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章太长了

就服你

须尽欢原来换名字了呀，突然就看不见了，以前还有一个叫二蛋的也是高手，也改名字了好像在天涯

我说须尽欢怎么不见了，改名啦，那就是我的偶像，一直仰望的存在，可惜我已经加了军团了，小号才刚刚玩，可以加入吗？

我号好像在你们团，被长缨改名了

贴吧人都走光光了……

华东三区的军团QQ群的格局，是和别处不同的：都是当头一个牛叉哄哄的大群主，手下设立着几个管理员，可以随时踢人。撸炮的人，傍午傍晚散了工，每每花一两个小时，打几圈四倍，——这是二十多年前的事，现在每局要涨到二十分钟，——选好了PVE模式，胡乱地开炮然后休息；倘肯多花一点时间磨炼技术，便可以选择复活模式，或者PVP模式，去装B了，如果坦克和技术足够好，那就能打天梯了，但这些玩家，多是学生党，大抵没有这样阔绰闲暇。只有那些壕无人性的地主老财，才会有很多时间，开着钻石车明星车配带明星指挥官，慢慢地装B。
我从2016年起，便在军团的QQ群里当玩家，团长说，技术太渣，怕没法组到团里的大神，就在复活模式里单野罢。复活模式里的玩家，虽然不会骂街喷人，但开着白板车绿色指挥官的菜鸟也很不少。他们往往都是新入坑或者新入的车，没有改装，又不升级指挥官，：在这猪队友横行的模式里，刷银币也很为难。所以过了几天，团长又说我干不了这事。幸亏荐头(魔后)的情面大，踢不得，便改为专玩剧情模式的一种无聊职务了。
　　我从此便整天的在军团里单野，专管我的游戏。虽然没有什么失职，但总觉得有些单调，有些无聊。团长是一副凶脸孔，大神也没有好声，教人活泼不得；只有须尽欢到群里撸炮，才可以笑几声，所以至今还记得。
　　须尽欢是疯狂撸炮而且当团长的唯一的人。他身材很高大；黑白相间的脸色，皱纹间时常夹些伤痕；一对可以和国宝争宠的眼睛。虽然是团长，可是又懒惰脾气又不好，似乎全天下的人都是渣渣,只有他自己技术最好。他的首杀宣言，总是”真羡慕你们有这么好的队友”，教人半懂不懂的。因为他整天只知道撸炮，别人便从人生得意须尽欢这句半懂不懂的话里替他取下一个绰号，叫作须尽欢。须尽欢一上线，所有撸炮的人便都看着他笑，有的叫道，“须尽欢，你脸上又添上新伤疤了！”他不回答，对群里说，“组队啦，要一个开重坦的。”便截图晒自己的胜率场均。他们又故意的高声嚷道，“你一定天梯又被虐了！”须尽欢睁大眼睛说，“你怎么这样凭空污人清白……”“什么清白？我前天亲眼见你天梯遇到对面的妖精南南开反坦，你冲上去抓她,结果被对面吊着打,最后被妖精秒了。”须尽欢便涨红了脸，额上的青筋条条绽出，争辩道，“秒了不能算输……秒了！……撸炮人的事，能算输么？”接连便是难懂的话，什么“重坦卡位”，什么“中坦点灯”之类，引得众人都哄笑起来：群内外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听人家背地里谈论，须尽欢原来撸炮很稳的，熊猫的称号响彻华东三区，但是性子太浪又不会带新人出视频；于是愈过愈懒，弄到将要被免职了。幸而撸的一手好炮，便偶尔带带团里新人，换一些人气。可惜他又有一样坏脾气，便是喜欢开着YY喷人。坐不到几天，便连人带直播平台，一齐失踪。如是几次，叫他带路的人也没有了。须尽欢没有法，便免不了偶然做些不合规矩的事。但他在我们群里，品行却比别人都好，就是从不放水；虽然间或没有时间，暂时被别人在天梯榜上超过，但不出一月，定然反超，从天梯榜上占据了第一的位置
　 须尽欢打了几局，涨红的脸色渐渐复了原，旁人便又问道，“须尽欢，你当真当过团长么？”须尽欢看着问他的人，显出不屑置辩的神气。他们便接着说道，“你怎的连天梯榜前三都没进去呢？”须尽欢立刻显出颓唐不安模样，脸上笼上了一层灰色，嘴里说些话；这回可是全是点灯炮线之类，一些不懂了。在这时候，众人也都哄笑起来：群内外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在这些时候，我可以附和着笑，群主是决不责备的。而且群主见了须尽欢，也每每这样问他，引人发笑。须尽欢自己知道不能和这些老油条老司机谈天，便只好向新人菜鸟说话。有一回对我说道，“你撸过炮么？”我略略点一点头。他说，“撸过炮，……我便考你一考。近战最小套，怎样组合的？”我想，懒猫一样的人，也配考我么？便回过脸去，不再理会。须尽欢等了许久，很恳切的说道，“不知道罢？……我教给你，记着！这些知识应该记着。将来做团长的时候，**要用。”我暗想我和团长的等级还很远呢，而且我们团长也从不和新人扯这些没用的；又好笑，又不耐烦，懒懒的答他道，“谁要你教，不就是莫扎娜，萝拉，吉兰达和莉莉娅么？”须尽欢显出极高兴的样子，将两个熊掌的肥厚巴掌敲着键盘，点头说，“对呀对呀！……莉莉娅可以替换成萨萨提增加暴击率，你知道么？”我愈不耐烦了，努着嘴走远。须尽欢刚打开聊天窗口，想要说话，见我毫不热心，便又叹一口气，显出极惋惜的样子。
　　有几回，邻居群的菜鸟听得笑声，也赶热闹，围住了须尽欢。他便给他们讲解撸炮常识，还赠送更名卡，一人一张。菜鸟领了卡，仍然不散，眼睛都望着须尽欢的金币。须尽欢着了慌，伸开熊掌将屏幕罩住，弯腰下去说道，“不多了，我已经不多了。”直起身又看一看金币，自己摇头说，“不多不多！多乎哉？不多也⒀。”于是这一群菜鸟都在笑声里走散了。
　　须尽欢是这样的使人快活，可是没有他，别人也便这么过。
　　有一天，大约是中秋前的两三天，群主正在慢慢的计算捐献，忽然说，“须尽欢长久没有来了。还欠十九点捐献呢！”我才也觉得他的确长久没有来了。一个撸炮的人说道，“他怎么会来？……他打折了腿了。”群主说，“哦！”“他总仍旧是浪。这一回，是自己发昏，竟浪到浪漫家里去了。他的卡尔面前，浪得的么？”“后来怎么样？”“怎么样？先是被点亮，后来是被重坦围堵，堵了大半局，再打成残血。”“后来呢？”“后来被浪漫秒了。”“秒了怎样呢？”“怎样？……谁晓得？许是弃坑了。”群主也不再问，仍然慢慢的算他的捐献。
　　中秋之后，秋风是一天凉比一天，看看将近初冬；我整天的靠着火，也须穿上棉袄了。一天的下半天，没有一个炮友，我正合了眼坐着。忽然间听得一个声音，“组队撸炮。”这声音虽然极低，却很耳熟。看时又全没有人。站起来向外一望，那须尽欢便在网管桌子下对了门槛坐着。他脸上黑而且瘦，已经不成样子；穿一件破烂的黑白皮衣，盘着两腿，下面垫一个竹筐，用草绳在肩上挂住；见了我，又说道，“来组队啊。”群主也伸出头去，一面说，“须尽欢么？你还欠十九个捐献呢！”须尽欢很颓唐的仰面答道，“这……下回还清罢。这一回是组队，技术要好。”群主仍然同平常一样，笑着对他说，“须尽欢，你又浪了！”但他这回却不十分分辩，单说了一句“不要取笑！”“取笑？要是不浪，怎么会被秒？”须尽欢低声说道，“掉线，掉，掉……”他的眼色，很像恳求群主，不要再提。此时已经聚集了几个人，便和群主都笑了。我上了线，发出组队申请。他从破衣袋里摸出四个竹笋，放在我手里，见他满手是泥，原来他便用这手走来的。不一会，他撸完炮，便又在旁人的说笑声中，坐着用这手慢慢走去了。
　　自此以后，又长久没有看见须尽欢。到了年关，群主看了捐献说，“须尽欢还欠十九点捐献呢！”到第二年的端午，又说“须尽欢还欠十九点捐献呢！”到中秋可是没有说，再到年关也没有看见他。
我到现在终于没有见——大约须尽欢的确改名。
一九一九年三月。
教导团……幕末浪漫

文采飞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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