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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起初只是呈放射状喷出来,像喷泉一样,但是水量巨大,而且很有冲击力,将他们里里外外浇了个通透。水里还有一股药草和香料味,闻起来像是邪见的温泉。不一会喷泉就渐渐小了下去。
铃稍稍走近了一点,细看水的源头,可是还没来得及看清,那个东西又喷出大量的水,不同于之前的喷泉,这次的水跟洪水一样,不断涌出,水量比之前大了不少,冲击的力道也更大,一下子冲得铃摇摇晃晃。杀生丸早已收起了斗鬼神,此刻眼疾手快,在铃摔倒在地之前挟住她飞上了天空。
铃抹了把脸,意识到自己身在何处,也不敢再往下看,而是把头埋在了杀生丸的披肩里。杀生丸感觉到她在发抖。
邪见在下面呼喊着他的名字,他低头,这才看清了地势。邪见选了个坏地方,这里地势比周围都要低,四周有一圈勉强算作圆形的分界线,线内的植被明显比线外要低矮稀疏。而这个圆形区域内的地势,中间低四周高,看上去就是一个没有水的大湖——而且比上一次那个湖面积还要大。邪见此刻正站在一棵比较高的大树上,泪汪汪地看着他。
“杀生丸少爷,别丢下我啊!”
水位上涨地厉害,很快就会没过邪见的位置了。杀生丸内心巴不得这个蠢东西早点去死,但是他最终还是飞低了一点,伸长了披肩去够邪见。
他飞到了地势较高的地方,披肩一甩扔下了邪见,然后缓缓落地放下还在发抖的铃。
现在铃倒是不需要再继续洗漱了,她浑身都是湿漉漉的。她感觉到了脚下坚实的土地,于是慢慢从那一团毛里面露出头。偏巧现在已经傍晚,微凉晚风吹着她的脊背,她马上打了一个响亮的喷嚏。
邪见爬起来看了看小女孩,忍不住抱怨:“人类的身体真是脆弱,淋一下冷水就能生病!”
“我……我没事。”铃的声音颤颤巍巍的,“就是……有点冷……”
“邪见,”杀生丸的声音听起来冷酷得要命,“去生火。”
邪见连忙去找干柴,然后拿人头杖生了一把大火。铃离开了杀生丸肩上那团毛,慢慢移到火堆边上,伸手烤着火。有了暖意,她紧绷的身体也松懈下来。可是她慢慢地,离火堆越来越近,小手几乎已经够到了火苗。邪见急忙拉住她,把她拖远了一点。
杀生丸的衣服可以用妖力蒸干,铃就只能在火堆边慢慢烘。由于夜晚的湿气,她的衣服直到半夜才干透。她坐在火堆边摇摇晃晃,强迫自己不要睡着。睡着就吃不到杀生丸少爷带回来的红果子了,她对自己说。
邪见打着呼噜,抱着人头杖睡得香甜。杀生丸不想听到这个家伙在半夜发出鬼叫,所以没有刻意吵醒他——不过看到邪见那副鬼样,头真的很想一脚踩下去。
“杀生丸少爷!”铃压低了声音,欢快地呼唤。
杀生丸面无表情,把手里的几颗果子放到她膝上:“拿去。”
明明一开始的味道非常刺激,甚至有点摧残舌头,但是为了之后的那种香甜,铃就是要把汁液在嘴里多含一段时间。几颗果子下肚,稍微弥补了她的饿感,她感觉自己的身体都由内而外散发着热量。
杀生丸坐在一棵树下闭目养神,长长的银发直拖到地上,却依然不染纤尘。铃记得邪见说过,杀生丸少爷还有一个弟弟,“可是除了银发和金瞳,他们没有一点相似的地方。”邪见的原话是这样的。
兄弟啊。她也曾经有过一个兄弟。可是那似乎是很远很远的记忆了。
她悄悄走到杀生丸面前,问:“杀生丸少爷,铃能不能问您一个问题?”
“什么事?”杀生丸抬眼。
“您和那个妖怪的弟弟,是怎么打起来的?”
杀生丸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那个妖怪好像很关心它的弟弟呢。”
“是吗?”杀生丸终于出声,可是声音在铃听来像是冷哼。
“铃是人类,又是小孩子,不懂你们妖怪的世界,可是您在杀那个妖怪之前还说那样的话,是不是不太好啊?”
杀生丸沉默着。
“妖怪其实也是讲亲情的吧?随随便便的杀戮,不太好哦。”铃说。
“铃……”杀生丸在大脑中搜寻着合适的词,“……这个世界的弱肉强食,你不懂。”
“我懂!我的父母和哥哥就是被土匪杀死的……”
她低着头,杀生丸怀疑她下一刻就会哭出来。他向她伸出手,却伸到一半就停住了。这是在干嘛呀!他快速收回了手。
“杀生丸少爷,随随便便的杀戮,和土匪有什么区别?”
“或许……是没有区别……”杀生丸轻声说完,转过头不去看她。
铃不再说话,乖巧地坐在他旁边,抬头开始数星星。她想不出该对杀生丸说什么了。刚刚杀生丸少爷的语气,让她心里过意不去。是不是说得太过分了呢?
一颗流星划过,铃马上闭上眼睛许愿。“希望杀生丸少爷一生平安。”她喃喃道。
她缩成一团熟睡的时候,杀生丸悄悄把披肩伸长覆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