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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聂王道】无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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授权转载
作者:九韶
首发:乐乎


来自iPhone客户端1楼2018-12-18 07:27回复
    无疆(1)
    昔有昆山凤凰歌,曲毕万里有相和。
    ————————————————————————————
    明嘉五年,乞巧之夜。
    卫庄坐在案前,面无表情的批阅着乱七八糟的俗事,比如大司农和廷尉的互怼,少府骂太常是神棍不知所云,握着朱笔的手上青筋都要崩起,心里将把这些繁杂事物抛给他,而自己打着体察民情实则出去游玩的韩非骂了个狗血淋头。
    卫庄心不在焉的在这些杂事上一掠而过,未久便将折子全部批注,推在了一边,扯过纸张,笔下生风,往案上一搁便潇洒离去。
    事实告诉他,就算是宫女和侍卫那都是要过乞巧的,帝王都已经跑出去了,更没人来敢触这位大将军的霉头,这种节日是一定不要来惹至今还没婚娶的杀神的。
    卫庄闲来无事,更不觉得外面那番灯火辉煌跟他有半分关系,韩非携子房和红莲三人乔装出行,暗卫隐蔽保护,无需他费心。他沿着曲折的回廊,清幽的小径,漫无目的的负手行进。
    路经渡月池,却听到对面传来琴声。卫庄一哂,没想到还有人也没过节,跑来这里弹曲子,莫非哪个优伶来博帝王一幸?只是这消息可太不灵通,帝王……说起帝王卫庄只想呵呵两声。
    带了点好奇,卫庄侧耳去听那琴声,原本以为弹奏的是花月之情,没想到铮铮弦鸣,慷慨金石作声:
    “泠泠琴音不肯弹,昔有豪情向青天。”
    “家国未成身先死,孤月无恨照关山。”
    卫庄脚步急转直向那声音来源而去,不是因为这一曲《关山月》的演奏出神入化,也不是因为里面奏曲者的慨叹豪情,只是他…从音调的起承转折处听出了微妙的熟悉感,来自于亡灵的熟悉感。
    跪坐在亭阁间的是个衣着朴素的青年男子,五官平淡的叫人一眼看去,转头想来再无印象,卫庄乍见眼前之人,眼神微微黯淡了一下,脸上神情不易察觉的失落了几分。因为这愣神之间,没有看见对方平淡面孔上那一双眼睛转过月华,流过波光,在看到他时带出的一点笑意。
    情绪的外露只在一瞬,再回过神的时候,布衣的青年乐师已经朝卫庄施了礼数,只是微微的俯身致意,卫庄道:“你知道我是谁?”对方轻轻点头。
    “你是这宫里新来的乐师?”依旧点头。卫庄却有些不耐了:“你的名字。”
    这下对方愣了一下,摇了摇头,然后指了指自己的声腔位置。卫庄才意识到对方不能说话,当然也不必指望他会有什么同情心,因此他只是带着惯有的嘲讽意味的笑意说:“那确实是有些不幸呢!”
    本以为对方多少会有些恼,但是人家分明一副不怎么在意的样子,反而一抬手,做了一个邀他听曲的手势,卫庄嘴里嫌弃着:“此处无酒,无花,无人声意趣,只听曲有什么意思。”一边却老老实实的倚在了亭间横栏上,不见要走的意思,那人见状,低头随意抚了一下琴弦,掩住即将逸出的笑意。
    接下来的曲子不复之前的慷慨悲壮,多了些轻灵之感。卫庄心里颇为赞赏这人琴艺,不过听着听着,心思就有些飘了,随后眼神也有些飘了。
    他在心里默默念着,除了年纪对的上,琴技都相当出色之外,别的地方都寻不出半分的相似点,但是总有那么一点点的微妙感使他觉得不能轻易放过。
    他眼看着对方这一曲将毕,收音的时候,突然很低的念了一声师哥,对方也拨完了最后一个音。然后青年乐师似有疑惑的看着他,眼神透露出了不解的神情。
    卫庄啧了一声:“听你方才弹奏,不过想起了一个故去的故人,他也弹的一手好琴。”对方眼神里明确表达了对他口中的故人的好奇。卫庄瞥他一眼,“你在好奇他是个什么样的人?”随后他就感到对方点头的频率似乎比之前要有力了一点,卫庄懒洋洋的把手垫在倚着亭柱的脑后,故意拉长着音:“他啊~~傻的要命!”
    然后心情很好的看对方的僵了一下的身体,大步跨到了对方身前,迫使阴影里的青年不得不正视他,然后道:“喂!这宫里有什么好呆的,韩非心里就只有酒和他年轻的小丞相,既然如此,要不要随我去将军府。”虽然是询问的样子,但是根本没有在商量的意思。
    乐师只是侧头看了他一下,眼里似有水光缓流而过,然后点了一下头。
    街市上,满手乱七八糟小玩意的韩非:“哈哈,幸好卫庄兄还是孤家寡人,不然还真不知道怎么把一大堆事推给他,你说对吧,子房?”
    “韩兄言之有理。”跟在旁边的青衣少年道“只要韩兄的杯子能每次挨过卫庄兄的摧残。”
    韩非:……我觉得我该回宫了
    后来据宫人说,陛下回了书房后,看了一眼桌子,抱着他最爱的琉璃盏睡了一个晚上。
    桌案上摊开的纸上写道:下不为例,如有再犯,掷杯为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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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依旧架空设定,历史学的不好,纠结了三省六部制和三公九卿制,开头职位沿用的九卿…但肯定不会那么严格,考据勿究。


    来自iPhone客户端2楼2018-12-18 07: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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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疆(3)
      天高地阔骄矜意,山重水复远路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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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面的人依旧一副疑惑不解的样子,冲他摆摆手。卫庄冷笑:“师哥你还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出色的乐师即使在演奏同样的曲子,起承转合处也会有自己的特色,而我师哥还有在曲终之后会下意识蹭一下自己尾指的小动作。”卫庄陡然加大了握紧肩部的力度,满意的看见对方皱了一下眉,“况且方才你的神情告诉我你分明熟悉我的每一个动作。可是无论我从哪里得到的消息,你都应该已经亡故了两年多!那把你从前时时在手的青霜现在就悬我的卧房,可你的面目和你的声音又为什么变成了这样!”
      乐师为这番言论所慑,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意识到这点,他又要抬手,又被卫庄攥住腕骨:“别想在我这里徒劳的做些瞒天过海的蠢事,盖聂!”盖聂二字在他舌尖滚过一周,最后吐出的力度却像被咀嚼过无数次。
      于是对方终于流露了些真真切切的无奈笑意,他空余的手微微拂去卫庄攥他腕骨的力度,抓着卫庄的手反转过来,认认真真的在手心里写道:小庄,是我。
      眼见卫庄迫不及待分明想把他从头到尾彻查清楚,他避过卫庄的眼神急急忙忙地又写道:明天!
      “好,那明天你最好说清楚,师哥,你要是再避开我…”后面的话没有接下去,全然因为面前的人突然搭了他肩膀,那自己的额头去轻轻碰了卫庄的额头一下,这是他们年少时候共有过的默契,这个习惯开始于卫庄的玩心好胜,最后却成了盖聂时时安抚他的利器。
      卫庄会认识盖聂真的不是因为什么意外,犹记得大曜的先帝在时,年纪尚小的卫庄俨然成了这京都一霸。得益于身为当时帝王胞姐的母亲,父亲又是战功赫赫的大将军,卫庄小时便受尽荣宠。然而母亲早亡,父亲又时时在外,对他疏于管教,每每进宫又极得太后和曜帝怜惜,连韩非这诸般皇子都自叹不及。所以等到卫大将军回来看见已经骄矜狂傲的不成样子的独子险些被气死。
      大曜永元三十九年,凉国与大曜结盟,曜帝认为身为大国更应表示诚意,欲选一贵族子弟送往凉国游学,本来这事是摊不到卫庄头上的,毕竟太后看他跟看心肝差不多,曜帝也不欲拿胞姐的儿子去担这个差事,只是一时半会想不出合适的人选,于是召了已经返京每天跟儿子生气的卫大将军进宫商量人选。
      然后,卫将军直觉这是锻炼卫庄的好机会,毕竟他看这小子在京都嚣张跋扈,能管的不舍得管,不能管的更是被欺负的让他都觉得有些心酸。去了别的国家,这小子总能学着收敛一些,何况两国实力大曜为强,也不必担心凉国会对卫庄不利。
      彼时卫庄还在跟韩非、红莲和张良等人聚在一起,消磨时光,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准备打包送走。直到圣旨颁下来,十三岁的卫庄都还没有醒过神来,卫大将军难得苦口婆心的长篇大论告诫了他几番,卫庄还略略萌生了几分感动,以为父亲果然还是舍不得自己的。直到嘴快的韩非一语道破玄机,卫庄直至临走之前也没正眼搭理过自家父亲。
      就在大曜敲定了由卫庄前去游学的决定,凉国此方也正在商讨着给大曜前来的学子安排个什么身份,对方即使怀揣诚意而来,那么需要凉国展现的就不止是待客之道,而是结盟之好。
      凉国君主思考来思考去,突然就看见了安安静静,眉目疏朗的小太子,突然就想到了再好不过的法子:聂儿待人一向宽和仁德,身边又刚好缺个同龄的伙伴,对方来的是贵族子弟,聂儿于他交好对两国未来发展态势也大有益处。想来想去,更觉得这个办法极好,问过盖聂,亦无意见,遂也敲定了前来游学少年的身份,令其兼为太子侍读。
      这方面上至太后卫将军,下至韩非张良红莲等人依依不舍的送走了卫庄。
      卫大将军由衷欣慰,认为卫庄此去定然脱胎换骨,一改前非。此时的他绝没想到,卫庄此去非但骄矜的性格半分没改,反而被惯的更为挑剔,只不过愈发会装深沉冷漠了。
      同样的凉国国君也没有料中,盖聂不但跟对方交好,最后把自己也赔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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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论双方家长的的心酸卖孩子之路……


      来自iPhone客户端9楼2018-12-20 07: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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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疆(4)(上)
        往事前尘不必诉,与君既逢便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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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说卫庄在凉国生活如何,那真是不能以一个舒心来形容。
        卫庄虽然往日轻狂,但他心思绝顶玲珑,在凉王面前还是规规矩矩了一回,在得知要去给太子做侍读,便知凉国这也是给了大曜极大的诚意,于是规规矩矩的行礼致谢。随后卫庄就被引见给了盖聂,凉王欲给两人熟悉的机会,以为自己在会使少年人感到拘束,于是匆匆离开了。
        等到剩下卫庄和盖聂的时候,卫庄抱着双臂,似笑非笑打量起这位凉国太子,这小太子看起来比他年纪还要小一些,眉目生的倒是清秀俊俏,皮肤也是白皙得很,最传神的数一双明净平和的眼睛,总是带了些缓缓流过的水色。他也不恼卫庄一副轻佻傲慢的模样,规规矩矩的绷着一张脸回看过去任由对方打量。
        卫庄心里又啧了一声,怎么看起来秀气的跟个小姑娘似的,继而担忧对方这一副刻板的样子,自己以后会少了许多乐趣,当然这个想法并没有持续很久。卫庄忍不住又看了对方一眼,盖聂已经垂下眼去,不知在想些什么,卫庄一个闪身站到他面前,却发现盖聂没有如他所料的惊了一下,反而对方看见他流畅的步法,眼睛还亮了一下带了些赞赏的意味。
        初来的时日两人相处到还算平和,当然主要归功于盖聂极佳的包容性和卫庄稍微的收敛状态,倒也相安无事。这个表面上和乐融融的状态持续至盖聂的老师鬼谷子云游归来。
        鬼谷子称得上当代奇人,文采武功,军机谋算,天星地貌,用最通俗的一句话来讲:无所不知,无所不晓。但是他的行踪飘忽不定,一年前行至凉国,见了凉国小太子,便认定了这是他要收的徒弟。凉国国君自然没有什么不应允的,鬼谷子指导了盖聂数月,扔下武功心诀,典章秘籍再一次不知所踪。
        盖聂性子淡漠,不急不躁,只是每天安安分分的完成自己的课业,偶尔也听着凉王给灌输的治国理念,只是他从不显露,也没人知道他到底学了几分本事。
        鬼谷子此番回来是想验收一下这唯一弟子的成果,等他一路畅行无阻来到东宫的时候,盖聂在认真的看书,卫庄却在一旁将沾了墨的笔顶在骨节上转的飞快,鬼谷子正想夸一句竟然没把墨甩出来,就见一滴黑点直直落在了盖聂左颊。
        认真看书的盖聂感觉左颊一凉,眼神几分迷惑的看了看卫庄,卫庄一乐,附过身去按住想躲的盖聂:“我给你指一下!”然后顺势右手手背蹭过那点淡墨,蜿蜒出长长的痕迹,看了几眼实在忍不住笑出了声。
        鬼谷子:是可忍孰不可忍!徒弟,怼回去!
        然后看着盖聂只是几分无奈的看了这面前的小鬼几眼,拿了绢布,擦去了脸上的墨痕。
        随后爱徒心切的鬼谷子按捺不住现身了,本来是想教训这小子几分,却意外发现这小子天资过人,心思较之盖聂更多玲珑变通,年纪小小一身锋芒,除了脾气骄横,目中无人,咄咄逼人之外也没什么太过的缺点,有心收其入门下。
        万万没想到,从来只有排着队想拜他为师的鬼谷子,到了卫庄这里遭遇了满口的拒绝嫌弃。
        鬼谷子:“你不服气,大可与老夫的徒弟比试一番。”
        卫大将军别的都是拿卫庄没办法,唯有在武艺上说什么也要逼着他学,绝不许落下,所幸武功也正对卫庄脾气,在同龄人中,还真是少有对手,所以他满不在意的一口应了下来:“我若输了,便拜入你门下绝不反悔。你的徒弟呢,叫他过来吧?”
        一旁静坐的盖聂却在此时站了出来,转身去折了两节的枯枝,一只递与卫庄,然后微微示意:“正是在下。”
        卫庄:“……”不敢置信的看了眼鬼谷子,又看了看盖聂“你秀气得跟个小姑娘似的,我便是欺负人也是讲原则的。”…比如韩非。
        鬼谷子:“聂儿不必手下留情了…”这小子欠揍得很。


        来自iPhone客户端14楼2018-12-21 10: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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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疆(4)(下)
          宫中原有春深意,从来竹马成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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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卫庄手中的枝条断裂,盖聂手中的枯枝划出一道残影点在他的要害处,卫庄嘴边轻佻的笑意才隐去,取而代之的是沉默,他向来骄傲好胜,一时难以平复内心的震撼。对鬼谷子的话再未反驳,只是在鬼谷子让盖聂可以喊他小庄时,手上把那剩的半截枯枝攥的咔咔作响,然后咬牙切齿的以一声师哥回应了盖聂的一句小庄。
          再后来卫庄开始心安理得的享受起了作为师弟的待遇,盖聂此人,稳重持礼,此前看卫庄更多是主人待客人的谦让和包容,而现在却会自觉的站在自己作为师哥的角度去考虑。他身边向来没有很亲近的同龄人,如今却多了一个真真实实的同门师弟,面上虽然不显,内心却还是喜悦的,自然待卫庄与众不同。便是卫庄偶尔提的要求稍稍带着些促狭揶揄的成分,盖聂也一概应了,导致恃宠而骄这个词在卫庄身上发挥的淋漓尽致。
          两个人在三年相处中培养出了别人难以企及的默契,宫闱之内常常能见到两个少年比武论剑,执子对弈的景象,也常常可以看见盖聂在一旁拨弦,卫庄却懒懒的躺在树上,不时垂首去看底下的少年,然后故意摘了几片花叶,让其顺着气流缓缓落到抚琴人头上,打乱对方的节奏,在对方看上来时,故意挑起一副漫不经心的笑意。
          再熟悉的两人也并非能够一直相安无事,且不说卫庄喜欢在师哥的底线上踩来踩去,只是盖聂脾气虽好,哄人确实并非他的长项,卫庄好胜心颇强,但他又绝不喜欢对方在比试之时去刻意让他,往往以半招之势落败,这种时候他的心情指定不好,也许会自己去反思静悟,嗯更有可能会挑师哥的麻烦。
          每到这时候,盖聂就要开始思考晚上给师弟准备什么样可口的小食,盖聂人生第一次下厨始于卫庄来到凉国的第二个生辰,卫庄的生辰并没有同别人提过,知道的也就他们二人,盖聂感叹师弟远离故土,于是瞒着卫庄自己连着在膳房里观察了好几天,吓得宫人还以为出了什么差错,却发现对方与平日毫无二致,不似生气,这才渐渐恢复如常。
          卫庄原本也并不指望离开故土还能过什么生辰,只是当夜左等右等没见到盖聂,心里有几分烦躁,正准备掷了笔出去寻人,却见门开了一道缝。盖聂有些艰难小心翼翼的拎着一个很沉重的食盒走进来,还没等卫庄开口,迅速的打开把里面的东西摆上了桌。卫庄看着品相一般的菜肴,又看见盖聂最后托出一碗面摆在他面前:“师哥,这是你做的?”盖聂难得显现了几分无措来:“可能入口不会很令人满意。”卫庄手中的银箸挑起一缕素面,心里的涩意逐渐蔓延开来,他卷了那一缕面递到盖聂嘴边,盖聂道:“小庄,这是给过生辰的人吃的。”
          “师哥不是担心口感不佳,帮师弟试一番待如何?”
          盖聂无法,只得吃了对方递过来的面,不由点点头,比之前刚做的时候而言真是好了太多,刚准备递过新箸,告诉卫庄还可以吃的时候,却见对方已挟了入口,盖聂的眼神在卫庄手里夹住的银箸上停了片刻,轻咳一下,唤了一声小庄,在对方疑问着看过来的时候,眼神飘忽道:“…没什么。”
          这之后卫庄口味更挑剔起来,变着法子让盖聂给他做吃的。结果卫庄还总是因此调笑盖聂别国的皇子都是大批宫人忙着伺候,到了盖聂这里反而是太子殿下伺候起了别人。于是,凉国这好好一位储君被鬼谷子培养的精通了文采武艺,音律典章,被卫庄又生生逼出了下得厨房的能耐。
          彼时盖聂还在细细擦拭着手里的青霜:“小庄是我的师弟。”
          只是此法虽然有效,但是膳食总不能时时都备好。机缘巧合下盖聂就发现了更为立竿见影的哄师弟的法子,宫里的侍从们闲来无事也不知从哪里看来了角力的游戏,两人额头相顶发力,力有未逮者落败。卫庄仿佛终于发现了一个稳胜的趣事,于是去找师哥试验一番,两人到了盖聂常抚琴的树下,卫庄说清了比法,盖聂觉得额头相抵着实有些…不太雅观,只是也不忍拂师弟的乐趣,但真到了开始盖聂实在没能豁出脸去往前抵,卫庄猛一用力,两个人齐齐朝盖聂的方向摔进了草丛里,卫庄眼快的给盖聂脑后垫了一下,没好气的看着身下的盖聂:“师哥,你怎的又不认真,不想比可以直说啊!”盖聂眼看师弟又要生气,茫然了片刻,随后恍然大悟一般微微直起身体用额头轻轻撞了几下卫庄的额头。
          盖聂惊奇的发现,卫庄僵愣地看向他,脸色却是很快的阴转晴了,于是碰额头这个法子被盖聂沿用至今。


          来自iPhone客户端19楼2018-12-22 08: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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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疆(5)
            醒时枕边清霜色,醉里相别一叶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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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月的夜晚并不冷清,但是因为下了一场小雨,空气里带了些微微的潮意。
            这样的夜最适宜促膝长谈,盖聂推了窗,听身后琉璃罩里的传出了烛花轻微爆裂的声音,于是携了精巧的银剪去做一回剪烛客,只是当他站在蜡烛眼前,看着艳色的蜡泪沿着烛身滚落下来,微微晃了神。
            ‘吱呀’的推门声在静默的夜里尤为清晰,一缕清风也顺着门缝窜了进来,卷过红烛,使得原本就余力不足的火苗更暗了几分。
            “小庄”盖聂不必回头便知晓了来人的目的“我还记得是应了你明日详谈的。”话虽如此,却分明没有半分不快的语气。卫庄走到他身旁,一只手取过了他掌中的银剪,手指蹭过盖聂指节的时候,盖聂感受到了上面的茧,带着干涩的磨砺感。
            只见对方用银剪剪了那过长的灯芯,直至火光重新明亮了起来,带着股笑意问他:“可我瞧着师哥这夜雨剪烛的场景,着实像是已知我必然将至。”
            盖聂看他:“你何时听过我的话了?从前说让你帮忙整理书简,转头你就去逗我宫里那只八哥;让你帮我去取支新笔,转眼我面前的桌案就溅了许多淡墨;让你……”接下来的话被卫庄的一声轻咳打断了,卫庄听到盖聂很轻地笑了一声,刚想白他一眼,却见对方眼角蜿蜒出极漂亮的弧度。
            “小庄?”
            卫庄终于回神,急切的想从方才的恼羞成怒和愣神中挽回点颜面,而后仿佛终于寻到盖聂的过失一般,逼问:“你先前的失声都是演的?”
            “不曾,我曾服过一种秘药,即便服了解药,傍晚也才刚刚恢复过来。”盖聂一看卫庄的眉头又要深深皱起,深知对方心思地接到“放心,对身体没有损害。”
            卫庄一哽:“你的安危,我可管不着。”
            盖聂哦了一声,也不戳穿他,卫庄一副不太甘心的样子,总是不愿让师哥在这方面占了上风,那手戳了戳盖聂的下巴,眼睑盖聂下巴被他手上的茧蹭的有些红了才满意道:“师哥,你现在这面貌…”看到盖聂看过来“比你之前实在是平淡太多,现在还有小姑娘叫你迷得颠三倒四么?”说着说着,感觉方才触感不对,又要抬手去试,这下子被盖聂躲了过去。
            气急反笑的卫庄:“师哥可真了不起,易容术玩的精通至此,连我都要被瞒过去了。”这下盖聂反而有些惭愧了:“这是那乐师本来的样子,我代替了他的身份,也同样要承带着他的失语和容貌。”
            两人的气氛一时沉寂下来,灯烛的光还在摇摆不定,盖聂看着眉目沉郁下来的卫庄,这个人少了很多少年的骄矜张扬,一度精致的令许多姑娘家脸红艳羡的轮廓也越发的冷硬起来,一头青丝…盖聂手指已经比思绪更快的绕上了一缕银白的头发。
            “我之前听闻大曜的将军年纪轻轻一头白发,再见你时,不以盖聂或者故人的身份又不知如何开口。”
            卫庄却突然变了脸色:“总归与你无关!”
            盖聂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卫庄如此反应,只是低声嗯了一下便低下头去看那烛光了。
            就算如今盖聂还活生生的站在他眼前,卫庄也实在不想再回忆那一段失去的过往。三年时间,天之骄子之间已经习惯了彼此的契合,朋友?兄弟?手足?似乎都可以解释,又似乎都没办法完全诠释这一种羁绊。
            他们相逢在家国之间的一场利益纠葛,别离在晚秋的一场酒意酩酊,后来到卫庄以为永失故人的时候,发间覆满了清霜的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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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卫庄:我不要面子的啊!
            剪烛的想法来源于:李商隐的“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


            来自iPhone客户端22楼2018-12-23 08: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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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疆(6)
              千里相思成白骨,一夜心肠寄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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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永元四十二年的时候,大曜这位开明洪德,青年登位的先帝驾崩,旨意其九子非承大统。韩非与卫庄自小交好,卫庄在鬼谷门下已然学成,在韩非以及卫大将军的频繁寄书中决定回国协助韩非平稳局势。临走的前天夜里,深秋夜冷,两个少年却趁着人静之时,上了东宫之顶,一人一坛烈酒,酩酊大醉。
              卫庄依稀还记得,他当时有些迷糊但很坚定地推了推旁边几乎人事不省的少年:“师哥,我会回来找你的,我们还会再见面的!”盖聂应得干脆而轻快,卫庄也不知道他到底听进去了几分。
              韩非登位后,改国号明嘉,私底下依旧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卫大将军自先帝去后多年来驰骋疆场的旧疾复发,向新帝陈情去职,彼时卫庄已锋芒毕露,这将军之职顺势被指给了他。明嘉三年,凉国生变,传来帝与太子死于病疫的消息,相掌权,扶帝王幼子盖业即位。
              卫庄当时在朝堂上险些失态,韩非瞥见卫庄早已脸色不对,于是早早散朝询问于他。后来韩非总调笑说当时卫庄满身的杀气骇得他想躲到子房和红莲身后。
              “他那么一个人,怎么可能故于一场疾病,他可以为捍佑故土而死,可以为成全社稷而死,唯独不能是这可笑的病榻之上!”然后他看了一眼韩非:“我要去凉国!”语气坚决。
              向来意见合一的两人此时却发生了分歧,韩非一把拽住他,平日里惯有的风流笑意隐去,一脸严肃:“卫庄兄,凉国现在是什么情况!你一个大曜的将军以什么样的名义去!就是因为事有蹊跷,这个时候你去了岂非是要破灭两国关系?!”卫庄正想冷笑一声不予理会,却听来报说将军府来人说卫父病急,卫庄陡然心里生出了几分痛意,他头一次如此艰难的开口:“回将军府!”
              曾经战场上意气风发的卫大将军,旧疾来的迅猛,卫庄守了几日,卫父连神志都不甚清醒了,嘴里总是唤着卫庄母亲和卫庄的名字。此时卫庄真真切切感受到了来自于父亲的脆弱、衰老以及温情。他纵然无比挂念盖聂的事情,也绝不能此时从父亲身旁离去。以韩非的聪慧大约猜到了几分卫庄的心思,他与张良商量了之后,最终决定还是派人明面上借卫庄与盖聂有旧为名慰问,暗地里打探盖聂之事的蹊跷之处。
              卫大将军苦熬了十余日,最终还是没挺的过去。卫庄整个人眼见的眉目更加沉郁,整个人宛如一尊冰冷的石像。他依据礼俗,为父亲守灵七日,到最后一日的时候,却有人登门吊唁,起初他连头都没有抬,只是在对方自报为凉国来使时,眼神波动了一下,等他抬起头来的时候,眼神蓦然落到来人手捧的长匣上,对方恭敬的交到他手上,言凉国新帝晓得卫庄与先太子聂有知交之谊,现有其旧物赠以故交,以慰其心。
              卫庄根本没有心思去听他说什么,他的眼神落在那方檀木匣上,早已猜到那是什么,那是盖聂除却拜见君王,时时置在身侧的青霜,一瞬间,心如灰死。
              除了他自己,没人知道当天夜里灵堂里发生了什么。第二天的阳光很好,甚至散去了深秋的几分寒凉,只是他们再次看到青年的将军时,惊骇的发现,那一头青丝,仿佛落了冬日里最盛的一场雪。但他脸上没见悲伤,更无谓脆弱,只是再明亮的阳光似乎也穿不进那双冷寂的眼睛里。
              别人只道是父亲的离去对他打击颇大,却不知他只在一个晚上同时面临了两倍的失去,父亲的魂魄不再犹疑不舍他去,所念的承诺水中捞月永别无期。
              后来,他战功赫赫丝毫不亚于他的父亲,所有人为他欢呼喝彩,但再也没人会叹息他的头发一夜成雪。
              卫庄回过神来,偷偷瞄了一眼身边的人,心中不知道积压了几分的雀跃,却又暗暗唾弃自己的矫情心思。但总算这个人还站在这里,站在他眼前,未完全失去。
              再次偷瞄的时候被盖聂看了个正着,盖聂以为他还想问自己的事情,带点赌气的意思微微别脸:“说过的,我的事明日再提,夜深了,快回去休息吧!”


              来自iPhone客户端25楼2018-12-24 07: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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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疆(7)
                梦醒山河皆无泪,业火犹可铸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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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已经深了。
                年幼的盖业还拉着自己最亲近的嬷嬷不肯松手,往日这个时间他本应该咬着食指沉沉睡去,今日不知为何,翻来覆去心里总是忐忑不安。
                他把这种不安归结到今日的宴会上父皇疲惫的神色,但这点不安很快就在兄长的温声安抚下消弭了,小盖业想到沉稳静逸的兄长,不由咧嘴笑了起来,圆而大的眼睛弯成新月。
                兄长一直以来的贴心、安抚、照顾在他心里仿佛高山一样的存在,不可撼动、坚不可摧。可是在大曜那个整天凶巴巴的哥哥来了之后,总是霸占着皇兄,好不容易盖业把他盼走,皇兄又变成他一个人的,却又见着哥哥总是出神地看向以前与那人常常倚靠的花树。
                他想着想着,渐渐就生了困意,眼看眼睛阖上就要睡着,却听见由远及近一阵极为嘈杂的声音,盖业坐起来揉了揉眼,刚跳下床穿上鞋,就见母妃和他的嬷嬷急步跑了进来,母妃不等他说话,一把抱住他捂了嘴,想带他离开。
                “贤妃娘娘,夜深露重,是想带着二皇子去哪里呀?”
                他认出了这是丞相的声音,他年纪幼小,一时想不到其中的弯弯绕绕,他只是奇怪为何这么晚丞相还会出现在这宫闱深处。
                后来的对方说了什么?他努力的回忆,却只能看见对方一开一合的唇形,然后等他分清那是什么的时候,年幼的他在母妃放下捂住他嘴的那只手的一瞬间,他吓得放声哭了出来…
                他说:“急疫突至,帝王崩殂,太子禁闭。”
                再然后呢?他看见那个恶鬼托着精巧的杯盏将他拖到东宫之前,而那个人却是弯腰对他笑:“二皇子不必害怕,你只是给自己的兄长送一杯酒,仅此而已。”然后把他推了进去。
                然后……皇兄冰凉的手,东宫赤色的火舌,恶鬼捧到他面前的国玺和诏书,他坐在象征着至高无上的地位,头上像悬了光芒凛冽的钢刀。
                慈爱的父皇,谦和的兄长,满面血泪,向他蹒跚走来…
                盖业蹭的一下从龙床上坐了起来,从噩梦中醒来后,胸口的喘息渐渐平静,眼里的泪却怎么也止不住,他还是太年幼了,缺少了父兄的引导,他并未有什么成长,仇恨没有使他变强,反而他变得更加害怕,更容易受惊。他躲在龙榻的最里侧,想要安慰自己那不过是场噩梦,但是当他摸到明黄色的丝绸,他终于垂了手,把自己变成了精致而无神的木偶。
                ………


                来自iPhone客户端29楼2018-12-25 08: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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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的阳光很好,而大将军的心情可能比阳光更好,这是韩非观察了卫庄一早上的结果,他对那位被卫庄领走的乐师产生了相当的好奇心,当然他还是没有选择在卫庄难得的好心情时去触这个霉头,所以他只是很无语的看着好友一下朝连个眼神都懒得给他,脚步不停的大步离去。
                  你有金屋藏娇,我也有子房在侧,韩非这么安慰自己,不由就抬头看了一眼在书案旁边坐着翻阅书卷的张良,对方似有所感,抬头带了正处于少年和青年之间那种朦胧青涩的笑意看他:“韩兄?”
                  韩非只觉得便是神音仙乐也不抵这一句称呼的半分缱绻惑人。
                  等卫庄跨进将军府后,盖聂已经在昨天那方池塘旁边的一处小亭子,摆好了棋盘在等他。卫庄一扯嘴角,走过去也学了盖聂盘膝跪坐:“你在我这将军府倒是过得自在,毫不生分。”看了一眼棋盘,拈了一枚黑子“使唤我府里的人使唤的得心应手。”
                  盖聂看他落了子,不慌不忙亦随之跟上一枚白子后,点了点头:“小庄初至凉国时,倒是不怎么使唤别人的。”都直接使唤凉国太子了…
                  卫庄听出了言外之意,毫不愧疚,反而有些得意。
                  于是两人一边下棋,盖聂边娓娓道来:凉国丞相根基庞大,私底下势力颇盛。凉王也并非全然不知,只是牵扯过于庞大,根基之盛,也非一日可去。等来等去,丞相却是占了先机。明嘉三年,丞相设计,以慢性毒药缓而害之,某夜宴会以药引诱发,症状与急疫十分相似。而盖聂在那一晚却是内力流失,四肢无力,凉王身死,盖聂遭囚。
                  盖聂知道,对方并非是想留他一命,他不欲束手就擒,也无从否认当前局势对他而言极其不利,他需要一个机会。
                  没想到,把这个机会送到他眼前的,却是他曾经救过的一个乐师,还是极善易容之术的失语乐师。就像卫庄所言,盖聂对易容术是略通一二,而白衣乐师的易容术已然能够以假乱真。
                  乐师在点了他睡穴后与他互换了身份,他醒过来时只见对方顶着他的面孔,模仿着他的神情举止,而他被藏在一处隔断中,不能言不可动。盖聂也想过那人会选择何种办法来了结他,但他看到幼弟哭着被推进来,手上还握着杯盏,再明白不过的暗示意味,盖聂赴死,稚子才能存活,盖聂陡然间就生出了十分的怒意。
                  他看着幼弟一步步朝对方挪过去,那乐师状似无意的朝他的方向看了一眼,他接过杯盏后,甚至还替盖业擦了擦眼泪,然后一饮而尽。
                  “最终我活了下来,以他的身份,丞相手上还握有大半军权,握有阿业和贤妃的性命。要报仇,并非易事。”不知何时,棋盘上盖聂所执白子仿佛处于绝对的劣势,再不起波澜。
                  卫庄嗤笑一声,弃了手中黑子,去拈了盖聂眼前的棋盒,白子落在棋盘,棋盘上陡然卷起一股暗流,那白子连缀,一改沉沉死气作了出海腾空之势,形式已然逆转。
                  “难得师哥还能在仇人眼皮底下蛰伏两年,而今你借凉国向大曜献宝之机离开牢笼,是不是还想借我这股东风,一雪前耻。”
                  盖聂还想再说什么,棋盘却没禁得住卫庄的随手一拨,棋子噼里啪啦的散了一地,再也没人看得见这局的胜负。卫庄向前俯身,直至将盖聂身形完全笼在自己的阴影下:“若是我借师哥这场东风,师哥以何相酬?”还没等卫庄洋洋得意的把“我看师哥你自己就不错”这句话顺下去,下面传来了嘎吱承受不住即将断裂的声音。
                  “小庄,再名贵的木料做成的棋盘也经不得你这般压的。”盖聂瞅着卫庄左膝下的棋盘客观的说道。
                  “师哥!你可以闭嘴了!”卫庄黑着一张脸站起,顺手拎起那棋盘抛了出去,掉头就走。
                  ————————————————————————————
                  棋盘:我觉得我还能抢救一下,真的…
                  我,我也没有在暗示什么


                  来自iPhone客户端30楼2018-12-25 08: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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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疆(8)
                    脉脉温情谁肯舍,殷殷我辈皆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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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多事情,一旦开始,就成了习惯。
                    比如卫庄每晚都借着切磋之名堂而皇之进入盖聂所居客房,直至呆到连盖聂都不想再撵他回去的夜深人静时,两人便如年少一般抵足而眠。
                    再比如卫庄每天下了朝,韩非再也留他不住,只看见友人每天来上完朝就再也不见了人影,惹得韩非好一阵长吁短叹,下决心有时间一定去卫庄府上看看。
                    还不知道某人的好奇心已经被完全调动起来的卫庄,只觉得这样的日子简直不能更圆满,让人舒心的连嘲讽的话都少说了几句。
                    只是……那个人是盖聂啊,卫庄总能看见盖聂停驻在地图上那属于凉国位置的目光,他这样的人,为天下着想的总多于为自己所想。
                    平心而论,若是有人敢教卫庄随随便便弃国负家,那必定是要倒霉的,通过摧折一个人的信念和理想来达到留下他的目的,卫庄从不屑这样去做,更何况还是那个人。他伸出手去,想要抓住落在盖聂身上的一缕晨光,当对方微微抬起下颌,做出一副疑惑的模样,那光径直投进眼底,再浓稠的墨色也在一刹那间被冲散。明明经历过不逊于他的伤痛,在他身上却窥不见半分的阴郁色彩。
                    春日飞花,夏季鸣蝉,秋晚凉月,寒冬飘雪,没有什么比这样分明的四时景色更能昭示时间的流逝。时间纵容着年少默契,又惯会慷慨的沉淀情谊。
                    卫庄从小心思玲珑,自听闻盖聂身死消息的心神俱碎之后,再去自欺欺人只是什么同门情谊,怕是连韩非都要嘲笑他了,如今失而复得,盖聂待他又总比别人多分亲厚和纵容,更是激的他起了万般心思。
                    只是,盖聂此人,向来耿直中正,最是会煞风景,煞完风景犹不自知,往往冲卫庄嘴角微微弯起一个弧度,卫庄的郁气便散了大半。
                    在又一个乞巧节来临的时候,他们二人都生了一层恍惚,不知不觉中,他们已并肩穿游过这一年的时光。
                    盖聂看着布好的陈酿和菜肴,显然是格外精致而用心的,看着今日仿佛心情格外好的师弟,也受到了感染,两人刚刚坐定,只见卫庄眉头一皱,外面就远远传来了韩非的声音。
                    轻快的脚步由远及近,伴随着开门的声音,一个脑袋就探了进来,正对上卫庄清霜一般的眼瞳,端的是寒气逼人。韩非不由缩了缩脑袋,扬起他自少年起便有的笑意,眉眼自带三分风流,扬了扬手里提的一个坛子,坛封上还带着一点新泥。
                    这是不知又去了哪家挖出了人家的陈酿……
                    韩非携了酒,便壮了三分胆,何况身后还跟着一个小救星,顶着卫庄嫌弃的脸色往里窜,身后青衣的少年只得忍着笑意对卫庄拱了拱手。
                    待韩非进入室里,放下手中的酒坛,一抬头就看见了眉目淡然的盖聂。
                    韩非一刹那间恨不得把对方从上到下打量清楚,脸上的八卦是无论如何也藏不住,然后身后传来一声轻咳,立马坐直了身体。嘴上却不饶人:“我说卫庄兄最近一下朝就不见了人影,批阅公务也不比以前热心认真,原来真的是乐不思蜀了。”本来只是热络气氛的玩笑话,韩非也没想到盖聂还会认真的点点头,一板一眼的回道:“陛下说的是,小庄怠慢政务,的确不妥,在下会规劝他的。”
                    韩非:…………小庄?
                    卫庄到底也没有把蹭饭的两个人扔出去,这乞巧之夜,竟是四个大男人凑在一起过了。
                    期间提及红莲,韩非打着哈哈说一个小姑娘家,又没有中意的人,被太后留下谈心了,随后嘴欠的多说了一句:“当时母后喜欢你喜欢的不得了,还要亲上加亲给你和红莲订个娃娃亲,结果你俩倒好……”
                    张良感到卫庄脸色噌的一黑,直接就使劲戳了一下韩非,韩非整个人就消了音。
                    若不是顾及着对方还是这大曜正儿八经的帝王,总还要些面子,卫庄真想把他起的头摁进酒碗里,因为他总觉得韩非提到娃娃亲的时候,师哥的视线好像不经意的瞟了他几眼,嗯总之绝对不是平日里那种纵容的目光就是了。
                    彼时,正在皇宫里被太后拉着小手饱受关怀的红莲突然一阵后背发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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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暴躁师哥即将上线,卫某人在线被家暴


                    来自iPhone客户端34楼2018-12-26 11: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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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疆(9)
                      乾坤酒里千般色,此夜良辰共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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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卫庄难得有一顿饭吃的心情忐忑,而嘴欠了一句话害他如此的罪魁祸首却喝酒喝出了满面桃花脂色,间或调戏一下旁边清雅的少年,一边还道:“子房,咱家老爷子的好酒果然非同一般,比这皇宫的酒酿更胜几分。”
                      张良微笑道:“韩兄,祖父若是知道了你把他埋了多年的酒酿挖出来,可需子房将祖父的奏章捎予韩兄的朝堂上?”
                      韩非:“咳,这点小事子房无需亲力亲为…到时我自亲备厚礼向老爷子陈情。”
                      卫庄:………总觉得这句话想表达的不是陈情,是提亲。
                      所以卫庄看着韩非更碍眼了,韩非自知今日卫庄怕是记下了,为了挽回些余地,他便指着盖聂道:“我看…这凉国太子殿下倒也是个酒中豪杰。”卫庄默认了盖聂的身份,但是对于后半句,他看盖聂慢慢喝完一杯便再续一杯,思来也是喝了许多,但是脸色却隐隐表现出一种,我自岿然不动的意味来。
                      卫庄看着盖聂眼尾挑出并不明显的潮红,本来就清澈的眼睛此刻却润的连眼睫都微微沾了潮意。卫庄对他太过熟悉,一下就看出来盖聂是醉了的。
                      然后半夜被扫地出门的韩非,满面惆怅的看了一眼将军府的大门,揽着旁边的少年道:“卫庄兄,从此以后,就更不会有多余的时间帮我处理公务了。不过,还好我有子房,这个可是谁也夺不走。”
                      屋里终于清净了许多,卫庄刚满意了不久,却发现盖聂就是不理他,虽然对方确实是醉了,但是盖聂以前这种时候反而对卫庄所言更是有求必应,像今日这般眼神只盯着这酒盏的情况尚无前例。
                      卫庄只得道:“师哥?师哥!”末了还轻晃了对方几下。盖聂被这一晃,眼神陡然就转了过来,那眼神让卫庄心里都颤了一下松了手。
                      卫庄不知道怎么形容,但是最直观的感受就是凶!非常凶!卫庄心里隐隐有个猜测,尚未证实,还没等他证实,盖聂已经手腕翻转间带起了不远处花瓶中的花枝,轻轻震落上面的花瓣,那节新枝就朝着卫庄劈头盖脸的袭来了。
                      卫庄猝不及防,若说这样不打招呼便动手以前是他的专利,而今盖聂这般却让他心里带了点气恼和委屈,两人就此拆起招来,卫庄明明记得师哥一喝多便迷迷糊糊,人事不省,乖的不得了,而现在却明显是被酒意激发了负面情绪。这一分神,手腕上啪的就多了一道细长的红印子,清脆的声音稍稍挽回了点醉者的神志,盖聂顿了一下,手就垂了下去,想来捉卫庄的手看看伤势,卫庄大约是还没从我被师哥抽了一下的震撼中回过神来,条件反射地躲了一下。盖聂神色便有些郁郁,抿紧了唇,把那花枝往卫庄处一递,卫庄便明白了这是要他打回来的意思,脸色就有些不太好看。
                      他劈手夺了花枝,看着对方挽起袖子露出一节腕骨,白玉一样的肌骨晃的他眼晕,就如同酒意突然间汹涌而来,连心尖都微微热着。他弃了刑罚器具,缠上那节腕骨,带着叹息和狠意:“在师哥眼里,我便是那睚眦必报之人?!”
                      若盖聂此时清醒着,他便能看得出卫庄此时很是危险,但他现下心里脑中都是酒液带来的后遗症,所以他沉默了几秒很是认真的点了点头。
                      卫庄:………
                      “那师哥不妨再来说说,你为何心情郁郁?”
                      盖聂突然就抬起眼睛看了他一眼,然后若无其事的垂下去,就是不开口,卫庄这时却有了耐心,指上的茧子磨过腕间细嫩的肌肤,流连不去,盖聂受不住那逐渐漫上心间的酥麻痒意。
                      半晌,卫庄才听他低声道:“小庄,乞巧节你怎么不去街上?”
                      卫庄挑眉:“街上有何意趣所在,师哥你又不欲出门。”
                      “你可以跟你的意中人一起去,陛下不是说红莲…红莲殿下并未有约?”
                      果然如此,卫庄心里似喜似叹,本来觉得以师哥这万年不变的淡漠脾性想要打动令其认识到这种事情遥遥无期,谁知这乞巧之夜韩非阴差阳错的一顿酒宴竟然迫得师哥开了窍。卫庄心情大好,决定放韩非一马。不过韩非已经不在他的思考范围内了,因为显然眼下有更要紧的事情要做。
                      于是他又加重力道摩挲那平滑的肌肤几下,手上使力,本来就喝多了脚步没有平时稳当的盖聂就晃到了他眼前,卫庄唇齿间的气息就交缠了上来,等到盖聂气息有些不稳,脸上绯色更弥漫开来,卫庄在他耳畔吐息:“师哥不记得了?你可是早把自己赔给我了…现在推给别人,来不及了。”
                      滚烫的手掌带着潮意,仿佛预示着一场即将到来的燎原之火。
                      乞巧之夜,红烛熄时,最适合情人吐露这辗转相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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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错亲亲和车都结束了 别想了 该醒了


                      来自iPhone客户端38楼2018-12-27 09: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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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了确实没了,太太就更新到这里,让咱们一起躺在坑底等更新吧有更新会继续转的


                        来自iPhone客户端39楼2018-12-27 09: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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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疆(10)
                          身前衷情不可怯,回首何人梦春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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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日清晨的时候,盖聂没能同之前一般准时醒来。总是束得规整的头发本来铺满了整个软枕,后来被人拢到一侧,防止他翻身扯到。
                          他脸上犹带着潮红,似乎只是还未散去的酒意使他陷入深眠,当然前提是忽略他下唇上明晃晃的印子的话。盖聂犹自沉溺在香甜的梦境之中,一缕落在他的唇上的银色发丝,随着他温热的呼吸拂过肌肤带来了痒意。
                          促使盖聂懒床的罪魁祸首早已经醒了,卫庄随意的倚着床头的软枕,看着身旁沉睡的人,看见对方被自己的发丝扰的有要清醒的态势,你以为他会一脸柔和的将发丝挑起,再为对方掖紧被角,然而事实是对方非但放任了发丝的作乱,右手更沿着睡着的青年被扯开的中衣领间探了进去,摩挲着青年凸起的锁骨,被子被撑开了一条缝隙,还能隐约看见脖颈上的红痕。
                          盖聂尚且能够忽略唇上微痒的感觉,他眼皮沉重的厉害,并不欲理会那点干扰,可是后来伴随着一缕凉意的窜入,锁骨处又传来了粗糙的摩挲感,力度由轻及重,热度从温到热,还有渐渐下移的趋势,盖聂的睡意散去,迅速抓住了那作乱的物什。
                          只是这形状,手感怎么捏都是一只手,盖聂犹疑着多捏了两下,骨节修长有力,掌心指腹厚茧磨人,还没等他从梦里回神去思考为何身边多了一个人而他毫无警惕这个问题,头顶上就传来了压抑着的两声轻笑。
                          盖聂将头轻仰出一个角度,刚好看见卫庄得意洋洋的一张俊脸,对方见他醒来,素来冷冽的眉宇揉进了几丝说不清的意味,是心满意足或者是得偿所愿?混沌的头脑没能解析出来。
                          卫庄见盖聂成功被自己撩拨醒,没有半分自己把别人折腾了大半夜又不让人睡得安眠好觉的愧疚感,他只是觉得整个人不能再愉悦了,抬起作乱的手揉了揉盖聂犹带倦意的眼睛,清晨独有微哑的声音低低响起:“师哥,晨安。”然后他眼睁睁看着盯着他看的盖聂恍然大悟一般的睁大了眼,对方惊讶的发出一声短促的“啊”,然后整个身子都弹了起来。
                          卫庄手疾眼快的捞住了对方软下去的腰身,又毫不收敛的揉了几把,最后将盖聂调整为像自已一般的倚靠的姿势,然后,然后空气中就陷入了尴尬,两个人就陷入了沉默…
                          盖聂板着脸,看似面无表情,眼神却在自己身上飘来飘去,每看过一处留着印子的地方,嘴就抿得更紧一分,耳根也更红一分,从幼时起无人不赞他处事波澜不惊,稳重得体,但是当下的情况确实已经超出了他稳重的范围之外,不知道他到底该以什么样得体的言辞来描述出乞巧节过后他跟师弟滚到一张床上去了的事实。
                          世人喝酒,醉后各有百态,最心宽的就有醒后诸事不记得的,盖聂也很想做回这样的人,只是昨天晚上从斗殴至亲昵至最后如何滚作一处他实在是记得清清楚楚,他几乎想捂住自己的额头拍两下,把那些脸红心跳的记忆都拍出来,所以眼下他觉得装死沉默是最好的选择。
                          比起盖聂,卫庄就理直气壮的多,他认为本来这个时候,温言软语、依偎亲昵是少不了的,但是见盖聂窘得不行的姿态,卫庄也想到要给他一些缓冲时间。就卫庄看来昨日两人便算互通了心意,虽然确实有借着酒意促成美事的嫌疑,却是情之所至,所以并无不妥,但他也想到了盖聂脸皮薄啊,思前想后,端持谨慎…所以啊万万不能在这个时候逼他太紧,否则这府中以后都要是他们的演武场了,忍住一时悸动换取未来一片光明前景的事显然更符合他的行事风格。
                          只是静默的时间过长,就有些太安静了,空气都仿佛要胶着起来,眼看着这屋内的光线越来越亮,盖聂才忽然想起:“小庄,你是否应当去上朝了?”说这话时,眼睛却还是只盯着身上的被子。
                          卫庄无所谓道:“已经过了朝会的时辰了。”顿了顿又补了一句“所以,师哥你想躺多久我都陪你。”余光看见盖聂的头垂的更低了。


                          来自iPhone客户端43楼2019-01-14 09: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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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疆(11)
                            (伪)情敌见面,分外……和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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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躺了许久许久,盖聂终觉得这不是个办法,率先起身去寻自己的衣服,只是找了半天也不见踪影。卫庄适时递过来一套与之之前风格甚似的一套衣装,盖聂看向卫庄,就见卫庄拇指摩挲了两下食指的指节,这也是他的小动作,一般盖聂将其理解为不好意思,只是这个动作出现的次数着实太少。
                            卫庄:“昨天咳…你身上的衣服已经没办法穿了。”
                            于是盖聂就要去拿新衣的手肉眼可见的停顿了一下,然后迅速把衣服从对方手上扯了下来,强忍着酸疼感也不要卫庄帮忙地穿好了衣服。
                            卫庄这才慢悠悠的开始换自己的衣服,换到一半,门外又起了嘈杂的人语声,少女清亮的音色尤为突出,卫庄认出来人,表情凝固了那么一瞬,他开始回忆起韩非昨晚顺口提了一句不该提的,师哥的剑势还历历在目,好不容易借此感情更进了一步,今日故事中的女主人公却恰出现在他的将军府上……要凉!
                            “这都什么时辰了,朝会都散了,你们将军怎的还没起,这可不像他。”
                            管家在后边紧跟着红莲的步伐,一边试图拖慢这位国之明珠的步伐,这小祖宗手上青锋折射了日光晃的他是眼晕心慌。
                            卫庄扣好了最后一个扣子的时候,红莲的声音已经从门外冲了进来:“哎呀我的卫庄大人,这都什么时辰了,快起来陪我练剑,今天本公主要拜托你……”推门的声音响起,红莲看了明显是刚起的两个人,一个脸色木然,一个阴沉地瞥了她一眼,红莲艰难的吐出没有说完的“…件事”,“哐!”的一声带上了门。
                            管家看着脸色一会喜一会忧的红莲,小心翼翼地建议:“殿下您不如去花厅稍事歇息?”红莲笑嘻嘻的凑近了陈管家:“陈伯伯,里面那一位是谁呀?你家大人终于想通了,不打光棍了?”陈管家心道这话便是我赞同,我也不能直接附和你啊。
                            红莲在花厅的主位毫不客气的坐下了,一会儿抚弄着手上利刃,一会儿又状似无聊的托腮思考。
                            卫庄的卧房里气氛并没有想象的硝烟弥漫,本来盖聂只是觉得有些窘迫,未想好怎么面对师弟,可是房门被开启的时候,他看见的少女,鲜活而生动,天真却婉媚,她与卫庄关系熟稔,可以自由出入卫庄的地界,盖聂并不难说出她的身份。
                            盖聂觉得自己并没有嫉妒,但是…他捏了一下柔软的袖口,清凌凌的目光将卫庄认认真真地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红莲来的突然,卫庄的衣袍还有些皱,盖聂三两步跨到卫庄眼前,卫庄忆起惨痛回忆反射性的想躲,却见盖聂轻轻把他衣衫皱了的地方都抚平,对他露了一个不很明显的笑意,道:“去吧,别让客人等急了。”
                            卫庄对师哥流露出的这种主人似的叮嘱语气深感意外,然后……心花怒放!他一下子握住对方的手,主动碰了一下对方的额头:“走吧师哥,我带你去见见这位娇蛮的公主,我的表妹红莲殿下。”


                            来自iPhone客户端46楼2019-01-15 07: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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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红莲看着远远的两个相携身影,很想啧啧两声,但是陈管家还在旁边,她还是克制了一下,所以她开始直接略过远处的黑色身影,内心点评起了他旁边的人:身形颀长,不错!风姿清朗,很好!走近了可以看看模样了,呦果然是美色误人啊!
                              卫庄瞪了她一眼,红莲毫不畏惧,倒是摆出一副理直气壮的姿态:“你最近都不见人,都没人指点我剑术”轻声嘟囔了句“叫人迷的五迷三道”将卫庄瞪的那一眼原封不动传给了盖聂。
                              虽然是瞪,但是没杀气,没敌意,反而揶揄的成分居多。
                              卫庄:“所以你最近剑术都没有进步的责任在我,是么?”最后的尾音有点危险的上扬。
                              红莲将剑往桌子上一拍:“所以罚你做我师父,以后尽职尽责的教我武功。”
                              卫庄:“那也要看你是不是值得一教。”
                              将军府演武台。
                              红莲的剑法一看便是有人悉心指点过,攻势疾如奔雷,守式不露滴水,刚柔并济,而且赏心悦目。红莲尚满意自己的发挥:“这样可值得一教?”
                              卫庄对红莲表现也算满意,他没有忽视掉那些缺点和破绽,本想直接指出,却突然看到盖聂眼中也有些许赞叹认可的意味,便将这个问题抛给了盖聂。
                              红莲初始还不满意卫庄随便让一个乐师来应付自己,只是对方波澜不惊将优劣之处娓娓道来,还提了相应的破解应对之法,红莲脸上由不满到惊讶到心服口服的崇拜也不过用了一盏茶的时间。最后红莲直接扑到盖聂眼前:“你能教我用剑,做我师父么?”
                              卫庄将红莲拎到了一边,双臂交叉环于胸膛之前:“师哥的魅力真是不减当年…”
                              “什么!他就是你师哥?!你暗恋了好几年的凉国太子?不对啊,他不是个乐师么,而且…”红莲没有而且完就受到了如同兄长韩非一般的待遇,站在将军府门口不明所以。
                              “师哥,你别在意,这个丫头…”卫庄有些头疼的样子。
                              “我都知道的,小庄,我都知道。”眼波跌宕,誓同山海。
                              此后两人越发亲密,搂搂抱抱拉小手卫庄一件事都不落下,盖聂也从不拒绝他,这样的日子太过美好,卫庄本该别无所求,但是盖聂每每望向故国的眼神,盖聂看着地图上凉国的区域的良久失神都让他产生一种不安。
                              故国是看不见的伤痕,却横亘在美满之间,这样的不安,卫庄最终给它下了一个定义:
                              其名失去,将行别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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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红莲:我做错了什么,暗恋好多年我都帮你说了,我非但无过反而有功,委屈巴巴


                              来自iPhone客户端47楼2019-01-15 07: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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