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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弦一墨】✲2018-02-26【小说】 庆余生(已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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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P属地:湖南1楼2018-06-05 12:02回复
    《庆余生》
    来源:lofter
    作者:淇奥清风
    文章比较长,我准备分2天搬完,如果急着看完的亲,可以私聊发百度云给我,我分享给你


    IP属地:湖南2楼2018-06-05 12: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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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
      七月流火,微风中裹挟着些许凉意透过古木雕花窗,带起香炉中透出的烟打着旋儿飘远。窗下的棋盘零星的散着几颗棋子,似乎是一盘残局,执棋之人却并不急着落子,像是在等什么人。一阵急促的叫喊声从远处传来:“少爷……少爷……”这声音由远及近,透着几分焦急,是顾小甲。
      先闯入顾射视线的却是神色惶急、一身狼狈的郝果子,后面紧跟着一脸担忧的顾小甲。
      “少爷,果子他这是……”顾小甲急得有些不知所措。
      “顾公子,我家少爷他……”郝果子的声音带着几分哽咽。
      顾射心里一紧,掠过一丝不祥的预感。
      “我家少爷他…他…他掉进山崖了……”郝果子一路紧赶慢赶终于见着顾射,心里绷着的弦似终于承受不住,痛哭出声。
      “什么?!”顾小甲失声喊出,他立即转头看向自家少爷,却见一向沉着冷静的顾射腾地站了起来,带落了一地棋子。
      “是哪处山崖?”
      “西山落日崖。”
      顾射身体晃了晃,被顾小甲一把扶住。他此刻只觉耳边一阵阵嗡嗡作响,什么声音也听不进去。
      “少爷......”
      顾射面色惨白的站立着,等待涌向心脏的血液回流。在僵硬颤抖的四肢重新恢复知觉的那一刻,他一言不发地猛冲了出去,直奔马厩,解开视线所及第一匹未解鞍鞯的马,翻身而上,用力一夹马腹,便朝西边狂奔而去。
      顾小甲忙拉着止不住哭的郝果子,一路跟过去,一面拉住一个下人,急声说道“去县衙通知金师爷,陶大人掉下落日崖了,”一面也拖过一匹马来,紧紧追在了自家少爷的身后,只是一匹马驮着两人毕竟比不上一人一马,不消片刻便被前面马甩在身后,很快便消失在视线中。
      “少爷你慢点儿,等等我们。”顾小甲急得直抽马鞭。眼见是跟不上了,马也有些疲累,速度便慢了下来。
      “你家大人怎么会去了落日崖?你家老陶呢?没跟着一块儿吗?”顾小甲低头问眼睛早已红肿的郝果子。咋闻此噩耗,他也有些缓不过劲来,西山落日崖地势险峻,下山的路有几段仅能容一辆马车堪堪通过,一边是崖壁,另一边却是万丈深渊。是以平常人们都不会驾着马车从落日崖上下山。若真是掉下去了,只怕是凶多吉少。只是这话,他却是不敢告诉郝果子。
      “老陶昨日去了华阴县办事,今日还没回来。少爷他本来是不走那儿的,都怪我偷懒贪玩儿,在觉音寺逗留太久,回城天色已晚,又仗着自己胆子大,便想抄近路回城,怂恿着少爷走了落日崖这边的路。经过落日崖时,那马不知怎的,却突然发了狂,少爷在车里还不忘将我推下马车,只是他自己却...他自己却连人带马摔下了山崖,”郝果子伤心欲绝,“我恨不得掉下去的是我,换回少爷平平安安才好。”
      “好端端的,去觉音寺做什么?”顾小甲有些疑惑,“你也别哭了,这样哭下去,你眼睛可怎么受得了?”
      “眼睛瞎了才好呢....”郝果子有些赌气。
      “好好好......”顾小甲见他这时候还不忘与自己赌气有些无奈,也不问了,见他实在伤心得厉害,这时候也不与他拌嘴。
      马一路疾驰,终于赶到了落日崖。这时太阳已快要下山,万道霞光洒向落日崖,给山峰镀了一层金,平添了几分暖色,只是这时,却无人有心思去赏这景了。
      崖边只一匹马,不见顾射踪迹。顾小甲急了,“少爷,少爷...你在哪儿了?少爷”接连几声崖边都没有回应就更慌了。“坏了,少爷不会跳下这山崖了吧。”顾小甲急得团团转。
      这时崖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顾小甲忙探头一看,大惊“少爷!你怎么下去了?”忙探手去拉顾射,郝果子也顾不上哭,连忙过来帮忙。
      二人合力终于将顾射拉了上来,这时才看见顾射腰上系着藤蔓拧成的一股绳子,衣服凌乱不堪,哪有平时冷静自持的样子。
      “少爷,你怎么下去了?太阳快下山了,这多危险啊!”顾小甲连声抱怨。
      “顾公子,你看见我少爷了吗?”郝果子有些急,连声问道。只是他关心则乱,悬崖这么高,地势又险,顾射一介书生,肯定是到不了崖底的。
      顾射摇摇头,“这落日崖地势险峻,下面浓雾弥漫,荆棘丛生。不过我却看到了马车被荆棘挡住,悬在了崖上,只是...”
      “只是什么,没看见我家里少爷是吗?那他定是掉下去了。”郝果子有些心灰意冷。
      “陶大人,陶大人...顾公子......”这时金师爷驾着马车,带着衙门里的一众人赶了来,后面跟着老陶,他刚回县衙,就接到报信,只说自家少爷掉下了落日崖,连忙跟着一块儿赶来。
      金师爷和老陶下马车,见顾射这副形容大惊,忙问“顾公子,这是怎么回事?陶大人呢?”
      郝果子不语,抬手指向崖下。
      老陶大惊,纵身一跃,消失在崖边。
      “这可如何是好,这天色已晚,到了晚上,可怎么找。”金师爷急得直拍手。
      “这落日崖平日无人下去,下面长了许多荆棘藤蔓,马车能挂在上面,人更轻,是以,找人扎着火把,连夜下去搜寻,或许有救。”顾射突然开口说道,声音倒似恢复了一贯的冷静,带着让人信服的沉着,好似一开始那个纵马狂奔的人不是他一般。
      “好,我这就安排。”金师爷一听,立刻安排人行动起来。


      IP属地:湖南3楼2018-06-05 12: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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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
        傍晚将至,夕阳余晖照旧洒向落日崖,落日俯瞰着大地,似俯瞰着芸芸众生,不辨人间疾苦悲喜。
        这个时辰,落日崖一反往常的冷寂,反倒人头攒动,却原来是丹阳县的百姓不知从哪里得知了县令大人坠入落日崖的消息,他们对这位现任丹阳县城的父母官一向很是爱戴敬重,便自发组织了一些青壮年结好长绳套腰上,下到崖底去搜寻,帮不上忙的老弱妇孺也自发给下崖搜救的县衙差役备了干粮和水,只远远守着落日崖等消息。只是这落日崖奇险,能真正下到崖底的人却是不多,众人搜寻了几天几夜,也不见陶默踪迹,大家都道只怕是凶多吉少了,气氛有些低沉压抑。
        “驾...驾...吁...”顾小甲勒住马缰,马打着响鼻连带着马车一起停了下来。
        金师爷迎了上来“小甲兄弟,你总算来了。你看顾公子这...”金师爷是知道与自家大人交好的顾公子是何身份的,是以有些为难,他这番既心系自家大人安危,又担心顾射这样下去迟早会出事,只怕到时候就算自家大人活着救回来,也不好与京城交代。
        顾小甲顺着他目光看去,明白他的隐忧,不光金师爷急,他更急,陶大人尚无任何消息,自家少爷不吃不喝也不说话,与郝果子一起在崖边站了两天两夜,旁人劝也甚反应,任他说破了嘴皮,二人一样固执地守在崖边。顾小甲无奈,转身从车上取下两件大氅,拿着食盒朝二人走去。这时人影一晃,他定睛一看,原来是老陶从崖边飞了上来。
        “老陶,你上来了,找到少爷了吗?”郝果子急急上前问道,声音沙哑,顾射面上不显,也无声望着他,只紧皱的眉头显示出他此刻的内心。金师爷也围了上来。
        老陶摇摇头,似一夕之间老了十岁,五年前东家蒙冤,他没能把人救下来,如今东家唯一的血脉坠崖,他也无能无力,这样,他还有何颜面去九泉之下面见东家。
        郝果子一下瘫倒在地,顾小甲忙放下手中物品伸手去搀他,这厢手忙脚乱,又担心自家少爷,他转头看向顾射,却见顾射面无表情,这样子却让他没来由的更加担心。
        崖下陆陆续续的有人上来,远远等着的百姓瞧见动静,都围了上来。听闻带上来的消息有那心慈的,甚至拾起衣袖抹起泪来。
        金师爷一面忙着劝导围观的百姓,一面招呼差役将郝果子扶上马车。顾小甲站在顾射边上,小心觑着自家少爷神情,半晌,试探着开口“少爷,这搜寻这么久了,也不见陶大人的踪迹,这恐怕是...”顾射面上一冷,顾小甲连忙改口“这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听闻搜救的衙役大哥们说,这落日崖下有一寒潭,陶大人许是掉进了寒潭里,被人救起来了也说不定,少爷咱们不如先回去,休书一封给连老将军,请老将军着覃城太守派人帮忙在崖下搜寻如何?这新上任的太守江大人是老将军的部下,请他派人或许管用。”顾小甲说完心里也是没底。
        他本以为要费一番口舌才能劝动自家少爷回去,没成想顾射闻言抬脚走向马车,顾小甲见状总算松了一口气。


        IP属地:湖南4楼2018-06-05 12: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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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
          古木幽窗,伴着虫鸟声,透着一股凉意,窗下的棋盘早已恢复原状。
          “少爷...”未见其人先闻其声,顾小甲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江大人那边来信了。”顾小甲进门先看了看顾射的神情,见没什么异样便从胸口掏出一封信递给顾射。
          顾射接过信展开从纸上一扫而过,面上一冷。
          “这信上说了什么?”顾小甲瞧着自家少爷神情突变,忙问道。
          顾射不语,沉默半晌开口,“带我去见郝果子”说着起身向外走去,“去县衙请金师爷和老陶过来。”
          顾小甲见状忙跟上“我这叫派人去县衙请,不过郝果子自落日崖回来就病倒了,吃了几日药也不见好。”
          “......他这是心病。”
          “可不是嘛,都是心病。”
          顾射斜睨他一眼,他被瞧得心里一慌,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胆子硬着头皮接着说道“少爷难道不是吗?这几日少爷虽面上不显,却也是茶饭不思,夜不能寐,回来这几天,就没见少爷您真正休息过。我知道您是担心陶大人,我们也担心,可少爷您这样下去,便是陶大人救回来了您的身体也拖垮了,陶大人到时候死里逃生看见少爷您这样,可要如何是好?”顾小甲憋着一口气说完,心里更加忐忑不安。
          顾射闻言顿步,却并不开口,看向园中的亭子,继续抬步向雅意阁走去。
          顾小甲大松一口气,匆匆拉过一个家丁交待一番,追着顾射脚步赶去。
          不稍片刻,二人便到了雅意阁。
          郝果子面如死灰,躺在床上,才不过几日,已是形容枯槁。他自小与自家少爷一起长大,陶墨心地纯善,性子又和软,与他就没说过几句重话,更别提打骂于他。他与其说是陶墨的贴身奴仆,倒不如是陶正淳为陶墨寻的玩伴,从小到大一应吃穿用度都是比着自家少爷来的。郝果子没有家人,早已将自己视为陶家的一份子,对陶墨也是忠心耿耿,从无二心,他尚如此,陶墨又何尝不是把他当做了自己的亲人一般,此次出事,陶墨不顾自身安危救下他,自己却下落不明,这让郝果子内心更是愧疚难安。心病还需心药医,陶墨一日没有平安回来,他这病就一日好不起来。
          顾小甲心里明白,正因为明白,才更怕他也出事。这离陶墨坠崖的日期越来越久,生还几率也越来越低,这几日,顾小甲随时让人看着他,生怕他做傻事。
          “郝果子......我家少爷来看你了。”
          郝果子眼珠转了转,看见顾射站在床边也无甚反应。
          “想为你家少爷报仇吗?”顾射看着他道。
          郝果子猛地转过头来,“你说什么?”声音嘶哑。
          “报仇,什么报仇,少爷你的意思是...”顾小甲惊问。
          “顾公子,你的意思是我家少爷是被人害的?”郝果子半撑起身子,惊讶的瞪大了眼睛。
          “顾公子说的没错。”旁边突然插入一道声音,是老陶。顾小甲派去的家丁刚出门,就碰上老陶上门拜访,连忙将人领了进来。“看来顾公子已经发觉出异样了,刚听闻少爷坠崖时我心急如焚,是以没有细想。过后仔细一想,却觉得不对劲。”
          “是谁?是谁要害我家少爷?少爷一向与人为善,从不与人交恶,是谁?!”郝果子本来有些将信将疑,老陶一番话下来,已是深信不疑。
          “想知道是谁害了你家少爷,就好好拾掇下自己,别仇人没找出,自己倒先去了,那你家少爷倒是白救了你。”顾小甲趁机故意冷冷开口。
          郝果子听闻了新的消息,总算乖乖配合喝药,又用了一些粥,收拾一番强撑着随顾射老陶到了书房。书房此时已经已多了一个人,正是刚刚派人去请来的金师爷。
          “顾公子,”老陶刚一落座,便开口道,“此次我下到崖底,虽未找到我家少爷,但在崖底发现一汪寒潭。我教中也有弟子下到寒潭底查看,也并未发现任何少爷的踪迹。活要见人,死...”老陶有些说不出口,似是害怕一语成了真,顿了顿,“死要见尸,这没有一丝踪迹,是以,我怀疑少爷很有可能是掉到寒潭里却被别人救起了。只是这崖底罕有人至,要查出谁救起来的却是有些难度。不过我们仔细查过挂在崖壁藤蔓上的马车却发现有些蹊跷,马车车轮被人做过手脚,正常驾驶察觉不出来,一旦马车跑起来车轮受不住力,便会很容易散架。所以,我在想,是有人想要我家少爷死。”老陶说着,只觉久违的嗜血冲动涌上心头。
          虽然已经知道陶墨此次遭难乃有人故意为之,听闻这些话在场的人仍有些心惊。
          “我得出此结论是因为马车被人做过手脚,不知道顾公子又是从何处看出的?”
          “这就得问问郝果子了。”顾射话音刚落,众人皆看向郝果子。
          “问我?”郝果子有些莫名。
          “对,那日你是不是与顾小甲说过,本来马车走得好好的,马却突然发了狂。”
          “正是,那日天色已晚,所以我们没从南面惯常上下山的路回城,而是抄近道从东面落日崖这边下了山。本来马车走得好好地,马却突然发狂四处乱窜,怎么都停不下来。当时情急之下未及细想,现在想来的确奇怪。也不知道是谁,叫我知道了,我一定...一定....”郝果子面色愤然,有些说不下去。
          “这正是我觉得奇怪的地方,”顾射接过话头,“覃城郡守江大人近日传信来,不只我们两路人在查舞文的下落,看来有人见他坠入崖底还不放心!郝果子,你们当日在觉音寺可曾见到什么奇怪的人?”
          “奇怪的人?觉音寺香火鼎盛,每日去往觉音寺的香客络绎不绝,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你们去觉音寺干什么了?”顾小甲上次没问出个所以然,今日见郝果子肯开口说话,忙得空问道。
          “少爷听说觉音寺空明大师收藏了一副上好的墨玉棋子,便想去求了来送给顾公子,没成想后面会出现这样的变故。”
          众人闻言皆有些了然,只顾射楞了楞,他原以为陶墨又是去管什么闲事去了,今日请了金师爷来也是想问问最近衙门有没有什么棘手的案子。
          想到这里,他开口问道:“金师爷,最近衙门可有什么棘手的案子?”
          “近日丹阳县都没有什么案子,有也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说到大案,近日临县华阴县倒是出了件大案。”
          “孟家灭门案。”老陶接过话头。


          IP属地:湖南5楼2018-06-05 12: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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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
            “正是,大人坠崖前一天,华阴县曾出了件大案,”金师爷颔首,“华阴富户孟员外府上于本月十四日晚突然走水,一夜之间整个孟宅化为灰烬,府上包括前往道贺的宾客一共六十七口人,无一幸免。”
            “十四正是少爷前往觉音寺的前两天,案子发生后华阴县令着手调查此案发现,此次突发大火并非意外走水,而是有人故意为之。案发前一日,孟员外正在为找回失散多年的幼子而大举宴请宾客,是以当日府上人来客往,晚上亦有不少远道而来的客人歇在了府上。这孟员外与我先前东家有些渊源,当日我教中也有不少人代表本教前往道贺,亦丧生在此次大火中。若说意外走水,此次前往道贺的几人都有功夫在身,宴请的宾客亦有不少江湖中人,当晚却一个都没有生还,这正是本案奇怪的地方,是以十五日当天我才会前往华阴县处理几人的后事,顺便调查此事,没想到隔日赶回却碰上少爷突遭横祸,更可恨的是居然是人为!”老陶说着一掌拍向桌面,上好的实木桌顷刻出现裂纹。
            在场众人见他此举,皆有些默然,“这孟家灭门案与陶大人难道有什么关系不成?”顾小甲见气氛有些凝重,忙开口问道。
            “若说陶大人与什么人有什么仇怨那是绝不可能的,此次这幕后之人对大人痛下杀手,最有可能便是大人无意之中知道了他们什么事情,或者无意中看到了什么。大人常去的地方也就县衙,平日的活动范围皆在丹阳县城和顾公子府上,这再正常不过了,若说唯一与平时不大一样的便是本月十六日去往觉音寺这一件事了,难道大人是在觉音寺碰上了什么奇怪的事儿让人非要杀之?”金师爷若有所思的开口。
            “不可能,”郝果子斩钉截铁地说道,“那日我陪少爷前往觉音寺,并未遇上什么不寻常的事情。我们前往觉音寺便直接去拜见了空明大师,听闻那空明大师是远近闻名的高僧,从不轻易见人,平日不知多少达官贵人名门公子投上拜帖想要见上一见都没能成功,我与少爷那日原也没想轻易能见到他,原想只要心诚,即便此次见不上也没什么干系,没成想那日空明大师却意外的见了我家少爷,还与我家少爷十分投缘,相谈甚欢,空明大师得知少爷十分喜欢那副收藏的墨玉棋子当即取出赠与了少爷。大师如此痛快,少爷反倒有些不自在,便与空明大师约好下次再去拜访,墨玉棋也留下准备下次去取。此事也没什么异常,难不成空明大师与少爷一见如故也算是奇怪的事儿不成?”
            “这倒不奇怪,舞文本就赤子之心,简单纯粹,如空明大师这般的得道高僧,看人眼光自是奇准,对舞文另眼相待算是最正常不过了。”顾射赞同道。
            “总之此事没那么简单,我此番过来也是想与顾公子商量此事,”老陶道。
            “我们掌握的线索太少,还请陶老与金师爷继续派人搜寻,陶老,此次搜寻的另一批人马似是江湖中人,还得麻烦您老人家查一查,华阴县的这个案子恐怕与舞文坠崖也有诸多牵连,还得麻烦金师爷从孟家灭门案查起,弦之这边便从觉音寺开始查起,这样也两不耽误。”顾射语气前所未有的诚恳,这怕是他说话最多的一次,哪儿有平日里的拒人于千里之外,然即便如此,顾射脸上还是并无过多的情绪显露。
            “如此甚好。我们便各自分头行动吧。”金师爷抚掌。
            距离上次顾府商谈已过去半月有余,陶墨仍是下落不明,调查事宜也没什么大的进展,众人皆有些死心,唯有郝果子顾射二人与他人不同,郝果子是死活不能接受自家少爷遇害的事实,顾射则不同,似是笃定陶墨定然平安无事一样,只每日夜里彻夜不熄的烛火告诉着顾小甲他家少爷又是怎样度过这每一日。
            这日,顾小甲出门前往西街张记糕点铺买郝果子平日爱吃的枣泥红糖糕,郝果子近来性情大变,每日沉默不语,茶饭不思,顾小甲没办法,只得出门买他平日爱吃的点心回去哄哄他,尽管他知道这可能没什么用。回府路上却见有一药铺前排着长长的队伍,顾小甲有些奇怪,随手拉过一人询问方知是神医谷莫神医关门弟子莫黎莫小神医出谷义诊,这莫神医行踪不定,常人想要请他治病救人往往难得其门,故其关门弟子义诊便吸引了慕名而来的人排队看诊,顾小甲想到最近自家少爷常常彻夜不得安眠,说不定这个莫小神医能有什么好的法子,便也站到排着的队伍里。
            “请坐,你是哪里不舒服?”莫黎语气温和地问道。
            “不是我要看病,是我想为我家少爷拿......”轮到顾小甲听闻此话忙说着抬起头,却惊讶地瞪大了眼,“陶大人!”


            IP属地:湖南6楼2018-06-05 12: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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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
              莫黎闻言回头一看,忙站了起来,“怎么出来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没有,我只是觉得有些闷。”陶墨低低开口,又似是想起什么抬头看向顾小甲,“这位小哥,你方才,可是在叫我?”
              顾小甲瞧着他一副全然看陌生人的表情,心里隐隐有些不安,“陶大人,你这是怎么了?身上可还有伤?可还有哪里不舒服?”顾小甲说着欲上前查看,却被陶墨侧身一躲,手尴尬的停留在半空中。莫黎见状,上前半步,似无意挡在了陶墨的身前。
              顾小甲一愣,内心不安愈重,“看我,都急糊涂了,您好端端地站在这儿,可见是没事儿了,没事儿就好,没事儿就好。”顾小甲呐呐道,突然一拍额头,“我得把这个好消息赶紧告诉我家少爷去。”说完急急越过人群,朝顾府跑去。
              人群中有识得陶墨的早就认出了陶墨,不由喜上眉梢“果真是陶大人,大人没事,大人还活着,真是好人有好报,似大人这般的好官,连阎王也不舍得收了去。”话糙理不糙,这话引起人群中不少人的共鸣,纷纷点头。不少百姓得到消息,纷纷围了上来,很多看病抓药的也不排队了,场面有些混乱。莫黎见状,忙让药童吩咐下去结束义诊,将要看病的人带到一边,让当日的坐堂大夫看诊,自己则带着陶墨绕到了后堂,陶墨被这一连串的变故绕得有些糊涂,只乖乖地随着他走。
              莫黎见他呆呆的样子,知他肯定是没想起来什么,无奈叹了叹气。
              “阿离,刚刚的人你记得吗?”
              “啊?”突然的问话让陶墨一愣,随即摇摇头,“不记得了,只是,他好像认识我,可我......”头突然似炸开一样,让他痛苦地低下头,眉头紧皱,额上渗出阵阵冷汗。
              一双手伸过来替他捂住头,缓缓替他按压起来,“想不起来就别想了,顺其自然便好。”耳边传来莫黎向来温和的声音。
              话虽如此说,莫黎心里却是一阵担心,他这般一想过去的事情就头疼的毛病始终不见好转,可见是颅内的血肿还没有消散,这样下去不知道还会出什么变故。
              头痛渐隐,陶墨渐渐平静下来,只是一阵折腾下来,却让他有些疲累。
              “少主,有人说要见阿离公子,随心拦也拦不住。”是莫黎的随身小厮随心。
              话音未落,就见一华服青年面色冷峻,施施然从拱门而过,不顾旁边欲拦着他的随心,如入无人之境般径自朝这边走来。后面跟着去而复返的顾小甲。
              随心干脆绕到他前面拦住他,“你是谁?”
              华服青年挑眉,“顾射。”
              “你便是顾射?”莫黎吃惊。
              顾射闻声,绕过随心,继续朝二人走来。
              陶墨自刚见到顾射,便呆呆地望着他。顾射在他面前站定,抬眼扫了下莫黎放在陶墨肩上还未收回的手,目光收回到陶墨脸上,“可还有哪里有伤?”
              “没有。”陶墨下意识地答道,答完自己都有些愣住,他分明不认识眼前这个人,可类似刚才的对话却好像发生过无数遍一样,距离近得陶墨有些不自在,陶墨不由自主地朝后退了退。
              顾射见状目光微冷,随即转向莫黎。“想必是莫小神医救下了舞文,多谢。”即便是道谢,他的声音里也带着惯常的拒人于千里之感。
              “不必言谢,行医本就是为了救人,何谢之有。阿离...”莫黎顿了顿,“陶大人此次也算是万幸,落日崖那般高的地方,他从上面摔下来,刚好掉进了寒潭里,那日我正好去寒潭采一味药,也算是陶大人命不该绝。身上只一些擦伤,倒是不碍事。只一样,他掉下来时撞到了头,颅内有血肿,致使他现在对过去的事情无一丝记忆,甚至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这次带他出来,本也是想在丹阳县长住一阵,看看能否帮他找着家人。现在看来,倒是不用找了。”
              顾射闻言,转身看向陶墨,“回家吧。”说完不由分说拉起他的手朝外走去,头也不回地开口,“谢礼改日会送到府上。”顾小甲见状忙不迭地跟上。
              莫黎被他一连串的动作惊得愣住,转念却有些无奈地摇摇头,“倒也真是顾射。”


              IP属地:湖南7楼2018-06-05 12: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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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
                陶墨随着顾射往外走去,一路上,陶默欲抽出手,但一瞥见顾射冷峻的面容,不由默默地任由他牵着上了马车,借着上马车的动作,才不声不响地将手收了回来,顾射见状也不以为意。顾小甲在旁边看着气氛有些尴尬,借着驾马车的由头,钻出了马车。
                车里只剩下两人,陶墨更觉得不自在,有些坐立不安,心里便生出了想立马下马车的念头。
                “不用急着下去,只一盏茶的功夫就到了。”耳边传来顾射清冷的声音,陶墨猛地抬头,只见对面顾射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陶墨只觉耳朵腾地烧了起来。像要被他似能看穿心里想法的眼神瞧得无处遁形,陶墨复又低下头去,躲开他的目光。
                “唉...”一声叹息传来,陶墨更加手足无措间,手腕上传来一片温热,陶墨移眼看去,只见一双修长的手搭在他的手腕上,似是在把脉。许是先前的一声叹息影响,一时之间,陶墨竟忘了挣开。
                “脉象平和,只略显虚浮,看来虽没有什么严重的外伤,此次还是伤了元气,回头可得让顾小甲好好给你补补。”顾射略通岐黄,此番终究不放心,还是自己亲自探了探陶墨的脉象。
                一直关注着车内动静的顾小甲闻言立刻回道,“放心吧少爷,此次我一定不会像以前一样故意跟陶大人作对的,回去一定好好研究怎么把陶大人的身体给补回来。哎呀,我忘了一件顶重要的事了,少爷,方才我只顾着回去通知少爷,却忘了将此事告诉郝果子了,不过也罢,一会儿咱们带着完完整整的陶大人回去,给他一个惊喜,他还不知道会高兴成什么样儿呢...”顾小甲在车外兴高采烈地说道。
                平日里顾小甲话一多便会不耐烦的顾射,今日竟也随着他,面上竟是少有的温和。
                陶墨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只静静地坐着,顾射见他面上一片疑惑,“果真一点都想不起来了?”
                “......我,我不明白你们在说些什么,也不认识你们。”陶墨一面说着一面看着他,见他笑意微凝,忙改口“也许我们认识,但我......都不记得了。”
                “哦?”顾射挑眉,“不认识我们,那方才为何会跟着我回来?”
                “我...”陶墨被问得一愣,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要跟着这个刚一见面的人走,这要他如何答,陶墨正沉默间,马车忽地停了下来,“少爷,我们到了。”顾小甲率先跳下车。
                陶墨忙掀开帘子抬脚走下马车,刚刚站定,大门处就冲过来一个人一把扑向他,“少爷,你回来了,你可算回来了,你终于回来了...你要再不回来,郝果子可怎么办....”郝果子语带哭腔,激动得语无伦次,陶墨有些懵,但也从断断续续的哭声里判断出这便是刚刚他们说到的郝果子。虽有些不知所措,但陶墨却也被他实实在在的感情所打动,那是一种失而复得的喜极而泣。陶墨犹豫的抬手,终是轻轻拍向他后背,柔声道“恩,我回来了,莫要哭了。”
                半晌,郝果子终于止住抽泣,拉着自家少爷反复看了又看,生怕在他身上瞧出什么伤来。闻讯赶来的老陶见他情绪稍微平复了些,压抑着喜悦开口,“好了,快进去吧,站在府门口成什么样子,少爷此番回来,需要多休息。”陶墨闻言疑惑地看向老陶,不明白这位老者为何一脸慈祥地看着自己,求救般转头向顾射看去。老陶见他一脸陌生的模样,有些奇怪,也疑惑地看向顾射“这...,”一直沉默地站在一旁的顾射见状说道,“先进去再说。”便率先朝府内走去,郝果子反应过来,忙扶着陶墨随众人一起跟了进去。
                “怎么会这样?”了解到实际情况后,老陶郝果子皆异口同声道。“少爷,你真的什么都记不起来了吗?可还记得郝果子?你记得那日郝果子陪你去觉音寺吗?...”郝果子有些着急,抛出一连串的问题。
                陶墨也从他们口中得知了全部的事情,但脑中对他们说的事并无半点印象,故只沉默地摇了摇头。
                见他眉头微蹙,老陶忙心疼地开口道,“少爷不记得也没有关系,不必刻意为此烦恼。此番少爷能够回来已是万幸,旁的算不得什么,咱们顺其自然,慢慢来,总有一天能够想起来的。”
                郝果子听闻此言也连忙接口,“对呀,少爷,咱们不去想这些头疼的事儿了,你这刚回来,要不还是先去歇着吧。少爷您看您都瘦了,郝果子一会儿去给您炖些补汤补补身子。”
                “就你那身体,自己现在还是药罐子呢,就别操那么多心了,好好陪你家少爷歇着去吧,这炖补汤的事就不劳你费心了。”顾小甲见郝果子好不容易恢复了些精神,总算有了些人气,心里也轻松了些。
                “要你管。”
                “我就管了,怎么了,要不是你们两人都成病猫子了,我还懒得管呢...”
                “顾小甲,厨房可又是缺人手了。”见他们似乎又要开始打嘴仗,顾射忍不住开口道。
                顾小甲闻言连忙闭嘴退到一边。
                郝果子见状心情大好,也不与他计较了,转头问自家少爷,“少爷,我扶你歇着去吧。”陶墨点头,起身随他走了。
                “少爷,我去厨房为陶大人炖些补汤去。”顾小甲忙说完急急退了出去。
                众人一走,书房便只剩下了顾射老陶金师爷三人。
                “大人此番能安全回来实在是万幸,只是大人这突然失忆可对身体有什么影响没有?”金师爷率先开口。
                “倒也无碍,救下他的是神医谷的莫黎。”顾射道。
                “莫黎?可是神医谷莫神医的关门弟子莫小神医莫黎?”老陶有些惊讶。
                “正是。”顾射颔首。
                “神医谷?莫小神医?”金师爷有些不解。
                “师爷有所不知,这神医谷一向神秘莫测,神医谷谷主也向来行踪不定,几十年来真正见过他的人寥寥无几,是以民间并无多少人知道。知晓神医谷的人也多是江湖中人,这神医谷的人皆习得一身好医术,现任谷主医术更是出神入化,身为莫谷主的嫡传弟子,莫小神医救下少爷,此次来到丹阳县城还带上少爷,顾公子接少爷回来他也没有阻拦,想必少爷身体是无碍的。”老陶见金师爷不解开口为他解释道。
                “那就好,”金师爷闻言放了心,“只是大人失忆了,那我们就无从得知大人在觉音寺究竟看到了什么了。”
                “此事不宜操之过急。目前要紧的是,凶手若是知道了少爷平安归来,必会再次寻找机会下手,少爷现在回县衙反倒是不安全了。”老陶不由得有些担忧。
                “无妨,现在他身体还未完全恢复,也不宜去县衙处理公务,可将一些要紧的公务送到我府上,到时我帮忙看看也就是了。现在当务之急是查出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只有真相大白,舞文才能真正安全。”
                “如此甚好,现在顾府才是相对来说最安全的,我也会安排我教中高手日夜守着顾府,势必要护得少爷周全,唐突之处,还望顾公子见谅。”
                “无妨。”
                “少爷,门外有一自称莫黎的人求见。”正说话间门房的人在书房外开口禀报。


                IP属地:湖南8楼2018-06-05 12: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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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
                  “莫黎?”顾射略一思忖,“把人请到前厅去。”
                  “金某一向不与江湖人打交道,但这莫小神医乃我家大人救命恩人,金某既为大人左膀右臂,理应替我家大人当面道谢。”
                  “既是神医谷的莫小神医上门,老陶今日倒要凑这个热闹了。公子不介意吧?”老陶闻言起身。
                  顾射侧身抬手道:“无妨,请。”
                  三人行至正厅,恰逢管家迎了莫黎主仆二人进来。
                  “见过顾公子,”顾射抬手还礼。
                  “不知这二位是?”
                  未等顾射开口,金师爷上前一揖,“想必这位就是救了我家大人的莫小神医,金某忝为丹阳县师爷,在这里先行谢过了。”
                  莫黎连忙抬起他的手,“金师爷不必如此客气,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且我习医,本就是为了悬壶济世,又怎可挟恩以报。”
                  “莫小神医休要客气,我家少爷出事以来,我们众人莫不心急如焚,如今少爷平安归来,莫小神医当得起这份礼。”老陶上前一揖到底。
                  莫黎连忙侧了侧身,只受了半礼。
                  “此乃舞文府上管家老陶。”顾射适时开口。
                  几人一番谦让总算落座。
                  “莫小神医此番登门,可是我家少爷身体还有别的隐情?”
                  “小神医不过是世人夸大其词,这称号在下实在受之有愧,陶老唤我莫黎即可。”莫黎温和开口,“几位放心,陶大人身体并无大碍,只是逢此大劫,终究伤了元气,另外,他现在一切都想不起来乃是颅内有血肿未散之故,是以还需得照着之前的药方辅以食补,假以时日方能痊愈至与常人无异。顾公子今日走得匆忙,恰逢我义诊结束,左右也无事,便将这药方送了来。”
                  老陶金师爷见他如此谦虚客气,又如此关心陶墨,倒也不好再与他客套,只是直唤其名,终究不妥,最终折了个中,都改口称莫先生。
                  “少爷,你慢点儿。”众人闻言皆转眼看去,只见陶墨不知从哪儿听说莫黎亲自上了门,也顾不上歇息,匆匆赶了来,郝果子劝不住,只好紧跟其后。
                  “阿黎来了?”陶墨一进来便走向莫黎,倒也不是因为别的,他今日糊里糊涂地就跟着顾射回了顾府,回来才得知自己的真实身份,这样倒也不好再继续麻烦莫黎,只是也没顾得上当面与他道谢,原想着后面寻个日子亲自去找他道谢,没想到他这么快就上了门。自从清醒以来,他第一眼见到的便是莫黎,所以现在见着他不免觉得有些亲切。
                  他心里原是没什么,只是这副样子落进别人眼里难免就变了味道,众人不免有些多想。
                  “恩,给你送药方来,顺带过来看看你,头可又疼过?”
                  “没有,”陶墨摇摇头。“我很好,你不必担心的。”
                  “跑得这样急,先喝口茶。”旁边传来顾射清冷的声音,“顾小甲,舞文的茶呢?”
                  陶墨闻言转身行至顾射与莫黎中间的位置坐下,“不用不用,我不渴的。”
                  顾射拿着茶杯的手一顿,面无表情继续将茶杯塞到他手里,陶墨见他面色冷然,心里一虚,只得接了过来,低头就着杯沿抿了一下。
                  顾小甲端着新取的茶杯过来,正要为陶墨沏茶,见他手里端着茶,默默将茶杯递到了顾射手中。
                  陶墨见状似突然反应过来,忙不迭地放下杯子,因有些急,手便被滚烫的茶水浇得一缩。众人一惊,郝果子在旁边一急,冲了上去,“少爷,我看看,没事吧,怎么这么不小心啊。”
                  “没事没事,我就是突然手滑。”陶墨尽量使自己显得镇定,只是耳朵却控制不住的红了起来。
                  “我这里有寒玉膏,抹上就好了。”莫黎伸手递出一个白玉瓶,欲打开替他抹上。
                  郝果子急急伸手接过来,小心翼翼地替他涂上,这寒玉膏果然有效,很快一股清凉的感觉便代替了刚刚的灼烧感。
                  “可好些了?”顾射开口问道。
                  “嗯,已经不疼了。阿黎的药总是好的。”说着转向莫黎,“可找着住处了?”
                  莫黎心里一动,开口道,“还未找着,因想长住,便想在这丹阳县里租一处宅院。”
                  “那...”陶墨犹豫着开口,却见郝果子便擦药边说道,“那多麻烦啊,反正不是定居,莫先生不如在我们这里住下,这样还能时时帮少爷调理身体呢。”郝果子对这位救了自家少爷的神医非常感激,不由开口说道。
                  郝果子的话正合陶墨心意,虽想要他留下的理由是想让莫黎替郝果子调理下身体,但总归两人的目标很一致。
                  顾小甲在旁边看这主仆二人一唱一和地,又不好开口反驳,只得拿眼睛小心地去瞧自家少爷的神色,却见顾射老神在在,并不开口。
                  老陶见状连忙说道,“对,莫先生若不嫌弃的话,可在我们县衙住下,也好让我们好好谢谢先生的一命之恩。”金师爷亦随声附和。
                  陶墨见大家这样,有些高兴,转眼看着莫黎,只等他点头。
                  莫黎盛情难却,也就没有推辞。
                  见时辰差不多了,金师爷起身告辞,“时辰不早了,金某县衙还有许多事情未处理,这便告辞了,大人身体未好全,需得多多休息才是。”
                  “既已定下,老陶这便接莫先生到县衙吧。”老陶也一道起身,领着莫黎二人随着金师爷一道回了。
                  众人一散,正厅只剩下主仆四人。
                  “舞文可还有事?”
                  陶墨猛地起身,摆摆手,“无事,无事。我这便歇着去了。”说完急急转身行往雅意阁。
                  顾射见状嘴角微微上扬,转向顾小甲:“去书房把我平日里看的书拿过来。”说完抬步不紧不慢地跟在陶墨身后。
                  察觉顾射跟在身后,陶墨不由加快了脚步。行至雅意阁,陶墨有些踌躇,只站在屋中间静静等着,顾射绕过他自顾自地在桌案旁坐下,拿起案上一本书翻阅了起来。
                  陶墨等了半晌见他没有动静,行至他面前开口,“我...”
                  “何事?”顾射抬眼。
                  “我要歇息了。”陶墨鼓起勇气开口。
                  “那你自歇着去便是了。”
                  “可你在这儿...”
                  “我在这儿,可有打扰到你?”顾射反问。
                  陶墨一噎,说不出话来。
                  “少爷,你站这儿干什么呢?我伺候你去躺着休息会儿吧。”郝果子对旁边的顾射见怪不怪。
                  陶墨无奈,只好让郝果子服侍着上了床,只心里有些奇怪,这顾公子难道以前跟自己很熟吗?(啊喂,不熟你能住人家府上?)只是身体到底不比以前,很快便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郝果子被随之而来的顾小甲硬拉去歇息不提,这边顾射放下书,起身踱步至床边坐下,替陶墨掖了掖被角。直到现在,看着陶墨的睡颜,他才有一种心落到实处的感觉,顾射清冷惯了,一向不喜形于色,除了刚听到消息时失态的一刹那,众人皆感叹他不愧是那个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顾弦之,殊不知这段时间他整个人似紧绷着的弦一般,一日不得放松。佛曰:人生八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怨长久、求不得、放不下。他顾弦之这回,差点儿又经历了生离死别,此番失而复得,终于尝到了这放不下的苦。


                  IP属地:湖南9楼2018-06-05 12: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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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加油,这个弦之比我爹勤快哈@霸霸清心寡欲🙈 @凤宇峰


                    IP属地:广西来自Android客户端10楼2018-06-05 12: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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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
                      “少爷...少爷...”陶墨在郝果子的声音中悠悠醒转。
                      “少爷可算是醒了,少爷睡着郝果子本不该叫你的,只是少爷你从昨日一觉睡到了今日晌午,总要起来用些膳食,不然空腹对身子可不好。”郝果子小心扶着陶墨坐了起来。“少爷此时身子正虚,先用些粥暖暖胃可好?”
                      陶墨刚刚醒转,有些迷糊,只呆呆的点点头,任由郝果子服侍他穿衣洗漱。
                      “郝......果子?”陶墨行至案几旁坐下,有些犹豫地开口。
                      “少爷,你可是记起来了?”郝果子有些高些。
                      “没有,是你们自己告诉我的。之前听说你在我坠崖之后大病了一场,现在你的身体可无碍了?”
                      “只要少爷平安归来,我这病便好了。少爷,以后你可不能再这样撇下果子一个人了。”听陶墨提起坠崖之事,郝果子还是有些心有余悸。
                      “当真无碍?”
                      “真的,你看我,一点儿事儿都没有。”边说还转了个圈,“倒是少爷你身体还没有好全呢,可得好好养养。”边说边将盛好的粥递到陶墨手中。
                      “果子,我有事情想要问你。”
                      “少爷想问什么?”
                      “你们既说我是丹阳县令,那我们为何不住在县衙,却要住在顾府呢?”
                      “看来少爷是真的什么都记不起来了。”郝果子叹了叹气,却不直接回答,转而说起了现状,“少爷这次坠崖不是意外,乃是人为,这幕后之人既然要置少爷于死地,如今少爷平安归来,对方肯定还会找机会下手,所以现在顾府是丹阳县最安全的地方了。”
                      陶墨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那我之前与那顾公子是何关系?”陶墨问出了自己最想知道的问题。
                      “想知道为何不亲自来问我?”顾射推门而入。
                      陶墨有些傻眼。
                      顾射踱步到他对面坐下,陶墨连忙摆手。
                      “你以为我们是什么关系?”顾射抬手托腮望向他。
                      陶墨低头猛扒饭。对面一声轻笑传来,陶墨耳朵腾地红了起来。
                      “那是粥,可不是这样吃的。”
                      陶墨连忙放下碗,“我吃饱了。”话说完急急跑了出去,倒像是后面有什么洪水猛兽追着他一般。“哎,少爷,你才吃这么点呢,再吃点点心吧。”郝果子拿起点心追了上去。
                      “少爷,陶大人这是怎么了?”顾小甲一脸疑惑地走了进来。“少爷,你笑了?你都好久没像这样笑过了。”
                      顾射敛神,“何事?”
                      “江大人托人带了话过来。”顾小甲看他神色连忙说起正事,“说是陶大人坠崖后除了我们和老陶两批人外另外搜查的那一批人有了线索。”
                      “什么线索?”
                      “说是调查线索均指向孟家。”
                      “孟家?”
                      “对啊,少爷,我也觉得奇怪,这孟家都被人灭了满门,哪里可能嘛。我猜啊,八成是幕后真凶故弄玄虚,想反其道而行之呢,少爷,难道这孟家灭门案的凶手和想杀害陶大人的是同一个人?”
                      “此事无论如何都与孟家脱不了干系,看来得从孟家灭门案入手。”顾射略一思索,“顾小甲,去县衙请金师爷和老陶过来。”
                      “对,先看看他们查得怎么样了,我这就去请。”
                      “孟家灭门案调查可有进展?”
                      “孟家灭门前夕,孟家家主孟章刚找回他流落在外十几年的小儿子孟如意。十九年前,孟章夫妇二人恩爱非常,成婚不过一载孟夫人便怀胎十月产下一男婴,取名如意,但孟夫人产下孟如意后却意外血崩去世,当时孟府上下乱作一团,混乱中刚刚出生没多久的孟如意却突然失踪了。孟章一夕之间丧妻失子,自此后不再娶妻。十九年后,孟章意外找回儿子,接下来本该得享天伦,谁知一夜之间一场大火将整个孟府烧成灰烬。火势太大,什么都没剩下,不过事后倒是搜寻出几具未被完全烧焦的尸体,仵作验尸后发现大火之前这些人就已经死了,大火只是凶手为了掩埋真相想要伪造出意外走水的假象。只是人算不如天算,凶手没料到仵作还能从几具未被完全烧毁的尸体里查出这些来。这件案子死亡人数太多,华阴县的县令孙大人已经上报朝廷了,此事影响重大,有人竟拿此事说事,说是天灾,说什么天生异象,竟与皇帝陛下帝运扯上了干系,皇上已下令要孙大人半个月内务必破了此案,孙大人这两天可谓是急白了头发。”金师爷常与官府打交道,知道这些对他来说并不难。
                      “这凶手也太狠毒了,究竟是什么深仇大恨,竟然要灭人满门,可怜那孟家小少爷刚被找回来就遇害了。”顾小甲义愤填膺。
                      “此前调查落日崖底搜救时的第三方人马时我们发现线索均指向孟家,可我始终想不通,此事与我家少爷有什么牵扯?调查觉音寺并无异常,少爷离开觉音寺就招致了杀身之祸,这又是为何?”老陶不明白。
                      “很简单,舞文看见了凶手。”顾射开口道。
                      “可我那天几乎寸步不离地跟着少爷,凶手为何却是想要置少爷于死地?少爷到底看见了谁?”郝果子有些气闷,“唉,只可惜少爷都不记得了。”
                      “也许,这个人我之前认识?”陶墨在旁边听了半晌开口。
                      “哦?怎么说?”顾射看向他。
                      “若是凶手无意中被我看见,我当时又不知道他是凶手,他大可不必来杀我,他既想杀我,说明我可能认识他,或者他觉得我之后会认出他,这样他的真凶身份可能就暴露了,所以才要杀我。”陶墨一字一句说得很慢,却也一语中的。
                      “对啊,若是陌生人,凶手大可逃走便是。少爷,你真是太聪明了。”郝果子激动得一拍手掌。
                      众人一思索,皆觉得有理。
                      “我说对了?”陶墨有些不确定地看向顾射。
                      “恩,的确很聪明。”
                      陶墨闻言莫名觉得有些脸红。
                      “这样的话就有个大致范围了,看来得从大人认识的人查起。”金师爷开口。
                      “那看来得查既与少爷认识,又与孟家有关系的人。我们尽快调查,就委屈少爷这几日呆在府内不要外出了,待案子查清楚了少爷出门才安全。”老陶怕陶墨闷在府里不自在,循循开导道。
                      “老陶放心,我省得的。”陶墨乖巧应道。
                      众人一番商议后定下策略后,皆各自忙去了。只陶墨一个人觉得自己好似什么忙都帮不上。顾射见状正欲开口。
                      “莫先生来了。”这时候府里下人正好开口。陶墨连忙迎了上去。
                      “我来替你再诊诊脉。”
                      “好。”陶墨乖乖伸出手。
                      半晌,莫黎放开手。郝果子见状忙问:“我家少爷身体可有大碍?他还是什么都记不起来。”
                      “颅内血肿不比别的地方,消散得慢些是正常的,此事急不得。身体没有大碍。”莫黎温和开口道,说着拿出一个盒子来递给陶墨。
                      “给我的?”
                      “嗯,打开看看。在谷里时我见你就似喜欢这玉佩,那日又见你似乎没佩玉佩,便想着兴许是坠崖时丢了,这玉便送给你吧。”
                      陶墨听闻连忙摆手,“不是不是,我不是喜欢这玉佩,当时我是觉得有些眼熟,所以多看了几眼,回来郝果子说找不着我之前从不离身的那块玉佩了,索性就没带玉佩在身上。这么贵重的东西,你还是收起来吧。”
                      “你说的是这块。”顾射自旁边伸手摊在陶墨面前,掌心里躺着一块玉。
                      “这块我也觉得有些眼熟,这是我的?”
                      顾射点头,自顾自替他系上。
                      “哎这....”郝果子在一边欲开口,想了想还是闭了嘴。
                      “咦,这两块玉有些相像,难怪我觉得你那块眼熟。现在好了,我这块找到了,这玉佩你还是收回去吧。”
                      莫黎无奈笑笑,“既是这样,那便罢了。”说完起身,“因这一段时间要长住在丹阳县,所以就一直在百草堂义诊,今日义诊时辰也快到了,那我便先告辞了。”
                      “我送你出去吧。”陶墨忙起身,送他至顾府门口,郝果子也连忙跟上。
                      “少爷,今日的补汤炖好了,已经送到饭厅了。陶大人呢?”顾小甲自厨房赶来。
                      “我们先过去吧。”顾射看了一眼三人离去的方向。
                      “哦好。”顾小甲目光扫过他腰间,“哎少爷,你玉佩哪里去了?是不是丢哪里了?我得赶紧去找找。”
                      “不用去,我今日没有戴。”顾射制止他,走在前面从容得很。
                      “不可能啊,”顾小甲朝着他腰间又看了好几眼,“我明明记得早上有替少爷戴上啊,难道我记错了?”
                      顾射淡淡扫了他一眼。
                      “你记错了。”


                      IP属地:湖南11楼2018-06-05 12: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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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
                        午后天气正好,阳光透过窗棂洒在书案上,屋内带了一层暖色。顾射手持书卷,沐浴在金色阳光里,没有了平时的距离感,整个人平添了一分柔和。
                        “少爷,可是饿了?”顾小甲见他拿着书出神,关切道。顾射不语。
                        “那少爷可是渴了?”
                        见顾射还是摇头,顾小甲灵机一动,“不如我去请陶大人来与少爷下棋如何?”不等顾射开口,顾小甲急冲冲跑了出去。
                        不一会儿顾小甲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慢慢挪到桌边,顾射侧眼看他。
                        顾小甲硬着头皮开口:“陶大人正与莫先生在亭子里喝茶呢,”顾小甲连抽自己的心都有了,看着自家少爷正面无表情看着自己,他连忙转移话题,“少爷,金师爷在华阴找到了愿意配合我们调查的参加过孟家宴会的人了,正要赶去华阴县呢。”
                        顾射若无其事放下书起身,“备马。”
                        “啊?”顾小甲一愣,立马反应过来他这是要亲自前往华阴县,一溜小跑前去准备。
                        这时陶墨正兴冲冲的过来找顾射,“顾射,我听说...”
                        顾射不理他,绕过他朝府外走去。
                        “你这是要出去吗?”
                        顾射停住,“有事?”
                        “哦,没事的,我只是...”
                        顾射看向他身后跟上来的莫黎,也不等陶墨说完,抬脚走了。
                        “...他这是怎么了?”陶墨疑惑地看向莫黎。
                        莫黎无奈摇头,这顾大才子看他就跟看这府中的物件没什么两样。
                        “我刚刚想替你问问他的,只是他好像有事,要不我改日再替你问问?”方才莫黎与自己说到京城有个许久未闻消息的故人,也不知道现状如何。陶墨想起顾射与自己都是京城来的,他或许听说过,便想找他打听打听。
                        “无妨,此事原也不要紧。”
                        “哎呀,我忘了,你不是还要去百草堂义诊吗?我竟拉着你聊了这么久,我赶紧送你出去吧。”
                        莫黎见他慌慌张张的,忙安抚他,“不急,今日我已经与百草堂的刘大夫打过招呼了,今日就不去了。”
                        陶墨这才放下心来,转念又不由疑惑,“不过顾射这是要去哪儿呢?”
                        莫黎闻言随他目光一起看向顾射离去的方向,若有所思。
                        “少爷,我们到了。”马车停在了华阴县城南一条小巷子前。几人下来马车,让衙门的衙役守在巷子口,只由其中一个差役三人带着往里面走去。
                        “金师爷,你确定是这里吗?我看住这儿的人不大像是会被邀请去参加孟府的宴会啊。”顾小甲有些怀疑。
                        “的确是这儿没错,孟家灭门,参加过宴会的宾客现在对此案都有些避讳,生怕那仇家找上门,所以我们找了许多人都不愿意开口提及此事。这吴巷里住着一户姓吴的人家,虽然与那孟家没什么沾亲带故的关系,但这家的主人吴用是华阴县一面妆的掌柜,这一面妆平日里做的是胭脂水粉和制衣的营生,因为质量上乘,孟府的胭脂水粉和女眷的衣服皆是由他家特供的,所以这次也被邀请去参加孟府的宴会了。”说着几人已经到了一家宅院的门口。
                        不一会儿,里面有下人打开大门,一看面前几人皆是锦衣华服,其中一人尤其气度不凡,便立马明白将人请了进去。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这座宅院虽外面看着不起眼,里面却也是打理得齐齐整整。一个中年男子匆匆迎了出来,朝着金师爷一揖手,“想必这位就是金师爷了。”
                        “吴掌柜,这位是顾公子。”金师爷知他心里疑惑,开口道,“顾公子与我一道来查这个案子,吴掌柜有什么知道的尽管开口,不必顾忌。”
                        见下人上完茶退了下去,金师爷也不绕圈子,直接开口,“别的想必华阴县官府也问过不少,所以我们想知道些别的。吴掌柜的一面妆给孟府供货有多久了?”
                        “得有二十多年了吧,先父与孟老爷是旧识,我还小的时候就记得父亲会给孟府送定制的衣服了。”
                        “哦?”金师爷一听顿时觉得自己找对了人,“那吴掌柜可知这孟府前一段时间有什么异常没有?”
                        “异常倒是没听说过,这孟老爷前一段时间无意中得知了刚入城不久的一个年青公子像是自己失踪多年的儿子,急急派人前去请回府发现孟少爷随身带的一块玉佩正是十九年前孟老夫人亲自挂在孟少爷脖子上的那块,这孟少爷又与自己死去的妻子有几分相像,当即认定了孟少爷的身份,孟老爷自十九年前的事后并未续弦,子女也只有几个小妾生的女儿,无人传宗接代,后面孟少爷认祖归宗,他只觉孟家终于后继有人,于是大宴宾客庆祝,没成想后面竟遇如此惨祸。”吴用唏嘘不已。
                        “你是说那孟少爷是自己出现在华阴县的?”顾射抓住重点,开口问道。
                        吴用一愣,没想到他会问这个,“是,不过这孟少爷我见过,的确与死去的孟夫人有几分相像,那玉佩也做不得假,这孟少爷肯定是孟老爷的儿子无疑......不过说起来,这孟少爷回到孟府似乎并不怎么开心。”
                        “怎么说?”
                        “孟少爷找回来,孟老爷十分高兴,那日我亲自带人去孟府为孟少爷量身体尺寸以便制作宴会时所需要的衣服,宴请宾客时这孟少爷给人感觉也怪怪的,似乎是不怎么高兴,我当时还以为是对我们做的送去的衣服不满意。”
                        顾射若有所思,金师爷接口,“可还有别的异常?”
                        “别的真没了,不过我还认识一个人,或许她知道的东西你们能查到更多的线索。”
                        “谁?”
                        “知道你们今日来,我已经命人去请了。若是你们真能查出真凶,也算是我能为孟老爷家做的最后的事情了吧。”
                        不一会儿,一个丫环打扮的人被带了进来。“小夕,你过来,你不是说要为你家小姐报仇吗?把你知道的都告诉他们吧。顾公子,金师爷,这位是孟家二小姐的贴身丫鬟”
                        小夕一听,立马朝几人跪下,“求求你们为我家小姐报仇吧,我家小姐是被人害死的。”说着不停朝几人磕头,顾小甲连忙把人扶起来,“你先别激动,把你知道的好好说。”
                        小夕点点头,语出惊人,“我家小姐是被人害死的,我知道谁是凶手。”
                        “是谁?”
                        “我不知道那人具体是谁,但是我见过他。有一日小姐去少爷房里找他,却见有个黑衣人追着少爷闯进了少爷房间,二人好像在房间里动起了手,小姐担心少爷安全,不管不顾的闯了进去,那黑衣人一见有人闯了进来,举刀向小姐刺来,少爷为了救小姐,还被伤了手臂。”
                        “那黑衣人呢?”
                        “被他跑了,后面少爷告诉小姐那是他在外面的仇家追上门了,一定是那凶手想杀少爷,被小姐撞见了,便想要灭口,否则孟府怎么会一夜之间一个人都没活下来。”小夕哭着说得有些混乱,倒也能听出个大概。
                        “可是为什么你却没事呢?”顾小甲有些纳闷。
                        “那天我娘生了急病,小姐心肠好,特意让我回家照顾我娘,没想到...”说着又哭了起来,几人看她这样也问不出什么来,连忙派人送她回去。
                        “那...”金师爷随后又捡了几个紧要的问题询问了起来。
                        ......
                        此后几人又去找了几个人详细问了些问题,回程路上,顾小甲越想越觉得奇怪:“少爷,难道真如那小夕所说是这孟少爷招惹的仇家让孟府一夜之间被灭了门?”
                        “倒也未必,若是照那丫环所说,这凶手只需要杀了孟如意和孟家二小姐便是,何必费这么大周章灭人满门。”金师爷摇摇头分析道。
                        “恐怕不是什么仇家。”顾射突然开口。
                        “顾公子有何高见?”金师爷虚心请教。
                        “再等等。”
                        顾小甲和金师爷面面相觑,不明白他说的再等等是何意。待再要问时,顾射微靠在后面的靠垫上闭目养神起来,两人只好相顾无言。
                        一路无话。待回道顾府,天色已黑。顾射下了马车行至大门口却突然顿住了脚,一人正坐在门口,双手撑着脑袋一点一点的,显然是已经撑不住睡着了。郝果子站在旁边神色焦急,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办,抬眼见到顾射正要开口,被顾射抬手制止。顾射静静站在他面前低头望着他,也不说话,月光洒在面前人的脸上,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跟过来的顾小甲看向坐在台阶上的陶墨,脑中不知怎地突然想起了以前听自家少爷念过的一句诗,“皑如山上雪,皎若云间月。”这时坐着的人突然手没撑住,头猛地向下低去,顾射忙伸手欲扶,见陶墨因动作太大,已然惊醒,手上动作一转,背到身后。
                        陶墨感觉面前一片阴影,抬头一看,连忙站起来,“你回来了。”
                        顾射静静等着郝果子在旁边替他披上披风,也不说话,抬脚朝府中走去。
                        陶墨见状,连忙跟上。“你今日去了哪里了?怎么这么晚才回来?用过晚膳了吗?”步子有些急,前面的人突然停住,他因为惯性使然猛然撞到前面人的背上,鼻子一阵酸疼,陶墨连忙停住脚步。
                        “回去吧。”顾射也不转身,清清冷冷的声音从前面传来,说完也不等他反应,径自走了。
                        陶墨站在原地看向郝果子,似有些委屈“他是不是不高兴啊?”
                        “怎么会呢少爷,你别多想了,顾公子向来如此,咱们赶紧回去歇着吧,你今日在门口坐了这么久,要是冻病了可如何是好?”郝果子怕他纠结于此事,连哄带劝将他带回了房间。


                        IP属地:湖南12楼2018-06-05 12: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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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
                          陶墨这一晚睡得极其不安稳,许久未曾做梦的他深陷在各种光怪陆离的梦境中似怎么都出不来。在梦里,他淘气地来回跑动,一中年男子温柔俯身向他伸出双手,他咯咯笑着扑到对方怀里,梦境一转,他又似身处墓地,四周纸钱纷飞,那中年男子带着他跪坐在一墓前,他不知道旁边自己依偎着的这个人为何满脸悲戚,只乖乖地随着中年男子的指示对着墓碑磕头,墓碑上的字他依稀认得,“亡妻...之墓”,只中间名字看不清楚。场景一扭曲,陶墨只觉全身冰凉,大雨倾盆,模糊了他的视线,周围像是跪着许多的人,隔着雨幕,他似乎看见了梦境里一直出现的中年男子双手被缚,跪在台上,只眼含担忧的看着他,这中年男子似乎比之前老了许多,看向陶墨的眼神里含着安抚,像是在告别,他只觉悲从心来,痛哭失声。耳边传来郝果子的叠声呼唤,可他似乎被困在了梦境里,只是不停的哭喊,耳边声音似乎小了,没过多久,又似有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一步一步,像踏在陶墨心上,在额头上传来一阵温热时,他似那溺水之人看见眼前的浮木一般,伸手紧紧抓住。离奇的梦境似潮水般退去,陶墨不自觉地朝身边的温暖靠去,慢慢安静下来,沉沉睡去。
                          次日清晨,陶墨在一阵刻意压低的对话声中醒来。
                          “莫先生,我家少爷当真无事吗?昨夜少爷难受了一宿,全身一时冷一时热的,快天亮才安静下来睡过去呢。”
                          “方才我已把过脉,他可能是昨天着了凉,导致夜里有些风寒,加上他之前坠崖头上的伤,所以有些难受,我看现在也差不多恢复了些,不过为了保险起见,我写个方子,照着这方子喝上一剂,我保证没什么大碍。”
                          “那就好,可吓死我了。”郝果子闻言大松了一口气。
                          “不过...”
                          “不过什么?”
                          “听你说他昨晚上的症状,倒像是记忆开始恢复了。”
                          “真的?”郝果子喜得声音大了些,又突然反应过来陶墨还未醒来,立刻转身去看陶墨,见陶墨还睡着,忙领着莫黎出了房门。待郝果子去而复返时,正看见陶墨起身。
                          “少爷,你醒了,可还有哪里难受?”见陶墨摇摇头,郝果子不由连声说道,“少爷,我就说昨日不要在府门口等顾公子吧,你看你昨夜等那么久,果然受了凉,半夜竟发起热来了,以后你可不能这样了,都快担心死我了。”郝果子连声道。
                          听郝果子提起顾射,陶墨连忙掀被子就要下床,郝果子见状连忙上前,“少爷,你别这么急,先把衣服穿好,用些粥喝完药再去找顾公子也不迟,他就在这府里,又不会跑了,再则,顾公子昨夜也累了,现在说不定还歇着呢,少爷这样急急忙忙的过去,打扰了顾公子休息也不好少爷说是不是?”
                          陶墨被他说中心思有些赧然,想到昨天顾射奔波了一日天黑方归,想来的确是累了,便放缓动作,乖乖任郝果子服侍着整理好衣服,用了粥喝过药才出了门。
                          到了顾射房间,顾射正准备用早膳,见他进来,只抬眼扫了他一眼。。
                          “陶大人,你来了,现在身体可好些了了?还难受吗?”顾小甲见陶墨进来忙关切地问道。
                          陶墨有些疑惑,却也老实答道,“没什么难受的地方,可能是睡一觉就好了。”
                          “那就好,正巧,我正要过去请你过来与我家少爷一道用早餐呢,您快坐下吧。”郝果子正欲开口说自家少爷已经用过早膳了,顾小甲这时摆好碗筷,借着有事要问郝果子,硬拉着他一道出去了。
                          陶墨上前跪坐在一旁,看着一直不说话的顾射,试着开口道,“弦之。”
                          “你记起来了?”顾射表情微变。
                          陶墨见他好像有些高兴心想郝果子果然没有骗自己。顾射何等聪明,看他脸上的表情立刻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笑意微收,“谁教你的?”
                          陶墨见他表情变了,有些局促不安,“你昨日好像有些不开心,果子说我这样唤你你就会高兴的。我...叫错了吗?”
                          顾射见他这样紧张,淡到几乎看不见的笑意重回眼中,“吃吧。”
                          “可我吃过了。”
                          “再吃些。”
                          “好。”陶墨见他似乎没有不高兴,眉开眼笑,乖乖拿起碗吃了起来。
                          “弦之,我昨夜做了个梦。”
                          “我知道。”
                          “你知道?”陶墨有些疑惑。
                          “你昨夜不停地说胡话。”
                          陶墨更疑惑了,顾射见状也不解释,“可是想起你爹了?”
                          “我爹?”
                          顾射点头,“你昨夜一直喊着爹。”
                          “原来那个人就是我爹,弦之,原来那是我爹。”陶墨喃喃道,情绪有些低落。顾射微微皱眉,这时顾小甲带着两个人走了过来,“少爷,陶大人,你们看谁来了。”顾小甲站到一边,露出身后两人,其中一人是老陶,另一人温雅如玉、风度翩翩,上前抬手:“东家,我们又见面了。”正是木春。
                          陶墨一脸茫然,木春轻笑,“看来东家当真是伤到了脑袋,什么都不记得了。”说完转向顾射,“顾公子,看来你也没看好你这宝贝疙瘩嘛。”
                          “木春!”老陶低声喝阻。
                          顾射抬眼扫向木春,周遭气氛无形中多了一股压迫感。木春老神在在,似丝毫没感受到一般,只眉眼含笑,无声看着他。
                          气氛僵持,半晌,木春败下阵来。“顾公子不想听听我带来的消息吗?”
                          顾射收回目光,淡然转身朝正厅走去。陶墨连忙跟上。
                          几人落座后,木春率先开口,“不知顾公子可等到了你要的消息?”也不等他回答,继续说道,“或许我这里有你想要的消息。”说完自怀里拿出一叠纸来。
                          老陶率先接过,与众人皆看了看纸上记载的东西。看完手中的东西,众人皆有些惊讶,原来已经在孟家灭门案中丧生的孟如意的娘尚且在世,这人正是所谓十九年前难产血崩而亡的孟夫人苏浅月。
                          “孟夫人还活着?消息可准确?”老陶也有些难以置信,毕竟开始查了这么久,也没发现这条重大信息。
                          “当然,自老陶你飞鸽传书于我让我查孟家这件事时,我就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孟家小少爷感到好奇,毕竟,没有哪家父母会给自己儿子取个姑娘家的名字的。”
                          “此事不奇怪,据调查,苏浅月怀孕后不久,就有大夫诊出苏浅月怀的是双生子,孟章夫妇便一直希望能生下一对龙凤胎,因而名字也是老早就取好的,随心如意,这如意原本就是取给他女儿的名字,苏浅月后来产下了一对双胞胎儿子,只可惜,大的那个名叫孟随心的出生不久就已夭折,她自己也血崩去世了。”老陶道。
                          “这是不奇怪,可这孟如意出现的时机未免太巧了些,于是我就顺藤摸瓜去重新查了查他的身世,没成想,他娘亲苏浅月还活着。”
                          “这不可能,若是这孟夫人还活着,这孟老爷对她情深至此,她为何将近20年都不露面。”顾小甲不信。
                          “你们可知道这孟府19年前也发生过一场大火。”
                          “什么?”
                          “十九年前,也就是苏浅月生下孟如意后不久,被人诬陷与下人通奸,被抓了现行,苏浅月抵死不认,将自己困在房中,一把火烧了房子,自尽了。大火后,孟家小少爷也失踪了。孟章自此醒悟过来是中了别人的离间计,却又悔之晚矣。此事被他勒令不得外传,很多知情的都被封了口。不过苏浅月在那场大火中并未丧生,不过人虽活了下来,却因烧伤变得人不人鬼不鬼了。”木春说完,看向顾射,“不知我这消息,可是顾公子在等的消息?”
                          顾射自始至终不曾开口,闻言也不说话。木春见自己被无视的彻底,起身甩甩衣袖自顾自走了。
                          “顾小甲。”
                          “少爷有何吩咐?”
                          “去放出消息。”
                          “什么消息?”陶墨接口,众人也都有些疑惑。
                          顾射转头看他,“第一、陶大人记忆已经恢复。”
                          “这第二呢?”
                          “三日后陶大人将至华阴县助孙大人审理孟家灭门一案。”
                          “好,我这就去办。”顾小甲闻言转身朝外走去。
                          “不要太刻意。”身后传来顾射轻飘飘的一句。
                          “放心吧,少爷。”
                          “顾公子是想引那凶手自己上钩?”老陶恍然大悟。
                          “可你又怎能确定那凶手一定会现身呢?”郝果子不解。
                          顾射不语。陶墨也与郝果子有一样的疑问,他定定望着顾射,“弦之。”
                          顾射开口,“他一定会来,耐心等等。”
                          “顾公子知道凶手是谁?”老陶一楞。


                          IP属地:湖南13楼2018-06-05 12: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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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一、
                            “弦之,原来你已经知道了。”陶墨一脸崇拜,“你果然什么都厉害。”
                            面对如此注视着自己的陶墨,顾射移开眼,“还未有定论。”
                            “你说的,一定会是对的。”
                            顾**角微挑。
                            两日一晃而过,众人皆如临大敌,时时谨慎,小心防备,只顾射淡然如初。顾射如此,皆在众人意料之中,此次出乎大家意料之外的反倒是陶墨,他这两日丝毫不见任何紧张之态,行事间竟有些任它风吹雨打,我自岿然不动的风骨。众人皆感叹能将生死置之度外,原来平日里自己皆看轻了他,至此心里不由对他佩服许多。
                            “果子,你有没有觉得这两天大家都怪怪的?”陶墨察觉这两日大家皆有些不同寻常,边走路边低声问郝果子。
                            “少爷,我也不知道啊,”郝果子看看四周,也压低声音回答到,“我也觉得他们都怪怪的,为什么啊?”
                            “不知道什么?”身后传来好奇的声音,两人被吓得一哆嗦,回头一看,木春正站在他们身后。
                            “木先生,你知不知道人吓人会吓死人的,”郝果子被吓得不清。
                            “你们两个鬼鬼祟祟的说什么呢,我看是你们自己吓自己吧。”说着几人已到了府中亭子。
                            顾射此时正在亭子里旁若无人拿着一本书,面前石桌上赫然摆着一盘棋。
                            “你来了?”
                            “我来了。”
                            这边郝果子被木春说得有些气急,“呸呸呸,什么叫鬼鬼祟祟的,我看鬼鬼祟祟的是你木先生吧,你没事儿来丹阳县做什么,不会就为了替老陶送些消息来吧,这消息也送到了,怎么还不走,木先生何时这样闲了?”
                            “果子。”陶墨出声阻道,郝果子闻言心不甘情不愿地退到一边。
                            “我自然是没那么闲,”木春也不与郝果子计较,“我来是为了见一个人,”说着越过二人看向正被顾府下人领着前来的莫黎,“莫少谷主?”虽是问句,却是确定的语气。
                            见眼前人白衣如雪,玉冠乌发,莫黎抬手回礼,“雅极端木,莫黎今日得见,果然名不虚传,想必这位就是端木公子了吧,真巧。”
                            “不巧,我是来找你的。”
                            “所为何事?”
                            “救人。”
                            莫黎正欲开口,在一旁的顾射冷冷说道,“你们可以去别处说。”
                            “......”
                            “借一步说话。”二人先后步出亭子。
                            陶墨目光自他们离去的方向收回,转头看向顾射,“木先生想找阿黎救谁?”
                            顾射头也不抬,“与我何干?”
                            “可是...”
                            顾射抬眼,眉间微蹙,“与你何干?”
                            陶墨乖乖闭嘴。
                            顾小甲在旁边忍不住多嘴,“陶大人还有空担心别人呢,你就不担心自己的安危吗?”
                            “安危?什么安危?”陶墨疑惑。
                            “我家少爷那日不是让我散出消息等凶手自己上门吗?”
                            “可我明日才会去华阴县啊。”
                            “哎呀,这凶手都还没现身,你怎么去华阴县助孙大人破案啊。”顾小甲见他似乎迷糊得还没明白事情关键在哪儿,有些无奈。
                            “可我不去华阴县,这凶手也没法现身啊。”陶墨道。
                            “不是...哎......你是说这三日凶手不会现身,你去了华阴县凶手才会出来?”顾小甲似突然有些反应过来,“对啊,我们府上可以说是丹阳县最安全的地方了,又有老陶派有教中高手轮流值守,凶手肯定不会这么傻选在这几日出现在府上的。”
                            “对啊,否则弦之为何要放出我明日要去华阴县助孙大人查案的消息。”陶墨一字一顿说道,说完又有些犹豫,只转头去看向顾射。
                            顾射闻言微一颔首,看向他眼底含笑。顾射向来以冷面示人,陶墨只觉这一笑似冰雪消融,差点在这笑容中失了神。
                            “原来你这几日不是不担心凶手现身,而是知道凶手一定不会在顾府现身。”顾小甲有些无语,他就知道,陶大人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什么的都是他的幻觉,真相什么的有时候还是不要知道的好,我之前到底在佩服他什么啊。
                            “郝果子?郝果子?”陶墨遍寻不见郝果子,听闻南边隐约有说话声,遂朝着人声处走去,行至南边拐角,一拐弯,却是一片竹林。陶墨以为自己听错了,去而复返,一路上遇见许多僧人,陶墨欲开口开口问路,谁知他们都像没看见他似的,都不理他,陶墨有些奇怪,这时南边又传来隐约的交谈声,甚至比之刚才更清晰,陶墨再次朝竹林走去,这次他看见了竹林边上站了三个人,一人身着僧衣,一人弓着身似在与背对自己的人禀报什么事情,陶墨看了半晌,正欲走开,那一直背对他的人这时转过头来,陶墨一看,惊讶道,“阿黎?”
                            “少爷,少爷,醒醒。”耳边传来郝果子一声一声的呼唤声,陶墨猛地惊醒。
                            郝果子见状,“少爷可是又做噩梦了?”
                            陶墨摇摇头,顿了顿,又点了点头。


                            IP属地:湖南14楼2018-06-05 12: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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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二、
                              郝果子见陶墨脸色有些发白,安慰道,“少爷不用怕,都说梦都是反的,少爷做了噩梦,指不定今天就会遇见好事儿了呢。少爷可要起了,今日少爷还要去华阴县呢。”
                              陶墨被他一提醒,也不去想刚刚做的梦了,急急收拾好往顾射卧房跑去。
                              “少爷,你不用早膳了?哎,少爷,走错了,顾公子在门口马车里等你呢。”郝果子话音刚落,就见陶墨折返回来一溜小跑消失在自己面前,“少爷,你别跑那么急,等等我。”
                              陶墨一路小跑出顾府门口,到马车旁时猛然刹住步子,理了理衣服,然后才慢慢上了马车。顾射正端坐在马车里,见他进来,“睡醒了?”
                              “嗯,”陶墨点头。
                              “未用早膳?”
                              “没有,”陶墨摇头,“弦之,我昨夜又做了个奇怪的梦。”
                              “先用早膳。”顾射不答,侧身从车厢一角的暗格里拿出一个食盒,取出里面的膳食,食盒有夹层,加了特殊保暖材料,早膳端出来还冒着热气。陶墨注意力立刻被车厢壁上暗藏乾坤的新奇构造和热气腾腾的早餐吸引了过去。
                              马车外传来郝果子咋咋呼呼的声音,“少爷,你这么急做什么,还未用早膳呢。”说着就要掀帘进来,却被顾小甲抬手拦住,郝果子不服气,“做什么拦着我?”外面接着传来顾小甲低声解释的声音,陶墨闻言不由一笑。
                              “笑什么?”
                              “啊?”
                              “刚刚在笑什么?”顾射重复。
                              “没什么,”陶墨顾左右而言他,“弦之可用过了,一起用吧。”
                              “少爷,陶大人,坐稳了,我们这就出发了。”
                              顾府的马车自然是豪华宽敞的,可今日陶墨却莫名觉得车内空间有些狭小,浑身都不甚自在,故而一直低头猛吃东西,眼神也不乱转,似要讲吃食盯出花儿来。
                              顾射看着他,“早膳是得用,但也不宜多用。这离华阴县还得走上一个时辰,当心胃里难受。”
                              陶墨一听才反应过来,自己一直低头吃没注意,现在明显有些撑。
                              顾射摇摇头,将正要递到唇边的茶杯递给他,“喝杯茶,消食。”
                              陶墨接过茶杯,愈渐转凉的天气带来阵阵寒风卷起车帘钻进马车里,他却不感到冷,反而觉得脸上阵阵发烫。
                              “弦之,你猜我昨晚梦见了谁?”陶墨突然想起晨起自己要告诉顾射的事情。
                              顾射抬眼看向他。
                              “我昨晚梦见了莫先生。”说起昨晚奇怪的梦境,陶墨心里有些莫名的不安。
                              顾射闻言神情一冷,放下手中刚刚端起的茶杯,面无表情看向他。
                              陶墨忽然福至心灵,连忙解释道,“我好像是在一座寺庙里见到他了。”
                              顾射闻言脸色微变,“什么?”
                              “弦之,可有什么问题?”陶墨心里不安愈重,心里不愿意去想那个显而易见的可能。
                              顾射沉默良久,陶墨有些坐不住,“弦之,我们现在要做什么?”
                              愈加凌冽的寒风不时卷起车帘,数道黑影自车旁一闪而过,顾射的目光自窗外收回落到对面陶墨不安的脸上。
                              “等。”
                              他声音里透着沉着冷静,陶墨看他双眸淡然,方才还有些不安的情绪奇迹般地平复下来。
                              距离华阴县城越来越近,车轮滚过路面的碎石,细碎的车轮声伴着马蹄声,和着呼啸而过的风声钻入车厢,陶墨不由捏紧了衣袖。
                              顾射目光扫过他无意识紧握的手指,开口:“害怕了?”
                              陶墨摇摇头,“弦之,你说凶手今天会出现吗?”
                              “这是他最后的机会。”陶墨闻言心里一紧。
                              “还是,你不希望凶手出现。”陶墨猛地抬头,却对上顾射似笑非笑的眼神,那眼睛里却没有丝毫笑意,陶墨慌忙低下头去。
                              这时马车猛然一停,车外传来顾小甲的声音,“少爷,我们到了华阴县衙了。”
                              顾射抬手掀起车帘,抬眼看向府衙大门,“先去孟宅。”车帘很快放下,阻挡了四周看向马车探究的视线。
                              “好的少爷。”
                              “我们不是来助孙大人办案吗?为何到了大门口却又不进去呢?”郝果子一脸不解。
                              “我家少爷自有他的道理,你就别操这份闲心了吧,你还是...”顾小甲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算了,傻人有傻福。
                              说是孟宅,实则已是一片焦土,几人下了马车,呈现在面前的是乌黑的土上横七竖八的散着没有烧透的木头,丝毫看不出这里曾经是覃城富甲一方的孟府。
                              “弦之。”陶墨疑惑看向顾射。
                              “来了。”顾射话音未落,寒光一闪,一支铁箭破空而来。
                              “少爷小心。”顾小甲郝果子不约而同开口,欲上前挡在自家少爷面前。
                              顾射一把拉过陶墨,堪堪躲过那只铁箭,但对方既是有备而来,岂容自己失手,又是几声破空声接二连三传来,陶墨惊叫出口,“弦之。”
                              这时眼前黑色人影一晃,几只箭被斩落到地下,陶墨定睛一看,是老陶带着人赶到了。
                              偷袭的人见这里早有防备,收起箭转身就逃,老陶抽空开口,“少爷自己小心。”说完朝放箭偷袭的人追去,几个闪身便消失不见。
                              被顾射挡在身后的陶墨心有余悸,“弦之,你没事吧。”顾小甲郝果子围上来,“少爷,没事吧。”
                              “无事。”顾射神色依旧,刚才的变故似未对他造成任何影响。“出来吧。”
                              “不愧是闻名天下的顾大才子,我的这点小把戏果然瞒不过你的眼睛。”一断壁后转出一人,剑眉星目,含笑而立。
                              “阿黎。”陶墨只觉心里不安担忧的事情似乎终于发生了。
                              “莫先生。”郝果子顾小甲大惊失色。
                              “如果我没认错的话,方才那是暗中保护你们的魔教长老吧,想来他一时半会儿是赶不回来了,几位皆是文弱书生,顾公子如此淡定,难道真的不担心吗?”
                              “事已至此,我又何需担心?”
                              “好好好,看来顾公子也是个明白人,那就别怪我心狠了。”说着就欲动手。
                              “我若是你,”顾射神情冷漠,丝毫不为所动,“若明知前面是陷阱,就不会前来,孟少爷。”
                              这人闻言动作一顿,待反应过来,颈间一凉,已是为时已晚。陶墨定睛一看,一玉冠乌发的白衣男子现身于人前,不是木春又是谁。
                              “孟少爷,你知道历来反派最后功亏于溃都死于什么吗?”木春轻笑,俯身附耳于他,“因为他们都...话太多了。”


                              IP属地:湖南15楼2018-06-05 12: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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