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
消息里只有一句话。
你有意向参加下一周火曜日在学校礼堂举行的网络智能交流大会吗?
……?
等等这是导师发来的消息吧?明明白天还在告诉我不要考虑有关数码智能和病毒的事情?
并不能猜透大人的脑回路啊……
【是的,如果我有这个资格。】
如果要在我的学生里选一个旁听人员,我想不到更好的人选。明早九时你可以来我的办公室做一下信息录入。
【好的,我会准时。】
非常默契的,两个人对于白天的事情都没有提起哪怕一个字。关掉消息通知,雨宫又按开了那个app。
长久的静默。连线的另一边再也没有连续不断的电音传出。稍稍向上刷出消息,合影停留在屏幕上。不知不觉的天就暗了下去,刺眼的屏幕晃得眼睛一阵疼痛。红头发的中年男子在她的眼睛上留下了一个清晰的幻影。
……。
…………。
这个人——
如果让导师再年轻三十岁的话。
成年人的面容会随着年龄增长而变化,但是轮廓肯定不会改变的太多。就算是脸盲的雨宫也能看出这两个人极度的相似。
导师他,去过数码世界啊。
【至于被改变的人类世界线——能拜托你调查吗?】
[好啊。]
如果世界没有改变的话……
我们不会有这么糟糕的网络环境,导师以他的的能力也不会待在东大做我这个废柴的导师而是更可能在异世界搞网络研究的事情,我也……
也可能在更好的时候见到领主他吧。
有想要救的家伙,导师可能也有惦念着的数码兽——希望这不是一厢情愿。
如果真的是这样成功率不会低。
好,既然决定了,那么——
这次去见导师,一定要成功——成功的把能了解到的消息都掏出来!!!
“早安,雨宫同学。”
“早安。”
就算是因为收不到消息而摆弄了好久的APP,雨宫陷入沉睡的时间也比往常要早很多。现在她正在略微庆幸,这至少让她的语言功能和智力强行上线了。
……然而看起来这次一夜没睡的是导师。浓重的黑眼圈隔着好远的距离就能看的一清二楚。对于一个年过半百的人这绝对不算是能接受的情况……。雨宫甚至觉得她有必要准备給校医院打个急救电话。
“你先坐。我去开一瓶乌龙茶……唉,真是老了。”
“您可别像我们这群学生一样不要命的熬夜啊。”稍微眯起眼睛调侃了一句,今天的阳光也很不错。很好,天气不错的话幸运值也会上升呢。
“为了工作啊……。”
“为了工作的话——”
“雨宫——”
“你先说——”
“不导师你先——”
导师似乎颇为无奈的摇头。“你上次提交的项目我看过了,相当有创意。要是把这份劲头用在正经研究上,保送校内的研究生没有问题的哦?”
“啊……多谢夸奖。”听出了某些弦外之音雨宫还是不由得说出了搞事意味的话:“那大概是没戏了……”
“……你说什么?”
“不不不没什么!”
“……你过来录入一下生物信息。”导师的表情仿佛是怀疑自己出现了幻听,不过他没有接着追究。顺手大口大口的把乌龙茶灌进嘴里。
对身体特征的扫描还要一点时间。雨宫伸展着双臂,故意和导师说着一些无关紧要的话题。
“不是我多嘴哦导师。熬夜也要注意程度。上一次去师母的甜品店买东西她可是抱怨个没完呢。”
“啊……啊哈哈……真的?”
“我可不骗人。”
“真没办法啊……。”导师少见的长叹一口气,“我们科学家嘛。”
在科学家上敲了个重音。
本来不该是这个样子的啊。导师他是真正的科学家吧。
要是那种病毒没有出现……要是当年那种病毒没有出现过就好了啊。这么想起来心脏就会疼痛。我们的世界啊……我的世界啊,本来不该是这个模样的。
“才不是因为这个吧。我看过导师二十年前的照片。年轻的时候真帅气啊……不是说现在不帅气的意思!绝对没有!”
“二十年前?”
“对啊。我还没有笨蛋到认错自己的导师!就是有点模糊……嗯。”
“我可不记得那个时候被什么人采访过啊。真的有照片吗雨宫?”
“……。”
嘀。
“扫描完成。确定人员信息。”
“就是这个。导师你总不会自己都不记得了。”
空空如也的饮料瓶在地面上敲出连续的清脆声音。
“甲虫兽……”
那是并不存在于泉光子郎记忆中的一幕。
所有人都带着自己的数码兽列成几排面露微笑,小孩子们抱着自己的幼年期,那之中甚至也包括自己的孩子们。他的手指缓缓擦过手机屏幕,大家的笑容在模糊的马赛克照片后栩栩如生。
如果没有那一场病毒入侵……这会不会是现在我们应有的生活。
但是在此之前。
“雨宫同学,如果你不能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你很清楚自己会被送去什么地方。”
“导师。我们,现在,不是在讨论以什么方式因为泄密被处死的问题!您没察觉到吗?你知道的吧?你也有过自己的朋友吧?你知道那个世界发生过什么吧?你——从来不想回到那个世界见见他们吗!!!”
不会谈判。那就干脆放弃口舌的小技巧好了。反正一开始就没有后路或者什么plan B……要是导师真的没有反应的话,那就当做我在见证人类互联网时代的落日——
“当然不止是想一想的问题。”
“……!”
导师直视自己这个学生的眼睛。区区几秒的时间,二十年的光阴从平静的瞳孔中奔腾而过。
“我就是最后一个了。最后一个有可能主动找到那个世界的人。这么多年来我从未敢放松过一刻……”
“即便是终我一生。直到你送来了这个消息。”
没有作假的成分。更何况导师根本不必对我这种人说这些……。
就算是终其一生也想找到他的朋友们吗?
“那么导师……要是你也对我的信息感兴趣的话,我们也来签订一个保密协议,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