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tper 2
王耀觉得自己也是第一个在自己生日的前一天还在国外的国家体现。
他也是在外边接到弟弟妹妹们发来的消息才突然想起次日是自己的生日，这才匆匆忙忙赶回国。
“大哥，你先前在机场打招呼的那个女孩子是谁？”因为机场降落点在浙江而离得比较近便来接机的王浙在出了机场后，这才向王耀疑惑问道。
闻他此言其他几位也都是好奇地看向王耀，显然对于王耀的新朋友颇有几分兴趣。
“就在飞机上聊过几句而已阿鲁。”王耀笑着摇摇头，道，“我见她有些晕机，就给了她晕机药阿鲁。”
“是嘛……”还有些八卦的王浙这才无趣地移开目光。
“好了好了，这次大哥回来主要是为了过生日。大哥，你还是去京哥那里过生日吗？”王苏敲了敲方向盘，问道。
“什么啊，大哥年年都去他那里，今年应该换一个地方了。”王浙道。
“毕竟京哥是帝都啊，那儿国庆最热闹，大哥不去那里去哪？”王沪撇撇嘴，淡淡道。
“这不公平啊！”王浙瞪了瞪眼，同王耀道，“大哥，这次你别去京哥那了。”
“那你说说我去哪阿鲁？”王耀见到王浙跟个小孩争宠似的，无奈笑笑，反问道。
“来我这儿吧！”王浙闻言眼眸亮了亮，指了指自己大声道，“我这儿肯定包大哥满意了！”
“喂，王浙！”王苏再次敲了敲方向盘，拔高声音道。
“我怎么了？难道不行吗？”王浙不满地转头瞪了眼王苏，“你专心开你的车吧！”
王苏斜眼瞥了他一眼，没有再说话，手指握着方向盘目不斜视，倒真的是认真开自己的车去了。
话说这次王京因为实在事务太多没法出来，否则这开车的份倒也轮不到王苏来。
“行啊。”王耀倒是慢悠悠开口了，“这次我在小浙这儿过生日吧阿鲁。”
“咦咦咦？大哥你不是一直都在京哥那里的吗？”王沪惊讶道。
“这次也该换个地方了阿鲁。”王耀懒洋洋地道。
“……”
王耀也不管自己的弟弟妹妹们看自己的目光有多怪异，自己看着窗外飞速后掠的景色，不由恍惚起来。
不只是师瓷人对他眼熟，他也觉得那少女有些熟悉。
似乎是在很久很久以前他遇到了那个少女，他们之间有过一次交谈。
王耀望着窗外午后有些刺目的阳光，微微阖起了眸子，思绪飘到很远。
-
江南的水乡一直都是静谧而温和的，细细密密的雨丝在落下时交织起来，仿佛给安静的江南小镇蒙上了一层淡淡的薄纱，朦朦胧胧。
王耀撑着红色油纸伞，踩着被雨水冲刷的青石板缓慢地行在雨雾中，他素来喜爱来江南，江南的这般安静仿佛不受尘世沾染的气氛倒真能令人静心几分。
他在雨雾中看到河边有一抹明艳的红衣，即便是隔着朦胧雨雾也依旧清晰夺目。
王耀靠近时看清那是一个约莫十五岁上下的少女，少女模样煞是绝色，青丝尽数后拢，如工笔勾勒般的细眉虽浅却也不至于看不出，眉目秀丽绝艳，雪肤红唇，眼角微微上挑则更有几分妖异，只是这张堪称倾城绝色的容颜上却是一双刺目的红眸，红色如血。
少女正单手支着下巴，红色衣袖顺着滑落下来露出白皙的手臂，她另一手中抛着几颗石子，时不时往湖中投几颗，在细雨晕染的河上溅起圈圈涟漪，她没撑伞，就这么在雨中任由细雨打在她发上身上。
大约是察觉到王耀探寻的目光，少女回头，那赤红色的眼眸中倒映出隔着雨帘的一袭青衫的王耀。
那双眼眸不算澄澈，但却有一种特殊的能吸引人的妖色。
“怎么，看我奇怪？”少女仅是瞥他一眼，便回过头，边懒懒地往河中扔石子，边道。
“恕我鲁莽。”王耀走到少女身边，居高临下俯视她，道，“红眸确实少见，我常见人将之称为灾星阿鲁。”
少女扔石子的动作一顿，则依旧是慵懒地抛着石子，淡淡道：“灾星就灾星吧，反正我族中也不是我一人模样怪异。”
王耀闻言倒来了兴致，也不知这少女是哪个世家大族中的人，莫非都是模样有些异于常人的？
“我看你这样子，”少女忽然又转头打量了他几眼，道，“许是同我们一样的人。”
“嗯？”
“你看这条河，”少女反倒是垂下她那双红眸望着随着细雨晕染而泛开涟漪，碎了她的影子的河面，轻声道，“它自黄帝时期便开始流淌，随后是多数人的来来往往，他们开始在河岸定居，在河岸建起民房。”
“然后啊，这河边的人，来来去去更换了不知多少代，但是它依旧在流着。”少女轻声呢喃，虽说声音很轻，但王耀却能听得清晰。
正因为听得清晰，他才沉默。
“是吗阿鲁。”王耀道，“你亲眼见过？”
“我曾见证它的政权更替，我曾见证这河中沉了多少人的尸骨，我见证了这条河的历史，但是，我没有见证它的的过去，最遥远的过去。”少女淡声道。
“魔女。”突兀的，女人的声音在二人不远处响起，少女迅速地抬头，王耀也抬头，看到穿黑色长袍的女子站在河对岸，遥遥冲少女颔首，“快些！”
“来了，师晁！”被唤作魔女的少女冲她招了招手，转头同王耀笑着道了个别，“我族人来了，先行告退！”说罢便轻身一跃，竟是轻松跃至河对岸，同那女人似乎是说了些什么，二人共同消失在烟雨迷蒙中。
又是一年江南烟雨。
王耀立在原地，看着细雨斜丝，晕染了河面。
TBC

chatper 5
师华棠送走王耀后回到小吃店，此时已经是傍晚时分，小吃店也临近关门，人已经很少。
她推开门的时候，正好撞上一双赤红的眸子直直地盯着自己。
她一愣，而后笑道：“瓷人，这么看我作甚？”
“刚才那个王耀……”师瓷人看着师华棠走到自己身边坐下，开口问道。
“不要无礼，喊王先生。”师华棠打断师瓷人的话，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淡淡道。
“那王先生。”师瓷人改口，“你喝的这茶是我出去旅游前放的。”
“噗！”师华棠刚饮尽茶水就喷了出来，忙伸出手拉过纸巾掩住嘴，紫眸狠狠地瞪了眼师瓷人，“不喝的茶还不赶快倒了，摆这里做什么啊！”
“唔？这不怪我啊。”师瓷人无辜道。
师华棠望着她红眸中尽是无辜之色不由一噎，竟是一时想不起如何反驳她这槽点满满的话，只得悻悻擦了擦桌面上的茶水，道：“你问王先生做什么？”
“啊，我想问下他是谁。”师瓷人微侧了侧头，看向前边半掩的小吃店店门，道，“我感觉他挺眼熟的。”
“那你还真是忘性大。”师华棠让一闲下来的服务员去烧水，斜眼看着师瓷人道，“百年前刚见过一次。”
“什？？”师瓷人倒是惊讶了，“他也是……？”
“不是。”师华棠道，“他确实拥有永恒的生命，但是仅限于到这个国家终结。”
“华夏不会亡的吧。”师瓷人道，说着她也是想起来了，自己百年前也说过类似的话。
“啊我想起来了，他就是那位吸食鸦片中毒成瘾的王先生吗？”师瓷人恍然道。
师华棠没有回话，只是默默地望着窗外被已经停下的雨洗刷干净的道路，缄默无言，半晌后才长叹一声：“瓷人，你虽活了千年之久，但是有些事物，你也许一直都不明白。”
“嗯……？”
“那些坚持，那些悔恨，很多很多，你也曾亲眼看见过，但你却当成了过客，一笑置之。”师华棠接过已经倒好的茶水，将茶叶倒入其中轻轻搅拌，垂眸望着杯中清浅的茶水，低声道，声音越来越轻。
师瓷人道：“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你永远都听不懂。”师华棠向她笑了笑，笑容中颇含几分悲凉和无奈，“这是国家与国家之间的坚持。你能明白自己生在华夏，便已经不错了。”
“啊……说起国家……”师瓷人手指无意识地蜷起敲了敲桌面，“你在微博上说的那个‘祖国有可能是先生’是什么意思？”
“这个嘛……”师华棠被突然转移话题也是微怔，随后冲她扬起一个神秘的笑，“你以后就明白了。”
“什么啊……你三百年前就跟我念叨这个王先生，你现在还不告诉我他是谁。”师瓷人见又是这个答案就颇有些失望，道，“我猜啊……他大概是上边管理层的人吧。”
“猜对了一部分咯。”师华棠笑道，“但是还要再继续猜啊。”
“我还真没见过除了师家人以外还能长生不老的。”师瓷人垂眼道。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不要太相信师家了，况且你去国外那么久，难道就没听说过国外的一些关于长生不老者的传言？”
师瓷人看了她一眼，倒没继续说话。
-
“国庆到了，你也放假了？”师雯衣推开门，看到房间内桌旁坐着王沪，问道。
“来你这儿买点东西。”王沪站起身来，看着对方赤色的重瞳，道。
“你不是什么都有的吗，还要来我这里买东西。”师雯衣将披在身上的雨衣解下扔在架子上，走到桌边拉开椅子坐下，望着王沪道。
“……我要买的东西，我自己没法做出来。”王沪沉默了半天，道。
“嗯？”师雯衣疑惑地看她。
“我听说你找到了流光剑。”王沪直勾勾的看着师雯衣，“我想买下它。”
“……噗。”师雯衣轻笑了一声，“我不知道你哪里得来的消息，流光剑是在我手里，不过这种国宝类的东西，我怎么会轻易给别人呢？”
“流光剑的出处你应当知道吧。”王沪道，“它出自一个世家。”
“你别告诉我这剑出自你们家。”师雯衣懒洋洋地倚在镂空雕花檀木椅上，掀了掀眼皮道，“给我一个理由吧。”
“剑上刻着一个耀字。”王沪犹疑一下，道。
“你怎么知道？”师雯衣眼眸一亮，颇为惊讶地向前倾了倾身，问道。
“因为这是我们家的东西。”王沪道，“耀是我们家……一个人的名字。”
“好吧，虽然这个理由有点牵强，但我信你。”师雯衣唇角扯开一个笑容，手指按在扶手上，站起身来，“随我来吧。”
王沪挑了挑唇，起身随着红衣少女向里间走去。
她随着师雯衣到了里间，推开门后，门内是一条走廊，走廊尽头是一面墙，墙上静静地挂着一把剑。
那是一把古朴的，看似毫不起眼的剑，若非剑柄繁复的花纹，恐怕还让人以为这是一把普通的剑。
王沪看到剑后眸子亮了，紧紧握起手，指尖微微颤抖。
流落在外多少年的剑，终究是要物归原主的。
TBC

chatper 6
师雯衣看着那悬挂在墙上的剑，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声，上前将流光剑取下，随后转身走向立在原地的王沪，将流光剑平托在掌心，双手奉到她面前：“给。”
“流光剑……”王沪指尖微微颤抖着覆上经历多年风吹雨打而有些破损的剑柄，长剑出鞘一寸，刹那间寒光照射。
过了千年，这把剑还是如最开始一样锋利。
王沪微微翻过剑身，指尖触摸上那小小的用纂体刻上的“耀”字，这时才微微笑了。
“需要多少？”王沪将剑收起，抱着剑看向静默的师雯衣，犹疑一下，还是问道。
“权当物归原主吧。”师雯衣看着她，赤色的重瞳中闪过奇异的光彩，“这剑本就是你们的，我们不过是代替保管而已……无需钱。”
“多谢。”王沪抱着剑，弯腰行礼。
师雯衣往一边闪了闪算是没有受这个礼，道：“我受不起你的大礼。”
王沪没有纠结这个，转身就要离开。
“我能问一下，”师雯衣叫住她，见她有些疑惑地转头看自己，上前一步道，“你要把剑拿去作甚？”
“这个啊……”王沪垂眼看了看这把剑，道，“因为今天是一个特殊的日子，我要把这把剑带回去，还给那个对于我们而言很特殊的人。”
“还给……吗。”师雯衣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今天这个日子，确实算特殊。
今天是祖国的生日。
“我先走了。”王沪道了句，便转身向门口走去。
大门被王沪轻轻关上，师雯衣走到走廊的入口时忽然回头，这若大的走廊中两面墙上挂着不同风格、不同年纪、但却同样历史悠久的古物，皆沉默无言，仿佛在诉说自己的故事。
师雯衣想起师瓷人曾问她：“为什么要收藏这些毫不起眼的东西？”
不错，对于师瓷人那个感情淡漠、将近无情的人来说，这些确实毫不起眼，在漫漫长生中几乎没有任何的作用。
“哈……为什么吗？”师雯衣看着这些陈年古物，垂着眸子轻笑了一声，“这些东西都有自己的故事，它们都在等着自己的主人。”
“我只是在帮它们的主人暂时保管而已。”她轻声说道。
然后师雯衣转身到了电脑前，电脑的页面上赫然是微博的页面。
【沈雯衣】：刚转手让了一件宝贝，有点心疼。
半晌后微博就响起了叮的一声，师雯衣再看的时候发现了一条转发。
【魔女不念雅】：你居然会白送给别人，真令人吃惊。
评论：
【不雅阁】：哈哈哈哈哈难道妖精很抠门吗
【在下世界第一】：简直难以想象那得是怎么样的不值钱的宝贝
……
师雯衣冷漠着脸关掉了微博，并打开记事簿又记下了一条关于师瓷人的罪状。
-
王耀在离开那个小吃店的时候已经将近傍晚，他也完全没有想到自己会在那里逗留那么久。
可能是因为有些吃惊吧，他本已经做好了再见这些过去一直支持自己的人的时候去面对已经垂垂老矣的容颜或一座冰凉的墓碑，但当他在街上撑伞静立时突然听到熟悉的仿佛没有任何改变的声音喊自己“先生”，回头看到那女子站在候车站边冲自己弯着紫眸挥手，容颜没有任何岁月留下的痕迹时，便非常惊讶了。
“先生，好久不见。”他看到师华棠向自己走过来的时候用仍然熟悉的语气和自己说话，整个人都怔住了。
他才真正的相信，在这世上，原来还真的有能够跟着国/家一起长生的人类。
傍晚时分，淅淅沥沥下了一整天的雨已经停了，薄暮时分的夕阳折射出粼粼的水洼。
王耀走到一座偌大的宅院前推开了门，他看到屋内一片漆黑。
“大哥（大佬）生日快乐！”
王耀走进屋内，灯突然亮堂起来，王家的众位兄妹都冒了出来，齐声喊道。
王耀愣了愣，看到这些熟悉的面孔，忽而眸子有些湿润。
“谢谢。”王耀笑着说。
“大哥，今天我们给你准备了惊喜哦！”王浙笑嘻嘻地凑上来把王耀按到桌旁坐下，紧接着王沪便在一众王家兄弟姐妹的簇拥下将手中的礼盒送了上来。
这个礼盒是长方形的，上边有繁复而优美的花纹。
“这是……”王耀眼眸中闪过一抹光亮，他指尖有些颤抖。
“这是我们给您的生日礼物，大哥。”王沪将盒子向前推了推，道，“拆开来看看吧。”
王耀闻言，抬头看了眼周围的王家人，他们都在看着他。
“那我感谢你们的心意了。”王耀笑道，便是将盒子打开了。
盒子内赫然躺着一把古朴的长剑，熟悉而古朴的气息扑面而来，王耀看到这长剑后，心里骤然涌起很多的惆怅。
“这是……流光剑？”
王耀记得，他第一次拿到这把剑是两千多年前，他从那名少年手中接过了这把剑。
“此剑名流光，流光耀世。”他记得那个少年笑盈盈地将剑给他，“我给阁下的剑上刻了一个‘耀’字，往后此剑便是归属阁下所有。”
这把剑跟着他跟了一千多年，直到宋朝才遗失，遗失的时候他还惋惜了一阵，寻也寻不到，如今却是给自己的妹妹找到还了回来。
“这把剑是我在认识的一个朋友那里拿到的，她说物归原主。”王沪笑道。
“也算是物归原主吧。”王耀指尖抚摸上这剑柄，低眸笑道。
TBC

chatper 7
国庆第二日，旅游景点人员依旧爆满。
很不巧的是，师瓷人这个小吃店就在旅游景点。
当师雯衣带着口罩戴着墨镜溜达到她的小吃店的时候，照常看到了店内鸦雀无声，明明是个小吃店却比咖啡店还要安静，虽然人多但是特别安静，而此时应该忙于接待客人的师瓷人正在柜台后边戴着耳机悠哉地听歌。
师雯衣冷静地看了眼那些向自己投来目光但是却没有多惊讶的客人，双手插兜闲闲地走到师瓷人身边，往前瞅了一眼，正好看到电脑上正在放着小说打字界面，绿油油的颜色刺得她眼疼。
“听什么呢。”她边说边拔了师瓷人的耳机，清亮的女声就这样泄了出来：
“一条大河波浪宽~风吹稻花香两岸~”
师雯衣：“……”
师瓷人淡定地抬眼瞅了眼师雯衣，一边慢悠悠地将耳机插回去一边道：“你怎来了？”
“国庆放假，闲着无事自然来看眼。”师雯衣怪异地看了眼师瓷人，“你怎么突然改性子听这种歌了？”
“这种歌怎么了？”师瓷人指尖盖在键盘上颇有规律地敲击着，成了旋律一样此起彼伏的键盘敲击声伴着她淡然而漠然的说话声，“我觉得颇有些戏剧的味道，而且这可是经典爱国老歌。”
“你会爱国？？”师雯衣这话说出来的时候脸色更加怪异了，师瓷人素来冷漠无情，自身性命都少有珍惜，这么突然跟她说“啊我爱国了”简直就是奇迹。
“这个嘛……”此起彼伏的旋律声断了一下，复而又响起，随之响起的是少女依旧淡定的声音，“也不算爱国，就是突然想听这种歌了。”
师雯衣道：“你受刺激了？”
师瓷人目不斜视地看着屏幕，嘴里道：“也没有，昨个儿华棠姐将那位王先生带来店中叙旧了。哦对了，王先生就是我机场见的那位。”
师雯衣被绕了一会儿算是明白了，这王先生师华棠几百年前就开始念叨着，说王先生哪里哪里好，说什么王先生该当是真仙人什么的，捧都要被捧上天了。
“怎么样？”师雯衣也没这么干站着，搬来一张椅子在师瓷人身边坐下，问道，“这王先生给你的感觉如何？”
那旋律声终于是停了下来，师瓷人歪头想了想，道：“真仙人什么的……在你见过他狼狈的一面后，也许就没有这个感觉了。”
“嗯……？”
“我记得我一个世纪前见过他一面。”师瓷人看着师雯衣那双隐藏在墨镜下的赤色重瞳，道，“那时便是仙人也从神坛上摔了下来，毒瘾席卷他满身的时候昔日的仙气只能作为笑话，他伸出手指便是拼了命也要夺过那个将他害得满身伤痕和狼狈的罪魁祸首，所以那时我想，大抵只有将这些毁了他才会醒悟吧。”
“所以你将那些带给他极乐的事物一并摔了毁了。”师雯衣闻言挑了挑眉，已经明白了她所说的何意，在她停下来的时候接话道。
师瓷人语气平淡道：“不错。”
“你以为你在挽救华夏？”师雯衣饶有兴趣道。
“并没有这么想。”师瓷人道，“不过后来看看，兴许还真是如此。”
“哈。”师雯衣笑，“你这脸皮也忒厚。”
“还可以吧。”师瓷人一边道一边打字，此起彼伏的键盘敲击声再次响起，“你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唔，也没什么事。”师雯衣道，“你看家族群通知了吗？”
“什么？”师瓷人罕见得怔了怔，“家族群有放通知？”
“不算通知，就是我们一起策划出来的，打算国庆嘛，就合家出去玩一通，毕竟我们也有些日子没聚一起了。”师雯衣扶了扶墨镜，淡淡道，“你这个甩手掌柜一样的族长也不知道管事。”
“……出去玩就出去玩吧……”师瓷人依旧在打字，“去哪里？”
“去横店啊。”师雯衣理所当然道。
不待师瓷人出口问原因，师雯衣便抢先道：“我们这次是想去回忆古迹，虽说横店中许多事物是后来搭建，但是还原度不得不说挺高，我们去看了也省得全国到处跑。”
师瓷人没说话。
“那就这么定了！”师雯衣没见师瓷人回话，就这么拍板定了，“明日就出发。”
师瓷人依旧没打算搭理她。
师雯衣倒也没什么不满，这次来的事情完了之后正欲走，突然想起什么折回身来道：“对了，这次师烟栾也会回来。”
师瓷人闻言倒是皱了皱眉：“那么会伪装的人回来作甚？”
“你们性格本质这么相似，怎么就合不来？”师雯衣奇道，“这次师家全家聚会，她当然会从国外赶回来。”
“哈，本质相似？”师瓷人嘲道，“不入世不重权不重义不重生死？伪装而已。”
“回来就回来吧，反正看着虽说不顺眼但也是我族族人。”师瓷人按下发送键，听着耳边循环多次的歌曲终于因为手机没电而渐渐淡下来的声音，淡声道。
“行吧行吧，她说会带朋友回来。”师雯衣也没多劝，一边离开一边扔给她最后一句。
“其实和我相似的该是你才对。”师瓷人靠着椅背，轻声道。
师雯衣步子顿了顿，径直离开了。
确实是相似，那师烟栾只是表面上性格与师瓷人相似，但本质上却大相径庭，而师雯衣与师瓷人，像是天生来就作为双生子的人，即便模样不同，但是却给人以惊人的相似度。
都是同样的冷漠，同样的慵懒而无情，同样的随心所欲又无欲无求。
TBC

chatper 8
国庆第三日，不管是对于师瓷人还是王耀而言，都不算是特别美好的一天。
师瓷人对于眼前这个整天背着长匣子到处跑的人实在没什么好感，见面不打架已经算是很不错的相处方式了。
“你什么时候滚回来的？”师瓷人斜着眼看师云叹。
师云叹也同样没什么好颜色给师瓷人，冷着脸淡漠道：“家族开聚会，我怎么能不来？”
“你怎么不干脆死在外边！”
“要我死在外边师家还有活路？”
“师家离了你照样好好活着！”
“谁给你的这么大的脸！”
师华棠看到这两个见面就吵架的人实在是头疼，明明是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大雾】却硬生生成了欢喜冤家，见面就吵，有时候还会因为某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大打出手。
这两人一直意见不合，天生气场不符，明明实力都是在师家里面顶尖的人物，但是却偏偏见面就针锋对麦芒，相互针对。
于是最后师华棠忍无可忍地要求师长卿用青黛把这两个人说话的能力给封印住了之后，空气才终于安静下来。
师雯衣很淡定地无视了这两个即便闭了嘴也互相瞪着对方的宛如制杖般的人，师家一行人就这么雄赳赳气昂昂地下了火车向入口走去。
师长卿抱着琵琶望了眼那两个气氛充斥了火药味的二人，决定还是不要先解开他们的禁言为好，在进入景区之前他们都需要安静。
师家一行人浩浩荡荡地进入景区之后，无视了检票的人用看制/杖的眼神看这一群背着匣子抱着琵琶还带着笛子的仿佛从古代出来的中二人群，师长卿这才拨动琴弦解开了禁言。
解开禁言后二人倒也没吵起来，相互瞪了眼之后就别开眼不说话了。
“我说你们两个，明明可以自己解开为什么不解？”师雯衣走到师瓷人身边，低声道。
“懒得。”师瓷人道。
师雯衣：这个理由真够充分。
“师烟栾呢？”师瓷人突然想起什么，问道。
“她说她要和朋友一起来，所以没和我们一起。”师雯衣懒洋洋地把玩自己的笛子，道。
“她的朋友会是什么朋友。”师瓷人轻嗤一声，倒也没有多做讽刺，只是淡淡道。
“她说是刚认识的挺有趣的朋友，应该是个法/国人。”师雯衣道，“毕竟她是在巴黎住的不是么。”
一行人进入景区后就找了个地方停了下来，等着师烟栾依照事先约定好的过来汇合。
再让我们看到王耀这边。
王耀是大早上的时候被一通电话吵醒的，然后惊悚地收到了那帮外国的家伙要来中/国旅游的消息。
你们很闲吗？！
王耀一脸怨念地赶到横店的时候看到三个金发的外国人正在入口处同一个黑发少女在交谈。
你们有人带路为什么还要叫我……
“哎，小耀耀你来了啊！”弗朗西斯第一个看到王耀，向他一边打招呼一边抛了个飞吻，“这么久不见，有没有想哥哥我啊~”
“喂，王耀他比你大啊。”亚瑟嫌弃道。
“哎呀呀，这些都不重要了啊~”弗朗西斯眨了眨眼睛，道。
和这三个人画风完全不一样的东方少女在看到王耀后黑曜石般的眸中明显划过惊讶的痕迹，但却很快收拢好情绪行一礼道：“久仰，王先生。”
“哎~烟栾啊，不用这么拘谨啊，要学会奔放一点啊！”弗朗西斯拍了拍她的肩膀，笑吟吟道。
师烟栾淡淡地瞥过一双黑眸望了眼弗朗西斯的蓝眸，不着痕迹地闪开了他的手。
弗朗西斯倒也没觉得尴尬，收回手依旧笑嘻嘻。
“既然王先生来了，那就走吧。”师烟栾看向走过来的王耀，微微颔首道，“我是师烟栾，且多指教。”
王耀疑惑道：“你是腐烂他说的那个邻居？和他做邻居感觉如何？”
“不错，我与波诺弗瓦先生做邻居有五年了，这次是因为家中说要聚会方才回国。”师烟栾淡声道，“波诺弗瓦先生除了在某些方面有些怪异之外还是个好相与的人。”
“啊哈哈……”王耀打了个哈哈，这个少女一看就是家中家教极严的人，举止都有些一板一眼的旧中国的感觉，弗朗西斯绝对不是有些怪异这么简单了……
因为二人是用中文交谈，于是不懂中文的三个金发外国人都是一脸你们在说什么的表情。
因为有了两个中/国人，于是检票口就很方便地通过了。
师烟栾一进景区后就有目的地向一个地方过去，王耀估摸着应当是她和家里人约好了会面的地方，本来不打算跟着但是奈何弗朗西斯三人一定要拉着他，说是“就是来和烟栾的家人碰面一起玩的”。
话说这一口一个烟栾叫得还真亲密。
“师烟栾，你可真慢。”很快他们视线中就出现了一群人，真的是一群人，十余个人，而且还都是年龄相仿的，没有年龄特别大或者年龄特别小的人，很难让人相信这是一家人。
说话的是王耀前几日刚见过的师瓷人，少女此刻应当是摘了美瞳，瞳中本来极为渗人的血色就显露了出来。
“族长。”师烟栾上前一步颔首道。
“在外边不要叫我族长。”师瓷人看了眼师烟栾，懒洋洋地道，同时目光越过她看向她身后的四个人。
“好巧啊王先生。”她看到王耀后惊讶地挑了挑眉，接着看着那三个金发碧眼的外国人，道，“这三个是外国人？不会都是法/国人吧？”
TBC

chapter 11
王耀以为衣冠冢会立在什么地方，但是没想到随着三个人走了一段后居然来到了公墓。
“若是换成从前我们确实会给他在我们祖坟中单独立一块墓碑，但是既然到了二十一世纪，我们也随时代放在公墓了。”师瓷人看到了王耀脸上的惊讶，道，“他虽说是友，但是也没有到足够让我们尊崇地将他墓碑摆在祖坟里。”
她这么说着，一行人来到公墓较为偏僻的地方，在那里赫然有一块毫不合群的墓碑，孤零零的，没有照片，没有生前的介绍，仅有一块石碑，上面刻着一行隶书：
“惟愿吾国重现汉唐之辉煌，我死亦无憾。”
王耀看到这碑文，不由愣了。
“这是他让刻的。”师瓷人站在王耀身边，看着那上面的字，淡淡道，“谁知道他为什么要在碑文上写这些话。”
“这是他……自己说要刻的？”王耀转过头，看着师瓷人那双血色的眼眸。
“当然是他自己要刻的。”师雯衣踩着泥泞的泥土，没有撑伞，就这样在雨中将一束菊花放在坟前，盯着那上面的字，道，“他在南京沦陷的前一天还和我们通过信，说若他死了，就让我们在他碑上刻这字。”
“他死的时候，三十二岁。”师瓷人站在墓碑前，敛眸道。
三十二岁……王耀有些恍惚，三十二岁才刚而立之年，人生的事业刚刚起步，本来辉煌的一生就因为国难而戛然而止。
他能想象得出在南京沦陷的前一天，在满城皆兵的时候，男子挑着灯在摇曳烛火下，用颤抖的手在信纸上写下：“惟愿吾国重现汉唐之辉煌，我死亦无憾”。
王耀以为自己会哭，但是也许是因为几千年的泪落得太多，面对这样的爱国青年的墓，他也哭不出来了。
甚至有些麻木。
在那百年间，为他而死的爱国青年，太多太多了，多到他都数不过来了。
像这个他甚至还不知道名字的人，仅仅是那万千人中的一员，他们为了祖国，为了他，即便献出自己的生命也要重拾过去的辉煌。
王耀曾经君临天下几千年，却因为那百年的沦陷而伤痕累累，但在这百年间，他更加清晰的看到了国人的坚持。
他也向国人靠近了一步，更清晰地看到曾经高高在上而将之无视的他的子民至死不悔的爱国情。
“……抱歉。”王耀半晌后才轻声道，声音有些颤抖。
“嗯？”师瓷人疑惑地回头看他。
“我没法护住他们，没法保护那逝去的三十万亡魂。”王耀暗金色的眸中倒映出那个墓碑。
“不是你的错。”一直沉默的师云叹这时才道，“这是闭关锁国的必然结果，也是您生而为龙必然要经历的劫数。”他的声音很平静。
“只有这样的劫数才能让您永垂不朽。”他看着王耀。
王耀没有说话，却缓慢地点了点头。
师瓷人没有回头看后面的三个人，在墓碑前缓慢地跪下，指尖划过那上面的字。
在得知他的死讯的时候，师瓷人是无法相信的。
但是几乎成为空城的南京让她不得不相信，他死了。
死在了日军的刺刀下。
他的衣冠冢是她立的，石碑上的字，也是她刻的。
没想到一个眨眼间，就过了八十年。
八十年的时间过得很快，她还没来得及回过味来，就已经过了八十年了。
他死时那个他的年仅三岁的小小孩也已经是一个耄耋老人了，前些日子刚去见那个孩子的时候那孩子看着她还有些惊讶，但是却没有表达对她容颜不改的惊奇。
对于普通人而言，八十年几乎等于他们的一生，但是，对于师家人而言，则不过是弹指一瞬。
“呐，你看到了吗。”师瓷人轻声道，“我身后的那个有着暗金色眼眸的人，是王先生，是你至死也要守护的祖国。”
“你不是说，希望再看到祖国君临天下的那一天吗？”
“看到了吗？我们的祖国已经慢慢富强了，总有一天就会重现汉唐时期的辉煌。”
师瓷人喃喃自语道，像是对着墓碑说话，又像是在对自己说。
你因为祖国羸弱，所以为了祖国而出国留学。
你因为祖国羸弱，所以被强行侵犯的日军杀死。
你因为祖国羸弱，所以才在死后刻下这个誓言。
你看到了么？
你的誓言，正在实现，你的抱负，正在有人替你一步步去实现。
她想向南京上空徘徊的三十万亡魂说，祖国富强了，没人敢欺负了。
TBC

chapter 12
三年之后，阳历一月中旬，王耀向机场走去。
这一次又是阿尔弗雷德那个家伙开了世界会议，一番毫无边际的讨论再加上几乎有两个小时的胡闹，世界会议才结束。
他按了按眉心，清秀的眉目涌上几分无奈和疲倦，国内正在紧张地筹备新年，他此时却身在地球的另一端。
机场中人来人往，突然有熟悉的声音呼唤他：“王先生。”
王耀闻言回头，看到依旧戴着墨镜，身材高挑的少女穿着大红色的大衣，站在候机室向他挥手，她身边站着一名穿着玄色大衣的黑发少女，眉目清冷。
王耀心中一动，向那边走去。
“好久不见啊，王先生。”师瓷人摘下墨镜，血色的眼眸中流露出笑意，唇弯起一个好看的弧度，那张脸还是像三年前一样没有一点变化。
站在她身边的师烟栾虽说眉目清冷，但是对着王耀也微微点头，脸上流露出笑意：“王先生。”
“你们怎么在美/国？”王耀惊讶道。
“啊，因为我三年前说要做一场世界旅行，今年正好到了这里，师烟栾她也是因为工作的需要正好在美/国暂居，就一起约定好回家了。”师瓷人笑着晃了晃手里的墨镜，“今年打算回国内过年，三年没回国了。”
师瓷人三年前不知怎么的，就关了她的那个小吃店，在店门口挂了“停止营业”四个字后就潇洒地拖着行李箱上了飞机，说是要去做世界旅行，王耀也是偶然有一次听亚瑟谈起这个举止突出而且容貌惹眼的少女，曾经在伦敦大街上看着偶然出来的亚瑟笑得特别诡异。
王耀当时听到的时候是特别想笑的。
这一次坐飞机，王耀再次坐在师瓷人的旁边，师瓷人扶了扶墨镜看了眼王耀笑道：“巧合啊。”
是巧合啊，王耀想着，三年前那一次在飞机上，他也是坐在靠窗的位置旁边，看到身边的这个带着墨镜的少女脸色苍白，用手指按压着眉心。
“需要晕机药吗？”王耀道。
“不需要，这次我自己带了。”师瓷人懒懒道。
飞机飞过了太平洋，在北 京着陆。
王耀下了飞机，回头看到师瓷人和师烟栾也拉着行李下了飞机，趁着来接机的人还没过来，三个人在机场旁边聊了一会。
“你们在哪里过年？”王耀问。
“啊，我晚上订了回浙 江的机票，我们师家的家宅一直以来都在江南。”师瓷人看着南方，道，“从我出生的时候，师家就在江南定居了。”
“王先生呢？是要在帝都和弟弟妹妹们一起过年吧？”师瓷人微微侧头，看着王耀。
“嗯。”王耀颔首，“今年的除夕，我希望我们家人能好好聚一聚。”
“包括台 湾么。”师瓷人轻声道。
王耀顿了顿，语气也轻了些，却道：“湾湾也是我的家人，我希望她会来家里过年。”说罢，他脸上有些酸涩的笑容。
师瓷人没有再言语，看着远方，半晌后才道：“总有一天她会回家的。”
“我知道。”
“他们来了。”
他们的家人在远处赶了过来，素来忙碌的王京这时也来接王耀了。
“再见，王先生，提前祝您新年快乐。”师瓷人笑着向王耀道了句，和师烟栾一起朝着师雯衣和师云叹走去。
“你们也是，新年快乐。”王耀向师瓷人挥了挥手。
-
王耀还记得两千年前，他在长安的街上遇到那个背着长匣子的少年，揪住一个偷了他钱财的小贼，相互争执着开始动手。
然后王耀和少年相识一场后，少年送了他一把长剑，道：“此剑名流光。”
这把名叫流光的剑陪伴了他一千多年。
八百多年前一年江南烟雨，王耀在江南小镇上看到那向河中抛着石头的红眸少女，对方用那种淡漠的口气讲述着自己的过往，最后匆匆告别。
三百多年前紫眸女子在宫人引领下进宫，在殿内对着坐在高位上的王耀行礼，道：“民女师华棠，见过王先生。”
后来这个紫眸女子随着王耀三百年，经历过大清的盛世，大清的衰弱，和灭亡。
这么多和师家人有关的种种回忆，他才恍然晓得，原来师家的人一直都在。
他们无处不在，见证了他的盛世，他的衰弱。
过去，现在，将来。
END

随缘更番外系列ww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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