,不过尔尔。
          她一拍脑袋,选了构造较为单一的东南角,敲了门,屋内无人回应的,多是外出不在。回应的众弟子自是没料到进来的会是个“女弟子”,一阵错愕后阿九早已将屋内人打量完毕,径直又去敲下一间。待敲完十几间后,院中已有了骚动,这不恰好敲开了一间,里头的一名少年正在换衣,光拉着膀子,转头一看进来的是名女子,登时羞了个满面通红。阿九偏还没反应过来,愣愣地瞅了眼,撇嘴感叹道:“如此纤细的腰,真乃细柳扶风,不知会否迎风而倒。”
          “……..”
          屋内其他两名弟子听了,一时没绷住笑,在一旁捂着嘴直抽搐。
          男性的尊严受到了极大挑战,那少年手忙脚乱地将袍子套好,待要发作,阿九当先又感叹了一句:“你们这屋子可真奇怪,一个纤细如此,另两个又虎背熊腰,凶猛异常,定然是你们二人欺凌他,不过说来这同我也没甚么干系,我便先行一步。”
          阿九踩着小碎步回到院里,听得身后有人追来,提起步子便跑。这一闹动静自然大,先前被敲开的屋子似有所感,纷纷跑了出来,连那些未曾去过的屋子也有好八卦的弟子前来探风。一时东南角的众人倾巢出动,为着捉一个据说是面露凶煞其丑无比的“女流氓”。
          阿九人小腿短,身无术法,只一径往众人的反向跑。
          也不知怎的,拐进一个月形石门后,身后便再无人追来,她俯身顺了几口气,左右四顾间望见一棵偌大的雪桑立在院落的边缘。底下的树干足有五尺粗,枝叶皆是朝向院里,呈现半倾的姿态,雪色的叶片似融融白绵,落地即化,故此树下片叶全无,倒是匐着一团毛茸茸的物事。
          阿九走近了,见那绒绒毛发中耷拉着一双尖细的耳朵,身后拖着七条长尾,长尾在梦中还由自上下摆动。她觉着有趣,早将方才闯的祸事抛诸脑后,伸手挠了挠狐狸尾巴。
          妖界有九尾狐一族,九尾狐虽名有九尾,生来却只一尾,修为每进一层,便多一尾。多一尾就代表多一条命,因此若是修为精益,不需九条命,亦太难缚杀。然则九尾一族已万年未出过九尾之狐,能修得八尾七尾已是罕见。
          此番尾巴落在谁手里,自然是将命落在了谁手中,阿九这一动,立时警醒了装睡的狐狸,他呲出狐牙,抵上她的手腕,轻轻一动,立时有鲜血涌出。阿九哪晓得瞧着这般小巧温顺的狐狸会咬人,唬得往后退了一步,跌在了地上。小狐狸动了动尾巴,眸光莹润地望着她。眼睑处的雾气端的是分外无辜可人,倒似在控诉阿九扰了他的歇息。
          阿九心觉分外冤枉,泪眼汪汪地吞了吞苦水:“小狐狸,连你也要咬我。”白狐当下撑起匐在地上的身子蹿了过来,阿九下意识地一缩,他已伸了舌头舔舐她手腕上的口子,适才尖尖的牙印立时没了印记。
          此番阿九却是顾不上腕上的伤口,只因眼前原本不过巴掌大的狐狸忽的化出一道白光,随着身后雪桑的一瞬凋零,现出一丈高的狐形。双眸褪了莹润,透出一股凌冽的威压。
          白狐自鼻尖化出一段呵气,语带笑意地调侃道:“小师妹,你闯祸了。”


          IP属地:浙江5楼2018-01-12 20:15
          回复
            我看完了然后回头挨个赞了一遍


            IP属地:江苏来自Android客户端8楼2018-01-26 22:37
            回复
              顶顶


              来自Android客户端9楼2018-01-26 23:14
              回复
                楼主人呢


                IP属地:江苏来自Android客户端10楼2018-01-27 01:03
                回复
                  楼主,记得回来啊


                  来自Android客户端12楼2019-01-07 07:22
                  回复(1)
                    哈喽


                    IP属地:山东来自Android客户端13楼2019-01-07 18:47
                    收起回复
                      楼主加油,希望回归


                      IP属地:湖北来自Android客户端14楼2019-01-07 18:56
                      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