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那日天色破晓前凛冽的寒风,挟带着故人的味道,划伤脸颊。
貂蝉微不可察地一皱眉,踱进院子时脚下顿了顿,下意识地环顾了四周,却好像并未看见什么。
她未走几步,却有冰冷刺骨的感觉突然从身后蔓延开来,被倾倒在她身上的粘稠液体充斥着恶臭,让她有些作呕的同时不得已捂住了鼻子。
水珠顺着貂蝉的衣襟缓缓淌下,衣角几欲结冰,周围死寂得令她甚至能听到自己的嘴唇因寒冷而轻轻颤动的声音。
“吕玲绮。”她动了动唇,没有回头,却努力掩饰着声音中的颤抖。她并不想将自己的狼狈表现在这个人的面前。
“你还敢来?”貂蝉听见她咬牙切齿的声音,因愤怒而急促起伏的呼吸都清晰无比回响在她耳畔,那其中好像掺杂着一些没有说出口的东西。
这么些年过去,她的暴脾气同对貂蝉的厌恶一般,都不曾有丝毫的消减。
貂蝉慢慢转过身,映入眼帘的那张姣好的面容已无多年前的青涩,成熟消瘦了几分。只是吕玲绮的眼底依旧泛着针对于她的怒意。
不知为何,让她恍惚了许久。
貂蝉的眼神呆滞地落在吕玲绮所着的白色丧服上,刺眼而痛心。
见她如此,吕玲绮的面色越发冷得吓人,她向前大跨一步,一把扯过貂蝉的衣领,压低声音嘲讽道:“怎么如此意外,你不是应该早就知道了?”
她的手劲愈发大,貂蝉有些吃痛的蹙了蹙眉,抿住双唇,却半天憋不出一个字来。
吕玲绮最终等来的只有一个惨淡的笑容,于是陡然将她甩开,默默背过身去,眼角似有若隐若现的泪光。
她这般脆弱的模样貂蝉是鲜少见到,果然只有那个人。
吕玲绮回转身,看向貂蝉的眼神似乎平和了几分,貂蝉方才发现,她的眼中有着若隐若现的血丝。
“父亲生前将你视为一切,你却独自丢下他一人。”
她刻意将“一切”二字咬得很重。
貂蝉听罢敛眸一笑,出口话语中颇有些自嘲的意味:“从来就没有人是彼此的一切,我不在,他一样能好好活着。”
吕玲绮愣愣地看着她,眸光一暗,却再没了方才的气势逼人,好一会儿才皱眉道:“你当真这么狠心,连进去看看他都不肯?”
貂蝉没想到她会说这话,抬眸对上她的视线,竟忘了开口。
视线穿过大门朝里看去,她曾经熟悉的院子早已变了样。此刻天色尚早,晨雾熹微间,堂前的白玉台阶台阶散发着淡光,冰冷狠绝如这里所有,令人窒息。那铺天盖地的白绫却硬生生的将她的眼泪扯了出来。
她以为她这辈子都再不会流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