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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村外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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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外婆家在合村乡后溪村的陈村自然村,虽说那里是外婆家,但我从来没有见到过我的外公外婆,也不知道他们长的什么模样。因为在家里,我最小的缘故,兄弟姐妹六个,我也同样没有见到过我自己的爷爷奶奶,他们长得什么样,我的大脑里都是空白。也许这是我一生当中最大的遗憾吧!小时候没有出生就没有了外公外婆,但阿姨舅舅们都见过,外公跟哪个舅舅比较像,外婆跟哪个阿姨比较像,我有时常常估摸着他们的样子。
民国时期,积贫积弱的中国,老百姓过着艰苦的日子,这是大多数老百姓的生活写照。我的外公姓胡,是一个中等个子,30多岁就意外成了瞎子的不幸男人,所以所有的重担压在了外婆的肩上。外婆姓殷(后柏人),是一个有点驼背的善良妇女,她没有抛弃这个家,养了一大帮子女,其中有两个舅舅意外死亡。一个14岁舅舅给合村王生怡的爷爷放牛,清晨在天井里看见一个白狐长被吓死了,听妈妈说,被吓去以后,第三天就死了;还有一个舅舅12岁,因为缺医少药,病死了。我最大的富家阿姨,还是很小就抱给了别人做童养媳,我妈妈8岁的时候抱给了前柏罗瑞华(合村豪山小学校长)做女儿,一个大一点的舅舅抱给了大琅村一个富裕的人家做儿子,家中子女只有我的小阿姨和小舅舅两人。虽然他们兄弟姐妹分散各处,但成家立业以后都互相走动了,天然的血亲是割不断的。
妈妈跟我讲过去外婆的故事,小时候外婆有一天带妈妈到山上砍柴,妈妈离开外婆有一段距离,天空突然黑了下来,伸手不见五指,妈妈和外婆都吓坏了。妈妈大声喊外婆,大约一个小时天空才亮起来,两人惊惶失措地赶回了家,这是她们重来没有遇到过的事情。妈妈8岁以后,由于家境贫寒,外婆把妈妈送给了前柏的富裕人家罗瑞华做女儿,所谓做女儿,其实就是给他家带三个兄弟,当时一个弟弟七八岁,一个弟弟五六岁,第三个弟弟两三岁。妈妈在前柏外公家住了十年,18岁的时候,国家解放了,前柏外公由于是豪山小学校长,又是国民党党员,家里成份不好,前柏外公叫妈妈回陈村老家,避免被别人当作地主的子女。被抱养在合村乡大琅村的舅舅郭仕松,村里人叫他回陈村老家,避免被别人拿他斗地主,他考虑到养父母的不易,没有打算回老家,结果被别人当地主斗,差点丢掉了性命。
合村舅舅郭仕松告诉我一件事情,他七八岁的时候回了一次陈村老家,晚上和陈村小阿姨胡巧琴和我妈妈胡金玉三人睡在同一张床上,三人谈了一个晚上的话。第二天合村舅舅回家还不敢把这件事情说出来,怕被养父母鞭打。直到养父母都“过背”(去世)了,他们兄弟姐妹才敢相认。这件事情,合村舅舅一直记在心里。
听说我的外公是一个瞎子,30多岁就失明了。怀着好奇的心里一直想弄个明白,我询问了陈村的小阿姨胡巧琴,她讲了外公的故事。民国时期,过去吃盐,需要到余杭去购买,就是现在的通俗说法叫“挑余杭担”。为了吃盐,合村组织了30几人到余杭去挑盐。有一次,外公挑“余杭担”回到后岩金紫山脚,大家发现河里有一条扁担这么长的“沙丘”(像鲨鱼一样的鱼)在水里游荡。于是大伙到河里用扁担打鱼,打了一半天,大鱼跑掉了。一个月之内,凡是打过鱼或者下河的人,有的不知不觉怎么死的都没人知道,也有好几个人眼睛在一个月之内瞎掉了。我的外公属于下过河,没有打鱼的人,一个月之内也瞎了眼。在那一个月之内,他睡在楼下,结果听到楼上有“哗啦、哗啦”的流水声,外公就到楼上去睡,结果楼下又听到“哗啦、哗啦”的流水声,经过一个月的折腾,外公的眼睛就失明了。听我阿姨说,合村有好几个人也发生同样的事情,后来眼睛失明了。外公14岁的儿子在大琅给自己的舅舅家放牛,不幸被白狐长吓死,12岁的小儿子也病死,外公外婆一家人遭受了巨大的磨难。后来生最后一个小儿子,生出来从狗洞里抱出去,怕养不大,现在就是我的小舅舅胡火金。
我的外婆是一个善良的农村妇女,她除了养孩子还要养丈夫,在旧社会吃尽了苦头,没有过上一天的好日子。等解放子女大了,都成家立业了,外公外婆都先后离世,没有享受到幸福的生活。不过外婆是一个乐观的人,家里再穷再苦再累,她都自己扛着,她还乐观地认为以后会过上好日子。
合村,我的外婆家,我有一半的血脉是胡家人的血脉,我是合村人的大头外甥。我现在竟不知道我的外公外婆叫什么名字,我要给外公外婆的坟墓立一块碑,写上他们的名字和故事,让他们知道,从未见过面的大头外甥想念着他们……


来自Android客户端1楼2018-10-03 06:08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