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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点灯》修订版  第五章  东海异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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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章  东海异岛
丁晴送来了汤。小鸡炖蘑菇是一道东北名菜,虽然比不上家里做的地道,出门在外也就别挑剔了。丁晴又去和厨师商量还有什么补品,我独自走上船头,背靠栏杆坐下。
  方卉正在海中游泳。雪一样白的比基尼勾勒出曼妙曲线,浑身肌肤比泳装还白。丰盈的乳峰,纤细的腰肢,圆润的美臀,修长的双腿。无处不显美艳,没有一丝瑕疵。她水性极好,泳姿也漂亮洒脱。时而潜入水底,时而破浪而出,漆黑飘逸的长发形如一朵盛开的墨菊。
  范大脑袋在岸上摇头晃脑,手舞足蹈,追逐着一只小小螃蟹,跑过来跑过去,却偏偏总也追不到,屡战屡败屡败屡战。自得其乐,乐在其中,像一个容易满足的孩子。
  忽然,水淋在大脑袋上,范大脑袋看了看天,晴空万里,并未下雨,转身发现原来是方卉向他撩水,范大脑袋立刻还击。水花飞溅,晶莹闪亮,宛若颗颗流光溢彩的珍珠。
  水雾笼罩中的一男一女,犹在一个五彩缤纷的梦境。
  海面平静,波光粼粼。阳光温暖,照在身上。
  我不知不觉睡着了,恍惚听见范大脑袋在喊:“无殇,你看这是什么?”
  我抬起头。只见范大脑袋远远站在沙滩尽处、山峰脚下,那里一片灰黑乱石,犬牙交错,怪异狰狞。
  他双手高高举起一个椭圆形的东西,竟是一枚大得出奇的蛋。
  “是不是恐龙蛋啊?”范大脑袋得意洋洋。
  突然,一座山丘从范大脑袋背后升了起来!
  一颗硕大丑陋的头颅仰天发出一声低沉沙哑的鸣叫。
  那竟是一只巨型海龟。
  有足球场大小,壳甲呈深褐色。它的出现真像凭空冒出一座大山。
  范大脑袋回头一看,扔下龟蛋,撒腿就跑。
  巨龟眼珠一转,两条巨大如桨的前肢一摆,那山一般的身躯向前一跃,覆盖了范大脑袋!
  我眼前一黑,范大脑袋挂了!
  巨龟缓缓向后退去,地面一片七零八落。
  空旷。
  死寂。
  欲哭无泪。
  心在滴血。
  转瞬之间一个生命就粉碎了,一个曾经无比鲜活的生命。
  他本不该来,可他还是来了;我们并肩作战,我们一起流血;素未平生,一见如故,我们是生死之交,我们是血性兄弟……
  就在这时,一大脑袋从两块巨石中间冒了出来,还夸张地抖了抖碎石和沙土。
  他没死。
  他居然没死!
  范大脑袋拼命地逃,巨龟在后奋起直追。
  范大脑袋还想和巨龟绕圈子,巨龟爬行速度极快,前肢几次险些扫中范大脑袋。
  倘若被这大脚碰到,就是鸡蛋碰石头,肯定骨断筋折,不死也是重伤。
  范大脑袋只有狂奔,向船狂奔,他已别无选择。
  踏板已经抬起,此时放下根本来不及。我见脚下有一捆缆绳,就抓起缆绳,拼命抛了出去。
  缆绳刚刚落地,范大脑袋已到跟前。他双手拉住绳索,向上攀爬,我则往回拽绳。
  这家伙不仅脑袋大,身子也沉,两人合力也进展缓慢。说时迟那时快,巨龟已然赶到,脖子一扭,大口一张,便向范大脑袋咬去!
  情急之下,我一松手,范大脑袋咚地掉进海里,不知是否摔得半死,却恰恰躲过这口。
  从船上看,那巨龟的壳几乎与船一样高,其上纹理清晰可辨。我真担心巨龟仰起头来给我一口,不过此刻还是范大脑袋更危险。
  巨龟俯头向他噬去,我使出吃奶的劲一拽绳子,大脑袋果然没有松手,被我凭空扯起几米。
  巨龟的头扎进海水,激起阵阵大浪,铺天盖地,犹如暴雨。
  我浑身上下瞬间湿透,再看范大脑袋,漫天水雾中,这厮居然落在了巨龟鼻梁上,正在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巨龟鼻孔不停歙动,像两个深不可测的山洞。
  范大脑袋似随时会被吸入洞中。
  巨龟眼珠直转,四处寻找,可偏偏看不到范大脑袋。
  范大脑袋就在两颗寒光四射的硕大眼珠中间。
  巨龟仿佛意识到了什么,猛然低头,范大脑袋立刻从鼻梁上滑了下来,直接荡到巨龟眼前。



1楼2009-04-17 09:16回复
      范大脑袋面对一颗巨型左眼。
      巨龟眼珠实在太大,就像一座水潭,足以淹死范大脑袋的水潭。
      巨龟终于看清了,刚要有所反应,与此同时,范大脑袋一脚踢出!
      命中。
      巨龟显然吃了一痛,被激怒了,猛一甩头,由下向上,巨口噬来!
      我的双臂已经麻木不仁,再使不出一丝力量,范大脑袋变得越来越重。
      范大脑袋犹如吊在半空的蜘蛛,上不去,下不来,不松手是死,松了手死得更快。
      巨口像一道无底深渊,在范大脑袋正下方,越张越大,越逼越近!
      突然,两道人影一闪,一左一右,同时发力,范大脑袋惨叫着飞了起来,飞上高空。
      巨龟顿时一个扑空,狠狠砸在船头,竟将我们的船推回海面,这是多大的力量!
      萧疯子和徐平往回一扯,范大脑袋重重落在甲板。
      我舒了口气。
      范大脑袋忽然大叫:“俺的屁股被吃掉了!”
      众人看向他的屁股,那里果然有血在流。
      我将他翻过来,那地方的裤子不见了,一片血肉模糊,不过绝大部分还在。
      范大脑袋重复着“俺的屁股”,徐平嘀咕了一句“又不是鸡屁股,有什么好吃的!”;范大脑袋继续着“俺的屁股”,萧疯子道:“不是吓傻了吧?”范大脑袋忽然就没了声音,因为他听到了一句话,一句来自方卉的话:“范大脑袋伤在哪了,让我看看让我看看!”
      范大脑袋立刻四肢并用,将自己平移到担架上,当然是正面朝上,被两名水手抬走了。
      尽管屁股还在流血,面容却一片淡定安祥。
      他真像一位绅士。
    巨龟一直在岸边徘徊,不过它没有下水,应该是在守护它的蛋。没人知道巨龟会不会在夜晚发动攻击,我们又不能再次返回深海。船在岛与深海之间,我们只能在海上过夜。全船处于高度戒备,水手随时武装待命,漫长的黑夜开始了。
      丁晴给我端来一碗鲫鱼红枣汤,她听厨师说鲫鱼红枣也是大补。我将汤递给范大脑袋,说:“你比我更需要补血。”丁晴“哎呀”一声夺回了汤,道:“有的是呢,马上就来。这碗是人家特意为你用小锅小火慢慢熬的,你别不领情啊!”
      范大脑袋道:“这汤俺可不敢喝,喝了会折寿噢!”丁晴娇嗔:“又不是毒药,折什么寿?”范大脑袋长长一叹:“喝一碗鲫鱼红枣汤当然没问题,可是破坏人家姻缘就要折寿了。这样的热汤俺不喝,这样的傻事俺不干。”
      丁晴俏脸一红,低下了头,我赶忙转移话题:“大脑袋你招惹那只大龟做什么?”范大脑袋道:“方卉在那游泳,俺浑身是伤游不了泳,就四处闲逛上了山坡,草丛里有一颗蛋,俺不知道是什么蛋,就拿起来问问你。谁知道差点丢了小命,这不是扯淡嘛!”
      方卉在病床边昏昏欲睡,她和我一直守在这里,忽然问道:“什么是扯淡?”范大脑袋苦苦一笑:“今天俺和蛋发生的事,就是扯淡。”方卉自责道:“反正都是我的错,我听师姐的就好了,我不游泳就好了,你就不会受伤了。”
      范大脑袋道:“是俺自愿的嘛,和你没关系。明天咱们再去游泳吧?”方卉连连摆手,道:“我以后再也不要你陪我游泳了。”范大脑袋几近绝望:“那不更扯淡了嘛!”方卉道:“什么叫更扯淡啊?”范大脑袋解释不是,不解释也不是:“俺头晕啦。”方卉道:“那你先休息吧,明天再给我解释。”范大脑袋彻底无语,闭上双眼作晕厥状。
      丁晴对我道:“无殇,我们回去吧,别影响人家了。”我故意道:“那可不行。我要在这照顾大脑袋,照顾到明天天亮。”丁晴明白我的意思,笑道:“你还真够朋友!”我说:“那当然了。”范大脑袋睁开眼睛,一个劲儿冲我眨巴,我和丁晴这才离开。
      我们并肩走上甲板,走进这片无边夜幕。
      一轮圆月涌出大海,孤悬于辽阔苍穹。幽冷清辉洒落海面,浪涛一片一片泛起光芒,起起落落,闪烁不定,粼粼波光似浩瀚银河。
      偶尔有鱼跃出水面,也被镀成白银,涟漪一圈一圈荡漾,转瞬消失不见。一群海鸥低翔掠过,银色翅膀和羽毛,听得到鼓动双翼的声响,仿似邀我遨游长空。
    


    2楼2009-04-17 09:16
    回复
        前方的岛屿剩下一个灰暗轮廓,在数千米外与我们的船对峙。
        远近一切都是银白,像一个绮丽梦境。
        “你和吴霜以前认识吗?”丁晴率先打破沉默。
        “没有。”我说。
        “那她为什么对你那么好?”
        “是吗?”
        “是!”
        “我不知道。”
        丁晴又问:“我对你好吗?”
        我只能说:“好。”
        “我俩谁对你更好?”
        “你。”
        “知道就好”,丁晴甜甜一笑,飞快地在我脸颊吻了一下,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就逃走了。
        我望着丁晴的背影,目光逐渐变得迷茫。
      我躺在床上。
        辗转反侧,孤枕难眠。
        想起很久没有做梦了,也见不到梦中人了。
        既然是梦,怎可当真,再真实的梦也只是梦而已。梦不能改变我的生活,我更不能靠梦生活。我找不到人说我的梦,也没人愿意听我的梦。
        东方一点一点泛白,我心潮起伏,一夜未睡。
        船启动了。
        巨龟一直还在岸上,我们只能绕岛而行。沙滩已在后面,巍峨峭壁临海矗立。
        这些山崖直上直下,寸草不生,宛若刀砍斧劈,形成屏障,根本无法攀登,更别说翻越了。想不到看似宛转的山脉,到了海边竟有如此变化。
        船一路向前,岛上景色毫无变化,除了悬崖就是陡坡。
        范大脑袋心有余悸,道:“难道只有原路返回,老龟还等着俺们呢!”萧疯子道:“那就和它决一死战!”范大脑袋咧了咧嘴道:“决一死战?你这话说得轻巧,俺可知道它的厉害!”萧疯子道:“你要是不招惹它,它早走了。”范大脑袋不服气道:“你怎么知道它走不走,你又不是它。”萧疯子道:“你……”范大脑袋道:“俺什么俺?”
        就在这时,峭壁一转,突然现出一片极其广阔的沙滩,一排庞大石阶从遥远山峰垂下,横亘沙滩,落入大海,犹若一条气势磅礴冲天而起的巨龙。更令人惊骇的是,两个巨人正跪在石阶两侧,面朝海水,一动不动,竟是两座栩栩如生的巨型石雕!
        众人哑然。
        一片静寂。
        我们正在靠近这座岛屿,靠近一个伟大奇迹!
        船缓缓靠岸。我们走下踏板,走向石阶。
        这些石阶由巨大平整的灰白条石铺就,每块石头的大小和质地相同,边缘棱角非常整齐。台阶足有十米宽,高度到我大腿位置,上下稍微有些费力。
        两座石雕位于岸边,似古代男性士兵。头发披散,遮住脸孔,身穿铠甲,腰悬长刀。一手紧握刀鞘,一手紧握刀柄,虽是双膝跪地,却似随时就要暴起出刀!
        我独自一人往下走,竟然发现石阶一直伸入海面,根本看不到尽头。台阶自上而下呈一直线,水面以下也是笔直。
        海水清澈。碧波荡漾。
        水中的石阶表面异常洁净,就像有人天天在走一样。
        怎么会呢?我随即想,莫不是当年的建造者选择了一个朝向洋流的方向,洋流冲刷走了水草和淤泥。向两旁看,果然嶙峋突兀的岩石上也一片干净,且遍布刀刻一般的深深沟纹。从纹理的横向走向,可以判断洋流来自正前方。
        耳畔忽然响起一个声音:“是谁要从海里走上来?”
        萧疯子出现在我身边,似在喃喃自语,又像在问我。
        这的确是一个问题。谁可以在此走上来,再走下去,走上来自然是上岛,走下去又通向哪里?
        我回过头,又是一惊。
        只见远山之上,石阶所在,忽然弥漫开了烟雾,刚才分明没有,仿佛凭空出现。一面沿阶而下,一面升腾而上,融入一片低矮云层,就像连接了天与地。
        那片铅云从山后涌出,层层叠叠压迫着海面,像一支偌大巨掌,随时可能拍入大海。
        阳光消失。
        长空阴霾。
        巨浪滔天。
        水花飞溅。
        一阵狂风呼啸掠过,我和萧疯子衣袂纷飞。
        “东海异岛,有怪守石,可医百病,不死永生。”萧疯子漫声低吟,乱发飞舞,状若疯魔。
        我迎向大风,傲然伫立,一股力量油然而生。事已至此,我别无选择,不论生死,必须直面。
        在我们面前,岛屿形如一头巨兽,一片灰暗,阴森。
      


      3楼2009-04-17 09: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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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楼2009-04-19 09: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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