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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洪春口述(7):我的老师王鸿寿(5)(完结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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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篇摘自李洪春老口述京剧专著:《京剧长谈》
作者介绍:李洪春(1898-1991),京剧表演艺术家,红生演员。原名李春才,1898年5月25日生于北京,祖籍江苏南京,1991年病逝于北京。
李老一生能戏无数会戏甚多,人送美号“通地教主”,曾拜南派京剧戏祖,当代老爷戏创始者老三麻子王鸿寿为师,主攻老爷戏,期间还学到大量传统老戏,一生主要扑在京剧教育事业上,在解放前就教导出大量名角,许多名角亦来请教李老京剧艺术提升个人水平,为后来继承京剧艺术作出不可磨灭的贡献。)


来自Android客户端1楼2018-01-23 10:18回复
    来自Android客户端2楼2018-01-23 10: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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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二,最后的演出
      三老板回到上海后,黄金大戏院的老板约他演出。因他年岁大、身体又不好,裆内又患骑马瘤,不能演出。剧院老板一再相约,盛情难却,又因久离上海未与观众见面,就答应演几场不太吃力的关公戏。第一天是《古城会》,松林起,训弟止。第二天是《月下斩貂蝉》。第三天是《破壁观书》。这三天虽没有趟马与武打,可也够他吃力的。剧院老板见观众热烈欢迎,三老板又精神抖擞,第四天就私自做主贴出了《走麦城》。他想前三天没事,大约唱这出也没关系吧,而且海报一经贴出,戏票立即售光。不演是不行了,三老板为了让观众不失望,只好带病上场了。
      《走麦城》不是三老板编的关公戏,而是夏月润编的。夏月润是夏奎章之子、谭鑫培之婿。他的长靠戏擅长马超、赵云、子都等戏,短打戏擅长黄天霸、花蝴蝶等戏,多得父、翁的指点与传授。中年多演关公戏,曾请三老板编演《走麦城》,三老板认为他是演关公的,不能演那有辱关公形象的戏,就没同意。夏月润就自己编排起来。初演那天是在九亩地的新舞台演出的,不想戏院的隔壁面馆失火,延及戏院,由于当时抢救不及,整个戏院烧成一片瓦砾。立即就有人说这是因为“关公显圣了,谁让他唱这出老爷倒霉的戏呢!”夏氏兄弟不相信这是“关公显圣”所致,再次集资在选址上重建新舞台,开锣之日仍演《走麦城》。演出之后,不但大受欢迎,戏院也平安无事,于是“关公显圣”、不许演《走麦城》的说法就不攻自破了。《走麦城》也就成了夏月润的佳作。演出之后,三老板认为这出戏有些不足:一是人物性格没演出来,二是紮上四长四短的八根长方形靠旗,有些不伦不类。就以示范的心情演出了他自己的《走麦城》。这一示范,不但观众和同行赞叹,就是夏月润本人也佩服之至,他说:“三老爹不是在演戏,他的关公就和真人一样,我真没法相比。”此后,他就把《走麦城》收起,再也不演了。
      三老板的《走麦城》虽然是按着夏月润的本子演出的,但唱腔、武打、服装、造型、场次等都与夏月润不同。他这一示范、加工,反倒成了他的拿手戏。至于此戏的特点,后边再详谈。
      三老板这次回到上海,再演此剧,不管是看过的,还是没看过的,都争相观看。三老板见观众这样盛情,就更加卖力气了,他一卖力气不要紧,可就把自己的病忘了。那天观众极为满意他的表演,剧院老板也非常满意。哪知三老板下台后,两条腿肿得像皮缸,裆疮裂开、鲜血直流,到了法租界红莲里的家里,就一卧不起。不久这位誉满大江南北、人称“红生鼻祖”的三老板就于1924年正月初一在上海寓所去世,享年76岁。
      当听到这个噩耗时,真使我悲痛万分,我拜师学艺只有五年,他那浩若烟海的技艺我还没学多少,他的绝技我还不会,我哪儿还会再遇上这样的好老师啊!虽然我在中山公园的来禁雨轩为他开了追悼会,可这怎能解除我的悲伤于万一呢!
      后来,在那天演关平的盖叫天对我说:“不知三老爹那天怎么了,连走七个圆场,越走越快,我都跟不上,谁知三老爹……”三老板编了一辈子的关公戏,竟以《走麦城》做了他的绝命戏,岂非巧合!
      高盛麟《走麦城》剧照


      来自Android客户端3楼2018-01-23 12: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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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三,“王派”的影响
        三老板的去世在京剧界来说是失去一位大师,但他对戏剧艺术的贡献却是永存的。单就关公戏来说就留下三十多出,这三十多出的宝贵遗产,尽管我们继承得不全面,但还是继承下来了。不管是南方、是北方、是西北、是东北,虽然流派不同,但多是宗着他的路子演的。
        我的师兄弟们继承老师的艺术是各不相同的。
        周信芳师兄除得到老师的真传实授的表演艺术外,还在继承传统的基础上,有大胆突破、创新,并善于吸收兄弟剧种与其他艺术之精华,丰富了他的表演艺术,使自己另成一派——“麒派”。他这种突破、创新,正是受着三老板的创新影响而终于形成他的麒派表演艺术的。
        林树森师兄是上海著名武净王益芳的外甥,在北京“喜连成”(富连成)搭班学艺,初学老生,艺名小益芳。离京返南后改唱武老生,经王益芳介绍拜三老板为师。他个头高,扮相魁梧、有架势、有气魄,远看很像三老板。他有条好嗓子,音调高亢、韵味浓厚,只是做戏不多,表情呆板,可三老板的技艺继承得很扎实,演起来很像三老板。我长子李金声就是他的弟子。
        我和树森师兄在继承老师的表演艺术上是忠实的,但在突破和创新、发展上却没像信芳师兄那样另有建树。虽有人赞誉我俩是“南林北李”,那是说明我们演关公戏没有走样,是三老板的传人而已,没有更多的创造。
        当时除我们师兄弟师承三老板的演法外,各地受他影响的很不少,如:
        上海的:
        李吉来,艺名小三麻子。他虽不是三老板授业弟子,却是刘长林的亲传。因此他演关公在气宇功架、举止神情上都很像三老板。由于观众欢迎,他就以“小三麻子”做了艺名。
        李桂芳,先唱小生后改红生,关公戏学三老板。在福建演出时,观众称他为“龙老爷”。
        赵如泉,唱武生。关公戏学三老板,他演《施公案》、《济公传》、《徐良出世》等戏最为拿手。真狗上台,还有唱“五音联弹”等就是他首创的。
        天津的:王福连,艺名盖天红。先唱梆子老生,后来学京剧,宗“黄派”,拿手是《小梁王》、《百凉楼》等戏。演关公戏学三老板,戴黑三,不像有的演员戴五绺开口扎。
        彭振久,唱武二花。擅演《收关胜》、《嘉兴府》等剧。因是回民,演关公戏后有“回回老爷”之称。
        程永龙,唱武花,“小吉利”坐科,与李永利、宋永春、刘永奎同科。在“玉成班”时以《铁公鸡》、《鸡爪山》、《九江口》等为拿手戏。演关公戏戴五绺,做派、亮相以拟摩塑像为主,姑人称“泥胎老爷”。
        白玉,先唱梆子刀马旦,后唱京剧武生。演关戏虽学三老板演法,但有所发展,自成一派——“白派”。
        张九奎,工老生。演关戏为大路,外号“韭菜”。
        林树森《斩车胄》剧照


        来自Android客户端4楼2018-01-23 15: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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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谢楼主!这么多的材料,使人大开眼界,缅怀名家!


          IP属地:北京5楼2018-01-23 16: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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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谢楼主发布的资料,很有意思。


            来自Android客户端6楼2018-01-23 17: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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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河南的:
              刘奎官,幼年艺名“小奎官”,唱铜锤花脸。他虽不是他虽不是王门弟子,但与树森交谊甚厚,受“王派”表演艺术影响很深,又能吸收别派的长处和特点,形成他自己的一派。
              李永成与葛棣华都是河南演关公的著名演员,不少地方模仿三老板。
              东北的:
              唐韵笙,旦角改的老生。他的关戏与众不同,别具一格,外人不易同他配戏。是“关东派”的创始者。
              王椿柏,工武生。关公戏虽学三老板,但属“关东派”的演法。
              河北的:
              苏月楼与郝庆奎是“河北派”演关公戏的著名演员。
              陕西的:
              郭鸣雷,“鸣盛和”坐科,是“陕西派”演关公戏的著名演员。
              其他还有马春樵、赵松樵、姚德宝、刘文奎等演关戏的著名演员。
              以上这些演员都是既吸收三老板的演法又加以溶化或地方化,逐渐形成自己的一套演法。如:
              在脸谱上:因戴开口五绺扎,故下巴也画红、画纹。
              在唱腔上:唱大段高亢响亮的〔垛板〕。
              在表演上:重武功、多趟马、大开打,大耍青龙刀。像天津的刘汉臣有青龙刀绕脖子的下场;陕西的李铁英在《走麦城》中有拿青龙刀连翻三个“倒扎虎”的表演。这看起来这看起来可比三老板的关公“火”多了。
              北京受三老板影响的更是不少,如:
              瑞德宝,满族,清廷供奉。是著名演员李连仲的弟子,工武生、武老生,演关公戏的趟马、刀式学三老板,唱腔仍以程长庚、谭鑫培的唱法为主。剧目以《白马坡》、《华容道》、《战长沙》为主。脸谱仍是揉脸。
              李鑫甫,工老生。是谭鑫培的弟子,李盛藻的叔叔,学谭很像。唱关公戏学三老板,以《水淹七军》、《白马坡》、《华容道》、《汉津口》等戏为主。
              沈华轩,工武生。与高庆奎同时拜三老板为师,关公戏虽学三老板,但为丁永利所教,除演以上提到的剧目外,还常演《过五关》、《古城会》等剧。
              白家麟,也叫白铁山,铜锤花脸,拜高庆奎后学老生。关公戏为刘奎官所教。
              李和曾的关公戏是按其师高庆奎的演法演的。《华容道》就是用高亢唱腔来表演的。
              高盛麟,是高庆奎的儿子,除《斩车胄》和《斩华雄》
              是我教的外,其他关戏为自创演出。(但是我从其他资料上看是说高盛麟是学麒麟童比较多,观高盛麟之关戏,那种如弹簧一样蓄积力量而后瞬间释放的风格倒是很有麒派风骨。)
              李万春,是李永利之子,自17岁向我学关戏,后发展为自己的一派演法。姜铁麟、王益禄就按他的演法表演。
              李少春,是“小达子”李桂春之子,关戏自成一派,但扮相、表演仍是以“王派”表演为基础。
              由于我“墨守”老师的“成规”,不但我的表演遵守老师的教导,就是我的弟子宋遇春、黄宝岩、王金璐、曹艺斌等;儿子李金声、李玉声、李润声、李世声、养子张玉蝉(中华戏曲学校毕业,夫人李慧芳为著名梅派青衣)也不许走三老板的样,这虽束缚了他们的表演,但我认为三老板这样一位表演艺术家,创造出关公戏和关公形象是很不容易的,我虽没有完全继承下来,可我不能给改变了它的面目,要使“王派”的表演艺术如实地、完整地传下去。(本章完)
              下图:唐韵笙关公扛刀亮相剧照
              李铁英《古城会》持扇亮相剧照
              李万春《水淹七军》亮相剧照
              高盛麟《古城会》持刀亮相剧照
              李玉声《白猿教刀》剧照,饰演白猿祖师者为李洪老孙子李孟嘉小哥






              来自Android客户端7楼2018-01-23 20: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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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补一个:赵松樵关公亮相


                来自Android客户端8楼2018-01-23 20: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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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楼2018-01-23 21: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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