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光，没关系……直接来不行，那就只能来暗的了。反正一定要在山下成年前把他搞过来。你先想办法接近山下那小鬼。其他的我来。”
“妈妈，这样能行么？万一山下这小鬼知道了……”
“什么知道不知道的，别乱说。你给我听好，锦户这老家伙死了绝对不会把家产分给我们的，也不知道这老头在想什么，竟然那么器重一个养子，真是太可笑了。总之，我们只要在他咽下最后一口气前掌握锦户集团一半以上的股份最后就肯定能赢，我们母子吃了这么多年的苦，不能白白浪费。”女人漂亮的眼神里散发出危险的精光。

“天，你这个样子我保证亮肯定不认识你了。怎么会差这么多？”赤西拽着山下前前后后打量。
山下看着自己从头到尾换的整套行头，校服脱下后让人换上了名牌休闲服，头发刚刚修剪过，鞋子也是新的。站在镜子面前的自己确实让他为之一怔。过去因为一直窝在家里念书，在学校也没有人跟他讨论流行什么的，头发长了就到小镇上的理发店花上几百yan随便打理。而如今，经过发型师之手，将自己的过长的头发修剪的利落干净，刘海恰好在眉毛处，不遮视线也不会太短。选了洋气的亚麻色重新染过，色泽漂亮饱满。整张小脸干干净净的露在外面，忍不住让人多看两眼。
“我猜你妈一定是个大美女，竟然把你生成这样。”
“什么这样？这样是哪样？”山下转过头一脸不高兴。
“好了好了，不说了，时间晚了，我们要赶快回去，要是在亮之后到家，他以后肯定不让我过好日子。”赤西抬起手看了看手表，“今晚我还有约会呢。”
山下不屑地撇撇嘴钻进车子。
“刚才真应该叫你穿穿看女装，嗯，不知道是什么效果，肯定能以假乱真。”赤西开着车，想起来的时候别过头看看旁边的山下。
“赤西仁你有完没完啊，再烦我让亮叔叔永远不放你假，你跟鬼约会去吧。”
这回赤西乖乖闭嘴。
锦户亮对我这样好难道真的只是想尽一个叔叔职责？难道不会太殷勤了么？还是我多疑了？父母的事还有些疑问……还是应该先……
“赤西叔叔，亮叔叔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嗯？你是说他照顾你么？……也就是他老爹让他管着你嘛……”赤西转头看了看山下，“不过，可能是亮他想要对你这个名义上的侄子好一点吧。毕竟他自己还是孩子的时候可没有这么多人关心他。”
“什么叫名义上的侄子？”
“哎？你还不知道？亮还没跟你说么？连你那个晴子奶奶都没有多嘴？呵呵，这事情可好玩了。”赤西露出一丝嘲笑，若有所思了一会儿，“唉，其实亮他也挺可怜的，小的时候……啊，到家了。”把车开到大铁门外停下，赤西对看着他等待他下文的山下说道，“智久，你回去吧，这事还是让亮自己告诉你好了。”对他白痴地笑笑，揉了揉他柔软的头发。
山下见他这样说，也没多问，甩开赤西的手，拿起衣服袋子和书包便下了车。走进大门前不忘对着赤西吐舌头。
他知道赤西一定是故意的，故意吊他胃口！
※ ※ ※
到底父母的死和锦户家存在什么关系呢？刚来这里没几天的山下感到这是一个首要解决的问题，如果赤西刚才说下去的话说不定能打听到一些，但是……要锦户亮自己说是恐怕比摘星星还困难，还有他必须要找到一个突破口把事情连贯起来。找谁呢？猛地脑袋里出现了老管家田伯的影子，看他的样子应该是对锦户家忠心耿耿，对这个家很了解才对。
“啊拉，看看我们的小少爷总算回来啦？”
刚想到要找个时间和田伯谈谈，踏进了打听没注意朝自己而来的晴子。他被她吓了一跳愣在原地。
“哟，原来是在外面改头换面呢？亮可真有心啊。还真别说，这一打扮，漂亮的都认不出来了……呵呵”晴子有些假仙地掩嘴笑，眼睛上下打量他。
“晴子……奶奶……”好不容易憋出一句称呼，他已经是别扭地想立刻闷进被子里。
“智久回来啦……”随后走过来的锦户光看到山下的一刹那竟也愣住了，呆呆地望着他。但这目光却让山下觉得浑身不自在，好像锦户光要把自己吃进肚子。
“……光，叔叔。”
“哎呀别愣着了，你看你回来的晚了，都过了吃饭时间了，我让厨房给你热热菜，对了，你快你里厅吧，亮还等着你呢。”晴子一脸笑容推着山下。
“我，我回来了。”战战兢兢地走到昨天坐的位置，没敢坐下，看到锦户亮黑着脸坐在椅子上不做声。
“你也知道回来啊。仁怎么没带你在外面吃饭？”


第五滴
抱着双膝坐在浴缸里，思绪不知飘到了哪里，愣愣盯着某一点发呆。
难道自己的感觉真的不能相信么？锦户亮是哪种自己想象不到的恶人？锦户光说他做事干脆利落几乎从不会犯错也从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情，一切都是在掌握之中，并且有时会为达到目的而心狠手辣在所不惜。可是……
“智久，我也只是为了你日后不受伤害才说这些的，也不是刻意针对亮。你看你刚到这个家也不熟悉，我也是给你些提醒。不过看人不能光看一面不是？再者一个人到底是怎样的，接触久了自然会知道的，对不对？”
光在对自己说这些的时候，并没有回答他只是脑袋乱乱地接收着他的话语。光说的也并没有错，自己才来这个家不久，不能只凭这短暂的印象就来断定好坏。想到锦户亮对他说那些刻板而冰冷的教训时铁面无私的脸，确实是挺像冷酷无情的人。
“如果智久受委屈的话，一定要告诉光叔叔哦。”最后的时候光摸着他的头，笑道。
虽然是不太喜欢光这样对自己笑，不过，可能是自己想多了吧，光也就是自己的叔叔而已。作为叔叔来提醒下自己也没有什么错。
洗完澡舒舒服服的躺在大床上，格外的温暖。但没有了父母，像是抽走了棉花的被褥，只剩被单似的两层被套，怎么裹心都是凉的。关上灯以后更是如此，蜷缩在床上的一角，用力抱紧自己。如今他只能活下去，无论多么孤立无援也要独自坚持下去。
迷迷糊糊快要睡过去前好像有个人开了房门走进来，他不确定是不是自己的幻觉也没有睁开眼睛。他感到那人走到自己的床边停下来，停顿了很久，不知在干什么。他已经没有去思考的能力，就在陷入沉睡前，他听到房门合上发出的啪嗒声。
※ ※ ※
休息日本来应该是可以和好朋友一起出去放松，舒缓压力的日子，但却因为莫名其妙到了这个家而变得毫无意义。在这里自己没有朋友，也更别说出去。百般无聊，翻出课本努力用功，答应过斗真的一定要和他考一样的学校。
啊，对了，还有斗真。偷偷地拿出放在抽屉里的旧手机，给斗真发邮件。
“喂，你在干嘛？”突然的声音让他吓了一跳，立刻把手机藏进书堆里。一转头看到了昨天让他烦恼的主角。
“亮，亮叔叔……你怎么进来了？吓了我一跳。”拍着胸脯，惊魂未定。如果让他知道有斗真的存在，应该不会是好事，直觉这么觉得，所以还是谨慎行事。
“我有敲过门，你没听见而已，难道你真的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亮露出一抹坏笑。
“怎，怎么可能，我在看书，看书呢。”干笑了两声敷衍过去，见他扫了自己的桌子一眼没有再追问下去，迅速松了一口气。“亮叔叔有什么事么？突然来这里……”
“哦，我是来看看你的功课，毕竟老头子把你托付给我，我有这个义务叮着你，而且你以后是要接管这个家的，现在当然要打好基础才行。”
“哦，你准备就在这里看着我么？”
锦户亮点点头，找了张椅子坐下来。
“但是你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反而让我不自在，而且亮叔叔也有工作吧？”
“没关系，休息日不急着工作。另外谁说我帮不上忙？你想小看东大高材生的实力么？”
“什么？亮叔叔是东京大学毕业的？好厉害……”
“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快点开始吧。”锦户亮似乎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立刻冷了脸翻起桌上的习题。
面对变脸像翻书一样的锦户亮，山下没说什么。只是心里头对他的印象又差了一分。这样阴晴不定的人会做出什么事别人也很难想到吧。不由地想起了昨天光的话，于是面对此刻的锦户亮更加拘谨。
“还愣什么，快点啊。以后我在家里就会帮你补习，不管你功课有多好或者根本不需要补课，总之我会在一边看着你。”不容许人反驳，就像命令一般居高临下像山下宣布。
山下咬了咬唇，没说话，心里虽然不想答应但不能说出口。曾经他就已经答应过了要乖乖听他的话，而且如果自己违逆他的意思，说不定和斗真的约定就一点兑现的可能都没有了。所以现在一定要忍耐。不管锦户亮是什么居心，自己一定会了解真相后跟锦户家彻底脱离关系。


※ ※ ※
“田伯，怎么没见智久和亮啊？去叫过了没？”
“亮少爷说让厨房把午餐端到小少爷房间去，说是小少爷要温习功课。”
“这样……”晴子抱着手臂，思考了一阵，笑眯眯地对田伯说，“那这样吧，饭等下我送去，我找他们有些事。……还有把老爷的午饭让光端过去。”朝光使了个眼色示意他接话。
“嗯好，那田伯我跟你去厨房。”
光端着托盘走过大厅时，看到自己的母亲一脸若有所思。“妈妈，是不是在担心亮和智久他们？”
晴子看了一眼光，“现在的情况也不知道怎样，总之能说的先说了，我等下上去看下再另议，你先去吧。记得多说些好话。”
“嗯我知道了。”光快走出大厅时背对着晴子问，“妈妈，只是让智久投靠我们，并不会伤害他的对吧？”
晴子狐疑地盯了他一眼，阴阳怪气地扔给他一句“你说些废话干什么？我当然有我自己的打算。”站起来朝厨房走去。
※ ※ ※
“亮，智久还是孩子，你别逼这么紧。休息日本来就是休息的，应该让他放松放松嘛。”晴子端了食物放在玻璃茶几上，转头笑脸面对他们。看着他们好像确实在忙功课的样子。
“晴子妈妈，智久现在是关键时刻，我作为他的负责人当然不但要管好他还要教育好他，所以什么时候放松什么时候用功我自有分寸，谢谢晴子妈妈的建议。有劳您帮我们送饭了。”
山下真是佩服眼前的锦户亮，拒绝的话说的礼貌而滴水不漏，表情也一本正经。他看着晴子尴尬地笑笑，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不能说什么，只好点点头歉意地对她微笑。她的好意是心领了，只是自己不能反抗锦户亮。
他隐约可以察觉到锦户亮对晴子不自然的礼貌显然是一种拒绝人的方式，这样将锦户亮和晴子母子分隔在一条河的两边，遥遥相对。他们之间的关系在表面和平下实则剑拔弩张。亮既然是养子那么能在锦户家拥有那么大的权利势必会造成晴子的嫉妒。所以，昨天先是她自己又是她儿子先后来跟自己说了这么，应该不会是那么巧合的事吧？
他们的话到底有多少是真多少是假，自己应该选择相信谁？他觉得很乱，脑袋从没那么乱过。不行，一定要得搞清楚才行。
 
※ ※ ※
被锦户亮关了一天在房间，终于在吃晚餐的时候到大厅透了透气，却是奇怪地谁都没有碰见。不但那个“亮叔叔”不在，连昨天还同自己很热络的晴子和光也没见到。一旁的田伯似是看出他的疑问，开口替他解惑道：“晴子夫人和光少爷在老爷的房间，亮少爷让佣人把晚餐端到书房去了。”
“哦，是么？”山下一个人面对着一张摆满食物的长桌，坐在冷冰冰的大厅里，怎么都觉得有些落寞。不免又想起了过去和父母围在小小的方桌前吃着母亲的料理的场景。心底叹了一口气。皱了皱眉，似是突然想起什么。急忙叫住欲走的田伯。
“田伯，我，想问你些事情，上次突然有事……”低声说话间，眼睛瞟向其他地方观察。
“哦，小少爷想知道什么，尽管问吧。我在这里好几十年了，只要是这个家里的事情我都清楚。”
“嗯，好。也就是……”

第六滴
“智久？智久，起床了，上学要迟到了哦。”无比熟悉的声音。
“嗯……”不是星期天么？费力地想睁大眼睛却觉得眼皮沉重，张开后用手挡住刺眼的阳光，在自己面前的黑影有着温柔的笑脸——竟然是自己父亲。
“爸，爸爸？”
“嗯，怎么了智久？”父亲宠溺地抚摸着他的头发，关心地问道。
“真的是爸爸？……爸爸……”扑到他的怀里，眼泪像失灵的水龙头关不住，泪水泛滥。这一段时间内心里的痛苦无助猜测怀疑好像通通涌到了眼眶里急于寻找一个出口。“爸，爸爸……你没死，你还在，你还在……太好了……妈妈，妈妈呢？”
“智久，我在这里啊。”抬起头便看到了站在一旁温和地笑着的母亲。
“妈妈……妈妈！你们还活着，还活着……太好了……”那一切都是噩梦，对都是噩梦。真是可怕的真实的噩梦。
搂住父母的脖子，山下带着眼泪微笑着。
突然间他被推开了，父母的脸竟然变成了晴子和光，而且竟然一边微笑一边告诉他父母已经被烧死的消息，一遍一遍的，不停追着他在他耳边诉说。
“不，不要，不要过来，他们没死，没死！你们走开走开。”
“智久乖，爸爸妈妈死了没关系的，以后我来照顾你啊，还有光叔叔。”
“是啊，智久，光叔叔很疼你的，来吧，跟我们回去。”
“不，我不要，走开。”
奋力地推开他们，一个踉跄跌撞到身后的人，转过去一看竟然是一张冰冷面孔的锦户亮，还推着锦户老爷。
“智久啊，你已经是锦户家的人了，要改姓锦户知道么？”老爷一脸的严肃。
“不，不要，为什么？”不是已经跟锦户亮讲好了么？我被他骗了，他竟然告诉了锦户老爷！抬头瞪着锦户亮，发现他居然在笑，一脸得意的笑容。
“呵呵，智久，乖乖听话吧，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的，什么，都知道……”
什么都知道？知道什么？我在想什么？不，不可能的，不可能的，绝对不可能的！
“智久，智久！喂，醒醒，我们到了。”
迷糊地睁开眼睛，大口地喘了喘气，才慢慢看清眼前的场景。车子已经停在路边，周围的景色有些熟悉，身边坐着的是他的亮叔叔。
“做恶梦了？刚刚看你又是哭又是喊的，说什么“不要，不可能”什么的，梦到什么了？”虽然是关心的语气，但锦户亮的脸上仍是没有什么表情。
山下显然对着他的脸还没回过神，一脸迷茫。似乎还沉浸在刚才的噩梦里。他盯着眼前黝黑的瞳孔发愣，心底升起一种紧张，刚才锦户亮在梦里最后的那句话他还记忆犹新。不可能的，自己在想什么他怎么可能知道。可是，自己到底在想些什么呢。
“真是的，昨天不是很早就睡了么？怎么还像没睡饱一样？”
很早就睡了么？昨天……
确实听到有人来过自己房间后下楼倒水，接着发生了些小插曲，之后直到田伯送水上来，他一直沉浸在与亮叔叔在一起的紧张中，脑袋一片混乱，对自己反常的现象很是不解，水送来后，一口气喝了一杯，才发觉事情有些蹊跷。为什么亮会知道自己是下来倒水的，平时房间里都是有准备的，如果说他真的有读心术那也太巧合了，另外，自己听到房间门合上后醒来到开门没多久，亮竟然这么巧就刚好下楼被自己撞见？这座房子这么大，又是要入睡的时刻，怎么想也不应该有这么多巧合。所以说，难道是亮到自己的房间来的？可是理由呢？他被这个问题困扰了大半夜，导致早上爬都爬不起来。
“还愣什么，下车啊，你不想见你父母了么？”锦户亮见山下一直盯着自己发呆也没回答自己的问题，叹了口气，提高声音将他拉回现实。
※ ※ ※
“田伯，智久他们呢？一大早怎么就不见人了？”晴子坐在餐桌前，头也没抬，用刀叉切着火腿问道。
“哦，亮少爷一早就带着小少爷出门了，好像是去小少爷以前住的小镇了。”


晴子的刀叉停了下来。抬头看着田伯说道：“哦是么？那，他们去干什么你知道么？”
“这我不清楚。”说罢，弯了弯身子，退了下去。在这个家里，他是知道谁好谁好，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的。
“妈妈……”坐在一边的光看着晴子，似是询问的语气。
“光，放心，锦户亮他耍不出什么花样的，慢慢来，别心急。”眯起眼睛说完，狠狠叉了一片切下的火腿送进口中。
※ ※ ※
中 
天气微凉，秋天的风说冷不冷，但窜进衣服里还是让人觉得战栗。下了车，山下用双手环住自己的手臂，缩了缩脖子。郊外的温度原本就偏低。
锦户亮看到后叹了口气，从后座拿了件外套出来，一把丢到他头上。“穿好，别感冒了。”
山下被他突然的举动吓了一跳，但最后还是没有说什么，乖乖把外套穿上。身体被包裹进衣物里，渐渐开始有温度，就如他的心一般开始感到温暖。抿着嘴低头微笑。
“还愣着干嘛，快点跟上。”已经走出一段距离的锦户亮朝后喊道。
墓碑建在之前小镇后的小山丘上，周围被打扫的很干净，杂草野花什么的都看不到。山下还在担心以锦户家这样阔绰的手笔万一是更华丽一点的碑牌怎么办，不过幸好眼前的简简单单也不失庄重，他也定下心来。偷偷瞄了一眼身边身着黑色西装眉头深皱的男人，心底对他说道：谢谢。
鞠了三个躬之后，锦户亮便留给山下一个人的时间，说他去车上等他。
山下感激地望着亮的背影，暂时忘记了所有的烦恼疑虑。
蹲在墓碑边上，伸手小心翼翼地抚摸过上面笑地灿烂但已经是黑白的照片，心里一片苦涩。爸爸妈妈，再也见不到了。这样想着，眼睛好涨鼻子好酸，吸了吸鼻子，仰起头。他不能哭，不能让爸爸妈妈担心自己。
“爸爸妈妈，你们别担心智久，现在我生活的很好，爷爷把我接回家了，所以你们可以安心了。但是……”山下顿了顿，“我绝对不会让你们这样不明不白的死的。一定，一定要找出真相。”说着紧紧抱住墓碑，手指用力到骨节都泛出白色。
暗暗下定了决心，慢慢站起来，用袖子随便擦了擦眼角，深吸一口气走向锦户亮的车子。
不能再等下去了。
※ ※ ※
“晴子夫人，亮少爷带小少爷去看望川少爷夫妇了。”身穿西装的男人低着头汇报道。
“哦，果然是这样……好，那你们继续盯着，有什么情况及时告诉我。”晴子坐在柔软的沙发上，挫着指甲，看似漫不经心的回答道。
男子接到命令后欠了欠身退出去。
门关上后，晴子吹了吹指甲缝，拿起电话拨了个号码。“喂是我。之前我跟你们说好的那件事可以去办了，记住了，多给点钱没关系，事情一定要交代清楚。”过了一会得到满意的答案后便笑着挂了电话。
门外站着的光听到了一切，皱起了眉头，没一会儿便走开了。

这里？车窗外灯火阑珊，显然已经开到了东京热闹的地方。山下揉了揉眼睛挺起身体。从小镇那里出来在路上的小餐馆吃了便饭，下午便马不停蹄往回家的路赶。毕竟距离还是有些远的。车里微暖的空气让山下昏昏欲睡于是倒下去后也就真的睡过去了，可能最近确实太累了。身上盖着刚才的外套，一定是亮叔叔替自己盖的。捏着外套，转头望了望他。“谢谢。”他说道。
“醒了？”锦户亮稍微歪了歪头瞥了他一眼，“正好，想吃什么？晚饭。”
“不回家吃么？”
“呵，你就那么喜欢家里的厨子么？还是什么时候已经那么喜欢那个“家”了？”锦户亮的口气带有一丝讽刺，其实他自己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这么说，这样激怒山下对他来说一点好处也没有，过去对他来说没有意义和好处的事情是绝对不会做的，但他此刻却有些期待看到山下气愤地鼓着脸和他较真的脸。或许就算是责任，自己也还是挺乐意照顾这个可爱的小侄子的。
“什，什么啊……才不是！我以为你会……”
“难道说是因为你很喜欢和你的晴子奶奶一起吃饭？还是光叔叔？”山下果然如锦户亮所料，涨红了脸侧着身子对着他，没什么肉的脸颊鼓了起来，眉毛也揪在一起。看着看着便发现锦户亮嘴角的一丝笑意，明白了他的故意。
“锦户亮！你存心耍我的是不是？”提高了嗓门，连称呼都省略了，直接连名带姓喊道。
一个红灯，车子停了下来，锦户亮歪着头看他瞪着自己，唇边的笑意越来越浓，最后竟然笑出了声。
“喂！”继续瞪着他，打断他。
“智久真是可爱。”锦户亮伸手捏了捏山下的脸颊，停止了大笑而只是浅浅地微笑。说完发动了车子。
“什么啊。”被锦户亮亲昵的举动吓到，摸了摸刚才被亮捏过的半边脸，转过了身体，低下了头，早就忘了刚才找他解释这回事。他感到自己的脸很不争气的红了，耳根发烫。天，自己最近到底怎么了？放下的手刚巧碰到外套口袋里的硬物，悄悄拿出来，握在了手心里。
是一条被烧焦的项链，自己的生日礼物。
妈妈，爸爸给自己的，最后的礼物。
 
※ ※ ※
这里？车窗外灯火阑珊，显然已经开到了东京热闹的地方。山下揉了揉眼睛挺起身体。从小镇那里出来在路上的小餐馆吃了便饭，下午便马不停蹄往回家的路赶。毕竟距离还是有些远的。车里微暖的空气让山下昏昏欲睡于是倒下去后也就真的睡过去了，可能最近确实太累了。身上盖着刚才的外套，一定是亮叔叔替自己盖的。捏着外套，转头望了望他。“谢谢。”他说道。
“醒了？”锦户亮稍微歪了歪头瞥了他一眼，“正好，想吃什么？晚饭。”
“不回家吃么？”
“呵，你就那么喜欢家里的厨子么？还是什么时候已经那么喜欢那个“家”了？”锦户亮的口气带有一丝讽刺，其实他自己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这么说，这样激怒山下对他来说一点好处也没有，过去对他来说没有意义和好处的事情是绝对不会做的，但他此刻却有些期待看到山下气愤地鼓着脸和他较真的脸。或许就算是责任，自己也还是挺乐意照顾这个可爱的小侄子的。
“什，什么啊……才不是！我以为你会……”
“难道说是因为你很喜欢和你的晴子奶奶一起吃饭？还是光叔叔？”山下果然如锦户亮所料，涨红了脸侧着身子对着他，没什么肉的脸颊鼓了起来，眉毛也揪在一起。看着看着便发现锦户亮嘴角的一丝笑意，明白了他的故意。
“锦户亮！你存心耍我的是不是？”提高了嗓门，连称呼都省略了，直接连名带姓喊道。
一个红灯，车子停了下来，锦户亮歪着头看他瞪着自己，唇边的笑意越来越浓，最后竟然笑出了声。
“喂！”继续瞪着他，打断他。
“智久真是可爱。”锦户亮伸手捏了捏山下的脸颊，停止了大笑而只是浅浅地微笑。说完发动了车子。


“什么啊。”被锦户亮亲昵的举动吓到，摸了摸刚才被亮捏过的半边脸，转过了身体，低下了头，早就忘了刚才找他解释这回事。他感到自己的脸很不争气的红了，耳根发烫。天，自己最近到底怎么了？放下的手刚巧碰到外套口袋里的硬物，悄悄拿出来，握在了手心里。
是一条被烧焦的项链，自己的生日礼物。
妈妈，爸爸给自己的，最后的礼物。
※ ※ ※
车子最后停在了一家餐厅门口，霓虹灯泡装饰地非常耀眼。服务生一见到锦户亮便微笑着带领他们到了二楼天台上。显然锦户亮似乎是这里的常客。
坐下后，山下就开始四处打量周围的景色，发现这里的视野意外的很宽阔，避开了高楼大厦，可以很清楚的看东京夜景。感觉非常新奇的山下根本没在意锦户亮的叫唤，直到他笑着点完餐，服务生下楼还没停下好奇的眼光。也确实，过去在小镇上根本不会有这样的景色，平时不用说，就算是热闹的庙会也不会有这种繁闹的景象。
“这里还不错吧？”说着锦户亮从位子上站起来，走到围栏边，扶着栏杆，迎接拂面而来的风。
像是受到暗示一样，山下也跟着站起来，走到离他不远的地方望向某个方向。
“过去经常和仁来，这里的景色我们都很喜欢，特别是晚上。仔细看的话还能看到东京湾，就在那个方向。”说着手指向某处。
虽然不知道是不是能看清，但他还是努力地看着。
“在这里吹着风，可以让我暂时忘掉自己的身份，很放松。”说着闭上了眼睛。
山下转头看着亮，歪着头，突然觉得这样的亮叔叔和平时的完全是两个人，此刻他就像一个需要人温暖拥抱的寂寞孩子。他缓缓靠近他，竟然想伸手抱住他。被自己这样的想法吓到，大口呼吸，立刻停下了脚步，有些尴尬地站在原地。自己究竟是怎么了？
“智久怎么了？不舒服？还是冷了？”锦户亮睁开了眼睛，转头看到低着头，流海遮住眼睛，看不清表情，肩膀有些颤抖。正要靠近，才走了一步山下竟然朝后退去。
“不，没什么……”最后退到位子上，坐了下来。
亮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气氛一下子冷淡下来。
山下不知道自己该怎么打破这样的局面，但又不想继续尴尬着下去，于是开口：“亮叔叔，今天谢谢你。带我去看爸爸妈妈。谢谢你帮他们安葬在那里。他们应该可以安心了。”
“嗯。啊，这是我答应过你的事。”口气已经恢复了原本的冷漠。让山下有些失望。可是刚才的气氛显然是自己搞砸的，也没有再重来一次的机会了。
“这里的风景真的很好看，我以前从来没见过，非常漂亮。亮叔叔能带我来，真的很高兴。”说完努力地微笑。
亮自然知道山下的想法，但就是不想顺着他的意思。心里又产生了寻他开心的想法。“是么？不是刚才还想回家吃饭么？难道是因为家里的晴子奶奶和光叔叔比这里的风景更好看么？”
“什么，亮叔叔在说什么啊？”山下意识到他总是喜欢抓着自己的小辫子，眼睛不敢看他。
“好了好了不说了，不过……智久，你难道都不问问我锦户家的事情么？”
一瞬间改变了语气，让山下抬起头看向亮，发现他已经敛起笑意，眸子是一贯的认真严肃，让他突然紧张起来。
锦户家的事，他现在问他这个问题到底是什么意思？要自己怎么回答呢？他皱起了眉头，伸手握住了口袋里的项链，抿了抿唇。
“亮叔叔……我，我觉得，你，你不是一个坏人。但是……”因为紧张说话也有些间断。他想到光和晴子说的那些话，不知道到底该相信谁，有些犹豫该不该告诉亮自己的想法。
锦户亮像是看透了他一般，开口问道：“是不是你晴子奶奶已经跟你说了什么了？还是说是光叔叔？”用的是戏谑的口气，但眼神里的透出的却是冰凉的幽光。
山下猛地抬起头来盯着他，不敢相信地瞪大眼睛。

第八滴
“老爷，我看智久还是让我来照顾比较好……”晴子端正地面向锦户老爷，挺直了背脊，像是为这一刻排练过一般。“你看……”她望了望坐在轮椅上的老人，又瞟了瞟被扔在桌面上的针孔摄像头。
山下咬着嘴唇，手指交缠在一起。说不清楚现在是什么感觉。
原本在二楼走廊争吵的几个人因为锦户老爷的出现而转战到大厅，坐在长桌边。晴子很殷勤地将事情的大概说了一下。很简单，但却让山下白了脸色。摆在桌上的摄像头是打扫的佣人从山下房间里不小心找到的，光看过后一眼就认出了这是最近亮以公司名义购买的一批摄像头，以为他是用来装在公司里的，没想到……不过整件事也只是猜测而已，并没有实质的证据说这些摄像头就是亮安排人放的。
“智久还是个孩子，让他接受自己的叔叔竟然在监视他这样的事确实残酷了些，而且也不知道亮，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做……”这样说着的时候，晴子幽幽地看了一眼对面不说话的锦户亮，唇角微微牵扯，带着势在必得的得意。
轮椅上的人沉思了一会儿，没有理睬晴子，转向锦户亮这边，“亮，我要听你解释。”
“并没有人或者事物确定指正这些摄像头是我放的不是么？确实我承认，这批摄像头是我买的，但我已经跟晴子阿姨解释过了，我并不知道它为什么会出现在智久房间里。如果说真的是谁要陷害我，随便偷几个回来故意放到智久房间里，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不慌不忙地说完，看了眼一直没有说话，低着头的光。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说是我故意要害你，害智久么？”晴子被他说得有点惊慌，看到他望向光的眼神，急切地反驳他。
“好了，不要吵。既然亮说了和他没关系，我相信他，而且摄像头也已经找出来了，就这样过去吧。再讨论下去，只会给智久留下不愉快的回忆。”老人改变了表情，慈祥地望向山下微笑，“智久，这样可以么？不要把他放在心上，如果发现什么奇怪的事情就直接来找爷爷，好不好？”
从头至尾听着他们说着有关于自己的话题，山下一点真实的感觉都没有，陌生的让他想哭，自己好像工具，像物品，可以被随便拿来拿去。他抬起头看自己的爷爷，眼神冷漠，“为什么明明是我的事情，我却没有权利发表意见？我是你们的玩具么？”接着很突然地站起来，因为用力椅子向后倒去，发出沉闷的响声，再一转眼，他已经跑到了门口，不见踪影。
“智久！”所有人都被他的举动吓到，愣在一边不知所措。
“我去把他带回来，爸爸你放心。”朝老人点了点头便拔腿追出去。
“光，你也去找。”晴子当然不能放过这个机会。
“不用了，我相信亮他一个人就行了。”
“可是老爷，亮他……”
“不要说了，以后还是让亮来照顾智久。这件事到此为止，不要再在智久面前提起来。至于到底是谁做的，我会让人调查清楚的。”锦户老爷冷冷地看了眼晴子和站在她身边的光，示意身边的田伯推自己回房间。
“可恶！”晴子紧紧抓着自己上好的绸缎睡衣，指甲几乎要把衣料戳破。
“妈妈……”光把手搭在自己母亲的肩膀上，担忧地望了眼门口，皱起眉头。
“我不会就此罢休的。”
※ ※ ※
不知不觉跑出大房子很远了，虽然是已经睡觉时间，但闪亮的霓虹灯光却让午夜显得热闹非凡。走上天桥，撑着栏杆喘气。摸了摸脸，有点冰凉。眼角湿湿的，又哭了么？还真是软弱啊，明明已经下定决心调查清楚父母的死后就离开那个家的，现在这样脆弱怎么行呢。用袖子用力地擦掉脸上的痕迹，才发现原来自己穿着睡衣和拖鞋就跑出来了，缩了下肩膀，初春的晚间还是有些凉意的。
回想刚才的对话，真的是寒意四起，尽管他是否认了，事情留下的阴影却影响了他，原本动摇的心情变得更举棋不定。真的会是他做的么？自己还是不能接受这样的结果吧，可是有什么事是可以让自己相信他的呢？仅仅是凭自己对他这一个多星期的主观感受么？没有经历过这样复杂的事，他怎么能断然依凭自己的感觉。还在矛盾的时候，一只手掌搭上他的肩膀，惊慌的转过头，以为是谁找到了他，迎面却嗅到浓烈的酒气。


“小哥一个人么？被朋友甩了？让我来陪陪你吧。”是一个中年，有些秃顶的男人，说罢还想抓住他的手。
“喂，走开。”立刻缩回手，推开他，退后一步。
“啊？是个小美人呢，谁这么狠心竟然舍得把你扔下，来，让叔叔疼你吧。呵呵，呃……”淫笑着再次靠近他，打了个酒嗝，恶臭的气息喷在山下脸上，让他别过头。没想到正巧被他趁空抓住了手。
山下奋力地想甩开他，不断向后退着，没想到这个中年大叔力气这么大抓得好紧。踩了他一脚，趁着他喊痛的时候重重甩开他，但力度没有掌握好，向后一个踉跄，以为会摔倒，最后抵在一堵温热的“墙”上。
“啊，对不起……哎？”连忙转过来道歉，抬起头竟看到是他，惊讶地张着嘴巴。
“喂，他，”锦户亮指了指被自己抓着肩膀靠在自己身上的人，“是我的人，你可以滚了。”
中年男人摇晃了几步，看到锦户亮面带杀气的脸有一丝慌张，连忙转过身扶着栏杆走了。
“唉，你啊……还真是让人不省心。”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感到身上一阵温暖，是锦户亮的外套。对于刚才的话——“他，是我的人”竟然会觉得害羞，明明知道是打法那个男人敷衍的话，但他没办法不去在意。自己矛盾的心情再次浮现出来。到底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天平呢？自己完全可以客观的去看那个家里的每一个人，但对于这个亮叔叔就是存着一点莫名的私心。
“回家吧。”锦户亮搭着他的肩膀，对他说，“怎么了？”察觉到他并没有要动的意思，转了个身面对他。
对面的孩子垂着头不回答他，晚风把他的头发吹得有些凌乱。“虽然一开始很反感亮叔叔，脸很凶又不喜欢笑，但我想你不是一个坏人，所以我想相信你。”他停顿了一下，抿了抿嘴唇，抬起头，“我可以相信你么？亮，叔叔？”
周围漆黑一片，没有微弱的路灯，以远处繁华的霓虹灯做背景，此刻锦户亮看到山下眼里闪烁着星星一样的光芒，和那一次在黑暗的楼梯里见到的一样，漂亮。他不禁有些失神，自己的现在的心情完全超出了计划，只是一瞬间，理性就回到了大脑里，立刻打断刚才奇怪的想法。这孩子，看来已经开始接受自己了。情不自禁地弯了嘴角。伸手捏上他的脸颊，“当然可以啊。傻孩子，走吧。”他知道，其实自己并不需要过多的解释，山下他会分辨到底谁是真心关心他的。
不过，有时候，一些事情都是身不由己的，自己本身是反感的，但却还是不得不因为各种理由做了。只求最后，可以有人原谅。
锦户亮深深吸了口气，看着因为自己一句话而雀跃不已的山下，露出为难的表情。

笑着又说了两句就再见了。刚合上电话，房间里又出现另一个声音，吓地山下手一松，手机摔到了地上，索性的是有厚地毯垫着，并没有大碍。
“跟谁说好了？同学么？那么开心？”锦户亮歪了歪嘴角，语气里有一丝调笑。走上前，把手机捡起来还给他，顺势坐到书桌旁的小沙发椅上。
“啊，嗯……也没什么开心的。”像是怕他看穿自己的谎话一般接过手机立刻放进抽屉里，转了头面对书本。
啧，还真是不会说谎的小孩啊。锦户亮不动声色地笑笑。
“今天怎么早了？”把耳鬓过长的头发撩到而后，露出一小段光滑的脖子，侧脸的线条因为辛苦的功课而变得明显，说完话后不自在地抿了抿嘴唇。锦户亮看他完成这一连串的动作，眯了双眼，觉得刚刚是不是天气正在变热，浑身一阵燥热，心跳也快了一拍。是了，自从上次晚上接他回来后，这种只要看到他不经意的小动作就会浑身不对劲的情况经常发生。是哪里出了毛病么？
“没什么事情，所以洗了藻就过来了。怎么样？昨天留下的做完没有？”握紧了自己的手指，保持平时一贯的冷静。自己是他的叔叔，没错，只是以叔叔的身份。
“嗯，做完了。”翻出了一本参考书，仍旧不看他，但心情似乎已经调整好了。那晚以后拉近他们距离的，便是每个晚上亮给他补课的时间了。第一次他惊讶地看他戴了金边眼镜以老师的姿态出现之后很快就接受了结果，毕竟自己不讨厌他。直到今天，他甚至每天都是抱着期待，坐等在书桌前的。“喏，给。”
锦户亮接过他递过来的书，低头认真看起来。
而山下并没有再埋在书本里，侧过头打量他。
如果跟他坦白说，自己只想考明治会怎样？都是名校，不会有太大差别啊。但是他一定会吼回他“怎么会没有差别？除了东大，其他想都不要想。”他几乎都可以想到他皱着眉头生气的样子，和现在橘红色灯光下温和的表情相差好悬殊。就像是……锦户亮定义的东大和明治的差别？“噗。”忍不住就笑了出来。
“想什么这么好笑？我的脸有那么奇怪么？”还是说还在想刚才和你打电话的人？这个问题让锦户亮很不舒服，尽管没有问出来，但他很想知道答案。
“没有，没有……”摆摆手，打消了和亮叔叔沟通的想法。如果这件事不能说的话，那……
“亮叔叔……”山下轻轻叫了一声，柔和婉转又带着一丝腼腆和期待，成功吸引了锦户亮的视线。“我，我有话想跟你说。”

嗯？这场景怎么这么煽情？
“你是想向我告白么？虽然辈分上这属于乱伦，不过如果是智久的话，我倒是会考虑看看。”摸着下巴装作认真考虑的样子。
这可恶的锦户亮又调戏他。

嗯？这场景怎么这么shan情？
“你是想向我告白么？虽然辈分上这属于luan伦，不过如果是智久的话，我倒是会考虑看看。”摸着下巴装作认真考虑的样子。
这可恶的锦户亮又调戏他。
“亮叔叔！”微微提高了音量，打掉他下巴上的手，有些生气的看着他。自己明明是那么严肃，为什么他要故意那样破坏？不可能真的看不出来自己有正经事要说吧？尽管知道他是故意那样说的，但脸还是很不争气的红了，他感到脖子也有些微微泛红。
“我，我……觉得，妈妈爸爸的死不像是意外。”
“哦？”锦户亮的眼睛因为山下的这句话而闪着光。这个孩子越来越有意思了。
“我一回到家知道意外晚上就被带到了东京，而且第二天就莫名其妙的变成了锦户家的小少爷。这事情也太快了，而且……怎么说呢，就像是一个设定好的程序一样进行着。”
“所以呢？你怀疑，是这座屋子里的人有所预谋的，对不对？”
“我……”
“所以说，我也是你怀疑的对象之一，是么？”锦户亮连续逼问了两个问题，他放下了书，站到了山下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没，不是……亮叔叔……”山下的舌头似乎打结了，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他已经选择相信了他，否则怎么会把这种事情告诉他呢？抬头对上锦户亮盯住自己的目光，咬着唇，急着要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我……”
温暖的手指阻止了他接下去的话，轻压在柔软的唇瓣上，触感让锦户亮不舍得放手。微微牵了牵嘴角。“嘘，让我来猜猜智久要说什么。其实你想说你是信任我的，要不然也不会把这么重要的事告诉我，找我商量对不对？”
山下瞪大了眼睛看他。原来他都知道。僵硬地点点头，“这个家里很多事情我都不是很清楚，晴子奶奶告诉过我一些，但……”他停顿了一下，自动忽略了衣柜里找到发票的那一段。“总觉得不能太听信一面之词。而且，而且，我，我觉得，亮叔叔，是好人。我不想爸爸妈妈这样不明不白的死掉，他们……他们……”说着似乎是牵到伤心的那条神经线，控制不住呜咽起来。
锦户亮叹了口气，摸了摸山下柔软的头发，伸出手臂环住了他的头。“嘘，不要说了。” 
这个聪明又敏感的孩子啊。
这个家的黑暗和肮脏真不想给你看到。也许已经忘了上个星期那天晚上跑出去的原因了吧，还是不要告诉你已经查出到底是谁偷了摄像头演了这出戏，暂时就保留下他们在你心里的美好形象吧。虽然以后肯定会受伤害，但至少，我会尽可能的保护你的。
在我计划的范围内。

第九滴
有时候就算是决定过的事，也会因为一些微不足道的原因而动摇，显得不堪一击。
山下靠着墙角向校门外张望，果然和平时一样停着黑色的桥车，是除去赤西一直来接自己的那辆宾士，探了探头发现摇下来的车窗内可以看到不太常见的亮叔叔，心跳快了一拍。他怎么会来？不是一般都只有田伯和司机的么？有种不安的预感，但今天是必须要逃的。抿了抿唇绕到校门的后边，轻松地把书包甩到外面，挑了比较好爬的地方攀上带着刺植物的栅栏，虽然比较好爬但可能是第一次做这种事再加上莫名的紧张，手上被植物划了好几道口子，留了一点血印。抱着“男孩子就是应该受点伤”的自我安慰还算顺利的出了学校。从后面绕了很大一个圈子，已经离大门很远了，但还是可以看到黑色的宾士稳稳地停在那里，吸了口气，毅然转身。对不起，亮叔叔，斗真是我最重要的好朋友，所以就算回家会被骂或是怎样都一定要去见他。
当生田斗真出了车站看到已经等着他的山下时，竟然愣住了，连招呼都忘了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