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章
“你...你不能这么做！”沈巍以为赵云澜最多就是发发脾气，没想到他能说出这么狠绝的话。
“为什么不能呢？”赵云澜低头揉着他手上的淤痕，声音温柔。“为什么不能呢，小巍。”
“当然不能，你是镇魂令主，大荒山圣，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来？你至天下苍生与何地？”沈巍生气的抽出手来，他不明白为什么赵云澜可以把这样的话说的这么云淡风轻。
“天下苍生，呵，天下又不是我的，苍生与我何干？”赵云澜看了看空了的两手，撑了下地面，也不看沈巍，靠着石壁懒洋洋的开口。
“赵云澜……”沈巍真的很想伸手去揪对面人的领子，好好晃晃他，让他清醒。
“小巍，你知不知道我恢复了昆仑的记忆之后，想的最多的什么？”赵云澜从口袋里掏出烟点上，猛吸一口，吐出一道灰烟。他并不看沈巍，也似乎并不在意沈巍的愤怒，抽完半支烟，自己回答了刚刚的问题。
“那就是，如果当年的昆仑是现在的我，说什么我也不会为了所谓大义抛下你。”
这句话似一根尖细的小针，穿透沈巍正在高涨的愤怒，准准的戳中了沈巍心底最深的那点积压了前年的怨，冷清的带着风霜一下子扑灭了他心头刚刚燃起的火。他的肩膀软了下来，看向赵云澜，突然觉得那个隐在渺渺轻烟后面的人，熟悉的脸有那么一丝的陌生。
赵云澜撇了眼沈巍，抖了抖烟灰继续说，“你是不是觉得我不应该说出这样的话来，就是说了也可能是骗你的，只为了留住你？小巍，我还真不是。你之所以会觉得诧异，会怀疑，是因为，昆仑和赵云澜，在你那里，是完整一体的同一个人。可事实上，我得坦白说，他并不是我，我也不可能完全成为他。”
赵云澜吸完最后一口烟，把烟头在地上摁灭，站起来把背包拿起走到沈巍身边，拉着沈巍的肩膀把包塞他背后，扶着他靠坐好。沈巍还处在怔愣的状态，倒也没挣扎，乖乖的随他去。
赵云澜平日最喜欢他偶尔呆呆的这个样子，没忍住还是抬手揉了下沈巍的发顶，又坐回了旁边，没挨着，两人之间隔着些许的距离。
“小巍，你其实是有察觉到的对吧？不然你不会在我面前提起昆仑这两个字的时候越来越小心翼翼。其实也没你想的那么严重。我也一支想找个机会跟你摊开了聊聊。可就是岔三别四的老错过。既然今天话说到这了，再不说可能也没机会了，那就摊开了说个清清楚楚吧。”赵云澜停了一下，看向沈巍，正碰上对方抬起头看过来的眼神。那双漂亮的眼睛里，没了往日的沉着冷静，迷茫的眼神，好像在看他，又好像在看向别处。
赵云澜在心里叹了口气，他就知道，沈巍大概未曾想到过他对昆仑两个字的介意是出于这里。沉吟一下继续开口：“从我拿回神力恢复了记忆开始，就知道你认为我就是昆仑，我一开始也是这么觉得的。只是时间越久，我就越觉得不是那么回事。当然，昆仑是我前世，我有他的一部分，可我真不是他，或者说我成不了他。昆仑是谁呀，大荒山圣，上古神君。而我呢，在没有认识你之前，我就是一个稍微比普通人跟鬼熟一点的俗人罢了。那些个不普通的部分也只是我的工作而已，我惯常溜尖耍滑，也总是信口开河，人人都知道除了办案的时候，我就没个正经。所以，小巍，我一天天的走着，一天天的拿过去和现在对比着看，一天天更明确的知道，我当不了山圣，我没那么高的品格。我就是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人。”
“昆仑之所以会选择留下你，是因为他认为你还年轻，不必要同他一起赴死。活着多好啊，他想把好的留给你，所以他让你活着。又怕你承受不住突发的变故，给了你半身魂火，既护着你又给你留了念想。他了解你，知道你哪怕再难过，也会听他的话，更会为了他留给你的这点东西活着。开始我想不通，后来我想明白了，可能那个时候，昆仑并未发觉他爱你，比他自己认为的还要多吧。我不能说他残忍，也没立场责怪他，毕竟他也是我，他做的也算不上错。可是，小巍，作为赵云澜，我心疼你，我就想问你一句，这近万年你找寻昆仑的年月里，你可曾快活过？”
可曾快活过？可曾快活……过？
沈巍的脑子里来回的响着赵云澜的这句话。快活吗？快活过吗？按着昆仑的意思斩妖除魔的时候快活吗？在奈何桥上看到他的时候快活吗？偶尔在凡世见到他的时候快活吗？化作别人的身份与他偶尔有交集的时候快活吗？……是有的，是有那么一瞬或者一丝快活的。可是那些微的快活太脆弱，太削薄，太经不起琢磨，以至于他现在回忆的时候，都不觉得有什么特别的需要他还记得。
那自己什么时候最快活呢？什么时候有过快活吗？
痞痞的非要自己报答他见义勇为的时候？做好饭看他唏哩呼噜吃的满足的时候？让自己以后尽可以随意麻烦他一辈子的时候？遇到危险把自己护在他身后的时候？叼完棒棒糖凑上来亲吻自己的时候？怕他疼嘴上叨叨却总是甘居于下的时候？嫌他不爱说话总是讲个没完逗他的时候？每天接他下班送他上班的时候？每天每天每天，和赵云澜在一起的时候？
是了，沈巍的这近万年……最开心的，最快活的，就是和赵云澜在一起的时候。
“你...你不能这么做！”沈巍以为赵云澜最多就是发发脾气，没想到他能说出这么狠绝的话。
“为什么不能呢？”赵云澜低头揉着他手上的淤痕，声音温柔。“为什么不能呢，小巍。”
“当然不能，你是镇魂令主，大荒山圣，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来？你至天下苍生与何地？”沈巍生气的抽出手来，他不明白为什么赵云澜可以把这样的话说的这么云淡风轻。
“天下苍生，呵，天下又不是我的，苍生与我何干？”赵云澜看了看空了的两手，撑了下地面，也不看沈巍，靠着石壁懒洋洋的开口。
“赵云澜……”沈巍真的很想伸手去揪对面人的领子，好好晃晃他，让他清醒。
“小巍，你知不知道我恢复了昆仑的记忆之后，想的最多的什么？”赵云澜从口袋里掏出烟点上，猛吸一口，吐出一道灰烟。他并不看沈巍，也似乎并不在意沈巍的愤怒，抽完半支烟，自己回答了刚刚的问题。
“那就是，如果当年的昆仑是现在的我，说什么我也不会为了所谓大义抛下你。”
这句话似一根尖细的小针，穿透沈巍正在高涨的愤怒，准准的戳中了沈巍心底最深的那点积压了前年的怨，冷清的带着风霜一下子扑灭了他心头刚刚燃起的火。他的肩膀软了下来，看向赵云澜，突然觉得那个隐在渺渺轻烟后面的人，熟悉的脸有那么一丝的陌生。
赵云澜撇了眼沈巍，抖了抖烟灰继续说，“你是不是觉得我不应该说出这样的话来，就是说了也可能是骗你的，只为了留住你？小巍，我还真不是。你之所以会觉得诧异，会怀疑，是因为，昆仑和赵云澜，在你那里，是完整一体的同一个人。可事实上，我得坦白说，他并不是我，我也不可能完全成为他。”
赵云澜吸完最后一口烟，把烟头在地上摁灭，站起来把背包拿起走到沈巍身边，拉着沈巍的肩膀把包塞他背后，扶着他靠坐好。沈巍还处在怔愣的状态，倒也没挣扎，乖乖的随他去。
赵云澜平日最喜欢他偶尔呆呆的这个样子，没忍住还是抬手揉了下沈巍的发顶，又坐回了旁边，没挨着，两人之间隔着些许的距离。
“小巍，你其实是有察觉到的对吧？不然你不会在我面前提起昆仑这两个字的时候越来越小心翼翼。其实也没你想的那么严重。我也一支想找个机会跟你摊开了聊聊。可就是岔三别四的老错过。既然今天话说到这了，再不说可能也没机会了，那就摊开了说个清清楚楚吧。”赵云澜停了一下，看向沈巍，正碰上对方抬起头看过来的眼神。那双漂亮的眼睛里，没了往日的沉着冷静，迷茫的眼神，好像在看他，又好像在看向别处。
赵云澜在心里叹了口气，他就知道，沈巍大概未曾想到过他对昆仑两个字的介意是出于这里。沉吟一下继续开口：“从我拿回神力恢复了记忆开始，就知道你认为我就是昆仑，我一开始也是这么觉得的。只是时间越久，我就越觉得不是那么回事。当然，昆仑是我前世，我有他的一部分，可我真不是他，或者说我成不了他。昆仑是谁呀，大荒山圣，上古神君。而我呢，在没有认识你之前，我就是一个稍微比普通人跟鬼熟一点的俗人罢了。那些个不普通的部分也只是我的工作而已，我惯常溜尖耍滑，也总是信口开河，人人都知道除了办案的时候，我就没个正经。所以，小巍，我一天天的走着，一天天的拿过去和现在对比着看，一天天更明确的知道，我当不了山圣，我没那么高的品格。我就是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人。”
“昆仑之所以会选择留下你，是因为他认为你还年轻，不必要同他一起赴死。活着多好啊，他想把好的留给你，所以他让你活着。又怕你承受不住突发的变故，给了你半身魂火，既护着你又给你留了念想。他了解你，知道你哪怕再难过，也会听他的话，更会为了他留给你的这点东西活着。开始我想不通，后来我想明白了，可能那个时候，昆仑并未发觉他爱你，比他自己认为的还要多吧。我不能说他残忍，也没立场责怪他，毕竟他也是我，他做的也算不上错。可是，小巍，作为赵云澜，我心疼你，我就想问你一句，这近万年你找寻昆仑的年月里，你可曾快活过？”
可曾快活过？可曾快活……过？
沈巍的脑子里来回的响着赵云澜的这句话。快活吗？快活过吗？按着昆仑的意思斩妖除魔的时候快活吗？在奈何桥上看到他的时候快活吗？偶尔在凡世见到他的时候快活吗？化作别人的身份与他偶尔有交集的时候快活吗？……是有的，是有那么一瞬或者一丝快活的。可是那些微的快活太脆弱，太削薄，太经不起琢磨，以至于他现在回忆的时候，都不觉得有什么特别的需要他还记得。
那自己什么时候最快活呢？什么时候有过快活吗？
痞痞的非要自己报答他见义勇为的时候？做好饭看他唏哩呼噜吃的满足的时候？让自己以后尽可以随意麻烦他一辈子的时候？遇到危险把自己护在他身后的时候？叼完棒棒糖凑上来亲吻自己的时候？怕他疼嘴上叨叨却总是甘居于下的时候？嫌他不爱说话总是讲个没完逗他的时候？每天接他下班送他上班的时候？每天每天每天，和赵云澜在一起的时候？
是了，沈巍的这近万年……最开心的，最快活的，就是和赵云澜在一起的时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