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坚持……

2002年1月5日
窗外警笛轰鸣，我面前的凤凰像是发狂一般朝我笑：“条子到了，你认为你还跑的出去吗？”
我默不作声，等她继续说下去。
“哈哈哈哈！死狐狸，终于要栽在这里了吧，我为你精心准备的这个套，你还喜欢么？”
我还是没有说什么。
她终于忍不住爆发了：“凭什么？！凭什么你一出现就能夺走白狼所有的视线？阻止我得到他的所有人，都得死！”
我看着现在的她，忽然觉得她有点可怜，但是自作孽，我也无法放过她了。
“走不掉的人，应该是你吧。”我平静的说。
她狂笑：“这里所有人都是你杀的，条子就在门外，你还能插了翅膀飞出去不成？……等等！你要干什么？！”
我在她的惊讶之中扔出催眠瓦斯。
在我们倒下之前，我淡淡说：“那就让条子看看，杀了这些人的，到底是我还是你。”

2002年1月8日
我做完笔录之后，在警车的护送下回到了家。
条子赶到的时候，我和凤凰都昏睡过去了，所有的那把吻合子弹口径的手枪上只有凤凰一个人的指纹。
凤凰不知道的是，她设的局我早就知道，并且还成功利用了她的局。
凤凰彻底疯了。
庭审之前，我悄悄潜入了凤凰的临时监禁室，一把火烧了那里。
凤凰浴火重生，只不过这次，我是凤凰。
Cleaner守则第四条——能力越大权利越大，干掉你上面的人，他的所有都可以是你的。
周瑾知道我成为凤凰后，突然来找我。
我笑他：“怎么样？现在的我比你更有能力。”
出乎意料的，他只对我说了一句话：“收手吧，现在还来得及。”
我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捏碎了自己手中的酒杯。
周瑾，我会让你知道，你抛下我去追寻的力量，最终都会握在我手里。

dd……

2002年3月14日
我被一辆黑色的保时捷356A接走，白起被人拦下，没能跟上来。
想要见我的人，是嬴政。
嬴政并不是一个人名，它和白狼、凤凰一样都是代称。
只不过这个代号很特别。
真实的嬴政是秦始皇，统御八方。
Cleaner的嬴政也一样，统治着八方的兽，也就是我们。
我想不出嬴政为何要见我，这一见不知是福是祸。
大门打开，我被人推进房间。
我环顾四周，整间屋子的装修十分简洁，摆放的东西并不多，书柜、茶几等也是清一色的黑色，空旷得有些压抑。
而嬴政，就站在我正前方的落地窗前。
与我想象中不一样的是，他穿了一身黑色的休闲装，看上去并没有高高在上的感觉。
我想起白起以前给我科普的八卦。
这一任的嬴政是两年前突然上位，他能够成为嬴政并不是因为有多大的心机，而是嗜杀成性，一路杀上了这个位子。
那一天，没有人知道他是如何潜入了上任嬴政的卧室，只知道他走出来的时候，手里提着那人的头。
他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问我：“你就是新的凤凰？”
我点点头。
他终于转过身来，我看到他的样子后，心里微怔。
他的脸很年轻，年纪应该跟我差不多，甚至比我更小。
但他稚气未褪的脸上，表现出的是这个年纪不该有的杀意。
那种对杀戮的兴奋，让我不寒而栗。
他拿掉嘴里含着的棒棒糖，说：“我听说了你的事迹，做的很有仪式感，我很欣赏。”
他说的应该是我火烧凤凰的事情，我继续保持沉默。
他忽然凑近，俊秀的脸在我眼前放大：“你很漂亮，做我的女朋友。”
他的眼睛正视我，我忽然恍惚了一下，因为他的眼神。
那种眼神我还是第一次见，很纯粹，没有一丝杂质，他不会掩藏任何的想法。
这样也好，我忽然想，一计又上心头。
这个嬴政其实还是一个孩子，一个单纯的只懂得杀戮的孩子。
单纯就意味着我可以很好的利用他。
我看着他，轻笑一声，点了点头。

2003年9月13日
我成为嬴政的女朋友快两年了。
和我想的一样，他在感情方面根本就是一张白纸，像个刚入学的孩子。
只需稍微用一些手段，他就以为我真的爱上他了。
他会在我处理文件的时候揪一下我的头发，很孩子气的引起我的注意；
他会记得每一个节日，变着花样的给我惊喜；
他会在我每个月生理期疼得头上冒汗的时候，手忙脚乱的打电话问白起自己该做些什么；
他会想尽一切办法，为我得到我想要的东西……
这样的温暖竟让我不知不觉有些着迷，以至于我的计划拖延了好久都没有再进一步。
白起问我：“怎么还不开始？这么拖拉，不像你。”
我敷衍的回答：“再等等吧，还不到时候。”
白起叹了一口气，继续问：“你不会真的对那小子动心了吧？”
我微微一愣，继而调笑他：“我倒是觉得，一个嬴政一个白起，你们很配。”
白起象征性的敲了一下我的脑袋：“希望你没有，不然……以后会很痛苦吧。”
我微微皱眉。
就在这时，电话铃声响起，我接起电话，听到那个稚嫩的声音：“你在哪儿呢？我刚解决了一个麻烦的老头子，马上过来接你。”
白起看着我，做了一个手势，意思是：尽快动手。

2003年10月10日
今天是嬴政的生日。
他提前一个多星期就缠着我，要我给他准备生日礼物。
我是准备了，而且是一份能让他无法忘怀的生日礼物。
我亲自为他装点了房间，平日里死气沉沉的屋子今天变得温和起来。
我带他进屋，送上了我亲手烤的蛋糕。
他吃的很开心，笑的像个孩子。
最后的最后，我说：“把眼睛蒙上，我有东西要给你。”
他笑着，用丝带蒙住了自己的眼睛。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我从腰间摸出手枪，慢慢对准他的额头。
就在我想要扣动扳机的那一瞬间，他突然准确的捉住了我的手。
我看着他缓缓摘下丝带，就那么看着我。
良久，他轻声说：“这是你要给我的礼物吗？”
我的手开始不受控制的颤抖，东窗事发……
我强忍住恐惧，对他摊牌：“我想做嬴政。”
他定定的看着我，那种眼神和我初见他时一样，干净清澈。
这个浑浊的世界竟没能污染他的心灵一丝一毫。
他忽然笑了，眼底溢出满满的宠溺。
他一手把我轻轻搂入怀中，在我耳边柔声说：“傻瓜，你早说啊，我给你就是了。”
话音刚落 他一下子推开我，握着我的手迅速对准了自己的心口，扣动了扳机。
枪声响起，我看着他在我面前倒下，缓缓闭上了眼睛，他的笑容，也凝固在他脸上。
血飞溅在我的脸上，我感觉到他的血液，温热温热的，和他的心一样。
保镖破门而入的时候，我才缓过神来。
我胡乱摸了一把脸上的血迹，转过身，将手中的枪高举：“现在，我是嬴政。”

dd……

2005年7月27日
我窝在沙发上思考，白起和周瑾站在一旁等待我的指令。
这间屋子就是以前我和嬴政住的地方，也就是我杀了他的地方。
我没有搬走，家具也还是原来的那些。
“这次行动你们两个的任务最特殊，我知道组织里有条子的奸细。做掉警局局长的悬赏任务已经放出去了，他必然会有所行动，你们要做的就是把这只老鼠揪出来，直接做掉。”我话音刚落，两人同时点头，一前一后走了出去。
周瑾跟在白起后面，出门之前，他突然回头看了我一眼。
那个眼神很复杂，我在其中竟看出了一丝不忍。
我顿时怒火中烧。
可怜我？
我现在高居万人之上！
他凭什么露出那种眼神？！
他没有给我发作的机会，匆匆离开。
彼时的我没有想到，我自作聪明设下的局，竟会被周瑾完全利用，就那么让所有人走向了尽头。
那天傍晚，白起带着一身的伤回来。
周瑾反水，计划暴露，在场所有的人都没能出来。
白起反应的早，挑了条子包围圈最薄弱的一个点一路杀了出来。
“条子就要来了，我们快走。”我蜷缩在沙发上，双眼无神，再也听不进白起的任何话。
白起无奈，只得敲晕了我，把我扛走。
我再醒来的时候，是在一栋废弃大楼的楼顶。
白起体力不支，蹲在我身旁大口喘息着。
奇怪的是，我面前只站了周瑾一人，再没有其他的条子。
“为什么？为什么又背叛我……”我再也压抑不住心底的困惑，有无数的问题想要问他，想要得到他的答案。
“我没有背叛你，从一开始，我就是卧底。”
“赵年年，你为什么要深陷在这里？”
“我明明劝过你。”
……
他无奈的口气让我觉得真是……
恶心！
为什么？
你不知道为什么？
还不都是因为你！
“不告而别是我对不起你。最后一个机会，你我同时开枪，我给你机会拿走我的命。”他这么说。
“三。二。一。”
我和周瑾同时扣动了扳机，两颗子弹几乎同时被打出。
一颗擦过周瑾的手臂嵌入对面的墙中，而另一颗，穿过了白起的心脏，射入我的右肩。
白起倒在我怀里，渐渐的停止了呼吸。
我抱着白起，发狂一般一遍又一遍的唤着他的名字，一遍又一遍吻着他的嘴唇，想要将他唤醒。
我肩上的血缓缓的滴落，一点点的，染红了他的衬衣。
周瑾，天知道我当时有多后悔没有杀了你！
我默默的任由周瑾为我戴上手铐，但我还是不肯放开白起。
他绕到我的背后，捏了一下我的后颈，我就晕了过去。
再醒来的的时候，已经是在当地的看守所了，头上的伤口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人包扎好了。
才刚醒，我就被带去见了周瑾。他告诉我，三天后开庭。

2005年7月30日
我看着这个没有温度的法庭出神。
愤怒的检察官、极力辩驳的律师还有即将到来的审判仿佛都和我没有关系。
在这三天里，周瑾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让所有的人都以为白起才是嬴政，而我只是嬴政身边的女人。
利用一个死人来为我开脱罪名，真是卑鄙。
审判结束，三年有期徒刑。
我勾起唇角，笑容尽是阴狠。
周瑾，再有三年，三年以后就是你的死期。

2008年4月19日
我刑满释放。
走出那座监狱时，发生了一件非常讽刺的事情。
我看到了周瑾。
来接我出狱的人居然是他。
而更为讽刺的是，在看到他的那一瞬间，我这三年来压抑在心里的仇恨与怒火，忽然什么都不剩了……
心里，空落落的……
周瑾，你如此待我，我居然还是不忍心杀你。
他带我去吃了一顿晚饭，我们很默契的再没有提起三年前的事情。
他给了我一把钥匙，是他为我租下的一间公寓，已经替我交了一年的房租。
那顿饭的末尾，我终于开口说了一句话：“周瑾，这辈子我都不想再见到你。”
三年前的我一定想不到，我会让这个扰乱我一生的男人这么轻易的离开。
我再也没有了杀他的心，但我还是无法原谅他杀了白起。
所以，让他远离我的人生也许是最好的结局。
那天晚上，我去看了白起。
周瑾给他挑选的墓还算不错，是他生前很喜欢的清净。
我买了很多的酒，坐在他的墓碑前。
喝着酒，说着话。
哭了，笑了，疯了，痴了。

2008年8月25日
我原以为自己终于能就这样简单的度过余生，直到那天我眼前一黑，重重地倒在大街上。
医生说，他从没见过像我这般残破不堪的身体--常年超负荷的训练让我的器官极速衰竭，这样的身体我能活的时间不超过两个月。
我继续待在医院里，每天都负担着高额的医疗费用。
但不管多高的金额，都会一一被人付清。
我试过去找到那个好心人是谁，但都毫无收获。
在不断的治疗下，我竟然还是活过了两个月。
但奇迹终究是不会发生。
在接受治疗之后的第六个月，我终于还是倒下了，陷入了昏迷。
我被送入重症监护病房，身体上插满了仪器和导管。
我知道，这一次是真的死定了。
我又闻到了那股淡淡的烟草香味。
你终于出现了，周瑾。
我想要再次触碰你，可我用尽力气也没能移动自己的一根手指。
接着，我感觉到氧气面罩正在一点点被从我的脸上摘下来。
虽然我全身像灌了铅一样，无法动弹，但我的大脑竟比任何时候都要清晰。
我清晰的感受到，呼吸在一点点的被剥离。
周瑾，我千算万算，却怎么也没算到最后是你，结束了我的生命。
你欠我的，又何止一句对不起？
这终究不是童话。
这里没有马车和水晶鞋。
没有王子和骑士。
有的只是一个悲欢离合故事，和一个离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