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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美

《醉眼青山》
江南春夏，雨多，潮湿。风中夹杂着竹叶清香又裹挟着雨后泥土的气息，惊蛰过后，细雨仍笼罩着水乡千万户人家。
江南以北的梁溪（今江苏无锡的古称），夜里突如其来的大雨洗去了这座城的烟火气。此时正值清明，集市分外热闹，年轻姑娘糯糯叫卖着刚采来的新鲜春笋，“官人来看看啊，春笋嫩的很哝...”莺莺燕燕的吴语充斥着耳畔。
“姑娘，这笋几钱？”陆南州念着家中母亲好这一口笋，想为母亲买些。
姑娘还未来得及说，城门外远远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吏使驾着一匹良马飞奔过集市，一连撞翻了好几家摊铺。尘土飞扬。
想来是近来战事频繁，梁溪这里的人对这些地方军都见怪不怪了，抱怨了几句，便收拾起撞了满地的蔬菜。
那姑娘好像吓得不轻，粗布里包着都嫩笋都被撞翻，被马蹄踩地一地模糊，她脸涨得通红，眼里仿佛要滴出水来，“官人…这…这笋怕是卖不了你了…”
“无妨，那这余下的笋我都要了。”
听罢，姑娘抬头看着眼前的这个郎君，“那…我便不收小郎君的钱了，这些笋都有点坏了，卖不出好价钱了。”
不等陆南州将钱给她，她便包好那些笋递给了陆南州，朝他温和地笑了一笑，便离去了。
后来，陆南州再未见过那个卖笋的年轻姑娘，脑海中却时常记起那姑娘的音容笑貌。
夏至，梁溪旁的军樟山。军樟山旁十里地是个坟地，葬着陆南州的母亲。这一带鲜有人来，人们皆畏鬼神而不来阴气极重之地。他的母亲是旧时代的妇人思想，一生为陆南州的父亲左右操劳，死前最后也只愿能葬在自己先生墓旁，这算是了却了她一桩心愿。“娘，我给你带了你最爱吃的笋，这年代是越来越不太平了，您 去那边找父亲也算是不受这煎熬了…”
“日本人早晚都会打过来…到时候啊…我就回军队里，也算是报效国家了…”
陆南州喝着陈酿的高粱酒，断断续续地在父母亲的墓前念叨着，“这样也好，我也算是彻底无牵挂啦…”
虽已入夏，这山间的风却直吹地满身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